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服口服,畫壁畫皮
2023-10-20 19:39:18 作者: 殘劍
伽羅城中,高牆內區,紫陽主鎮。
星光閃耀的閣樓中,焚貪狼一臉蒼白的站在了生態艙旁,又看了看生態艙里已經被吸乾了的極品基因液,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隨即才關閉了生態艙,長呼出了一口濁氣。
「噗——」
忽然,他渾身一震,一大口血噴了下來,身上直接又掉落了兩層染著血紋的原皮。
原皮落地,忽然熊熊燃燒了起來,那火焰扭曲而猙獰,形如猙獰的厲鬼。
火焰其中,有一名名的嬰兒、男女小孩兒、少年少女、中年男女、以及老頭老太太。
只是,年紀越小的越多,年紀越大的越少。
這些人都在其中劇烈的掙扎著,然後自行的膨脹,像是被吹了氣一樣,然後在不斷的膨脹之後炸成一片片的血霧。
而這熊熊的火焰則更加熾烈了。
又過了十餘分鐘,焚貪狼眼前的血色火焰才消失了。
一縷縷灰霧匯聚,形成裊裊灰煙,化作兩道鼻息,被焚貪狼吸入鼻子中。
這時候,他蒼白的臉色也很快的恢復了正常。
他尖尖的頭更尖了。
他兩端鼓起的顴骨也更加的突出了。
兩邊的太陽穴也更像是蛤蟆呼吸一樣劇烈鼓動了。
他整個人的刀意,仿佛又精進了一層,一身氣息反而更加凌厲可怕了。
「狼叔。」
這時候,房間的門推開,焚簫一臉蒼白的死鬼樣子走了進來。
腦袋耷拉著,完全沒有了朝氣。
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這樣子,像是夜御十三郎後的筋疲力竭一般。
焚貪狼倒是沒有生氣,更沒有出手毒打他,而是語氣溫和了幾分,道:「送了嗎?」
「送……送了。」
「服了嗎?」
「服了。」
焚簫的確是生不起任何鬥志,整個人都被拍成了一張餅——在他看來,他直接就扁了。
可實際上,他的屍體睡得很安詳,只是靈魂確實被拍成了一張餅。
這是源自於溫柔里的殘暴。
溫柔里的殘暴,往往比殘暴里的溫柔更加的可怕。
靈魂被瞬間碾壓,猶如被碾成一張人皮一般的感覺,簡直是已經無法形容。
焚簫不敢想。
想起來就控制不住——渾身只要是有孔的地方他都想尿。
他自己煉製原皮的時候很爽,很享受。
可當他自己的靈魂被碾壓成一張餅、一張皮的時候,那感覺,一輩子都忘記不了。
像是烙印在了靈魂深處一樣,揮之不去。
這毫無疑問已經成了心結,解不開,掙不脫。
「想復仇嗎?」
焚貪狼忽然詢問道。
他的聲音更溫柔了。
但是這溫柔的聲音,卻讓焚簫一個激靈。
「不,不想,心服口服,不想復仇了。」
焚簫立刻表態。
「是不想,還是不敢?」
焚貪狼淡淡道。
焚簫立刻又道:「既不想,也不敢——這,這天機師太……太厲害。」
焚貪狼點了點頭,眼中的隱含的煞氣和殺機漸漸收斂,消散於無形。
「不想就對了,不敢才是真的穩健。」
「以後,好好在現實蟄伏一段時間,天樞世界先別去了,去了也低調,不要再去招惹那天機師——無論是現實還是天樞世界的天機師,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焚貪狼語氣十分嚴肅。
焚簫鬆了口氣,整個人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雖然紈絝,卻並不傻。
也知道,這次的死損失極其巨大。
而且,沒上線之前狼叔就一直在說,去就是送,他偏不信。
以至於狼叔為了教育他,直接將他送到了「南牆」上,陪著他一起撞了。
而且下場還無比悽慘。
以焚簫對狼叔的了解,這次狼叔的損失恐怕超乎想像——那些準備的底牌根本沒用上就被對方搶了。
焚簫自己準備的資源什麼的就不說了。
就連那一套極品收藏原皮玩具也都沒了。
這是真的可以給他的兄弟放假了。
想起來,焚簫都心痛得無法呼吸。
其實,最大的憤怒還是來自於那一套收藏。
要知道,就這套收藏,很多大少開出了三萬聯星幣啊!
