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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雖然是工作日,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少,他們運氣不算特別差,還剩下最後一個空位。

    窗外景色飛速倒退,祁安被按在座位上,陳澤野則抓著吊環護在她身側,道路車輛顛簸,她的下巴和鼻尖有一搭沒一搭蹭著他身前的布料。

    車廂里氣味很雜,那股清冽一直縈繞在她鼻間,像是專門為她隔絕出的另一方天地。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廣播響起的機械聲報站,祁安沒太聽清,是陳澤野彎腰在耳邊提醒。

    「到了。」

    兩個人從後門擠下,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琳琅,這個地方祁安知道,是臨舟最大的遊樂場。

    小孩子總是對這種地方格外嚮往,她也不例外,那個時候學業還不是很繁忙,祁俊良周末帶著她來玩過幾次。

    自從他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了。

    陳澤野見她腳步微蹲了下,側過頭頷首,側臉線條繃緊:「不喜歡這裡嗎?」

    祁安揉了揉眼睛,彎起唇角笑:「喜歡。」

    門口隊伍排了很長一趟,陳澤野不想她在外面白白受凍,牽著人進了旁邊的小超市,讓她在門口的長椅上坐好等自己。

    潮濕裡面的暖氣開得很足,玻璃窗上白霧遮

    擋視線,祁安用手擦除一小塊清淨,目光精準捕捉到人群中那個少年。

    高高瘦瘦的身型,是個很完美的衣服架子,黑色衝鋒衣被開闊平直的肩線撐起,額前碎發遮擋眉目,但無法改變他很耀眼。

    隊伍行進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快一點,祁安托腮無聊刷著網頁,陳澤野的語音電話彈出來,問她想喝哪個口味的奶茶。

    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里突如其來的女聲打斷她的後半句話。

    「帥哥,你一個人來遊樂場嗎?」

    祁安心一緊,連忙抬起頭,窗戶惱人般地又起了層霧,這次她沒什麼耐心,擦得胡亂,起身朝著隊伍那個方向看。

    陳澤野身邊果然多了個女生,個子高挑,長捲髮過肩,明艷又漂亮。

    另一頭聲音還在繼續,伴隨著畫面衝擊一起,女生仰起頭看陳澤野,落落大方地朝他笑:「方便留個聯繫方式嗎?」

    陳澤野淡淡開口,聲線恢復到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清:「不太方便。」

    女生沒那麼輕易放棄:「我聽說今天遊樂場有活動,情侶參加的話,還有特殊獎勵。」

    接下來的話直白且曖昧:「反正我們都是一個人,不如——」

    仿佛心有靈犀般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陳澤野忽然回頭朝著超市那個方向看,兩道視線隔空碰撞。

    冬日暖陽成為那天最好的濾鏡,丁達爾效應斜穿,少年的目光變得柔和,鋒芒稜角統統收斂,似高原雪山融化淌過。

    霧氣回溯,視野被浸上一層淡白濾鏡,祁安覺得自己應該轉身逃走,但不知怎麼就是定在那裡沒法動,電話還貼在耳側,風聲和電流聲都壓不住少年的話。

    「抱歉。」他拒絕得有禮貌,漆黑瞳孔定格在遠處那道身影,嘴角揚起的弧度藏不住寵溺,「已經有人了。」

    第40章 走丟

    順著陳澤野的視線, 女生終於發現了祁安的存在,臉上表情有點掛不住。

    她連聲說了幾句抱歉,轉身很尷尬地跑走。

    風聲弱了。

    聽筒里那道聲線多了幾分磁性, 低沉好聽:

    「怎麼不說話了。」

    「啊?」

    縮在袖子裡面的手不太明顯蜷了下, 線頭勾扯纏繞,祁安反應遲鈍地變慢, 呼吸輕了輕。

    她想起來了,他之前問自己要喝什麼口味的奶茶。

    唇往內抿,聲音莫名小:「白桃的。」

    過了兩秒又問:「有麼?」

    「你想要就會有。」

    窗外的人衝著這個方向挑眉,唇角勾起朝她笑, 語調懶散拉長:「等著。」

    店門開開合合,外頭人影浮動掠過,玻璃窗上起霧的速度好快,祁安覺得沒意思, 乾脆伸手在上面胡亂塗畫。

    第三次作畫結束, 男生終於出現在視線當中, 黑色衝鋒衣布料硬挺,裡面的衛衣露出一點白邊,額前的碎發被吹起, 光暗交界下的眉眼更顯凌厲。

    祁安從椅子上下來, 推門往外走, 門口機械聲響起一句歡迎下次光臨。

    「有沒有等著急?」

    室內外溫差很大,陳澤野怕她生病再次加重,抬手將她的圍巾又向上拉了拉。

    祁安搖頭:「沒有。」

    陳澤野報備得詳細:「售票處那邊的閘機出了問題, 所以才耽誤了一點時間。」

    祁安點頭哦了下。

    方才她無聊的小動作陳澤野都有注意到, 腳步移到玻璃窗前,畫好的圖案被水汽泅開而變得模糊, 他偏頭問了句:「剛剛在這畫什麼呢?」

    眼眸不受控制睜大了點,思緒一瞬間愣住。

    祁安沒想到這也會被他看去,她畫畫水平實在太差,幾乎和幼兒園小朋友齊平,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含糊掩蓋:「沒什麼。」

    「都是我瞎畫的。」

    但陳澤野已經對著那一小塊區域研究起來,指腹比對,還真看出來了。

    他松鬆散散地笑了下,意味深長地說:「原來安安是在畫自己。」

    「嗯?」祁安仰起頭,眼睛很亮地看他,「什麼是我?」

    指尖在窗上輕輕點了點,清脆碰撞:「不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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