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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祁安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很少和別人提起自己家裡的情況,準確來說,是根本沒有人關心這些。

    陳澤野看著她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心底里生出幾分悔意。

    他改口:「不方便就別說了。」

    「沒事。」祁安搖了下頭,說的言簡意賅,「他們都不在黎北。」

    陳澤野沒說話,好半天才嗯了聲。

    「……」

    熱氣騰騰的面被端上來,話題就此終止。

    祁安低頭安安靜靜地吃著面,餘光卻被對面的人占據得很滿。

    他基本沒怎麼動筷子,不知是不合胃口還是單純不想吃。

    修長分明的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著,虎口處的那顆黑痣晃眼。

    祁安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比如他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比如他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來學校。

    還比如。

    他為什麼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即使出現。

    如六月盛夏及時雨,又似從天而降的神明。

    但是她知道,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願意和其他人提起自己隱私的性格。

    不想越界,所以沒有開口。

    那頓飯結束,牆上的時針剛剛指向七點。

    注意到她撂了筷子,陳澤野向後直了下身子,有些倦怠地抬手在後頸上捏了捏:「吃完了?」

    「嗯。」

    陳澤野掃了眼放在她面前的瓷碗,麵條吃掉大半,和上次比進步不少。

    「行。」

    他拿起手機,解鎖掃碼付款。

    祁安突然想起來什麼:「上次在醫院的錢,你還沒收。」

    他動作頓了下,似乎真的在回憶,過了會兒才開口:「哦,忘了。」

    「……」

    「正好。」他勾起桌上的塑膠袋,裡面是祁安剛剛買回來的碘酒和冰袋,袋子摩擦出悉悉簌簌的聲音,他挑眉示意了下,「就用這個抵。」

    *

    外頭天色更黑。

    醞釀了整夜的雨驀地拍了下來,雨絲被風吹著斜斜落在臉頰,騰起的雨霧將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片朦朧當中。

    空氣中泛起潮濕的泥土氣息,路上行人不約而同加快腳步,沿街的商販一邊收攤一邊講著髒話,怪這場雨來得太急。

    兩人站在屋檐下,陳澤野下意識把人往自己身後擋。

    頎長身影占據視線,風和雨都被他隔絕,留下的只有淡淡雪松香。

    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陳澤野皺了下眉,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算了,打車送你回去。」

    「不用。」祁安打斷他,從書包里翻找了下,「我帶傘了。」

    他沒在這些小事上和她糾纏,斂眸睨了眼,點頭應允:「那也行。」

    說完,他轉身走進雨幕里。

    祁安連忙喊他:「你不和我一起嗎?」

    「不用管我。」他擺擺手,嶙峋腕骨上沾著水意,「你自己打,別淋濕了。」

    祁安撐開傘,微抬傘沿,晚風吹開額前的碎發,惹得視線更加清晰。

    陳澤野單手抄兜走在前面,微低著頭,肩胛處的骨節格外突出。

    那件白色T恤已經被雨打濕了大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勁瘦而有力的身形。

    她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

    同樣是這樣混沌的雨夜,街邊路燈光線很低,青澀的少年穿著單薄的T恤走在泛白雨幕里,輪廓硬朗而流暢,背影里卻帶著說不上來的孤獨與疏離,幾乎要和夜晚融在一起。

    而她就站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向前。

    來不及細想這種錯覺生發自那裡,耳邊又迴蕩起之前鍾思琦和她說的,有關陳澤野身世的秘密。

    就在這一刻,她莫名地肯定,他其實不想這樣淋雨。

    於是腳步加快,路上的水窪被濺起,昏黃街燈下少女的身影很急,一點點朝著前面靠近。

    兩道身影終於貼合在一起,祁安踮起腳,將傘撐過他的頭頂。

    潮濕和水汽都被阻擋在外,像是隔絕出一片沒有陰霾的真空區域。

    而這一小塊里,他們只有彼此。

    周圍喧囂紛擾沒停,她的嗓音卻異常堅定。

    女孩揚起下巴,髮絲被勾出的淡淡清香揉在風裡,琥珀色眼眸明亮,她對他說:「陳澤野。」

    「你也不要淋雨。」

    第14章 對峙

    雨點還在噠噠往下砸,傘面上綻開剔透的水花。

    身後的路燈不知怎麼滅了兩盞,光線迅速減弱,連帶著地面上的人影也變淡。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給自己撐傘,陳澤野神色明顯停頓了下,漆黑的眸里是一閃而過的驚訝。

    他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打濕,水珠順著發梢滑落下墜,落在他虎口那顆痣上,濕意浸透皮膚。

    眉梢微微揚了下,他抬起手,想要把傘推回去:「剛不是說了,我不用。」

    可祁安偏偏犯起執拗,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次:「不要淋雨。」

    「會感冒。」

    雨聲淅淅瀝瀝有些吵,陳澤野眉心微動,盯著面前的人移不開眼。

    這把傘實在不算大,又分出一半遮在了他的頭頂,她右肩的布料已經被泅濕了不少。

    喉嚨莫名有些發癢,耳邊不自覺迴蕩起她剛剛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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