三萬聯星幣,足足三億聯盟幣!
他焚簫作惡了半輩子,攢了這套原皮娃娃,為此修為低得一塌糊塗,才區區武師一重!
魂師境界也都沒有到達!
為了讓自己快活,資源都砸在這套原皮娃娃身上了,結果才到手才玩了不到一個月就沒了。
此時,焚簫也是欲哭無淚。
這次喊上狼叔,名義是復仇,實際上是想找回娃娃。
一想到自己的娃娃在受別人的鳥氣,焚簫就悲痛欲絕,心痛得不能呼吸。
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啊!
早知道這蘇言這麼兇殘,我弄什麼血靈體啊!
不就是為了再配一個更大號規模的娃娃嗎?
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虧了半輩子的心血。
焚簫低著頭,身體都在發顫,眼睛裡的神采都沒有了,一片灰暗。
沒有娃娃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擁有過娃娃,已經沒有任何讓人感興趣的了。
別說什麼仙子聖女了,就是聖子神子,都沒有娃娃那麼有感覺。
焚簫心中悲傷之極。
而焚貪狼還以為焚簫在懺悔,心中無比欣慰,因而動用了一下聆心術。
結果。
「我還是將你拍死算了,就噹噹初是將你噴在了娃娃里。」
焚貪狼收斂的殺機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轟——」
焚貪狼忽然一拳,狠狠砸在了焚簫的眉心。
只是在最終時刻,還是收斂了拳意。
即便如此,焚簫的腦袋都差點兒被打爆了,生死一瞬間,他也是渾身涼透。
「轟——」
焚簫的身體倒飛而去,狠狠撞在了合金牆壁上,呈現出一個「太」字的滑落了下來。
「噗——」
下一刻,焚貪狼的眼中迸出一道刀意這,直接將焚簫割以永治。
「啊——」
焚簫只覺一股刺痛猛然傳來,接著就察覺到一身內勁瘋狂自下傾瀉而出,擋都擋不住。
確實是擋不住了,因為手動擋已經沒了。
「先削了,等幾年心性沉穩了再服用再生液,或者是用克隆體的大號。」
「你那原生品不行,短小無力。」
「以後,不要成天為了這小瘠薄事而勞心費力,有點兒出息。」
「半輩子資源,就為了伱那小瘠薄快活幾秒?我該早點盯著你的,早點盯著,早點給你割以涌智。」
焚貪狼也是給氣得不行。
這放在普通人身上,都腦溢血了。
這要不是親生的,焚貪狼得狠狠虐待一番,好泄下心頭之恨!
焚貪狼喝罵了一番,焚簫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然後,焚貪狼冷哼一聲走了。
焚簫這才鬆了口氣。
離開之後的焚貪狼來到了他自己的密室禁地,然後打開了乾坤戒,從中取出兩個大號原皮娃娃,狠狠運作了起來!
「不是不該玩,該玩還得玩。」
「享受你是會的,就是你得先提升實力。」
「沒實力,你的娃娃都守不住,有什麼用,便宜了那天機師。」
「早知道,孝敬你爹都比你這麼浪費掉強!」
焚貪狼感應到焚簫的那一套極品收藏,忽然覺得自己這原皮娃娃不那麼香了。
畢竟,他這種只是中品品質,而焚簫那一套是極品品質。
這能不心癢難耐嗎?
「他娘的,這小崽子真是沒良心,也不知道奉獻給你老子!」
焚貪狼越想越不是滋味,同時也心痒痒的想要去奪回娃娃,然後私吞掉。
可是這想法生出,他渾身一顫,接著立刻死死掐滅了這念頭。
這一番驚訝,讓他已經疲軟無力了。
「這天機師背後,有大人物啊,殺人奪寶這麼利索,而且還這麼勇……毫無疑問是造化境的大佬,不比我之前得罪的那位差。」
「這種……這次沒被直接殺穿都是萬幸。」
「我以為只是隨便送個頭,結果差點老底都送沒了。」
「這小崽子每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天天想著玩娃娃,真的是廢了!」
焚貪狼也有些心累。
以他的火爆脾氣,能忍得了這種吃虧嗎?
當然能!
