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虛假的世界

  「我輸了！」

  張揚看著羅峰神殿的方向突然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笑聲甚是暢快，其中又帶著無比複雜的感情。

  他一直都比羅峰實力更強，心中有過穿越者的傲氣嗎？肯定是有過的，甚至在沒有生命危機的時候，因為這種優越感他曾經和羅峰開過幾次玩笑。

  但是他內心潛意識和現實的觀察，他一直感覺羅峰能夠到達頂峰。

  在地球時期他精心守護著對方。

  在宇宙中他也多有幫扶，甚至羅峰到了不朽，他還賜予至寶。

  到了尊者他讓出垣奧之主的至寶，到了晉之世界他甚至連列元術都沒有取。

  他，天賦無限！他，機緣絕世！

  到了如今，他終於是輸了一次！

  哪怕是在系統迭加的恐怖大數的天賦下，他依然沒有領悟十萬倍基因層次，而羅峰領悟了。

  這一次，羅峰超越了他，在最為擅長的地方超過了他！

  張揚曾經甚至以為羅峰永遠都無法超越他，他不是沒有想過以前做的事情是不是過于謹慎了，但是如今一切有了圓滿的答案。

  他從地球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必須要贏，因為輸一次可能輸的就是全部。

  除了故意挑戰高層次的強者，他一直在贏，到了後面甚至高著兩個境界的強者也不是他的對手。

  如今他輸了，是真的輸給了羅峰。

  兩人同為宇宙之主，意志還比對方要強一點，在基因層次的領悟，對方修煉萬億紀元無法突破，張揚僅僅不到百個紀元就悟透了99999倍，但是最後的這一倍他輸了。

  十萬倍基因層次，他現在還不知該如何突破，但是羅峰已經突破成功了。

  但是他也贏了，曾經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如今羅峰活著，並且已經成長了起來，兩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弱小的學徒，而是屹立於這一維度的至強者。

  張揚看著羅峰神殿的方向，金色的光線從微弱的一絲慢慢擴散。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暴漲，霎時間光芒億萬，金色的光芒照耀億萬光年。

  吟！

  億萬金光爆射，瞬間超脫了規則的束縛，億萬光芒地超出了速度的定義，在張揚的感知中，億萬光芒瞬間照亮整個人族疆域，下一瞬擴張到整個原始宇宙，妖族疆域、機械族疆域、北疆聯盟、星空巨獸聯盟、祖神教……原始宇宙徹底被籠罩在無盡的金光中，哪怕是連原始宇宙本源意志的代表祖神教也沒有例外。

  億萬金光穿透了原始宇宙的膜壁，然後沖向了宇宙海，無盡的混沌氣流在這一刻仿佛被清空，億萬金光在不斷地穿越著一切，震妖祖的小型宇宙，血蘭始祖的小型宇宙，神眼族的小型宇宙，三大輪迴時代的小型宇宙盡皆徜徉在億萬金光中。

  此時，羅峰就是整個維度的核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存在。

  離得最近的地球上的生命，無論是地球人、怪獸、還是普通動物，無論是在天空、陸地、海洋，此時全都抬頭循著金光看去。

  任何物質都無法阻止金光，超越時空的限制，金色的光芒照耀進每一個生命的眼眸中，甚至印在每一個生命的靈魂和心靈。

  張揚凝視著羅峰神殿的方向，此時在他的心中仿佛出現了一金光萬丈的身影，那正是羅峰。

  金色的光芒穿透了他的身體，穿透了界獸之血，穿透了他的生命靈魂印記。

  一種源自內心的尊敬悄然而生，那是生命層次的根本差距，哪怕張揚如今99999倍，而羅峰的基因層次是十萬倍，僅僅一倍的差距，他也情不自禁地生出跪伏的欲望！

  「來了！」

  張揚失神地看著羅峰的身影，在他的感知中，此時所有的生命都跪伏了下來，那是對至高層次生命的敬畏。

  這一刻沒有善惡美醜，不分妖族、蟲族、機械族……不論血肉生靈族類強者、岩石無魂族類強者、枯骨亡靈族類強者……拋除一切主觀意志的定義，盡皆向更高貴的存在膜拜。

  因為，在這一刻原始宇宙本源意志退去，至高無上的規則開始顯現！

  之前的金光就帶著至高規則的力量，所以才能無視空間時間等一切限制，至高，這是此方世界的終極力量。

  在這一刻，張揚感受到了至高規則的無情、秩序、威嚴、偉大、浩瀚……那是無以言說存在。

  此時，他的雙腿有些發軟，至高規則的引導，稱聖的意志只是一個笑話，14階的法則感悟依然弱小，至寶秘法統統失效，天賦、實力、能量更是無用。

  張揚雙眼有些呆滯，至高規則之下一切化為平凡，他的雙腿漸漸變得彎曲，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思維仿佛凝滯，又仿佛在以最為猛烈的速度運轉。

