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最平庸的弟子，最出色的弟子

  一場本應引起諸界注目的大戰，最終沒有能夠打起來。

  萬妖之國的諸位王侯，在那位玉京天的代教主的威脅下，被迫退回了國內。

  妖國內。

  一道道的妖氣和妖影在長空四域狂飆，全都有一些泄氣，顯然是看到了各位王座上的王侯們沒有能夠真正地攻打到天庭上去，又被破折了回來。

  但萬妖之國內的妖修們也同樣聽到了那道令所有王侯們都回來的聲音。

  道門代教主李長生的拔劍威脅是一個原因。

  但妖帝的「退回來」命令，其實才是更大的原因。

  在這四海八荒之中，目前天下有數的『一』，就是道佛魔妖儒幾家的人了，這幾位便是放在上古時候，也是最接近於道的境界，可稱之為『准聖人』『准神』了。

  「妖帝為什麼要讓王座諸王撤回來？」

  這不僅是萬妖之國內的普羅眾生的不解，同樣也是王座諸王的疑惑。

  萬妖大殿之中。

  諸王的王座通過虛空折返，現身於大殿之中，各自出現之後，同時看向了那個宮殿盡頭的偉大身影，躬下身去：

  「陛下，為何要讓我們折回來，如果你真身甦醒，我們未必需要怕他們！」

  那位在陳沙手裡吃了一拳，吃了大虧的灰尊，嘆氣道：「陛下，那陸沉對我們妖修很重要，關係到教主聖人，如今被那天庭雷公斃殺，破壞了我們的大計劃，已經是事實，現在只有對天庭開戰，戰勝天庭，奪取了天庭的那諸多條大道，或許才能夠彌補一些東西。」

  其他諸王也附和著：

  「灰尊說的不錯，陛下，我們還是對天庭開戰吧！」

  在一眾諸王的躬身請戰的聲音之下。

  那一宮殿盡頭偉大的身影上傳出了男女莫辨的聲音：

  「不是時候，不用再說。」

  聲音不宏大，語調卻是淡淡的不容置疑。

  灰尊還在掙扎建議：「可那陸沉的大道？」

  不料偉大身影道：「陸沉雖死道未消。」

  一眾諸王驚異。

  灰尊凝重道：「這不可能，我們已經感應不到任何屬於陸沉大道的氣息了，已經被那天庭雷公碾滅消失了。」

  「並不是。」

  偉大身影道：

  「一個小小的伏魔雷公，滅掉的只是陸沉的身形，而他的大道……卻不簡單只是陸沉自己的道，那一已經合於我教大道的部分，豈是三才道序的人可以磨滅掉。」

  諸王聞言驚喜，只見偉大身影輕輕伸出手指，指向了整個萬妖之國深處的那條無形濃綠的妖聖大道，從這裡發散出去，貫穿了諸天，籠罩了諸界。

  而在那大道之上，隱隱有著一株大樹，若有若無，時隱時現，很是虛幻。

  而在那株樹之外。

  還有著其他四樣東西，卻是更加虛無縹緲，只是四個輪廓，甚至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妖帝道：

  「道未消，便不是問題，接下來是要找到其他四夢相，如此才能……到時候……我們或許就能夠知道聖人的計劃。」

  ………………

  ………………

  天庭之中。

  眾多天宮之前，多位天宮巨頭含笑，看著從孽鏡台之中走過來的陳沙。

  「多謝諸位大尊援手。」

  陳沙回到了天庭之中，來到諸位為自己加持氣數的眾神仙面前，道：

  「若非諸位，那萬妖國灰尊的一指之力，在下可能真的擋不下來。」

  「元君太客氣了！」

  「元君既然已經為帝尊加升為雷帝元君之位，那便是我天庭的一方巨頭之一，是我天庭的門面之一，那灰尊無恥之尤對你下手，我等豈能坐視？」

  諸位天宮巨頭說道：

  「元君若是一定要感謝，還是謝黃道大尊吧，其實當時我等就算出手也是來不及了，是黃道大尊用出了『移星換斗』之力，才能夠將群星之氣數和我等的道行，一瞬間投影到你身上，這一切都是黃道大尊所主持的啊。」