換成任何一個敵人,他但凡死一次,就知道對方大概有多少斤兩。
但是這一次,他死了,還差點死透了。
對方有多少斤兩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有多少斤兩,是徹徹底底的清楚了。
「媽的,玩天機的都心黑,鍊氣境六重?」
焚貪狼看了看蘇言投影之中的回放,那正是裴德多的星穹幻影直播回放,臉上的肌肉都差點兒抽崩了。
「血靈體,御劍道,還有個玩天機的恐怖女人……」
「至少是地際上品的璇璣印。」
「怎一個艸字了得!」
一番分析,貪狼算是完全明白了這次遇到的傢伙有多離譜,甚至他隱約覺得,他背後的那一尊大佬都不夠看。
所以復仇什麼的,半點兒的心思都沒有。
不是他不記仇,而是真不敢。
記仇會有因果的,這一點點的怨念若是無意被對方冥冥感應到,那就徹底被殺穿了。
殺穿就是天樞世界現實來回輪三遍,連一點魂氣都滅得虛無了的那種。
焚貪狼沒遭遇過,但是在被折磨的時候被那大佬以幻境體驗過,真不真不用猜,肯定是真的。
這也是焚貪狼不想讓焚簫去送第三次死的原因,連續死三次,這因果大。
「這崽子,感覺就是個天煞孤星,還帶著我都被克了,差點兒還被剋死。」
「算了,自己的種,再看看吧。」
「那大佬要是不計較就沒事了,要是深挖,那我直接換身份跑路得了。」
「好不容易攢下的家業……」
焚貪狼想著,覺得要不趁機先把家業處理了,換上一堆娃娃體驗一下算了,到時候換了身份再獻祭幾個鎮子的螻蟻人畜就行了。
焚貪狼眼中熠熠閃光,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
……
天樞世界。
大荒村外。
蘇離的那一劍無比堅定的抹向了他的脖子。
因為他從這柄劍中感應到了特殊的場景,而這種場景,唯有在生死之間才能看到。
這並不是引誘,也不是為了證實命運什麼的。
作為天機師,作為心境超脫者,他其實根本不在意命運。
格局上,早已經跨越了。
至於生死,他也看得極為透徹。
所以,率性而為的他想要確定一些東西,自然無所謂代價。
而且這個代價他真的不在意,蘇言這個分身死一次罷了。
生與死本身,一直都是同存的,一如陰與陽同存一樣。
看透生死,參悟了無常,才真正的能明悟命運。
而蘇離看到的,就是命運。
或者說是——一本書。
一本名為《皇極經世書》的書!
這一劍,勢在必行。
「咔擦——」
就在蘇離抹脖子的那一剎那。
忽然,整個天樞世界莫名黑暗了一下。
接著。
就像是斷電了一樣。
蘇離直接脫離了天樞世界,回歸了現實!
不僅僅是他,就連師父觀秋水也回歸了現實。
「我只能說,999,6翻了。」
「拉閘斷電?」
「物理免死?」
蘇離放下頭盔,一臉無辜的看向了師父沈秋水。
「你想要驗證什麼?」
沈秋水眼神凌厲,又是老一套的高冷、威壓。
蘇離伸手,拉向沈秋水的手。
沈秋水纖美的手微微回收,卻還是被蘇離拉住了。
他還是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這讓沈秋水渾身的忽然有些起雞皮疙瘩,如過電一般瞬間酥麻了剎那。
想到情深緣淺,大道缺愛,又想到御劍道,再想到悲絕意境,還想到——
不能想了。
沈秋水立刻停了內耗。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蘇離一眼——這徒兒在對我用什麼潛移默化的魅心術?
應該沒有。
可是為什麼我要一直妥協,忍讓?
這能是我沈秋水?
