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上古水神

  所謂忘川河，顧名思義，便是丟棄所有忘卻之事的河流。

  丟進去的記憶越多，河流就會越發洶湧寬闊。

  經歷了漫長的上古時期後，這條河流已經從最開始兩三丈的寬度，變成了如今這般，以江黎的視力，都望不到對岸的誇張程度。

  想要飛過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由於冥土的特殊世界規則，只要你一直走，就會自然而然的走到你想去又或者該去的地方。

  江黎，只是隨便丟了一隻鬼物出來，然後跟著那隻小鬼，就輕鬆的找到了，橫跨在望川河上奈何橋。

  只不過看著那座大橋，他卻是沒有什麼湧起走上去。

  那是一座，看上去有些搖搖欲墜，很不安全的大橋。

  為什麼江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橋不安全呢？

  因為，這破橋居然是用一張張輕飄飄的黃紙糊成的。

  摸了一下，那黃紙的厚度還非常的薄。

  就是拿來寫字，但凡毛筆上多蘸了點墨水，一不小心都容易把它捅穿。

  這樣的橋，又怎麼能度人呢？

  好吧，這奈何橋本來就不是用來度人，而是用來度鬼的。

  「先試試看這破橋夠不夠結實。」

  當代人皇抬手一指，剛才幫他帶路的那隻鬼物，便聽從命令，嘗試著踏上橋面。

  鬼物本就輕盈，大概也就是一顆氣球的程度，一股風就能把它們吹跑。

  一腳踩下去，橋面黃紙微微塌陷，倒也還能走的穩當。

  但在走了幾步，來到了那翻滾的忘川河上之後。

  在一種奇異力量的影響下，這隻鬼物突然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了生前的種種回憶。

  然後原本輕盈的身體，居然就這麼開始變得沉重了起來。

  人生在世，最重的是什麼？

  壓在肩上的扁擔？背在身上的責任？

  或許承載一生的記憶，才是每個人身上最沉重的東西。

  在忘川河的力量下，鬼魂輕盈的身體變得比一整塊鐵坨還重。最終，一腳踩破紙橋，從奈河橋上摔落了下去。

  江黎適時抬手一扯綁在鬼魂腰上的紅繩將其拉回，這才沒有讓那隻鬼物直接掉進忘川河中。

  「果然是沒有那麼簡單。」

  當代人皇凝視著翻騰的河水。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那條大河中，同樣有幾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

  思考了片刻，腦海中閃過許多方案。

  最終，他又看向了，那一口擺放在奈何橋邊上的大鍋。

  不用猜，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孟婆，用來熬煮分發孟婆湯的地方了。

  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這可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大鍋還在。可後面的孟婆，早已經消失在了末法的塵埃當中。

