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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頁

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祁安搖搖頭,攔住他的動作:「我沒有難受。」

    她聲音還很輕,像是抓不住的羽毛,眼淚也隨著情緒波動而更加洶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就是有點害怕。」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第70章 孤島

    祁安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怕死的人。

    這十幾年來她吃過的苦實在太多, 很多次崩潰到承受不住,也曾想過用這種一了百了的方法解脫掉。

    但遇見陳澤野之後,她發現自己變了。

    她變得越來越貪心, 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能再長一點, 最好長到看不見盡頭。

    想和他攜手走完一生。

    所以當死神瀕臨的那個瞬間,恐懼就像是洪水般將她深深淹沒, 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反反覆覆告訴她——

    不能就這麼死啊。

    她得為了陳澤野活下來。

    發沉的眼皮抬起,祁安一動不動看著近在眼前的人,睫毛不明顯地顫著。

    乾澀的唇瓣開闔蠕動,她聲音小小地叫著他:「陳澤野。」

    「這不是夢對吧。」

    「我還活著。」

    喉結艱難滑動了下, 陳澤野很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臉頰,聲音中透著晦澀:「安安。」

    「這當然不是夢。」

    兩個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對視著。

    祁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順著眼角滾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非要解釋的話,大概是劫後餘生的那種不真實感, 讓本就發達的淚腺失控。

    分秒隨著點滴流逝, 陳澤野那顆心臟也反反覆覆遭受著捶打與折磨。

    他太想過去抱一抱她, 又害怕會牽扯到她的傷口,最後也只能伸出手,指腹在她眼瞼下那一小塊薄薄的皮膚上輕碰, 小心翼翼幫她把眼淚擦掉:「別哭啊寶寶。」

    「醫生說你已經沒事了, 休養一段時間之後, 我們就能出院回家了。」

    祁安抿著唇點點頭,眼睫眨了幾下,病房裡的光線很昏暗, 可她還是發現了陳澤野臉頰上的淚痕。

    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祁安愣了好一會兒才叫他:「阿澤。」

    「你是不是哭了啊。」

    「沒有啊。」

    話雖然這麼說,可情緒在那一刻就像是失了閘的洪水, 額角暴凸的青筋和咬緊的牙關都沒能壓住難過。

    濃密鴉黑的睫毛濡濕,緊接著,滾燙的眼淚從眼眶中直直滾落。

    一顆、兩顆......

    白色的床單泅出一道道水痕,少年脊背繃緊,猶如即將滿杯斷裂的弦,頭頸低下,陳澤野並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狼狽,轉過頭把臉埋進掌心裡,溫熱的液體填滿手指縫隙。

    那是祁安第一次看他在自己面前掉眼淚。

    喉嚨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堵住,祁安也跟著哽咽起來,脆弱纖細的手臂費力抬起,冰冷指尖觸碰上他側臉:「阿澤。」

    「你幹嘛要哭啊。」

    牙齒用力咬住下唇,祁安儘量把那些難過的情緒收斂:「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陳澤野搖搖頭,眼尾紅得洶湧,他眉頭緊鎖在一起,反反覆覆痛苦地低語:「安安對不起。」

    「我應該留在黎北陪你的,應該再早點回來的,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

    「是陳澤野太差勁了。」

    祁安聽不得他這樣貶低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就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她拼了命地否認:「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是我沒有乖乖聽你的話,深更半夜還

    要一個人往外跑。」

    模糊水汽氤氳掉視線,祁安啞著聲音,尾音壓不住痛苦的顫:「阿澤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自責。」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

    「你總是在身後默默守護我,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她抬手撫上他眉骨處的那道傷口,疤痕已經痊癒,但刻在心底的印記不會消失,「你身上那些傷其實都是為了我,我卻還因為這個和你鬧脾氣。」

    當時她把玻璃碎片扎進陸睿誠胳膊,不光是因為他對自己的侵犯,更因為他想到了陳澤野身上的傷。

    她想替他把那些痛全都找回來。

    鼻腔酸得越來越厲害,髮絲被淚水黏得胡亂:「阿澤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看你內疚我也會很難過的。」

    兩句話足以讓陳澤野潰不成軍,他將眼底剩餘的淚收起,半俯下身子,將人虛虛攏進懷裡。

    祁安臉頰軟乎乎貼在他肩頭的布料上,下意識蹭了蹭,很輕很輕地說:「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說抱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陳澤野點頭,很重地嗯了下。

    他們就像是兩座孤島,在相互依偎中取暖,分享著彼此的痛苦與脆弱。

    護士又來給祁安換了一次藥,嘉嘉聽說她醒了,迫不及待過來看望。

    「安安。」嘉嘉撲到病床旁邊,眼睛腫的不成模樣,「你都要嚇死我了。」

    「還難受嗎?是不是很疼啊。」

    祁安朝她扯出一個笑:「放心吧。」

    「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嘛。」

    嘉嘉想到平時自己手指偶然被劃傷,很淺的傷口都會痛得要命,所以她完全無法想想,冰冷的匕首刺穿碧柔會是怎樣一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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