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值得嗎

  太陽逐漸西移，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屋裡，桌面上，點起了一盞油燈。

  躺在床上的江夢洛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

  她的眼中有些茫然，一轉頭，就看見了坐在窗邊賞月的陳牧，喊了一聲，「霍郎——」就想要坐起身。

  一動之下，江夢洛發現體內竟然空空如也，幾乎感覺不到罡元的存在。

  剎那間，她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楚王。

  那名七境強者，一道劍氣，自己沒有接下，就昏死過去。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躺著吧。」

  陳牧開口道，「你消耗過大，脫力了，床頭有一瓶培元丹，服下後，很快就能恢復。」

  「培元丹？」

  江夢洛有些吃驚，看向枕頭邊上一個白色的瓷瓶，瓶子上面，有一個神藥監的印戳，不會有假。

  她驚道，「這，哪來的？」

  培元丹，是極為珍貴的丹藥，可以讓第六境的武者精進修為。培元，培的正是罡元。

  天下間，只有神藥監才能製作這種丹藥，向來只提供給大魏朝廷，極少會流落江湖，屬於有錢都買不到的神丹妙藥，珍貴無比。

  陳牧說道，「院長給的。」

  「院長？」

  江夢洛聽後，更覺吃驚，在書院中，只有一個人能稱為院長，那可是八境的超級強者，更是代表千年書院的大人物。

  她驚喜地說道，「原來是院長給我們解的圍。」

  說著，江夢洛又坐了起來，說道，「不行，無功不受祿，這培元丹我不能要，得送回去。」

  陳牧有些好笑地說道，「收著吧，院長給你培元丹，是想籠絡你。你別不識好歹。」

  江夢洛道，「不可亂說，院長是何等人物。又何須刻意來籠絡我。」

  「因為你剛剛擊敗了一個七境強者。」陳牧笑著說道。

  「莫要開玩笑。」

  「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在場那麼多人親眼所見。你就算說不是你，也沒有人會相信。」陳牧故意逗她。

  「啊？」

  江夢洛見他說得言之鑿鑿，一時之間有些疑惑。

  …………

  到了第二天，江夢洛才意識到陳牧並不是在開玩笑，書院裡，所有人都在談論昨天那一戰，她隔空一記劍氣，將那位七境的絕頂強者打得吐血重傷。

  她整個人都蒙了，當時，她接下對方一記劍氣，就昏死過去。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更別說是一記劍氣，將一位七境強者打成重傷。

  就算全盛時期，她全力發出一道劍氣，也不可能傷得七境強者一根毫毛。

  江夢洛實在是想不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林景鈺前來歸還秋水劍，一見面，就滿臉崇敬地說道，「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連七境的強者都不是你的對手……」

  江夢洛不等她說完，就拉著她走了出去，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解釋道，「那位薛統領，不是我打敗的。」

  「啊？」林景鈺聽她這麼說，有點蒙。

  江夢洛便將昨日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這種事，她也只能跟林景鈺說了。

  林景鈺聽完後，沉思了一會，才恍然地說道，「也就是說，當時是有人假借你的手，打傷了那位七境強者？」

  「也只有這種解釋了。」這也是江夢洛的猜測，「可是，會是誰呢？」

  能瞞過在場那麼多雙眼睛，借自己之手，擊敗一名七境強者。那是何等的修為？至少，也是九境吧。

  書院的院長，應該也有這種手段。只是，他不會做這種事。儒家的第八境有個稱呼，叫至誠君子，對己誠，對人誠，絕不會耍這樣的手段。

  林景鈺眼中閃過瞭然之色，小聲說道，「我知道是誰了。」

  江夢洛忙問，「誰？」

  林景鈺拉著她的手，說，「我們出去說。」

  兩人一直出了書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林景鈺才道，「書院裡，隱藏著一位絕世高人，曾經救過我兩次……」說著，將那位高人兩次救她的事情說了一遍。

