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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他關心的都是一些很瑣碎的事情,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吃藥,有沒有照顧好身體。
黎北的天氣他總是能了如指掌,哪怕有一點點降溫,都會叮囑她多穿幾件衣服。
祁安想起來剛轉過來聽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他們說的都不對,陳澤野這個人就是表面看著冷,實際上很會照顧人。
「安安。」鍾思琦咬著棒棒糖回頭,「這周末你還要去奶茶店兼職嗎?」
祁安搖頭:「這周不去。」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啊?」她眼睛亮了下,「學校對面新開了家書店。」
「不太行。」攥著筆的指尖壓了下,祁安語氣抱歉,「那天……我有別的事。」
「那好吧。」鍾思琦捏她臉,「下次我們再一起。」
祁安點頭說好,視線順著落到貼在桌角的日曆,這周日那個日期被她用紅筆圈了起來。
11月30號。
祁俊良的忌日。
前夜做了個噩夢,這天祁安醒得很早,夜色還沒完全散盡,呼嘯的風敲打玻璃,窗前被吹斷的白樺樹枝散落滿地。
祁安沒有胃口吃早飯,隨便在路口的小攤子上買了杯豆漿,準備付款的時候手機震動。
【Abyss:起床了嗎。】
她單手打字回覆:【起了。】
【Abyss:周末怎麼不多睡會。】
【Abyss:昨晚沒睡好嗎?還是做噩夢了?】
祁安盯著那幾條消息出神,心裡嘟囔著這人是會讀心術
還是在家裡裝了監控,怎麼每次都能猜中。
紙杯外壁凝出水珠烘在手心,她換了只手,撒謊:【都沒有。】
【就是想早一點起來。】
腳步調轉,她慢慢吞吞往車站方向走,低頭抿了一小口豆漿,眉頭不禁發皺。
怎麼是無糖的啊。
不開心地撇撇嘴,但是又不能隨便浪費,祁安憋氣勉強喝下去小半杯,雖然味道不好,身子卻暖和起來了。
陳澤野發了新的消息過來:【今天有什麼打算。】
思緒微怔,眼睫來回眨了幾下,猶豫半天祁安沒說實話:【沒什麼打算。】
【就待在家裡面寫作業。】
最近幾天陳澤野好像也很累,從他打電話的聲音就能聽出來,她不想讓他再擔心自己。
而且她本來也沒打算在臨舟多留,不出意外傍晚就能回來。
陳澤野那邊也沒察覺到什麼異常,還在逗她:【寫作業啊。】
【遇見難題記得給我發,別偷偷在家哭鼻子。】
祁安不服氣:【什麼哭鼻子。】
【我才沒有。】
陳澤野又陪著她閒聊了會兒,後來好像是醫院那邊有什麼手續要辦,他說了聲就去忙了。
黎北冬天的風乾燥冷冽,祁安鼻尖被吹得通紅,小半張臉都埋進衣領。
周末車站客流比平時多,狹窄的候車室人群熙熙攘攘,不太好聞的早餐味道發酵,交談聲和小孩的哭鬧聲交纏在一起吵得人頭疼。
祁安身上是一件杏色棉服,黑髮紮成低馬尾垂落身後,耳側散著幾縷碎發襯得皮膚更白,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和周圍的嘈雜格格不入。
手機屏幕散發的微弱螢光印在眼底,指尖停在她和錢舒榮的聊天框上方。
自從上次爭吵過後,近兩個月的時間,她再沒發來過消息,生活費也直接斷掉,不過這些祁安都不在意了,她平時開銷不多,岑嘉收得房租也低,兼職那些錢足夠用。
只是今天實在特殊。
屏幕一點點熄滅,在暗下去的前一秒又被點亮,反反覆覆多次,祁安還是給她發了條消息。
【媽媽,今天是爸爸的忌日。】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從黎北到臨舟的大巴車上午只有一趟,九點十五分,廣播通知乘客檢票上車。
祁安從小就有暈車的毛病,冬季路面結冰難行,車輛顛簸得厲害,窗戶緊閉著空氣無法流通,她一路都迷迷糊糊地閉著眼睛。
三個多小時漫長行程結束,到臨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長途後的不適仍然沒有消減,胃裡翻滾著噁心得難受,祁安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下,眼睛打量著這座城市。
離開半年不到,和記憶中沒什麼區別,高樓林立相對,霓虹燈光刺眼,車水馬龍永遠那麼繁華。
這是她前十六年生活的地方。
但她一點都不喜歡,反而很討厭。
有些記憶甚至不願意拿出來再想一遍。
乾冷空氣拂面,路□□通燈來迴轉換,十多分鐘後,祁安終於沒那麼難受了。
她到附近買了花和糕點,坐公交車去臨舟郊區的墓園。
跟著人群擠上車,左手抓緊塑料吊環,點開的聊天框空蕩蕩,錢舒榮仍然沒回復。
不過在她的意料之中。
畢竟父親去世的這麼多年,她一次都沒來看過。
是她報了不該有的幻想。
深冬墓園更顯冷清,沿著石板路一直向前,她緩緩蹲下身子,把花放在上面。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溫和,氣質謙卑,和他的名字一樣。
祁俊良對兩個孩子非常溫柔,尤其是祁安,在祁浩軒出生之後,怕她心理不平衡,所以加倍對她好。
他是一名政治老師,平時工作很忙,但還是會儘可能地抽出時間來陪她,那個時候家裡的條件並不好,但他還是不顧錢舒榮的反對送祁安去學鋼琴,只因為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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