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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實在聯繫不上的話,我們報警行嗎?」

    雪粒肆虐拍打在車窗上,狹窄的車廂里迴蕩著男生低啞的聲音,情緒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陳澤野眼眶少見泛起了紅:「我會找到她的。」

    「你還記得六年前的夏天嗎?」眼下的陰翳更重,陳澤野好像掉進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中,「當時我選擇了報警,結果呢?」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

    車門開合,冷風裹挾著雪湧入,陳澤野丟下這句話,背影很快淹沒在雪夜裡。

    晚上九點,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二十電量,祁安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現實和往事不斷交織在腦海里浮現,很多不好的想法湧上心頭。

    陳澤野一路跑到陵西街,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但空蕩蕩的小區,半個人影都找不到。

    路邊店鋪陸陸續續關掉,偶爾亮著的幾盞燈,進門詢問,都說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不斷喊著祁安的名字,每一聲都砸向遠方,但是卻無人回應。

    寒冷凜冽的暴雪夜,城市被寂靜吞噬淹沒,他在心中向神明反覆祈禱,讓他能快點找到她。

    晚上九點半,手機因為嚴寒剩下最後五格電,江馳逸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勸他不要這麼倔。

    地上積雪達到五厘米,陳澤野從實驗附中旁邊的書店出來,肩頭的布料被雪打濕大半,睫毛鍍上一層冰霜,身上寒氣更重了。

    但是他仍然沒放棄。

    晚上十點,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巷口光線幽暗昏沉,街邊最後一家便利店還沒關,電子音播報的歡迎光臨漸漸消散。

    木製長椅上不知是誰堆了一個小雪人,祁安穿著杏色棉服蹲在旁邊,長發被風吹得凌亂,左手拿了半罐沒喝完的啤酒,鼻尖下巴通通泛紅,像零落成泥的殘花,又像是墜落人間的冷月,孤單破碎,齟齬獨行間被陳舊的雪夜吞沒。

    陳澤野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心臟像是被硬生生捏碎了一樣,疼的讓他說不出話來。

    祁安對著那個小雪人發了會兒呆,聲音輕飄飄的,像抓不住的羽毛:「你怎麼孤零零的在這兒啊?」

    「你也和我一樣沒有家嗎?」

    小雪人的頭不知被誰弄掉了一小塊,祁安想伸手去碰一碰,兩秒後又止住了動作:「算啦。」

    「和我接觸的人都會很倒霉的,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

    踉踉蹌蹌站起身,額前的髮絲被吹散,抬眸看見他的那一剎那,祁安只覺得是出現了幻覺。

    陳澤野怎麼會來找自己啊。

    一定是天太冷了,怎麼腦袋也變得遲鈍了。

    可下一秒,陳澤野大步朝她走來,頎長身影刻進琥珀色的眸,熟悉的冷冽氣息讓人瞬間安心,呼吸猝不及防停滯。

    僵硬的指節鬆開啤酒罐哐當墜地,淡黃色的液體暈開雪的純淨。

    夢境被聲音打碎,幻想中的人就在眼前,乾澀的唇動了動,祁安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人已經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子,把她攬進懷裡。

    像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祁安下巴磕在他頸窩上,落在耳畔的呼吸滾燙急促,身後的手臂還在不斷收緊,他們交換體溫,心跳也趨於共鳴。

    這個擁抱太重,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仿佛要把彼此融進血肉里。

    他們曾在潮濕的雨夜中撐起同一把傘,也在蕭瑟的初雪夜裡烙下第一個擁抱。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意義,浩瀚的宇宙中只剩下他們彼此,寬厚掌心撫上她的發,伴隨著不穩的氣息,陳澤野用顫抖而沙啞的聲線叫她:「祁安。」

    兩個字的殺傷力好大,眼睫顫抖難耐,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思緒一片混沌間,又聽見他的後兩句。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

    「祖宗。」

    第36章 破碎

    那個擁抱持續了好久, 久到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昏黃的路燈下,兩道被拉長的身影緊密相貼,鋪天蓋地的雪花墜落又融化, 眼前被蒙上一

    層濃白的霧色。

    祁安身上寒氣實在太重, 暴露在外的皮膚泛紅,陳澤野將自己身上那件衝鋒外套脫下, 輕拍掉上面的浮雪,利落乾脆地把人包在裡面。

    懷抱重新下落。

    在雪地里奔波了整晚,陳澤野身上的溫度也很低,可懷抱卻滾燙熾熱, 骨節分明的手指穿入她柔軟的髮絲,輾轉反覆間摩挲輕撫,混著雪松的冷冽像海水般撲面湧來,叫人完全沉溺其中。

    沒了那層外套的阻擋, 他們之間的距離更近, 只隔著薄薄一層衛衣布料, 祁安臉頰貼在他肩膀上,少年強而有力的心跳牽連激動。

    被吞噬的知覺一點點恢復,本已整理好的情緒卻在看見他之後莫名崩潰。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圈酸澀, 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 祁安用力吸了吸鼻子, 委屈藏都藏不住:「陳澤野。」

    「真的是你嗎?」

    「嗯,是我。」陳澤野脖頸壓得更低,抱得也更緊,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低聲在她耳邊重複,「安安, 是我。」

    「別怕啊,我在。」

    有液體滴在頸側皮膚上,不是融化的雪是滴落的淚,像火山噴發後的熔岩般滾燙。

    祁安有些難以置信地偏過頭,但只能看見他皺起的眉頭和緊繃的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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