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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睫毛撲簌簌還在顫,心口痛到麻木,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陳澤野沒有接話,但在她看不見的那面,淚水還是悄然滑落。
想啊。
怎麼不想。
分開這幾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
來的。
有很多次他真的真的覺得活不下去了,可心底的另一道聲音反覆提醒著。
不能死啊。
死了的話就真的沒機會了。
其實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可是他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自私啊。
然而在這空白的時間裡,祁安卻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她想到聞姝口中提到的那個交換生,意識到他回來應該有一段時間,但卻沒主動聯繫自己。
她想到那個夜晚中一閃而過的身影,也許走散並不是巧合,而是他在故意躲避。
失而復得的喜悅與興奮,在這一刻山崩地裂般消散,轉換成抽筋剝骨的傷痛。
溺水的人放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祁安也不再歇斯底里地詢問掙扎。
而是由著自己下沉墜落,直至最冰冷的海底。
她隱約感受到支撐自己五年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手指蜷縮抓住衣角,她像是走錯房間的小孩,慌張又無措地向外逃跑。
陳澤野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她所有的反應,看著她的神情由難過變成不可思議,看著她將臉上的淚擦掉,看著她腳步踉蹌地轉過身,暖黃燈光下的身影脆弱又單薄。
踏出門檻的時候,祁安沒有哭。
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陳澤野哭了。
眼淚在暗棕色地板上泅開,形成一面無形的暗鏡。
脊背僵硬抵上門板,挺拔與堅韌卻不復存在,他承受不住地弓起身子,膝蓋失力撐跪在地面。
心口壓抑的窒息與疼痛難以消解,鴉黑的睫毛沾滿淚痕,他疲憊地閉上眼,由著黑暗將自己吞噬。
……
江馳逸接到電話之後,立刻往錦昌那邊趕。
他和陳澤野是在三個月前才聯繫上的。
那時候他跟隊友到洛杉磯參加拉力賽,在街邊碰見黑人在鬧事打架,好事湊熱鬧過去看了眼,不想卻意外撞見在附近兼職的陳澤野。
當時他已經和所有人失去聯繫整整四年。
當年出事後,他花了很長時間調查陳澤野的去向,但陳家做的實在隱蔽,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江馳逸到現在都還記得再遇的那一幕,混亂的貧民區,暴.亂與動盪並存,少年穿著洗到發白的工作服,憔悴狼狽到極點,意氣風發不復存在。@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陳澤野。
雪越下越大,浸透霓虹,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淹沒。
江北的夜路實在太堵,走走停停將近三十分鐘才趕到。
推開車門,乾燥的冷風鋪面迎過來,雪粒融化帶走皮膚上的熱意。
他按照地圖找到陳澤野的位置,在外面敲了兩分鐘門,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某些不好的想法划過腦海,他肩膀用力撞在門上,採取暴力闖入。
砰、砰——
第三下的時候,門開了。
房間裡的燈全都關著,黑暗中分不清任何,但江馳逸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立刻將牆邊的燈摁開,不穩電流滋滋兩聲,昏暗的頂光亮起。
入眼是一片狼狽與凌亂,屋子裡的東西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東倒西歪散亂在地面。
陳澤野窩在角落那個破舊的沙發上,突入起來的光亮讓他不太適應地半眯起眼。
修長筆直的腿被意見黑色家居褲包裹,冷峭踝骨卻蔓延滲出血紅,成為暈沉中那一抹刺眼的禁色。
但他好像完全沒感覺一般,放任不管。
視線向上,骨幹分明的手指中捏著一塊玻璃碎片。
邊角鋒利,折射寒光,像是隕落的流星。
更像某種暴力美學。
「陳澤野!」
江馳逸衝到他身旁,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東西,揪住他衣領:「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
陳澤野勾起唇角,無力朝他扯出笑來:「別緊張。」•
「沒有你想的那層意思。」
江馳逸鬆開桎梏,聲音里壓著火氣:「你最好是沒有。」
「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陳澤野漫不經心往下掃了眼:「不小心劃到了。」
他今晚狀態明顯不對,臉色很差,額頭上浮著虛汗,空洞的神色中夾雜著說不清的焦躁與亢奮。
江馳逸頭疼起來:「Peter給你開的那些藥呢?」
「吃沒吃?」
額前碎發擋住眉眼,陳澤野以頹廢的姿態倚著靠背,喉結晦澀地滾著,聲音被莫大痛苦撕裂。
「藥啊。」
薄唇挑起弧度,他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不見了。」
「被我趕走了。」
江馳逸聽的雲裡霧裡,沒反應過來這句,擰起眉頭重複一次:「什麼趕走了。」
「我問你藥呢,不是從美國帶回來了嗎。」
陳澤野搖搖頭沒說話,半仰著頭,下頜與脖頸連成嶙峋弧度,眼淚順著眼角溢出,滑落又藏進衣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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