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卦不算盡，天道無常

  蘇離對前身的這個天樞身份蘇言，同樣有些嫌棄。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見過光明。

  奈何天樞身份常慶這個小光人太耀眼了。

  蘇離不敢想，如果不是他魂穿過來，前身是否會繼續卑微的舔下去，一直到孤獨的死去？

  想到這裡，蘇離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道非常模糊的片段。

  那是在天機荒原之地的廢都輻射區，他義無反顧的踏入了禁區的一幕。

  那一幕，如忽然降臨的黑暗猛然將他的靈魂吞噬。

  蘇離一個激靈，伴隨著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猛然入侵身心。

  隨後他才猛然驚醒，隨即抬頭看向眼前盯著他看的飛機頭青年。

  「兄弟，嘿嘿，看你的裝束，你現實是天機師吧？」

  蘇離不動聲色，默默點了點頭，道：「是。」

  「嘿嘿，兄弟，你剛才難道沒有被我嚇到？」

  飛機頭青年略顯清澈的目光之中滿含期待之色。

  蘇離若有所思，隨即「啊」的一聲，像是回過神來，然後裝作很受驚嚇的樣子。

  飛機頭青年呼吸一滯，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有些鬱悶又有些憤憤不平，那鬱悶的眼神正在詮釋：媽的，伱這表情太浮誇了，太敷衍了，當我傻啊！

  飛機頭青年醞釀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兄弟，是這樣的，剛才我釋放的是大荒村外『血靈淵』中的一塊『葬玉』的氣息，雖然比較唐突，但是並無真正的傷害性，更無惡意。」

  蘇離點了點頭，道：「所以？」

  飛機頭青年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裴德多，一向廣交朋友，為人口碑極好，這方面你可以打聽一下。我這人很實在，這幾天我也都在多方打聽，才打聽到了兄弟你乃是天機師。

  雖然說，天樞世界修為方面略微有些不足，但天機師的古法天機玄妙莫測，於我們此次行動有莫大的幫助。

  所以我想邀請你參與我們，一起探尋血靈淵。」

  蘇離聞言，心中意識到了一件事——團滅發動機的效果來了。

  蘇離：抱歉了兄弟，不是我想害你，只是我身負各種詞條，升級後系統顯然擁有強大的吸引各種災厄能力。我不主動，你們也會主動。行走的團滅發動機……天際大佬都沒有扛住常慶的效果，現在這蘇言，自身抗「災厄發散」能力更弱，估計從此往後是個災星，走到哪哪裡血流成河。