  陳沙當即對著黃道大尊拱手：「多謝大尊。」

  黃道大尊嘆氣笑道：「元君不怪我出手慢了就是。」

  一番寒暄之後。

  陳沙邀請黃道大尊到自己的雷帝宮落座，道：「大尊這次出手，不光是救了在下，還讓在下提前領略了一番諸位的道行，可謂是恩重如山啊。」

  黃道大尊打量著陳沙，道：「老夫也未能夠想到，元君竟然只是利用我等之力打出了一拳，竟然似乎體內多了一份我的黃道神性，這倒真是奇怪了，移星換斗之能，是只屬於我的權柄。」

  陳沙早在此前就有所猜測。

  他得到黃道吉日，眾神相隨的加持後，好似八九玄功又突破了一重，說明黃道大尊的身上的某種力量，似乎是與神通果實同源……

  於是，陳沙試探道：

  「黃道神性，移星換斗之能……」

  黃道大尊緩緩道：「這與本座當年曾服下的一顆『先天道果』有關，本座從幼年就開始修持，偶有奇遇，得了『移星換斗』道果，初始只稍稍能操縱星辰之力，而後便隨著年深日久，修行越加深厚，最後也是在這顆道果的幫助下，才合了黃道之位，遂才有了今日的黃道大尊。」

  這句話讓陳沙心中明亮了起來。

  「果然，黃道大尊體內有一百零八神通果實的其中之一的力量，應該就是『移星換斗』果實了吧。」

  「先天道果。」

  陳沙佯裝道：

  「這麼說的，在下也似乎得到過這樣一顆果實，吃下果實之後，便有了種種先天異能，可能與此有關吧。」

  他沒有說自己吃下的是障服果實，只說自己體內也有一顆果實，從而可以將「八九玄功」的事情一筆帶過去。

  「元君也擁有一顆道果嗎？」黃道大尊眸光微閃，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陳沙道：「我之下界稱之為神通果實，並謠言，此類果實在天地之間，只有一百零八顆，卻不知是真是假了，如今聽來，其似乎與諸神果位，有一些重合？不知大尊可否能夠解惑？」

  「謠言？不！一百零八之數並非謠言，確是如此。」

  黃道大尊說道：

  「不過元君問的也確實，伱界的神通果實也好，確實也算是果位的一種，但某種意義上來講……卻又不同。」

  陳沙思索了一下。

  神通果實，譬如障服、金光等等。

  果位則是律令、降魔雷公、雷帝元君等等。

  確實是有一些不同。

  但不同在哪兒……

  黃道大尊緩緩說道：「老夫聽過一個說法，據說……道果，也即是元君口中的神通果實，其實……是當年本應該誕生在上古時代的一百零八位上古神祇……但卻因為天帝失蹤，天道崩塌……讓這一百零八位上古神祇，還未有孕育出來，便……夭亡了，所以據說這一百零八顆道果也好，神通果實也罷，其實就是那一百零八位上古神靈的『胎胞』。」

  「而按照這個說法，如果神通果是上古神靈的胞胎的話，那麼我等得到了神通果之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將體魄根腳轉變成了『先天根腳』，與那些上古諸神無異，只不過……這個區別，可能是要回到那無始無終的上古時代，才能顯示出來特殊，如今是後天末世了，所以就算諸位神通主可稱得上先天根腳，卻也沒有什麼別的特殊，除了這點外，確實和諸神死後下的果位沒區別。」

  陳沙心想：「貌似還真沒多大的區別，一個是諸神的死後所化，一個是諸神的生前所化，一生一死，看起來差距很大，但如黃道所言，或許真的只有回到那上古時代，才有可能知道不同。」

  他轉而試探問道：

  「大尊可曉得這地仙界之中，有多少如你我這樣的神通主？」

  黃道大尊搖頭道：「此事乃個人辛密，加之道果和果位之能更是相似，皆是諸神權柄所化，要細究分辨清楚，卻是難了，本尊這些年只能隱約猜測不到十人如你我一般。」

  陳沙奇道：「這麼少？」

  黃道大尊道：「這主要跟那場上古大戰有關，當時諸界破碎，據說這一百零八顆道果諸神石是被孕育在古大荒的混沌海之中，而大地破碎之後，混沌山只有一小部分落入了如今的地仙界，也就是如今的東荒東海上的三座天外山，而更多的山體，則是伴隨著大地的碎片遺落到了諸界。」