沈秋水帶著審視的目光,讓蘇離意識到了什麼。
蘇離立刻轉移話題,道:「師父,當然是驗證生死間的照見五蘊皆空啊。」
「照見五蘊空靈,誰說是照見五蘊皆空?」
沈秋水本能的駁斥,但隨即她忽然身心一凜,臉上顯出了一抹無法自控的駭然神色。
「照見五蘊皆空???」
「你這個觀念哪裡來的?」
沈秋水忽然詢問,聲音有些急促。
以至於,她另一隻手反握住了蘇離的手而不自知。
蘇離本想伸手去摟師父的纖腰,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倒不是怕被打死,畢竟他也不怕死。
就是,還是循序漸進算了。
只能怪統子老是干擾他,什麼舔狗詞條越來越嚴重,以至於他不是在想娃娃,就是想師父。
「自然是常慶隨口提過,只是這算是什麼觀念嗎?徒兒也不是很明白。」
蘇離已經熟練了,但凡搞不定的,往常慶身上推就行了。
至於他蘇言的號上為什麼有常慶好友,待會兒問下模擬器就知道了。
「難怪,還以為是你自己忽然頓悟的。照見五蘊皆空,是一種心境,也是一種特殊的精神高度。」
「一般會將出神入化之後的精通再增加一個層次,這個層次被稱之為『照見五蘊空靈』,實際上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但是確實要比無法無念、開悟的狀態更升華一些,但是又沒有真正的達到五蘊皆空的程度。
所以就有了這種說法。
實際上,在太古時代,有大能存在甚至跨越了『照見五蘊空靈』之後的層次,達到了『照見未來』的層次。」
沈秋水說到這裡,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沉思的狀態。
蘇離若有所思,隱約覺得「照見未來」這個詞非常的熟悉。
那是一種源自於身心乃至於靈魂的熟悉感,似乎源自於自身的本能。
「師父,這『照見未來』,是時間體系的規則還是什麼嗎?」
蘇離瞬間想到了他自身的被系統判定的「未知時間系」天賦,心中一動。
畢竟於他而言,「常慶」的存在,就代表了未來!
沈秋水聞言,卻搖了搖頭,道:「不,和規則沒有關係,這是超越規則的一種狀態,或者說……和傳說之中的時間軸有關——就是掌控時間軸甚至是穿梭時間軸的那種。」
「那種高度,你想像不到。」
「科技這麼發展,維度你也懂,但是這比維度複雜。而且維度也被證實比較虛幻,四維牽扯到了時間軸,無法研究透徹,也沒有存在真正的變態星際文明——至少,目前加持了天樞世界的規則體系、橫渡星河的造化境強者也沒有挖掘出深層的東西來。」
「或許是枷鎖,或許是封禁,抑或者是別的原因。」
「這些且不表。」
「你之前提及的《皇極經世書》,其中有一說法就是:傳說之中,若是可以得到《皇極經世書》,就能不朽不滅,成為命運之主,執掌萬界。」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曾經有一位無上而偉大的存在,就親自執掌過《皇極經世書》。」
「可惜,黑暗世界,渾濁不堪,最終害死了那位偉大的存在,他不得已,只能反哺天地,化道孕育萬靈萬族。」
沈秋水說到這裡,竟是低下了其高傲的頭,淚水一滴滴的淌落。
「師父……」
蘇離有一瞬間,無比的心痛。
他也不知道原因。
但是他知道,師父真的非常非常高尚——無論她有多少缺點,無論她手段有多麼茶里茶氣。
但是她的心,一如她的意志,精神品質一樣,是高潔的。
一如雪地里的蓮花,是真正的舉世皆濁我獨清的那種。
又如冰霜之中的寒梅,冰川大地之中,依然傲然綻放,芬芳滿乾坤。
一個願意為光明而捨身自我獻祭的人,真的是值得尊敬和歌頌的。
原本他也早已經對師父沒有任何的不滿,更多的是自己心境成長上去了,因而多了一絲呵護之意,也能容忍她的八卦和任性,容忍她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
如今,這容忍,卻化作了寵溺。
一個再強大的人,也總有脆弱的時候。
而她脆弱的時候,他應該成為她最為堅實的依靠,最為溫暖的港灣。
「統子,你這個見縫插針不錯,我都差點把自己感動了。」
「但是這次,我不怪你,我自己也心甘情願。」
「這是深情,不是舔狗。」
蘇離還特意的在內心說了一番,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都穿越了,誰還當舔狗啊!
