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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他托人把論壇上的視頻和照片刪乾淨,相關話題也一律封禁,然後一刻也不敢停滯地朝著樓下跑去。
急促的腳步聲迴蕩碰撞,帶著寒意的門把手碰上掌心,他剛把門拉開,黑色眸底卻刻進一道瘦弱的身影。
祁安身上沒有外套,版型寬鬆的睡衣單薄如紙,肩膀和袖口處蓋滿雪霧,她抱膝坐在門口的石階,腦袋側靠在銀色欄杆上,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她膚色本就偏白,此時更是添了幾分病態,整個人身上汩汩冒著寒氣,羽翼般的長街撲簌簌顫,鼻尖和臉頰被凍得一片通紅。
陳澤野嗓音像是混了把粗糲的沙:「安安?」
然而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陳澤野半低下身子,手臂繞過她膝蓋後側,一把將人打橫抱進屋裡,左腿將門踢上關好。
他手掌護在她腦後不停安撫著,薄唇貼在耳側繼續叫她名字。
「安安。」
懷裡人終於有了反應,祁安緩緩眨了下眼睛,很輕地嗯了下。
陳澤野手臂都在抖,喉結生澀艱難地滾動,他咬緊牙根克制:「為什麼要在門口坐著啊?」
祁安木訥地回答:「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待著。」
陳澤野眼底的晦澀更濃:「那怎麼都不敲門叫我啊?」
「因為時間很晚了,我怕你已經睡了,不想吵醒你。」
眼眶一瞬間紅了,呼吸都跟著發疼,陳澤野揉了揉她的頭:「吵醒也沒關係,下次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立馬來找我好嗎?」
「深夜也好,凌晨也罷,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都會陪著你的。」
「在我這什麼都沒有你重要,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順位,能明白嗎安安?」
陳澤野抱著人走到沙發旁邊,剛準備把人放下,壓抑著的情緒卻在這一刻悉數迸發,祁安受不住地抬起手臂,直直撞進陳澤野的懷裡。
環在腰側的手臂急迫地收緊,好像這樣就會讓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緒減少一點,祁安臉頰緊密貼在他胸口那處,聲音細細小小地委屈:「阿澤你別走。」
這個暱稱殺傷力太大,陳澤野感覺一顆心被翻來覆去地捏碎,眉頭深深擰起,他眸光一瞬間變得很複雜,連帶著聲音也晦澀。
「安安,我不是要走。」
「只是去給你找個毯子,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可祁安什麼都聽不進去,抱著他怎麼都不肯鬆手。
陳澤野只好圈著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儘量用體溫幫她驅寒,指腹在耳垂那裡碰了碰,他聲音很輕地妥協:「安安我不走。」
「我就在這呢。」
祁安還是不說話,只是低垂著頭,很依賴地往他身上靠,就像是溺在海水裡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陳澤野抬起她下巴,手指撥開凌亂鬆散的長髮:「讓我看看。」
那一刻的感覺很難形容,祁安並沒有哭,可眼眶好紅,唇角泛白死死抿著,手指緊攥成拳指尖深陷。
陳澤野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全部包進自己掌心:「別掐自己。」
「我看著心疼。」
「陳澤野。」祁安忽然喚了他句,聲音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那樣輕。
他喉結滾了滾:「在呢。」
她虛弱地臉上半點
血色也沒有:「你都看見了是不是?」
陳澤野最見不得她這樣:「寶寶,難受的話你就哭出來好不好?」
「別在心裡憋著難受。」
仿佛打通了身上某處穴位,祁安終於還是沒忍住,滾燙的眼淚掉下來,砸上陳澤野的手背。
像是火山噴發後的熔漿,極其侵略地將他吞噬。
祁安把從前的事情講給他聽。
從初二開始,往後長達三年的時間裡,她一直遭受著校園暴力的折磨。
那年寒冬好像特別漫長,臨舟溫度低的嚇人,祁安背著書包從教學樓里出來,腳步踏上雪地,走到一半才想起來忘記把英語課本帶回去。
那晚的作業剛好要用到,她便折身回到教室,這個時間按理說人已經走光了,所以她沒怎麼多想就把牆上的燈摁亮。
「誰啊?要死啊!」
同班的孔詩詩正在和男友親熱,莫名被打斷,語氣非常不爽。
祁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後背僵直,尷尬地說了句抱歉,連忙轉身跑走。
她平時性子靜,話又少,存在感基本為零,所以這次撞破沒人放在心上。
可三天後的早自習,事情不知怎麼就敗露,班主任把早戀的兩人叫到辦公室,學校對這方面抓得很緊,處罰也重,孔詩詩被停課兩周。
這也是噩夢的開始,想起那個傍晚,孔詩詩不管不顧把所有罪名都放到祁安頭上,哪怕解釋了無數次也沒有用。
孔詩詩家庭條件好,小姐妹也多,祁安很快便被孤立,此後陷入無盡的折磨。
她們肆意撕壞她的作業本,將她關在衛生間裡潑冷水,還會把各種噁心的生物殘蟲放進她的書桌。
她們表面裝出友好模樣挽上她手臂,卻在看不見的地方,將她腰側和大腿擰出淤青。
在學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度日,仿佛置身於牢籠,祁安失眠的毛病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她討厭黑夜也討厭白晝,未來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片沼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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