  按照前世傳說，和上古記載中的推測。

  走完黃泉路後的正常流程，應該是喝下孟婆湯後，再走上奈何橋。

  無可奈何的走向審判與新生。

  一邊回憶生前，一邊將記憶中的前塵往事都一一忘記，丟進忘川河中。

  這也難怪，忘川河會變得那麼髒了。

  什麼人都把自己的糟糕回憶丟去河中，積累無數年後，這裡的水質還能好的了，那才叫真的奇怪。

  江黎掏出一個葫蘆，倒出其中的一些液體，給之前的那隻小鬼喝下。

  再次讓他走上紙橋。

  這一次，果然沒有再踩潑紙橋。

  往川河的力量再度作用其上，往事回憶紛至沓來。

  那隻小鬼的形象是一位落魄書生。也不知道他生前，有沒有遇到過，狐女夜半袖添香之類的事情。

  總之在回憶中，他一邊走，一邊開始嚎啕大哭。

  生前的記憶全部化作淚水，滾落下來。

  一滴滴代表著它記憶的淚水，打穿紙橋，直接落到了下方的忘川河中。

  那被打穿的黃紙，又很快自動修復，並沒有絕了後來者得路。

  江黎給他喝的，自然就是酆都城利用彼岸花和忘憂草，自己生產出來的孟婆湯。

  雖然在輔料和煉製手法上有了一定的改變，和上古正牌孟婆湯並不完全一樣。

  但在效果上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只送過去一隻小鬼，對江黎來說沒有任何幫助。

  關鍵，還得要是他自己能過去才行。

  那麼問題來了，當代人皇的體重加上他所承載的記憶，又該有多重呢？

  反正他自己是不可能走過紙橋的，必須得想想其他辦法。

  他又放了幾隻小鬼過去實驗。

  發現這紙橋，畢竟是至今未倒的奈何橋，其實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脆弱。

  每隻喝了孟婆湯的魂魄，其實還能攜帶一定重量的東西過去。

  而留下這一部分的承重區間，大概也是故意為之。

  如若不然，這些鬼魂又怎麼能帶賄賂，給後面的陰官呢？

  而有了這一部分盈餘，也讓江黎有了操作的空間。

  能利用鬼魂作為搬運工，運點東西過去。

  一兩隻鬼抬著不能過去，那用幾百上千個呢？幾千上萬隻呢？

  江黎搖了搖手中的葫蘆，裡頭的孟婆湯，還足夠十萬隻鬼魂使用。

  如果不夠的話，他還能直接用九幽靈氣培育出彼岸花和忘憂草，現場熬煮。

  江黎心念一動，身後的黃泉路頓時飛速的折迭收縮。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那一忘無盡的黃沙大漠，就已經消失不見。

  一條蜿蜒的小道，不過四十九步就能走到盡頭。

  而一直等待在這塊領土邊緣的葬陰棺，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要別的還不好說，鬼物魂魄這種東西，江黎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跟隨著江黎的意志，龜甲巨鯤的嘴巴張開，搭在了冥土之上。

  隨後，一隻只鬼魂整齊列隊著，從裡面走了出來。

  它們的運氣很好，因為它們將會是二十萬年以來，第一批能夠度過忘川河的鬼魂。

  若是江黎日後掌握了六道輪迴，指定也會給他們安排一個好的名額投胎。

  當代人皇站在那口大鍋邊上，親自臨時充當起了孟婆的角色。

  給那些排著隊過來的鬼魂，一人一碗孟婆湯。

  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

  很快，所有鬼魂都已經是淚流滿面，紛紛上了紙橋向前而去。

  成千上萬隻鬼魂一起嚎哭，那場景也確實有些聳人。

  而在它們每隻的身上，都還綁著一條細細的絲線。

  那些絲線不是旁物，而是一根根人類的頭髮。

  經過測試，一隻喝過孟婆湯的鬼物，在橋上所能額外承載的重量，不超過一根髮絲所能承載的極限。

  這重量說多不多，說少其實也勉強足夠。

  十六隻鬼魂一排，一同走上紙橋。後面的鬼緊貼而上，腳尖直接插進前面那隻鬼物的腳底，一排排鬼物同步行走。

  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摩肩接踵。

  就這麼在一根根髮絲的牽引下，在這一大堆鬼物的中間，吊著一條，儘可能讓自己化到最細最輕的鎖鏈。

  江黎不敢冒著掉入忘川河的風險，親身犯險。

  也就只能在委屈委屈自己的囚龍鎖了。

  在這種人海戰術下，囚龍鎖慢慢延伸，最終還是成功的抵達了河岸的另外一頭。

  只是或許是大量記憶淚滴匯入河水的原因，這條忘川河乎變得更加狂暴了許多。

  控制囚龍鎖，在河對岸牢牢的捆住幾座大山後，江黎這才踩著囚龍鎖開始渡橋。

  當他踩著鎖鏈，抵達到河水上方之後。

  果然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浮現，讓他的身體猛然一沉。

  那股力量，讓繃直的囚龍鎖都是微微下壓。讓當代人皇，都感受到了一股沉重。

  好在剛才沒有直接讓小鬼合力拖著自己。

  否則就是十萬個鬼物平均分攤，也未必就能夠頂著住這股力量。

  踩著咯吱作響的囚龍鎖，江黎很快行至大河中心。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作弊行為。

  下方河水翻騰的越發厲害。

  突然，一個從來沒出現過的巨大卷浪打上來，把下方的紙橋當即化掉了一大塊。

  水浪中的一些噁心小蟲濺射上來，落在囚龍鎖上，還迅速的向著江黎爬來。

  他只能是口吐玄黃龍焰，炙烤了好一會兒，才消滅了那些噁心的蟲子。

  看著下方越來越大的水浪，只能加快速度，向著對岸走去。

  那下方翻滾不休的河水，卻是還不消停，趁著江黎橫將半渡，那是演都不演了。

  只幾下就徹底衝垮了奈何紙橋。

  若隱若現之間，有幾團巨大的陰影，正在水下肆意翻騰。

  下頭還藏著別的東西！

  隨浪頭越來越大，眼見著就要把鐵鎖橫江的江黎給捲入其中。

  「仙人級別的力量！」

  江黎敏銳的，察覺到這是有怪物在水中故意施法作怪，並且實力分明達到了仙人級別。

  看來果然不愧是九幽冥土。

  既然能讓堂堂天地靈根成功活到今日，如果條件符合的話，再保下來幾個仙神級別的老傢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黎也不客氣，翻手掏出人皇戰戟，隨手揮出一道斬擊，將那一股浪潮擊碎。

