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意游混沌

  貫通南北的青河以東，從青圍漠開始往內延伸的無盡荒漠。

  此時這裡已經不再是那副黃土連天的景象，隨著亡靈復甦開始，在滿地的黃土縫隙內升起無數黑煙。

  一開始黑煙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僅僅只是讓這裡的光線變得更加暗淡，像是黃昏的沙漠。

  代表著死亡的力量，荒漠之中僅有的一些植物也在這種侵蝕下枯萎，讓這方世界充滿暮氣。

  隨著千萬紀元的推移，荒漠之中的顏色逐漸加重，光線進入其中仿佛都被吞噬了一般，好像青河分割了整個世界，在東邊是無盡的黑暗，在西邊則是充滿陽光。

  諸漠城。

  城主府內六人在等待著求援信號，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上百支軍隊早就到達指定地點，但是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僅僅只是籠罩無盡荒漠的黑色煙霧。

  厲浙沉聲說道，「這種情況不對，現在死氣已經如此濃郁怎麼可能沒有亡靈生物？我剿滅了那麼多次的亡靈狂潮都沒有發生過如此怪異的事情，這種濃度也就是比完全復甦稍微差一點。」

  喀斯特悶聲道，「軍團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僅僅只是環境稍微嚴苛一點。並且我接到帝都傳來的消息，不僅僅是氏儉國，昭商國、欽國、雨國……他們的國家周邊的荒漠同樣如此，僅僅只是環境發生了變化，並沒有亡靈生物出現。就連鄔國的戰局都沒有了一開始那般嚴峻，整個戰線徹底平靜了下來。」

  兩人說完房間裡面又陷入了沉寂，一會兒之後，他們兩個同時將視線放在張揚身上，經過這些年的交流，他們發現張揚對於亡靈族類的一些手段更加了解。

  張揚微微沉吟，當年斷東河第三代祖師乃是神王層次的強者，這種等級的強者才算是大陸頂尖的勢力，有資格參與這般涉及族類的戰鬥，理所當然的加入了一方勢力，對於亡靈族類強者的手段記載了很多。

  他不是很確定的說，「如今亡靈應該是在蓄力，一般要進行長時間戰鬥的時候，亡靈族類的強者都會將一方巢穴內的死氣完全放出，到時候戰鬥環境就會對它們產生一定加持，這種特殊環境一旦形成，在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就會持續很久！現在應該只是初期階段。」

  「很久？」厲浙輕聲問道。

  張揚再次說道，「這些死氣並非是能量而是一種氣息，在我們生存的環境中也會誕生，只是平時誕生的死氣非常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濃郁，如今的環境會自我淨化這種氣息，如果沒有沒有外力干預，大概上萬個輪迴時就能徹底淨化！」

  「上萬個輪迴時！」厲浙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這麼長的時間哪怕是對於一位永恆真神來說都是不短的時間段了，如今要戰鬥那麼久，他們根本沒有如此海量的神力。

  「有沒有什麼清除的辦法？」喀斯特沉聲問道。

  張揚微微沉默，這種手段其實對付起來非常簡單，但是對他們來說卻是非常複雜。

  「死氣無法徹底清除，只會進行平衡。如果擁有一方體內世界，調動本源核心改變體內宇宙平衡，在極端的平衡下體內宇宙會吸收大量的死氣進行平衡，神王強者可以不斷吸收死氣然後轉移到其他的地方，甚至直接扔到混沌空間裡面，從而達到淨化的效果。」

  厲浙雙眼瞪得滾圓，竟然需要神王才可以清除？他們南岐州根本沒有什麼神王。

  隨即他沉默了，之前的亡靈狂潮每次清剿完死氣濃度都會降低很多，過個一兩個輪迴時代也就徹底消散了，他也沒將這種死氣當一回事，如今他才知道這種死氣竟然那麼難纏。

  「看來決戰要來了。」喀斯特沉聲說道。

  「這不可能，青冥聖者沒有突破，他為什麼要發動戰爭？」厲浙直接否定了對方的說法。

  但是他的雙眼之中卻滿是擔憂，顯然他也認為決戰要到來了，只是他不敢相信，因為一旦決戰到來，那麼青冥聖者很可能就成為了聖王，到時候他們皓軒宗就會被驅逐，甚至會被滅門。

