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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陳澤野反抓住她的手腕,臉色不知怎麼沉得有些可怕,冷冽的眼垂下,漆黑的瞳孔凝在她身上。
「你就不怕我嗎?」
祁安這次沒逃也沒躲,有些執拗地對上他的眼,仿佛要從中找到什麼回答。
「我為什麼要怕你?」
粗糲的指腹蹭在脈搏,他嗓音變得很輕,幾乎是場幻覺。
「他們都說我是很壞的人。」
第30章 約定
從小到大, 祁安遇見過很多壞人。
他們有人站在象牙塔頂端,擁有造物主賦予的一切特權,卻用最惡劣狠毒的手段戲弄人間。
他們有人偽善, 溫和的面具下是一張漠視眾生的臉, 笑著割斷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然後將你推入萬丈深淵。
但陳澤野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赤誠坦蕩, 所以無論愛恨都乾淨純粹,像清風拂過山崗,不帶一絲慌亂,便能留下最好的少年模樣。
「為什麼要聽別人說的話?」
祁安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因為淋雨而變低
的體溫已經完全恢復,手腕被攥得發緊,留下很淡一圈紅痕,語氣卻無比堅定:「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兩個人貼的很近, 黑白布料疊合在一起, 呼吸凌亂攪在一起, 陳澤野喉結緩緩滾了下,眸光也變得更暗,睫毛在眼下拓出的陰影不太明顯地顫了顫。
這是他緊張時才會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他不再看祁安的眼睛, 聲音又低又啞:「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電流穿過吊燈有一瞬間的不平穩, 光線變得昏暗, 街角那家老唱片店又一次隨機播放到了那首《暗號》,只不過這次換了另外兩句。
「可是你不想,一直走在黑暗地下道, 想吹風, 想自由,想要一起手牽手。」
玻璃窗沒有關嚴, 混著腥鹹的水汽蒸騰盤旋,濕漉漉把人包裹起來,所有曖昧與燥熱被帶走,只有心臟被熨出的潮濕還在。
眉心微動了下,祁安看著眼前的人,少年五官偏冷,眉眼生的鋒利,帶著不易近人的攻擊性,但漆黑深沉的眼底分明透著幾分倦意。
琥珀色眸子濕潤,她有些賭氣地開口:「是。」
「他們說的一點都沒錯。」
眸光晦暗不明,喉嚨沙啞溢出一個嗯表示贊同,剎那的刺痛扎向神經。
陳澤野很重地呼出一口氣,手上的力氣也跟著鬆懈,神色中落寞一閃而過。
但女孩的話並沒說完,還有後面兩句。
「陳澤野,你真的好壞。」
「壞在什麼都不肯說,壞在什麼都要自己扛,總是對我撒謊。」
四周好像靜了下來,不知是從哪飄進來的雨落到手臂泛涼,但他卻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翻滾著發燙。
他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眼前漸漸浮現出另一種畫面,同樣的下雨天,同樣昏暗的光線,女孩的面孔比現在更柔和也更青澀,只不過那份倔強從不曾改變。
唇角向上勾了下,很低一聲笑。
祁安不明白他怎麼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擰著眉有點惱:「你笑什麼啊。」
「生氣了?」
祁安吸了吸鼻子,悶悶不樂:「不想讓你這麼說自己。」
他才不是什麼壞人。
陳澤野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多了點哄人的意味:「安安不喜歡的話,以後都不提了。」
敲門聲不合時宜地傳來,祁安大腦嗡的一下,做賊心虛地往旁邊躲。
陳澤野把人拽回來,俯下身和她視線平齊,掌心脈絡貼合,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蹭。
身上那件衛衣隨著動作散發的味道更多,祁安被他虛攏著禁錮,想逃卻沒地方逃,陳澤野笑得有點痞,眉梢微微揚起,使著壞問她:「跑什麼啊?」
「心虛的人才跑。」
祁安抓了抓他衣角,軟著聲音問他:「是你那些朋友嗎?」
陳澤野無所謂地嗯了下:「應該是吧。」
見裡面半天沒有反應,蒲興拔高嗓子喊:「野哥開門啊!」
「你要的熱水我給你弄來了!」
陳澤野低聲罵了句髒話,把人按在床邊坐好,轉身過去拉開門,一張八卦滿滿的臉貼在門框。
蒲興眉飛色舞,目光越過想往裡面看:「野哥,你們——」
陳澤野接過熱水,過河拆橋:「滾吧。」
被甩了一鼻子灰的蒲興:「……」
陳澤野把紅糖薑茶沖好,又試了下水溫,確定不太燙才遞給祁安。
「把這個喝了,驅寒。」
熱氣在睫毛上氤出一層水霧,溫熱順著掌心向內蔓延。
生薑的苦辣味刺鼻,和紅糖的甜膩混合在一起更加詭異,祁安從小就不太能接受這個,指骨蹭著杯壁有點猶豫。
但陳澤野畢竟是為自己著想,不能辜負他的好意,祁安猛憋了一口氣,剛準備仰頭解決,手臂忽地被人拉住,動作中止。
陳澤野把杯子從她手裡拿走,祁安發懵抬眼:「怎麼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姜味?」
那股味道還沒散,祁安抿了下唇,忍著皺眉的衝動:「還行。」
陳澤野毫不遲疑地拆穿:「撒謊。」
「……」
她表現得真有這麼明顯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也怪我。」陳澤野莫名其妙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沒提前問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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