  四面八方又有兇猛浪花湧來，依舊是被戰戟瞬間擊潰。

  江黎現在已得四州人族之力。

  又有酆都城，時刻在為他擴張維護統治。

  在無數人族念絲的支持下，揮灑出超越一般仙人級別的力量，也根本不需要緩衝和積蓄能量的時間。

  揮灑之間，即使翻江倒海，也是水潑不進。

  但下方那幾隻東西，顯然不願意善罷甘休。

  不知如何，直接讓河水瘋狂漲高，頃刻間便已經達到了距離鎖鏈只有區區三尺的距離。

  隨後兩隻龐大體型，渾身泛著撲鼻惡臭的怪物，猛的從水中站了起來。

  其一者，八頭八面，八足八尾，身上布滿鱗片，八顆腦袋上皆有龍角橫生。

  其二者，形如山猿，長毛掛水，獠牙外呲，貌凶如煞。

  雖然它們全身都是被蟲子鑽出來的空洞，全身皮膚血肉潰爛一片。

  但江黎還是能大概認出來，這兩隻怪物皆是上古水神，一為天吳，一為無支祁。

  這兩個傢伙，看樣子是鐵了心要把他拖入水中啊。

  但就在他們即將撲上來之時，一團明黃色的火焰突然在昏暗的名土燃燒起來。

  從當代人皇腳底升起，瞬間將他全身包裹。

  那滔天血水黃漿，蛇咬毒蟲，紛紛畏懼於那團火焰，主動避讓開來。

  就連那兩隻龐大勝過山嶽的怪物，也是怪叫一聲，猛的扎回了水中。

  在那火光的照耀下，下方的河水都隨之清澈了許多。

  無數水中毒蟲紛紛逃離，讓下方的河流變得順眼了一些。

  此火，正是人族聖火燧人火。

  此火焰一出，誅邪避退。

  想要侵犯人皇，他們也得做好承受人族氣運反噬的心理準備。

  江黎撇撇嘴嘴，打算繼續前進，回過頭來再找這底下水神麻煩的時候。

  一張柔情勝水，又病弱生憐的神女臉龐，出現在了下方河水的倒影中。

  「仙長！仙長留步！」

  「我本是天河神女弱水，天河潰散後流落至此。」

  「收此污穢河中萬蟲啃咬之苦！還望仙長搭救！」

  「若能脫離此河，褪去污濁之身。弱水願以身相許，並將天河之星獻與仙長！」

  這一出口就是以身相許，聽上去很有誠意的樣子。

  再看那水中倒影。

  繞是江黎已經見識過雲府雲姬和女媧後人那等絕世之姿。

  下方那道神女倒影，依舊讓他心神一盪。

  腦子裡，立馬浮現出諸多奇妙的想法。

  神女弱水，那她豈不是可以湧泉相鮑？

  回過神來，立馬暗罵龍血的血統太過猥瑣，居然影響了他那正人君子的心智。

  對方大概是看上了他的燧人火，想藉助此火之威擺脫忘川河的骯髒和蟲子。

  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

  「我這裡有個葫蘆，你若能進來的話，我就帶伱離開。」

  本著俠義為懷的思想，江黎準備救她一救。

  那股果然被許多蟲子寄生的神女身影，從河中乖乖拔高，向著江黎掛下來的葫蘆涌去。

  但就在這時，又有一隻大手從水中探出，一把抓住可正要進入葫蘆的弱水，把她扯回了水中。

  那新出現的大手，還要抓向江黎的葫蘆。

  被他一下閃過，這才無奈的顯出身形來。

  看氣息，赫然又是一個水神。

  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若不是，身上全是孔洞，或許還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模樣。

  「等一下！大仙！不要相信那個賤人！」

  「帶我走！救我出去！」

  「我是掌控天下水域的河伯！我有定水珠！還有洛神！我把我得宓妃也給你！她是凡間最美的女神！你不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