第364章 生的渴求

  谷城，本來就是潛龍域一平平無奇的城池。

  但因為一個人，谷城進入了道門的視線之中。

  原因也很簡單，這谷城就是陳陽選擇紅塵歷練的地點。

  谷城上空，看著柳如雪從御獸閣內走出，一道門尊者有些擔憂道：「咱們要不要提醒一下此地的大勢力，讓他們不要打擾聖者大人？」

  「不必。」另一個尊者搖了搖頭, 「既然聖者已經選擇了紅塵試煉，那麼發生的一切，咱們都不應該去干擾，否則這紅塵試煉還有何意義？」

  經過同伴的勸說，這尊者點了點頭，權當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

  谷城內，御獸閣之中，見柳如雪走了以後, 陳陽關上御獸閣的大門。

  隨後貼上了一副面具, 一瞬間，整個人的樣貌發生大改。

  隨後，陳陽從御獸閣的後門走出，開始在谷城之中閒逛。

  這是陳陽這幾十年來，每年都在重複的事情。

  在這小城之中遊歷，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對紅塵的感悟。

  「南來的北往的，停下您的腳步，來小店品一品熱茶吧。」

  「話說三百年前……」

  「混沌！上好的混沌！」

  聽著四周繁雜的聲音，陳陽並沒有煩躁，反而樂在其中。

  有時候還專門去和小攤老闆討價還價，享受這從未體會過的日子。

  可這些日子雖好，但對於領悟大道來說，卻沒有什麼幫助，這也讓陳陽很苦惱, 眾生意志, 到底指的是什麼呢？

  再度閒逛了一個時辰後, 陳陽再度返回御獸閣之中，繼續捧著書，徹夜通讀。

  與此同時，谷城也陷入了寂寥之中。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處山脈，卻沒有和谷城一樣陷入寂寥之中。

  瞥了眼黑漆漆一片的山脈，一處關隘上的士卒啐了口唾沫，「他老子的，這真不是人能幹的活。」

  「辛苦不說，還承擔著危險，萬一這山脈之中的妖獸想換換口味，咱兄弟幾個可吃不了兜著走。」

  「誰說不是呢。」此人的話，像是點燃乾柴的火星，一時之間，埋怨之聲皺起。

  「就這群畜生，平日裡總想著出來突然咱們人族，你說那些強者們是怎麼想的，幹嘛不剿滅這群畜生？」

  「我怎麼知道，或許強者有自己的考慮，又或許強者肯本剿滅不了吧。」

  「剿滅不了？你的意思是，這山脈之中，有咱們王朝老祖都戰勝不了的恐怖妖獸？」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額頭都堆滿著冷汗，一個個全都將視線集中到剛才說話之人的身上。

  那人見狀，也咽了口唾沫，旋即道：「我這也是聽來的，信不信由你們。」

  「行了，別賣關子，快說。」眾人催促道。

  那人猶豫片刻，旋即咬牙道：「好，那我就說了。大家都應該清楚，咱們王朝的老祖，乃是登台三層的實力。」

  「平日裡這山脈中的妖獸之所以這麼安靜，就是因為老祖的震懾。」

  「但最近，這山脈之中的一尊妖皇，正是突破到了妖皇中期。」

  「這對於我們人族來說，最低也是登台四層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妖皇的突破，山脈之中的妖獸才不老實起來，咱們才這麼頻繁的鎮守在此處關隘上。」

  聞言，一眾守關士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要是真的話，那他們的處境豈不是十分危險？

  「不是，這是真的嗎？我怎麼不相信，你一個區區士卒，哪來的消息源。」有人不相信道。

  「不是，我都說了，這是我偶然間聽說的，真不真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可以肯定，我說的就是我聽到的，我……」