「沒事,師父只是感懷。」
「我們這些後輩,辜負了天道的眷顧,沒有能讓這一方世界成為盛世,也未能讓他如願。」
「黑暗之中沒有開花,前行之中也沒有結果。」
沈秋水輕嘆了一聲,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師父那孤獨並最終消散的身影,心中的禁忌仿佛被觸發了一般。
曾經,師父有兩名弟子,除了她之外,還有一人。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導致了同門相殘。
最終,她贏了,但是心中也留下了最深的黑暗。
如今,想起那位偉大的存在,她不由想到了師父。
想到了師父,又不由想到了「她」。
「師父,不用介懷,逝者已矣,生者當砥礪前行。」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想了想,蘇離還是安慰了一句,然後輕輕擁抱了一下師父。
只是還沒抱到,沒有完成親密的貼貼,蘇離就飛了出去。
是被師父一掌拍飛出去的。
只不過飛出去的時候,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房間也比較小,蘇離狠狠撞在了牆上。
他覺得,他在牆上掛成了一個「木」字。
這就有些羞恥了。
好在一點都不痛,師父雖然暴力,但這會兒已經開始捨不得打他了。
蘇離身體一動,自行的飛了下來。
「師父能打徒兒,那就沒事了。」
蘇離笑道。
沈秋水無奈,道:「你如今是一點兒都不怕師父了,師父威嚴何在。」
蘇離柔聲道:「師父就是徒兒這輩子最親近之人,又怎麼會怕呢,至於威嚴,也非威嚴,只是名為『威嚴』罷了,無需著相。」
沈秋水:「……」
沈秋水很快就從那種悲傷的情緒里走了出來。
在天淵之上的天機閣里,情緒會被放大這一點,蘇離已經完全確定了。
就像是他被統子安排的齷齪念頭總是會被放大,導致他變成威武雄壯的挺拔漢子。
就像是是荷爾蒙要狂暴似的。
對於蘇離而言,就男女那點兒屁事,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全怪統子這個累贅拖累。
「照見未來,是一種源自於時間上的未來,是存在而沒有變化。」
「這和窺視命運不同,一般便是,我來,我見,我征服。」
「這些你也不用想了,不用好高騖遠,先還是將璇璣印想辦法蛻變到地際再說吧。」
「另外,不要以為天樞世界不是現實,就隨意對待,天樞世界的重要性,甚至在某些方面遠遠超過現實。」
「現在,在天樞世界死了還能復活,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復活』機會!你要知道,我們每一次的『復活』,都是有……」
沈秋水說著,又沉默了起來。
她沒有說完。
但是蘇離卻心有感應,能懂。
這種復活,來自於天樞世界的規則反哺,但是這規則反哺,就意味著有強大的存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這是大格局上的為人族而付出——畢竟天樞世界的生命可沒這待遇。
這讓蘇離想到了師父口中的那名「偉大的存在」。
「師父,弟子之前的自殺,有看到《皇極經世書》,確定,以及肯定。
同時也是對這種自身的「分身」的一種「再生」的判斷。
還有,這柄劍,自身能御劍,能殺敵——第二次,徒兒並沒有主動出手,它自己殺得很歡樂。」
蘇離認真說道。
這一點,都是真的。
他也沒什麼必要隱瞞——除了系統和模擬器,以及前世的記憶,常慶的身份。
其餘方面,蘇離不覺得有任何需要隱瞞的信息。
「那就是天命所歸的一種表現,天道的一種眷顧。」
「為師這麼做,也是為了確定,然後才能放心將你帶去天淵深處,將你帶去昆吾古廟。」
「如果還有將來,那還有月冥古廟,伽羅古廟等更強大的古廟,都可以去看看。」
沈秋水說著,眼中多了幾分興奮的光彩。
那種躍躍欲試,和她之前的那種高冷、安靜完全不沾邊。
蘇離聽得頭皮發麻。
不用想,什麼月冥古廟、伽羅古廟,一定比昆吾古廟更可怕。
而之前,一個基礎的血冥古廟,就讓人慾仙欲死。
簡直是……
蘇離覺得,在作死方面,師父是真的專業的。
再仔細聯想模擬之中師父每次的慘死下場,蘇離覺得——這十分合理。
不死才是不合理!
「所以,這等地方去之必死,然後徒兒有著『不死』的天賦,便拿徒兒開路?」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蘇離臉都黑了。
這可真是親師父啊!
「師父,該不會徒兒我之前去天淵並跳下去,也是你暗中推動蠱惑的吧?!」
蘇離呼吸一滯,隨即無語之極的說道。
不用想,肯定是了。
師父真的暴露了。
雖然蘇離也知道之前確實有問題,也有之前的全部記憶,可是終究是以為是自身的問題。
如今回看,師父絕對是在推波助瀾。
真的是好傢夥,難怪師父一直在天淵守著,原來是守屍啊!