  「……上次，黑山學院的人前來書院挑戰，那場文斗，最終出手的，應該也是那位前輩。還有上次蠻族九境強者，也是死於前輩之手。這位前輩，修為通天，心腸又好。定是他看不慣那楚王作派，借你之手，教訓他們。」

  江夢洛聽完後，吃驚地說道，「書院中，竟然還有這等高人？」

  前幾天，陳牧與赤火那一戰，距離太遠，七境以下，都無法察覺。

  唯有林景鈺修行音律之道，對天地元氣格外敏感，才能感應到那一戰。

  林景鈺道，「那位前輩既然借你之手行事，就是不想暴露了身份。姐姐還是先別急著澄清。」

  「那是自然。」江夢洛感念其出手相助的恩德，明知道這事認下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還是擔了下來。

  她又問起一事，「你們昨日在奪藥大會上，可否順利？」

  「多得姐姐的秋水劍，僥倖奪得一瓶淬體丹。」

  奪藥大會，是神藥監舉辦的一場盛會，兩年一次。邀請各方高手來參與，勝出者，可得到一些珍貴的丹藥作為獎勵。

  林景鈺借秋水劍，就是為了參加這奪藥大會。

  江夢洛問，「萬藥塔，是五日後開放吧？」

  「沒錯，以姐姐現在的實力，定能闖到第六層，得到培元丹。」

  萬藥塔，是神藥監內的一座高塔，每隔五年開放一次。三十歲以下的武者，皆可去闖，若能闖過，就能得到神藥監獨門的丹藥，像是培元丹。

  當然，去闖萬藥塔，也是極為相當危險的。裡面是神藥監製造的毒人和藥人，每一層內，都有一個相應境界的藥人。

  闖過了，能獲得獎勵。闖不過，可中途退出。若是不小心被藥人給殺了，那就會被神藥監製成藥人。

  歷年來，死在萬藥塔上的人，不在少數。

  江夢洛鄭重地說道，「我想去闖第七層。」

  「什麼？」林景鈺大吃一驚，「姐姐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以第六境的實力，卻闖第七層，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江夢洛道，「你聽我說。我父親當年曾去闖過萬藥塔，跟我說過一個隱秘。萬藥塔第七層的藥人雖然厲害，但是跟真正的第七境武者相比，卻有著本質的區別。實力也遠遠不如。因為藥人是死的，無法領悟神蘊。罡元也沒有靈性。」

  林景鈺沒想到，萬藥塔還有這樣的隱秘。

  想來也是，這天下間，能在三十歲之前，成為第七境強者，有如鳳毛麟角一般。知曉此事的，自然是極少。

  林景鈺還是不同意，「可是，姐姐不過剛突破到第六境，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為好。」

  「我必須冒這個險。」

  江夢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年，他也是武道奇才，十二歲，便已經是第二境武者。」

  林景鈺有些吃驚，她自然知道江夢洛說的他是誰，現在快十年了，那人還是第二境……

  「定然是八年前那次受傷，讓他傷及本源。自那以後，修為再無寸進。」

  江夢洛說道，「神藥監曾說過，誰能闖過高於自身修為一層的塔，但能獎勵任意一枚神丹。」

  「莫非，姐姐是想要……」

  江夢洛斷然道，「不錯，正是能讓人脫胎換骨的造化丹。」

  造化丹，是神藥監十大神丹之一，服下後，能讓人脫胎換骨，不論身體受過什麼樣的損傷，都能恢復過來。

  她知道，陳牧一直心有芥蒂，便是因為身體與修為的緣故。只要能得到一枚造化丹，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林景鈺還是不放心，「可是……」

  江夢洛道，「放心吧，院長給了我一瓶培元丹，共有五枚。服下後，我的修為可更上一層樓。闖萬藥塔，我至少有四成的把握。」

  林景鈺見她主意已決，忍不住嘆氣，「姐姐，你如此對他，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