  「那一百零八個神祇胞胎，便散落的諸界更多，地仙界少一些。」

  陳沙心中點了點頭。

  在神州世界，足足有二三十顆，地仙界不到十顆，這似乎能夠互相佐證黃道大尊所說的事情。

  「諸界……」陳沙自語。

  黃道大尊道：「元君似乎對於這些先天道果主很感興趣。」

  「倒也不是。」陳沙笑道：「只是若是如大尊所言，我等這些先天道果主，豈非是另一種概念上的先天兄弟，本源同源。」

  黃道大尊聞言哈哈大笑：「確實，那本尊很情願稱元君一聲賢弟啊。」

  陳沙拱手：「道兄。」

  黃道大尊道：「說起來，那幾位先天道果主當中，也確實有那麼幾位品性還甚得我心，有空可以帶你去拜訪。」

  陳沙笑道：「可。」

  而後兩人又閒聊了一些，陳沙道：「在下下界還有一些事情，這邊先走一步了。」

  黃道大尊道：「賢弟自去。」

  陳沙再次一拱手，轉身走進了孽鏡台當中，消失在了天庭裡面。

  等陳沙離開之後。

  黃道大尊看著這空空天宮，回想著剛才和陳沙的交談，自語：

  「能夠吸收我的道果特性，這不是任何一個道果可以做到，只有當年那個人創出來的『八九玄功』才可以，而那八九玄功據說，乃是想要集……成為第九……肉身成聖……一百零八神祇整合起來，就是第九先天神祇大道啊。」

  ………………

  大荒東。

  扶搖國以東，如今被命名為「赤縣神州」的中原道一山上。

  陳沙通過孽鏡台回到了道一山上。

  掌門大殿內，常犀睜開了眼睛，道：「你沒事吧，地仙界都震動了。」

  陳沙道：「我已經將陸沉殺了。」

  常犀沒有在意這個結果，只是關心著陳沙有沒有事，道：「你沒有事就好。」

  陳沙上前與她相對而坐，呈現一種相敬如賓的感覺，給自己和她倒了一杯茶水，問道：「師姐推演的如何了？」

  常犀道：「半年時間，只找到了一個人。」

  陳沙眸光涌動，當即問道：「是誰？在地仙界哪裡，現在過得如何？」

  常犀柔聲道：「你不要著急，他過的很好，如今更是那個地方的一方真君，並且合道了一方名山，也正是因為他修為合道了，在天地大道之中很是明顯，我才能夠這麼快找到他。」

  陳沙道：「我怎麼能不著急，我已經與他們失散數百年了。」

  不過話說來。

  幾百年就能在地仙界合道一方名山，成了一位真君，陳沙在心裡立即就想到了自己那個天賦才情最好的女弟子。

  林青青。

  「是青青嗎？」陳沙問道：「她現在在哪兒，師姐你快告訴我。」

  常犀道：「不，是你的另一個徒弟。」

  陳沙微微一怔，立即道：「那是喬金蟬。」

  這個當年自己就想要收為徒弟的天才神通主，先天神通是能夠掌控一切妖獸，如果是這個徒弟的話，那麼確實有在幾百年內合道的天賦。

  常犀道：「不，也不是這個徒弟。」

  陳沙愣住了。

  旋即，看向了常犀：

  「竟然是……小齊？」

  「嗯，就是你那個當年資質最普通的弟子。」

  陳沙心情涌動：

  「他如今在哪？」

  「海外南荒浮萍國。」

  ………………

  ………………

  海外南荒，是瘴氣多生，妖魔邪祀極多之地。

  相對於地仙界的東南西北內陸大荒，海外南荒，因遠離地仙界中央，此中生靈，多是窮山惡水之間，多貪多殺，再加之邪神淫祠居多，以及許多不毛之地，導致此中生靈，生活悽慘至極。

  在海外南荒，有一百七十六個國家，或妖國，或鬼國，或魔國，非皆人類之國。

  其中有一國，名為浮萍國。

  此國已有了亡國徵兆。

  其表現為，全國各地，皆有祭祀活人給邪神當做血食的習慣，人類王室，早已經不能夠再庇佑平民，邪神一脈在逐漸吞噬這個國家的一切。

  浮萍國如今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只有一座山，是浮萍國百姓們僅剩的避風港了，那就是浮萍國贛州一個叫做『玄壇山』的山，玄壇山上有一個城隍廟，廟裡有一位城隍，在此庇佑了一方百姓，是唯一還沒有被各路邪神攻破的名山。

  而城隍……名為齊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