  喀斯特沉吟了很久，周圍再次變得寂靜起來，隨後他出聲道，「對方發動戰爭肯定是有利可圖，如果不是爭奪疆域，就是為了增強實力。」

  厲浙皺著眉頭說道，「我們既然能夠在這裡生存那麼久，青韻宗顯然沒有能力將我們驅逐，戰爭是有損耗的，他們的實力非但不會增強，反而會減弱，除非戰爭能夠讓青冥聖者突破。」

  說完，厲浙直接取出身份令牌，開始對宗門進行傳訊，要是真的讓青冥聖者突破成為神王，那他們皓軒宗的命運就會很悽慘。

  張揚雙眼微微閃爍，朦朧朧的意志悄然幅散，循著虛空朝著整個南岐州地域幅散開來。

  他想確定一下青冥聖者的狀態，他肯定是擋不住神王的。但是稱聖的存在想要突破成為神王，需要滿足三個條件。

  其一、混沌空間內積蓄的神力足夠多，要足夠混沌空間衍化為一方特殊的體內宇宙。

  其二、自身神體能夠容納一方小型宇宙，那麼最少能夠提升到九萬倍基因層次以上，但是這一步很難。

  法則之主時期本身並沒有血肉，神力之中蘊含著精氣神，可以更加容易領悟能量構建的物質世界，本身實力弱小對世界的影響也比較小，血肉未定的情況下也更容易提升基因層次。

  而到了稱聖自身足夠強大，對世界的影響也就更加強大，這是和世界產生一定的對抗來完成蛻變，難度巨大。

  其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永恆真神想要衍化一方混沌空間需要掌控混沌法則，突破神王可是需要自主構建一方體內宇宙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來進行，這就需要對於自身修煉之道趨於完整，統領體內宇宙的一切法則，雖然是構建體內宇宙，其實這也是一個證道的過程。

  而到了這種程度，稱聖自身的道蘊就會非常充盈，在沒有一個物體能夠容納這種道蘊的時候，道蘊在其周身顯現，很容易就能被其他的強者觀察到。

  張揚剛剛突破的時候就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當時觀望小型宇宙的衍變，見證一方混沌空間的形成，最後還要開闢十萬空間，構建出能夠逆返渾源的小型宇宙，他領悟的渾源之道尚未梳理完畢，道蘊在周身顯現，坐山客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他的境界。

  朦朧朧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在虛空之中伸展，作為內空間朝著內部更深一層的混沌虛空，兩者又都在虛空之中，混沌虛空的權限是內空間更高的，意志足夠強大，對於虛空的領悟足夠深的情況下，他探尋到極為遙遠的地方。

  突然之間，張揚瞳孔緊縮起來，他的眼神不斷顫抖好像發現了什麼。

  厲浙見狀連忙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張揚沉聲說道，「現在我要施展一種秘術，你們為我護法，出現任何異狀都不用擔憂。」

  說完，張揚不再理會旁邊的五人，直接在寶座上面盤坐了下來，同時雙手放在膝蓋上方，緩緩閉上雙眼。

  厲浙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目光和喀斯特對視，他感受到對方的詢問，只能茫然對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時間，五位永恆真神迷茫的坐在寶座上面，看到那盤坐的黑色身影時，他們才打起精神小心的警戒著四周，同時又忍不住朝著張揚看去，想看一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但是下一瞬，厲浙等人的雙眼就瞪得滾圓，浩瀚到無可匹敵的強大意志如同巨龍一般騰起，他們的腦海甚至感覺到了巨大轟鳴。

  吟！

  意志的世界一聲長鳴，張揚神王層次的意志徹底爆發，這次他表現得更加粗暴，意志在混沌空間之中瘋狂肆虐。

  霎時間，強大的意志朝著南岐州幅散開來，此時的意志已經超越了速度的定義，幾乎瞬間就將南岐州完全籠罩，甚至朝著更加深遠的地方輻射，這種程度的意志爆發就仿佛有神王的強者自爆一般。

  坐在同一宮室的厲浙等人的意志在驚悚，雖然在他們感知之中意志的方向在混沌空間內無法確定方向，但是他們也是親眼看到那朦朧朧的意志進入混沌空間，然後在未知的地方爆炸了。