「咳,你現在不是也擁有了如此奇遇了嗎?不是連紅顏都找到了嗎?那什麼祈雨啊師慧靜啊都不錯,師慧靜差了些,祈雨挺好的,就是出身差了點。」
沈秋水顧左右而言他,被揭穿了,她這一張美臉也掛不住了。
傲氣的人就是這樣,任何人都必須得給她面子,不然她就會不自在,覺得委屈。
沈秋水是這種人中的集大成者。
「師父,您真行,大師姐和小師妹能活著,真的是不容易。」
蘇離語氣幽怨道。
「她們?她們有這資格我早就推進天——咳,她們的天賦還行吧,雲汐要強一些,但是太倔,像一頭驢。」
沈秋水遮掩道。
被徒兒這一逼問,她也有點慚愧,也有點內疚。
但是她是誰?
她可是沈秋水,天機閣閣主,還是天際大佬,豈能被徒兒拿捏?
當即就開始數落慕雲汐,要引徒兒蘇離的注意力到那倔驢身上。
蘇離大抵上也明白師父是在找台階下,當即道:「對,就像是一頭驢。」
想到驢,蘇離就想到了馬戶,就想到了跳樓前那火爆全網的歌。
他哼了一句。
「那馬戶不知道他是一頭驢,那又鳥不知道他是一隻雞。」
沈秋水忽然眼瞳猛的一縮,渾身都打了個冷顫!
她無比駭然的神色一閃即逝,隨即臉色無比沉冷,道:「你在唱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後不准唱了!」
「啊?」
蘇離無語,隨即福至心靈,一下子想到了什麼。
絕妃的頭像,可不就是一隻鳥站在一個類似於「又」字的樹枝上。
似乎是在寓意「鳳棲梧桐」?
可這反而恰恰應了他這一句唱詞,甚至還將絕妃的身份當著師父的面「揭開」了。
蘇離真的無言以對,天地良心,他真的是無意的。
就算真的有意,也絕不可能罵師父是雞吧?
「師父,這……」
蘇離哭笑不得,完全不去想絕妃的事情,不然那就是作死。
這事情是真禁忌,不能碰的。
「師父,其實這……也是常慶唱過的一句歌詞,那曲調怪異,弟子也就學會了。這句話還有後兩句——勾欄從來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
蘇離說著,卻見沈秋水的臉色更冷了。
「你還指著師父的鼻子罵?還補兩句來罵?」
沈秋水呼吸都急促了。
不過她反而略微舒心了幾分——因為並不是蘇離知道她絕妃的身份。
只是,如果是常慶——這該死的常慶,別落在我絕妃的手上,不然把你滿嘴的牙都打掉了!
「該不會,這常慶早就算出了我的身份吧?」
「他給我散的功德是『臨風觀萬象,馭水易人生』,好像是真的知道一些啊……」
「也肯定是因為我,所以他盯上了我徒兒……」
「還特意在我徒兒面前唱這個來諷刺我……我不就是天際彼岸橋上諷刺了你兩句?私下交流我不是說得那麼誠意十足?」
「有了原皮,娃娃我都能給你準備好,這還不夠玄妙?」
沈秋水也是有些心態不平,又覺得有把柄落在了常慶的手裡,就很難受。
「還諷刺我喜歡裝高雅,好威名……我……我作為天機閣閣主,天機神地的神女,裝一裝是很正常的吧?」
沈秋水心中思量,其看向蘇離的眼神越發不善。
「小崽子,我收拾不了常慶,我還收拾不了你?!」
沈秋水盯著蘇離,盯得蘇離脊背發涼。
這時候,蘇離才動了點兒腦子——之前怪他太懶,連腦子都懶得動,卻渾然忘記了,師父上下滿是心眼。
「師父,這沒罵啊,當時弟子還問了常慶,常慶說,這歌兒來自於太古時代的一本講述人鬼愛情的著作《聊齋志異》裡面的《羅剎海市》……」
為了不挨毒打,蘇離果斷的把常慶賣了。
反正常慶惹的禍,和我蘇離有什麼關係?
然後,蘇離還特意講了下羅剎海市的故事。
沈秋水一言不發,但是那不善的眼神卻略微收斂了一點點。
「繼續講,若是說服不了師父,那你就準備繼續去養護房住院吧,那裡環境不錯,這次師父殺出了不少錢,能讓你住兩三年。」
沈秋水淡淡開口道。
話里話外充滿了兩個血腥大字——毒打。
「那……弟子講一個——」
蘇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秋水打斷了。
「就《聊齋志異》這種人鬼故事。」
沈秋水的語氣有點急促。
蘇離:???