  「吼！！！」

  那人漲紅著臉，剛想反駁幾句，這山脈之中便傳來一聲獸吼。

  緊接著，一雙雙散發著嗜血氣息的血紅獸瞳，在黑夜之中浮現。

  「妖獸來襲！」

  一時之間，關隘上的士卒和武者們全都反應了過來。

  當即，大陣催發，靈氣弩炮準備，誓要攔住這些妖獸。

  但可惜，徒勞無功。

  這一次的獸潮遠超以往，漫山遍野的恐怖妖獸一同衝下來，這小小的關隘，根本抵擋不住。

  不過半個時辰，這隘口便化成了廢墟。

  至於妖獸，則是通過關隘，烏泱泱的沖入此方王朝之中。

  翌日，清晨。

  打開門，伸了個懶腰，準備做生意的陳陽突然一愣。

  今天的谷城和往日有些不一樣，不少的人收拾著包裹，拼了命的跑向北城門。

  見狀，陳陽攔住一個人，「這位兄弟，出什麼事了？」

  那被攔下的人本想著發火，但一見攔住自己的是陳陽，連忙老老實實道：「是陳老闆啊。」

  「是這麼一回事，根據縣衙和過往商賈的消息，妖獸在昨天深夜，正式攻破了黎陽郡，整個郡都被妖獸踏破，成為了人間煉獄。」

  「這黎陽郡距離咱們這裡不過幾百里，恐怖要不了多久，妖獸就會來到咱們谷城，所以大家想著趕緊逃走。」

  「獸潮？」

  陳陽眉頭一皺，先是放走了此人，隨後看向南城門口，緊接著，神情一變。

  這些畜生的速度還真不慢。

  在陳陽的感應中，已經有不少的妖獸潛伏在谷城外。

  之所以還沒有發動進攻，似乎在等些什麼。

  陳陽見狀，也沒有主動出擊，反正以陳陽的實力，這些妖獸翻手可滅。

  不多時，陳陽總算是搞清楚了這些妖獸在等些什麼。

  一頭妖王級別的妖獸，不緊不慢的來到谷城南門口，隨後發出一聲怒吼。

  緊接著，難以計量的妖獸一同發出怒吼，整個谷城，都陷入恐慌之中。

  「吼！！！！」

  「這……這是獸吼，獸潮來了，大家快跑啊！」

  「別擋路！」

  「快，快走！」

  一時之間，踩踏事件頻頻發生，仁義道德，禮儀謙讓，在此刻全都化為了灰煙。

  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的跑向被城門，生怕走慢了一步，便會成為妖獸的口糧。

  「唉！」

  在這個時候，陳陽悠悠一嘆，隨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凌空而踏，來到南城門口。

  緊接著，陳陽一掌拍出。

  一時之間，萬物寂寥，那些密密麻麻的妖獸，在陳陽這一掌之下，全部化為了齏粉。

  這一變故，將谷城眾人都給看傻了。

  少頃，他們才反應了過來，這御獸閣的老闆，乃是一尊超級強者，而這尊超級強者，在今日救下了他們的命。

  一時之間，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全都自發的跪了下來，衝著陳陽叩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看著那每個人臉上對於生的渴求，陳陽心中有些悸動，那停歇許久的大道，也有了些觸動。

  見狀，陳陽眉頭一皺，抓住這縷感覺，撕裂空間離去。

  ……

  黎陽城，作為黎陽郡的首府，平日裡的繁華自不必多說。

  但現在的黎陽城，卻是沒有往日絲毫的繁華跡象。

  數不盡的妖獸，在黎陽城之中遊蕩，心情好了，便吞噬掉身旁人族的屍體。

  心情不好，就去屠殺那些還殘留的人族。

  至於這些殘留的人族，在妖獸有意識的驅趕下，全都集中在了一處地方。

  互相依偎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死意。

  妖獸的屠戮，早就讓他們喪失了對生的渴望，能夠痛痛快快的死去，已經成為他們唯一的奢求。

  和可惜，妖獸既然選擇留下他們，就不會讓他們這麼痛快的死去。

  就在這些人喪失活下去的想法時，天空突然泛起一縷縷漣漪。

  緊接著，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空間被撕裂，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陳陽。