  這般意志爆發之下，怕是連他們都要隕落，根本不需要什麼護法，這到底是在施展什麼樣的秘術？

  「這應該不是什麼神體第三層次的天才吧？」喀斯特傳音說道，要是一般的天才怎麼可能會如此恐怖，難道對於他還需要隱瞞嗎？

  厲浙苦笑了一下，傳音道，「是神體第三層次的超級天才沒錯！」

  喀斯特微微一怔，他現在也明白了，對於張揚這個人，厲浙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他明明是轉生的強者，如此秘術，如此意志，我現在倒是明白為什麼虛空真神境界，實力比你還要更強了。當初還是你將他拉入皓軒宗的？你是怎麼辦到的？如此境界怕是不需要我宗門的幫助吧？」

  厲浙無奈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當年心情振奮的隨口邀請，那邊直接就爽快的答應了，過程絲滑到連他都感覺有些不真實，為此他也是欣喜了好久，至於問他張揚為什麼會加入皓軒宗，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需要能量吧，當初他來的時候自身的神力都還沒有恢復完整，僅僅只是剛剛進入虛空真神的樣子，大陸之源都是有主的，加入我們宗門比一些神王勢力要自由的多？」

  說完他也不是很自信，因為這個理由實在有些牽強，他們皓軒宗真算不上什麼頂尖勢力，或許當年皓軒師祖還在的時候宗門可能更強一些，甚至比之現在的青冥聖者都要強一點，有稱為頂尖勢力的資格。

  但是現在……雖然宗門有兩位聖者，卻也算是沒落了一些。

  畢竟谷慈和游玄兩位師祖，他們也只是提升到身體第二層次，也就是發揮出頂尖稱聖的威能。

  喀斯特只能點點頭，轉生的強者加入一方新勢力也算是正常，哪怕將來分成兩個勢力，關係也像是氏儉國和皓軒宗這樣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而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混沌空間中猛然爆炸的意志此時已經不知道擴散到了什麼地方，那是無盡遙遠的地界，其間無數強者睜開眼睛看向混沌空間，但是無論怎麼搜尋，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了我殘燈……」

  一聲輕輕的呢喃在宮殿之中響起，厲浙等人瞬間緊張起來，在他們的視野中張揚的神力氣息逐漸消失，意志已經徹底湮滅，如今盤坐在那裡的唯有一具散發著永恆真神氣息的屍體，其體內無盡的神力在洶湧的流動，其量甚至比厲浙這種神體第二層次永恆真神的神力還要多上千倍！

  「這是……」喀斯特聲音略微顫抖，這是秘術？意志在混沌空間中爆發，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具屍體，這難不成是假死秘術？也太真實了吧，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張揚體內的神力在不斷消散。

  厲浙定了定神，說道，「現在我們還是好好守候吧，既然是一種秘術，相信很久他的意志就會回歸。」

  喀斯特點點頭，隨即宮殿內徹底沉默下來。

  時間緩緩而逝，僅僅半天之後，張揚身體內部一縷生命印記微微復甦，下一瞬，在他的身體周圍突然出現無數顆瑩瑩的光點，遠處不斷有意志微粒跨越無盡空間而來。

  當達到一定限度的時候，張揚緩緩睜開眼睛，隨著他的意志復甦，不管是處於什麼地方的意志，那些屬於他的意志徹底回歸，當進入他的身體之後就潛伏了下去。

  「好精妙的意志秘術，你發現了什麼？」厲浙感嘆了一聲，隨即連忙問道。

  張揚沉聲說道，「我本想看一看青冥聖者是不是要進行突破，但是我卻發現他並沒有在南岐州，而是在遙遠的里諾海域，並且在他的身邊還有三位聖者，應該是在埋伏什麼人。」

  厲浙皺著眉頭，吶吶道，「埋伏什麼人？青冥聖者雖然實力強大，但是無盡輪迴時也只是培養出了一名稱聖，哪裡來的三位稱聖存在？」

  張揚搖搖頭，道，「我對這三位聖者的神力氣息都很陌生，無法確定是那幾位聖者，不過根據宗門中的記載，除了青冥聖者以外，現在南岐州的稱聖少了三位，應該是來自『茲』『陰』『宸』三國，倒是青韻宗還留有一位稱聖。」

  「里諾海域？」喀斯特若有所思，隨後眼神驚懼的喊道，「谷慈國主！谷慈國主從玉蘭沼澤回來就需要路過里諾海域！」

  厲浙的意志連忙溝通小型宇宙，這個時候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通過留在皓軒宗的小型宇宙向谷慈師祖進行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