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真知

  拿非利人是天使與惡魔的後裔，繼承始祖的形象與力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拿非利人的混沌形態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天使惡魔的特徵，只不過天使特徵的數量要少於惡魔特徵。

  像狂怒，紛爭，戰爭，他們混沌形態的主要特徵都是惡魔，幾乎看不到天使的痕跡。

  這是拿非利人個性傾嚮導致的結果，嗜血，殘暴，被毀滅欲望控制的拿非利人，其性情更貼近惡魔，而非天使，血脈也更加傾向於惡魔那一端，所以絕大部分拿非利人的混沌真身都是以惡魔形象為主，天使形態極其少見。

  死亡就是這種極其罕見，極其稀有的拿非利人。

  他的混沌真身是一名身披黑袍，手持巨鐮，煽動著一對白骨之翼的死亡天使。

  羽翼，對天使惡魔而言，是力量與位格的象徵。

  但這一點並不適用於死亡。

  他的白骨之翼雖然只有一對，但他的力量，他的位格卻絲毫不低於主神。

  就是在主神之中，他也是極為強大的存在，不比米迦勒路西法這些幾近至高的「近神者」遜色多少。

  死亡知道，這個任務非比尋常，不能拖延, 所以開啟混沌真身之後, 就對路西法發起了最為凌厲的攻擊。

  狂怒在一旁策應他的行動。

  而另一邊的戰爭與紛爭也纏住了米迦勒，不讓這對光暗雙子有合流的機會。

  只有羅寧冷眼旁觀，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

  與此同時，羅寧的事務所中, 眾人已是齊聚一堂。

  伊諾, 瑟琳娜，克里斯汀。

  莫莉卡, 艾爾莎, 特莉亞。

  還有甘道夫，希瑟琳娜。

  八人分成三團, 除去不相干的甘道夫與瑟琳娜, 其他人都互相看不順眼。

  「他就這麼去找路西法了？」

  「那什麼米迦勒確定沒有問題嗎？」

  「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伊諾三人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掃向莫莉卡三人。

  「……」

  艾爾莎與特莉亞選擇沉默。

  莫莉卡也有些心虛。

  這件事情雖然不是她惹出來的，但多多少少都與她有點關係，沒有她羅寧也不會被拉下場。

  這般心虛之下, 伊諾三人有意無意的話語, 就更是顯得刺耳了。

  但莫莉卡是什麼人？

  不管心裡多虛, 面上也要死撐, 絕對不能輸掉氣場。

  所以, 她沒有像艾爾莎特莉亞一樣沉默，反而驕傲無比的挺起胸膛：「米迦勒路西法又怎麼樣, 我相信他！」

  瑟琳娜冷冷的望著她：「這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嗎？」

  莫莉卡還是不甘示弱：「那說些喪氣話就能解決問題嗎？」

  兩人針鋒相對, 火藥味更是濃郁了起來。

  「好了！」

  所幸，作為長輩的希瑟琳娜及時出聲：「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不管羅寧有沒有能力解決, 都不應該讓他一人獨自承擔。」

  說罷，便將目光轉到了甘道夫身上。

  甘道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搖頭說道：「維拉們沒有辦法出手，不久前混沌虛空震動, 魔苟斯在混沌邪神的幫助下恢復了力量並向維林諾發動進攻, 維拉們正在與他對抗。」

  「還有這種事情？」

  希瑟琳娜眼中滿是震驚。

  就如她方才所說,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

  路西法晉升至高，受到影響的不止是聖堂地獄, 還有人界與其他神系以及未來的天啟神戰。

  地獄多出一名至高, 還是在天啟前期，人界晉升的至高, 這將直接損害各大神系在人界的利益。

  各大神系能夠容許嗎？

  自然不能！

  既然各大神系不能容許，那為什麼不將消息送出去, 讓各大神系出手對付路西法呢？

  （聖堂與地獄的戰爭協定只限制聖堂與地獄，並不影響其他神系向聖堂或地獄發動戰爭, 只要不聯合一方，針對另一方就行）

  以各大神系的實力, 就算不能直接摧毀路西法的陰謀, 也能為羅寧分擔部分壓力吧？

  希瑟琳娜是這麼想的。

  但天不如人願，黑暗大帝魔苟斯竟然在這個時候從混沌歸來, 牽制住了阿爾達神系的維拉。

  艾爾達神系是沒辦法出手幫忙了。

  那其他神系？

  「也一樣！」

  甘道夫搖了搖頭，喃喃說道：「奧林匹斯的內亂還未結束, 宙斯與雅典娜爭奪神王之位，誰都脫不開身，也不敢放對方離開，阿斯加德那邊正在經歷諸神黃昏, 奧丁與北歐諸神自顧不暇, 根本無力管外界的事情, 其他神系也各有各的麻煩，各有各的難處……」

  「怎麼會這麼巧？」

  希瑟琳娜雙眉緊皺：「都在同一時間，同一節點出了問題？」

  「是啊，怎麼這麼巧？」

  甘道夫喃喃一聲，自問道：「這真是巧合嗎？」

  「……」

  希瑟琳娜陷入了沉默。

  不止是她，莫莉卡等人也轉過了目光，滿眼憂慮的望著甘道夫。

  「我真希望這是巧合。」

  甘道夫苦笑一聲，說道：「如果這些不是巧合，那就說明這件事情比我們現在認知的，想像的還要危險，還要恐怖。」

  「那……」

  這話讓莫莉卡更是心虛了：「我們怎麼辦, 就這麼等著嗎？」

  「現在還有其他選擇嗎？」

  甘道夫嘆息一聲, 喃喃說道：「只能相信他, 相信命運的安排……」

  「砰！」

  甘道夫還沒有說完, 一直沉默著的特莉亞就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特莉亞……唔！」