蘇離這時候才心中恍然,原來師父的八卦之心來了,是要聽故事啊,結果還在裝……也不是裝,毒打他應該是一定要毒打的,畢竟這契合歌詞也太巧合了。
刀子郎誤我啊!
蘇離想了想,隨即道:「師父,徒兒就給師父再講一個。」
「一個?」
沈秋水冷冷的質問。
蘇離心道果然是要探聽八卦,想聽故事。
「三個。」
「這種故事挺長的。」
蘇離話還沒說完,這會兒,沈秋水卻直接拿出一塊淬靈玉,道:「長不要緊,來,烙印。」
蘇離立刻道:「淬靈玉太珍貴,還是講述吧。」
蘇離心中很清楚,烙印了那就沒他的事了,毒打也逃不掉,故事還沒了。
「師父,第一個故事是畫壁。」
「畫什麼?你故意的?」
「……」
「師父,您在說什麼虎狼之詞?是壁畫,畫壁,不是那奇奇怪怪的東西。」
蘇離撫額,這師傅,不愧是絕妃,果然像個雞蛋,扒開一看都是黃。
沈秋水冰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手卻微微顫了顫,也不知道是有些社死想要將蘇離拍死,還是在努力的保持高冷。
「講!別囉唆!不然把你舌頭割了!」
沈秋水冷冰冰的催促,顯然還是急不可耐。
「畫壁,講述的就是壁畫的世界……」
「師父,畫壁講完了。」
「師父?」
許久之後,蘇離口都麻了。
靠嘴巴輸出,實在是索然無味。
好在他文采斐然,又記憶深厚,講述都是影視版本,直接將師父吸引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
一個追劇的狂熱小仙女就此而誕生。
「為師在聽,繼續講第二個,你說的什麼《倩女幽魂》。」
沈秋水若有所思,眼中的狂熱消失之後,是無比的深邃如淵。
只是這些,蘇離並沒有留意。
「倩女幽魂,這是一個關於七世怨侶的故事……」
蘇離講述了七夜魔君版本,而沈秋水則聽得無比動容。
大半天過去了。
蘇離結合魂力,幻化場景,幾乎算是用魂力當投影,播放幻想電視劇了。
而且還是快進版。
總算是給幹完了。
沈秋水呼出一口氣,道:「第三個——畫皮。」
蘇離:「……」
蘇離:「師父,您還是毒打弟子吧,徒兒實在是扛不住了。」
沈秋水瞥了蘇離一眼,道:「為師相信你可以扛住,你扛住了,為師便讓你抱一下好了。」
沈秋水下了血本,不僅是好奇,八卦,更是這內容暗示性極強,其中的東西,簡直是嘆為觀止!
更重要的是。
這些已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抑或者是即將發生!
只是這些,徒弟蘇離並不知道罷了!
蘇離也是無奈。
師父都已經準備犧牲色相了。
那他還不從了?
蘇離立刻精神奕奕,一點兒都不累了。
「畫皮,講述的是……」
蘇離講述了完整的畫皮的故事,也是影視劇版本。
畢竟這種裡面穿插了大量的情情愛愛的,最是吸引師父這種八卦愛好者了。
果然,在經過小半天的講述之後。
時間總體都過了差不多兩天!
兩天蘇離都沒模擬,和師父呆在這小黑屋裡,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
他就是說出去,他其實是和師父在討論劇本,都沒人信。
但……
這就是現實啊。
他也想發生一點兒劇本之外的事情,可惜……
「畫皮這事,天樞世界正在發生,很多原皮,就是這麼來的你知道嗎?」
忽然間,蘇離以為師父還想要繼續聽第四個故事的時候,師父沈秋水忽然聲音幽冷的說道。
蘇離一驚,道:「師父,這可不能亂開玩笑啊。」
沈秋水輕蔑一笑,道:「師慧靜披著的,就是一張畫皮!也就是原皮!」
蘇離心中一凜,情緒頓時有了剎那的變化。
「師父,這不會吧?」
他略微遲疑,語氣也凝重了許多。
「不會,為師帶你去看看!」
沈秋水無比自信,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