  蘇離心中倒是清晰明了。

  現在，他唯一慶幸的是，蘇言這個身份雖然是個可憐可悲可嘆的老實人，但是他本身的智力並不低。

  不然，蘇離如果連思考問題都渾渾噩噩，那是真的忍不了了。

  蘇離沒有立刻回應裴德多。

  一個取名『德多』的人，怎麼想都不靠譜。

  天樞世界，殺人越貨者不在少數，人族於其中表現得極為突出。

  什麼目無法紀肆無忌憚者，比比皆是。

  是以，在不熟的情況下，很少有修行者願意結交人族修行者。

  而大荒村這種對應廢都區、貧民區的低賤區域裡的人族修行者，地位和牲口其實區別不大。

  那口碑不說臭名遠揚，也先天帶了惡臭卑劣狠毒的BUFF。

  人類世界劃分了頂級無輻射浮空城區，用巨型幻影高牆屏障隔離了起來。

  牆外的人拼死了想要進去，牆內的人拼死的壓榨外部帶輻射的骯髒之人不讓他們進來。

  這種階層，現實得極為可怕。

  也是如此，天樞世界對應的投影降臨區，同樣也會有區分。

  品質好的、靈氣足的區域，早已經被擠占。

  而品質低劣的、兇險瀰漫的區域，則劃分給了相應的貧民。

  唯一的公平在於——十六歲之後開始降臨天樞世界，有一個公平的跨越機會，那就是璇璣印的品質。

  璇璣印品質高，能達到地際或者以上，自然會被分配去環境好、靈氣足的區域。

  璇璣印品質低，只是人際，就只能分配到低等區域。

  現實身份高的人，即便同樣是璇璣印人際品質，也依然可以直接耗費聚靈石離開低等區域，前往高等區域修行。

  所以留在低等區域的，九成九都是最下等的人。

  見蘇離沒有回應，裴德多輕聲咳嗽了一聲，繼續道：「你放心好了，其實你也是不了解我裴德多。

  一方面，這次我們五人實力都挺不錯，其中兩位築基境一重，剩下三位也是鍊氣境九重圓滿。

  另一方面，你知道聯盟的星穹幻影吧？

  我們都有開通星穹幻影的『虛擬直播』，到時候血靈淵的一切，都會在星穹幻影區能觀看到。

  這麼多人看著，總不至於我們還能幹什麼黑吃黑的事情吧？

  畢竟對於我們而言，星穹幻影直播的收入可是真正的大頭。」

  蘇離聞言，目光頓時明亮了幾分：「所以你們這是直播作死，然後獲取打賞？」

  裴德多訕笑道：「不是作死，是冒險與開拓。很多靈脈、福地不都是開拓出來的？而且開啟直播，獲得了機緣的話，還尚且能保住。

  畢竟大人物們明面上還是要些面子的。而且出了好東西我們會當場在直播之中喊價出掉，然後會適當的發放一些紅包給觀眾……」

  裴德多詳細的說明了其中的情況。

  蘇離若有所悟，道：「行，我同意了。只是作為天機師，你也明白，我出手更多的是趨吉避凶，但是這種事情會損耗你們一定的命氣什麼的，這個你介意嗎？」

  蘇離還是很良心的提醒了一句。

  畢竟欲取先予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偷偷薅羊毛，不如直接明著薅。

  「兄弟。」

  裴德多拍了拍蘇離的肩膀，語氣十分豪爽：「像是你說的，我們都去血靈淵作死了，請天機師推衍吉凶損耗點兒命氣什麼的，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別說損耗一點，全耗光都不慌，天樞世界死了又不是現實死了！

  但只要我們干一票大的，那就能一朝踏入浮空城區，進入高牆之內，當真正的上等人！

  那時候，我們才有繁衍後代的權限不是嗎？！」

  裴德多的一番話，倒是很實在。

  如果不是他一開始打入一道黑暗魂力入侵「蘇言」的靈魂，蘇離多半會非常的感同身受。

  裴德多不愧是當主播的，說話就是好聽，讓人感觸良多。

  如果是前身，腦袋一熱就立刻同意了，然後就送了。

  別人顯然是拿他當炮灰而已。

  可蘇離知道，一個剛接觸的人，對方如果不是見色起意，那若是對方談話讓你很舒服，那你就要注意了——對方的情商和智商，雙雙碾壓你！

  讓你舒服了，才能很好的拿你當工具人，利用你！

  「裴兄弟所言極是，我們拼死拼活，可不就是希望能進入高牆之內，讓自己的後人可以生活好點兒，不用一輩子被壓榨嗎？」

  蘇離裝作感慨良深的樣子，然後和裴德多互加好友。

  加好友之後，裴德多第一時間就看了蘇離的個人資料。

  而蘇離同樣觀看了對方的個人資料。

  【裴德多：這裡是我的心，奇蹟般萬物生長。後來你來這走了一遭，這裡荒蕪寸草不生。】

  看完裴德多的資料，蘇離意識到了什麼——所有不擇手段的背後，大多會有一個甘願去真心舔的人。

  而同樣的，蘇離這時候才記起，他的個人信息里，好像提前寫了遺言。

  【蘇言：你們怎麼捨得，讓一個滿眼、滿心都是你們的人，扛著所有負面情緒，一次又一次逼著自己放下，甚至帶著絕望從而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裴德多看完之後，沉默了半晌，忽然心中的罪惡感消散了許多——反正這蘇言想死。

  蘇離默默的刪除了這段遺言，對前身蘇言的悲，沒太多的感同身受。

  隨後，他重新將這個角色的個人信息修改了。

  【蘇言：情不至深，幻夢一場；卦不算盡，天道無常。】

  裴德多剛看完，忽然發現蘇言修改了人際個人信息，不由有些錯愕。

  「兄弟，女人嘛，想開點吧。其實……自身優秀了，選擇多的是。

  而且，說實話，現實混不好，天樞世界發達的機會更多。發達了，有了淬靈石，你與天樞世界那些女子開午夜直播，進去看的就都是高等人，而且還是付費的。

  那個來錢快。

  不過……天樞世界本身會對這種午夜直播有所懲罰。

  可崛起的機會，往往都會伴隨著危機，都在規則之外。」

  或許是情感上有剎那的共鳴，或許是蘇言的「遺言」對裴德多有所觸動，他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多謝裴兄弟關心，放心吧，作為天機師還不至於真的沮喪。畢竟，遇見是福氣，錯過也是。」

  蘇離笑了笑，接著道：「走吧，我們現在去和你那四位朋友匯合，一起去血靈淵。」

  裴德多點頭，微微靦腆、不好意思的道：「那……還請蘇兄弟先幫我們此行推衍一番天機如何？還有……其實從一開始與兄弟打招之後，我就開了星穹幻影直播，抱歉，我現在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