  在這一刻，他仿佛才看清了自己。

  他似乎對於前世沒有回憶過！

  在這一刻世界變得不再真實。

  他感受到了記憶的虛假！

  啊！

  張揚的意志在咆哮！

  欺騙！

  這是欺騙！

  難以言喻的憤怒！

  一切都是假的！

  那不是他的記憶！

  他所記憶的只是一些故事！

  更多生活的回憶在此時變得十分模糊，前世的父母已經忘卻，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在這一刻，他仿佛沒有前世。

  騙子！

  系統！

  欺騙！

  從開始就是騙局！

  從出生接受的就是謊言！

  無力……

  至高規則無形無相，在這種力量的牽引下，張揚的意志在瘋狂咆哮，他的雙腿不斷地在打顫，仿佛下一秒就會像其他人一樣跪下。

  但是這些他都不在乎，他的意志仿佛開始爆炸，他的精神世界仿佛開始崩裂。

  他的內心世界仿佛出現了一道不停旋轉的黑色風煞，旋轉的速度越來越猛烈，而他無力地朝著下方墜落，跟著風煞一起旋轉，他沒有掙扎放縱地讓風煞拖著他沉入底部。

  這裡沒有感知，世界失去了顏色無法訴說是黑色、白色、灰色……還是藍色。

  周圍沒有聲音，氣息全都消失，張揚沒有身體，沒有心跳，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意志，這……是一片虛無。

  而他，曾經來過。

  張揚沒有嘶吼，沒有咆哮，沒有吶喊，如今他沉默了。

  他的記憶是虛假的，可能如今一切都是虛假的，他甚至不知道是否活著，又或者只是出生時的一個夢？還是在納羽摩羅秘境就已經死亡了？

  這次與上次略微有些不同，他在冥冥中感應到了一個方向。

  他不知如何移動，只是想著朝著那個方向靠近，他想尋找一切的真相。

  這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張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或者有沒有前進。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地球上，小時候他玩世不恭，當面對這個世界後冰冷後，帶著青年記憶的他心思開始變得沉重。

  當逐漸長大，他上學了，後面還成為了武館的學員，他也開始掌控力量，但是他沒有變得開朗。

  或許最開心的就是成為武者的那一天，他改變了家庭一直糟糕的生活環境。

  戰士和戰將根本算不上什麼，他掌控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但是他的心卻變得越加沉重，因為地球的後面都是劫難！

  想到這裡，張揚心中充滿了憤怒，記憶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什麼穿越者！他是那個自己曾經戲稱過的土著！地球本來就是他的家鄉！

  該死！如果他以外人的心態看待地球會發生什麼？他無法想像！

  他更加迫切地朝著前方移動，他想知道系統為什麼這麼對他！

  時間無法計量，距離已經失去了定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裡，冥冥中的一個瞬間，張揚好似恢復了視線，也僅僅只是恢復了視線，在一種奇異的視角他看到了，接著他內心充滿了震驚。

  那是一名兩米高，身穿白袍的青年，他站立在半空中，在他的胸口還繡著青山綠水的圖案，長袍的樣式隱隱像是古代的漢服，肩部略微撐起，而在腿部的長袍分叉四道衣縫。

  而對方的長相竟然和張揚一模一樣，只是對方頭上戴著精緻的鏤空金冕，兩鬢留有長發，如今閉著雙眼陷入了沉睡，看起來顯得略微清秀。

  張揚從來沒有想過系統地真實身份這竟然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他算什麼？只是對方的傀儡嗎？還是一替代品嗎？