  這黎陽城，乃是陳陽此行的最後一戰。

  在這段時間內，陳陽已經將大部分妖獸斬殺，殘留的一部分，有的逃竄到其他城池，以不足為慮。

  還有的，則是退回至山脈之中。

  對於這些妖獸，陳陽沒有心情去趕盡殺絕。

  此刻的陳陽，正處在一個關鍵的時刻，需要這些如同活死人一般的黎陽人，來給自己驗證某個思想。

  到了黎陽城之後，陳陽先是瞥了眼此城殘留的人族，隨後雙手一握。

  一聲之間，停留在黎陽城的所有妖獸，在剎那間化作了齏粉。

  仿佛，它們不曾來過一樣。

  做完這一切之後，陳陽看向那些殘留的人族，「所有的妖獸都已經被我斬殺了，你們得救了。」

  聞言，眾人不為所動，仿佛這一切都是做夢一般。

  但少頃，終於有人看出來了，這並不是什麼夢，而是貨真價實的發生在他們面前。

  有人，從妖獸口中救下了他們。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那人連忙衝著陳陽磕頭，與此同時，臉上的死意消失不見，取代的則是對生的渴望。

  在這人的帶領下，那些如同行屍走肉的人，一個個重新爆發了生機，也跟著此人，一同衝著陳陽磕頭。

  至於陳陽，則是凌空而立，接受著這些人的跪拜。

  這並不是因為陳陽喜歡這個，而是因為，陳陽此刻正看著這些人臉上的神色。

  一邊看著，體內的大道一邊翻湧。

  隨後，陳陽抬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生的渴求嗎？」

  話罷，陳陽整個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

  十餘年後。

  這獸潮對於黎陽郡的破壞，在這十餘年間全部被修繕完畢。

  而對於這些從獸潮之中，存活下來的倖存者來說，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夢到獸潮爆發的場景。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單純的噩夢。

  因為每當他們在夢中重新體會昔日的絕望時，總有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救他們於危難之中。

  此人的大恩大德，被整個黎陽郡，乃至整個黎州所銘記。

  一座座祠堂，在黎州內建設，每天香火不斷，從白天到晚上，都有人去參拜。

  在黎州，此人的祠堂，已經比此地王朝老祖的要多了。

  對此，王室並沒有什麼意見，反而還幫助當地人修建祠堂。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當日出手的人乃是一尊恐怖的強者，對於這種強者，王室怎麼可能會心生嫉妒。

  黎州人不知道的是，被他們所供奉的青衣男子，此刻正位於荒山之中，如同一座雕像一般靜止不動。

  在陳陽靜坐的時候，在陳陽頭頂，一片泛黃的葉子緩緩飄落。

  當葉子飄落至地面時，陳陽猛然睜開雙眸。

  在陳陽睜開雙眸的一瞬間，其所停留的這一座山峰，包括在山峰內生活的所有生靈，全都被虛化。

  不過在下一瞬間，這虛化便被陳陽給接觸，這才讓這些生靈沒有發現自己剛才的異變。

  「生的渴求……」

  喃喃自語了片刻後，陳陽起身，隨後一步步的向前。

  而隨著陳陽的向前，四周的一切，都不自覺的虛化起來。怪異的是，陳陽此刻並沒有動用虛幻大道。

  若是陣神在此，定會欣慰的發現，陳陽已經打開了通向眾生境界的大門。

  這不自覺的讓四周的一切附和自身大道，就是眾生境界的具體體現。

  而隨著陳陽繼續前進，被他影響的範圍越來越少，最後直至沒有。

  此刻的陳陽，已經徹底消化了提升之後的大道。

  此刻的虛幻大道，已經位於一個比較神秘的境界，比第四境界要強，卻比不上第五境界。

  對此，陳陽並不在意。

  此刻的陳陽，依舊在喃喃自語之中，「對於生的渴望，是所有生靈降生之初的第一個想法，也是眾生意志的基礎根基。」

  「這地基打好了，接下來又該是什麼呢？」

  陳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已經打開了眾生境界的大門，但距離真正的眾生境界，還有一段比較長的距離。

  還有些東西，同樣是眾生意志的體現，只是這種體現，陳陽暫且不知曉，也沒有深刻理解罷了。

  「看來，要繼續紅塵歷練了。」

  搖了搖頭之後，陳陽攤開右手，合道珠的身影悄然浮現。

  經過六十多年的積累，此刻的陳陽已經積攢了足夠的能量，完全可以將一頭御獸，培育到神者的境界。

  如此，大變來臨，陳陽也足以自保了。

  那麼，接下來先選擇誰來提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