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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9:03 作者: 殊晚
    陳澤野掃了眼牆上的菜單:「兩碗牛肉麵。」

    「不要辣,她胃不好,儘量弄得清淡一點。」

    「好的,稍等。」

    角落的椅子被擦乾淨,陳澤野回過頭,看見祁安規規矩矩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呆,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

    他挑了下眉,語氣是在打趣:「傻了?」

    「什麼?」

    「過來坐啊,不是沒吃晚飯。」

    祁安瞳孔睜大,表情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晚飯?」

    陳澤野笑得有些不著調:「猜的。」

    「……」

    她才不信。

    「誰讓某人不長記性,總把醫生的話當耳旁風。」目光掃過那張乖軟的面孔,陳澤野嗤了聲,「再把自己搞進醫院,我可沒耐心管。」

    祁安張了張唇,說出來的話有點心虛:「我沒……」

    陳澤野懶得拆穿她,幫她拉開身側的椅子,又拿起旁邊的紙杯倒了杯熱水。

    「先暖暖。」

    祁安雙手捧著紙杯,指腹在杯壁上輕輕摩挲,熱氣在睫毛上氳出很薄一層水霧,隨著眨眼的動作一起一落。

    剛才在外面光線不好,現在才注意到他眉骨上方有幾道傷口,血痕半干未乾還未結痂,他膚色本就偏冷,襯得更加觸目驚心。

    牙齒在唇肉上咬了咬,眉頭一點點皺起,祁安越看越自責,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

    椅子與地面摩擦出嘩啦一聲,祁安站起身:「你在這裡等一下。」

    「我很快就回來。」

    也不等陳澤野回話,轉身往外面走。

    她記得附近就有一家藥店。

    值班阿姨還沒下班,祁安靠在櫃檯上往裡看,對著碘酒和棉簽指了指:「阿姨,我要這個。」

    「再拿一個冰敷袋。」

    女人把東西給她裝起來,在計算機上摁了下:「一共四十一塊五。」

    平時連兩塊錢公交都要斟酌好一會的人,這時候眼都沒眨一下便付了款。

    食指勾上袋子,她的禮貌不能少:「好的,謝謝阿姨。」

    陳澤野看見她風風火火跑回來的時候,明顯愣了下。

    祁安把碘酒拿出來放在桌上,指了指他額頭上的傷口:「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打架受傷對陳澤野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他壓根不會當回事,下意識要擺手拒絕:「不——」

    但下一秒,他對上了女孩那雙眼。

    琥珀色的瞳孔里滿是擔心和焦急,於是後半個字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他說:「好。」

    夜色茫茫,小店裡的暖光色光暈格外亮。

    男生靠著坐在椅子上,半仰著頭,喉結與下頜連成嶙峋的弧度,一個模樣乖巧的女生就站在他身旁。

    黑髮鬆鬆地綁著,一半垂落在肩膀前,女孩低著頭,露出的肩頸線條漂亮利落,半垂的眼澄澈,白淨指尖捏著沾了碘酒的棉簽,小心翼翼地擦著傷口,而那個少年卻沒有閉眼,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女孩身上。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有些近,大概只有十厘米。

    溫熱的鼻息糾纏,衣服布料也摩擦在一起,祁安不太自在地眨了下眼睛,壓著棉簽上的手緊了下,心思也跟著變得渙散。

    他五官線條凌厲,攻擊性也強,但卻不失少年感,完美到每一寸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

    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落在眼尾那顆痣。

    她動作已經放得很輕,還是忍不住小聲提醒:「要是疼就告訴我。」

    陳澤野嗯了下:「不痛。」

    不是在安慰她,是真的沒什麼感覺。

    反而是她垂下來的發尾,若有若無地蹭在頸側的皮膚,留下一陣細癢,像是有羽毛刮過。

    空氣中揉進淡淡的茉莉香氣,將這癢意又放大幾分。

    垂在身側的手臂隱忍克制地繃緊,青筋突起。

    終於幫他塗好藥,祁安悄悄鬆了一口氣:「好了。」

    停頓幾秒,又開口:「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

    「沒了。」

    察覺到她的視線沒挪開,他鬆散地笑了下:「真沒了。」

    「……」

    祁安盯著看了會兒,確實沒發現其他傷口,勉強算是相信了他的話:「最近幾天傷口不要碰水,要是發炎的話就趕快去醫院處理。」

    「這裡還有冰敷袋,疼得厲害可以用它緩解一下。」

    「知道了。」

    他回答得語氣有些散漫,不像是聽進去的樣子。

    但祁安拿他沒辦法。

    四周又靜了下來。

    門外偶爾有車輛駛過的聲音,伴隨著牆上的滴答鐘聲一起。

    祁安低頭對著木桌上的花紋發呆,對面的陳澤野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肩線開闊平直,眼皮沒什麼精神地耷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抬眸,聲音淡淡:「你在找房子?」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剛才在警局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的都很清楚,現在否認未免太假。

    祁安抿了下唇:「……嗯。」

    「現在的房子怎麼了?」

    「租期馬上要到了。」

    「那你家裡其他人呢?沒人管這些嗎?」

    他的聲線忽然沉了下來,和他身上的氣味一樣冷冽,像是寒冬里的海水,讓人不受控制的沉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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