  艾爾莎一驚, 就要查看上前自己妹妹的狀況, 卻不想自己也一陣眩暈倒地。

  「艾爾莎？」

  「怎麼一回事？」

  「襲擊嗎？」

  莫莉卡急忙將艾爾莎扶住，伊諾等人也像四周環顧而去，但卻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

  跪倒在地的艾爾莎與特莉亞也抬起了頭，滿是混亂與迷茫的說道：「我看見了……羅寧……天啟……末日……」

  「羅寧？」

  「他怎麼了？」

  眾人圍上前來，緊張詢問。

  「末，末日……」

  「將至！」

  隨著艾爾莎與特莉亞的話語聲，眾人的視界驟然出現變化，仿佛靈魂與肉體脫離，以驚人的速度升入天穹，升入宇宙之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人界。

  這……發生了什麼？

  無人知曉！

  只有那飛速變幻的視界，上升至頂點之後又飛速墜落，最終來到了一片黑暗無際的所在。

  無邊的黑暗之中，是一片光輝交錯，色彩斑斕的戰場，三頭姿態凶獰的惡魔與一名暗流繚繞的白骨骷髏，正在圍攻一光一暗，一黑一白的兩名六翼天使。

  這是……戰場，天啟四騎士與米迦勒路西法的戰場。

  眾人看到了天啟四騎士，看到了米迦勒與路西法，也看到了場外冷眼旁觀的羅寧。

  他們竟然來到了這片戰場？

  他們怎麼會來到這片戰場？

  靈魂與身體脫離了嗎？

  現實中的自己怎麼樣了？

  這種突然性的靈魂脫離會引發多少事故，造成多少死傷啊？

  這些問題都是應該第一時間出現的。

  但現在它們卻沒有出現。

  眾人忽略了這些問題，忽略了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為什麼會看到這場戰鬥，忽略了現實中的自己會遭遇什麼危險，忽略了這靈魂與身體脫離的奇異感受。

  這些都被忽略了。

  現在眾人唯一關注的就是這場戰鬥，還有隨這場戰鬥洶湧而來的信息洪流。

  沒錯，信息洪流。

  一股龐大的信息洪流，不知從何處奔涌而來，沖入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這一股信息洪流中包含了什麼？

  包含了所有！

  天啟輪迴，人世末日。

  信仰之爭，神祗之戰。

  聖堂，地獄，米迦勒的野心，路西法的圖謀！

  眾人看到了，在那神聖的天國，天穹之上的第三層天空之中，一道言語不可描述，文字無法形容的身影，向一個莫可名的界限，莫可名的領域邁開腳步。

  隨後，祂就遭到了重創，在那莫可名的界限，莫可名的領域之前分崩離析。

  神聖的光輝如雨幕一般降下，祂的身體粉碎成三道光流，前兩道以驚人的速度湮滅，只有最後一道殘留下些許餘燼，攜著最後的光輝，最後的力量從天國墜下，落入人間。

  悲傷，強烈的悲傷湧上了心頭，充斥在靈魂之間，不由自主的發出哀慟。

  不覺之間，已是淚流滿面。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有這樣的悲傷，這樣的哀痛？

  祂是誰？

  祂是誰！

  祂是天國的主，眾生的父，唯一的神，至高的靈！

  祂是聖父，祂是聖子，祂是聖靈！

  祂是萬事萬物，祂是混沌原始！

  祂是……上帝！

  祂隕落了，在那莫可名的界限，莫可名的領域之前隕落了。

  祂的生命，祂的靈魂，祂的力量分崩離析，湮滅虛無，只有最後一點餘燼，最有一縷光輝落入人間，將祂的真知賜予眾人。

  這也是眾人到此的原因。

  上帝最後一縷光輝，將眾人的靈魂接引至此，並賦予了他們神的「真知」。

  所以，眾人什麼都看到了，什麼都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米迦勒的野心，路西法的陰謀，光暗雙子的布局，天啟騎士，焦灼議會的行動，全數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是最終之戰，決定人界命運的最終之戰。

  若天啟騎士戰敗，米迦勒與路西法的陰謀得逞，聖堂與地獄將誕生兩位全新的君王，全新的至高。

  現在的人界可以容納兩位至高嗎？

  不能！

  別說兩位，一位都不能！

  至高的力量，遠遠超出人界現在的承受上限，元素凝成的壁壘將崩潰，並形成恐怖的混亂波流，將人界的法則結構，法則體系徹底摧毀，走向真正的滅亡。

  人界，將在路西法成為至高的那一瞬間崩毀，滅亡，迎來真正的末日。

  雖然米迦勒會在那末日之中，借眾人的信仰，眾人的希望晉升至高，但他也改變不了人界滅亡的結果。

  至多就是賜下一艘方舟，將一部分人接引至天國。

  可這艘方舟有多少船票？

  無人知曉，也無人希冀！

  眾人的目光，眾人的希望落在戰場，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