  是對方的轉世，又或者一縷幽魂？

  突然間，虛無之中出現了一種龐大的壓力，而之前的男子也已經消失，仿佛剛才的畫面只是錯覺一般，但是張揚知道這不是錯覺。

  系統現身了，偏偏系統的形象竟然是他自己！

  周圍的壓力還在增大，張揚感覺自己的意志在變小，上一次離開這裡也是這般。

  他似乎不存在這片虛無，只有當他的意志小到一定的程度時他才能離開。

  疼痛到幾乎癲狂，除了在這裡，哪怕是弱小時面對流重山異空間那位稱聖，他都沒有感受到如此龐大的壓力。

  如今就像是一座世界壓在他的意志上，稱聖的意志在這裡同樣不堪一擊，他只能隨著力量的不斷增加而縮小。

  只是在他感知中的縮小，說不定是因為跨越了極為遙遠的地域，而這虛無只是一穿越的器物，如今這般壓力是因為在移動。

  嗡~

  當張揚幾乎無法忍耐的時候，他的意識離開了那片虛無，感知一點點地回歸，神力再次接受掌控，意志緩緩地復甦，但是他卻發現世界變了。

  此時世界仿佛陷入了靜止，所有的人再沒有動作，時空已經凝固，金光懸浮在半空中，至高規則凝滯在虛空。

  而他，還在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也僅僅只剩下思維能夠運轉。

  「這算什麼？」

  張揚不由愕然，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還能思考？還是因為他的思維運轉速度被提升到了極致？

  不管是哪種情況，張揚都知道，這是系統出手了。對他而言，至高規則在這裡已經失去了神威，整個世界被按下了停止鍵。

  又或者把他的意志從這個世界中拿了出來，如今他和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於同一緯度，自然也就沒有了時間的定義。

  「他是誰？他想讓我做什麼？」

  隨後張揚沉默了，今天他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他一直把自己當做一個穿越者，把這個世界當做茫茫世界中的一個，而他的目標就是登臨至高尋找回去的路，看破這無盡世界的真相。

  但是沒想到世界沒有變，而他變了，他只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這裡就是他真正的家，超脫藩籬之後會有什麼？

  真的是無盡的世界嗎？還是一切全都是謊言？

  此時他仿佛一浮萍，遊蕩在這虛假的世界。

  張揚連忙把自己的意志轉到地球，那裡有他的父母，那是他生命的源頭，唯有看著自己的父母，他才感覺自己真實地存在。

  從進入宇宙以後，他和家人就聚少離多，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哪怕是時間過去再久，距離多麼遙遠，他們的聯繫一直存在，那是血脈的悸動。

  億萬紀元已經過去，此時張哲和王芳已經成為了不朽，之後他們就沒有修煉的動力了，一直在地球上面無憂無慮地活著，看著地球一脈一代代天才的崛起，就好像看到曾經的張揚。

  無論張揚變得再強大，肉體甚至化成法則之體，基因層次變得再高，血脈的源頭依然不會變。

  張揚的內心漸漸安定下來，真實又如何？虛假又如何？

  只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那他自然是存在的。

  意志微微轉動，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歲月沒有在許配佩的臉上留下痕跡，她還是以前那般恬靜秀美的模樣。

  她穿著一身潔白色的長裙，彎腰站在一株水仙旁邊，單手持著花灑，雙眼溫和地看著清香的花枝就仿佛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如此這樣也是極好。」

  他本以為無盡的時間生活都是如此平淡孤獨會讓人難以忍受，但是妻子還是如同以前那般，沒有任何不適，真如曾經說過的那般，只要看著他就滿足了。

  意志不斷地流轉，腦海中的記憶一一閃過，地球時期血戰怪獸，進入宇宙後漫長的星際航行，征戰秘境時生死相隨，域外戰場接連隕落，鎮守疆域初展威名……

  億萬紀元的時間過去，一切的一切仿佛昨日，意志不斷地幅散，此時他的意志仿佛超越了一切，連至高規則都凝固在虛空，他的意志瞬間就擴散到整個原始宇宙，然後朝著外面繼續幅散。

  時空轉換，種種畫面浮上心頭。

  岑琪正在神殿閉關室，顯然被他訓斥了一番之後再次恢復了以前的修煉狀態。

  旁邊神殿的羅峰基因層次還在蛻變，如今他的身上依然是光芒億萬！

  地球上無數新的生命正在誕生，那是地球一脈的新一代。

  洪因為上次前往昏暗之地神力損失嚴重，如今他盤坐在神殿中，周圍眾多珍寶懸浮在他的身側。

  無數紀元不曾見過的周傳恆如今在地球上面指導著學生，雙眼還在看著張揚神殿的方向，似乎是在講述曾經和張揚之間的故事……

  愚鉑在愚山一族的秘境中靜修著，而在他的神殿周圍還有無數座小黑山，如今修煉十分困難，他的神力波動不是很開心……

  混沌城主還是在億萬紀元不變的混沌城……

  老獸神正在苦惱地修行著融合法則……

  原祖還在原始宇宙的核心之地苦修……

  宇宙海的各族正在擔憂著劫難，連羅峰都沒有抓到界獸，這還只是一頭界獸……

  ……

  無數的熟悉的身影印入他的心靈，有沒有前世都不再重要，他早就和這個世界緊密聯繫在一起，張揚的內心越加平靜。

  「如果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那我就讓它變成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