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神思

  羅寧回過身來，觀望這些景象，倒不是要感慨什麼，又或者故作神秘，故弄玄虛。

  現在形勢雖然還沒有完全明朗，但大體方向已經相當清晰了。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陷阱，幕後黑手大概率是那位上帝，再不濟也是其他至高，只有極小極小的概率是米迦勒與路西法。

  但確定這些沒有意義。

  羅寧雖然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陷阱，但卻不知道，或者說不能確定這個陰謀，這個陷阱的關鍵在哪裡，更不清楚那幕後黑手的真實意圖，真實目的。

  不知關鍵所在，不知意圖如何，怎麼阻止？

  沒有辦法阻止。

  只能按照他的劇本，他的設定，他的路線方向走下去。

  這很被動！

  羅寧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

  而天啟騎士的出現更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他現在的實力很強很強，人界之中幾乎無人能夠對他造成致命性的威脅。

  但幾乎不代表絕對，一個天啟騎士就足以與他抗衡，那兩個呢，三個呢？

  四騎士全數出動，聯手圍攻，總能將他拿下吧？

  更別說這趟渾水裡，危險的遠不止天啟的騎士，聖堂的大天使長，地獄的撒旦魔王，米迦勒與路西法。

  這麼多王八蛋，他能扛得住幾個？

  所以……羅寧現在是想急流勇退嗎？

  當然不是，身在這漩渦之中，他能退到哪裡去？

  只能迎難而上！

  但迎難而上不是悶頭送死，必須要給自己創造優勢，作為迎難而上的資本。

  這創造優勢的方法很簡單，起碼對羅寧來說很簡單，那就是以戰養戰。

  幾場大戰下來，羅寧幹掉了一票天使與惡魔，還有阿斯莫德與天啟騎士這樣的重要角色，收穫了幾十億經驗，沒理由一直放著不用。

  回事務所升一升等級，提一提戰力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戰力提升了接下來的麻煩也更好解決。

  說干就干，羅寧邁開腳步，就要前往羅馬的分支事務所。

  卻不想……

  「duang！」

  「？？？」

  羅寧停住腳步，望著突然出現在面前，將自己頂撞回來的人，眼中滿是不解：「幹什麼？」

  帕拉斯沒有言語，逕自上前，在羅寧錯愕的目光之中，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身體也順勢靠入他的懷中。

  這……什麼情況？

  羅寧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面對投懷送抱的帕拉斯，更是不知如何應對。

  這倒不是現在的他還有什麼初哥反應。

  這種事情，換個對象，羅寧只會有兩種態度，兩種回應。

  認識的，喜歡的，有感情的那不用多說，該怎麼回應就這麼回應。

  不認識的，不喜歡的，沒感情的也不用多說，還是該怎麼回應就這麼回應。

  前者說的是莫莉卡，瑟琳娜，克里斯汀等人，後者說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怪物。

  但不管前者還是後者，他都可以果斷迅速的做出回應。

  唯獨帕拉斯不行。

  因為帕拉斯的身份很特殊很特殊。

  她不是凡人，而是女神，希望的女神，未來的至高，另外一個雅典娜。

  作為應命而生的希望女神，她的一舉一動都不同尋常，甚至包含有一種命運使然的意味，絕不像表面表現那麼簡單。

  好像這投懷送抱，換作普通人，這樣的投懷送抱，那可能就是單純的投懷送抱，沒有什麼別的含義。

  但帕拉斯不同，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必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原因或深意暗藏其中。

  因為她是希望的女神，應命而生的希望女神！

  羅寧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自然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她。

  當然，除了不知，還有一點小小的不敢。

  為什麼不敢？

  廢話，你說為什麼不敢？

  如果從兩性的角度，做單純的評判，帕拉斯可以說是絕對完美的存在。

  即便是羅寧，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曾對帕拉斯有過衝動，有過欲望，而且還很強烈。

  但這衝動這欲望最後都被他無情鎮壓了。

  對帕拉斯，他不能越過那條界限。

  因為帕拉斯不止是帕拉斯，還是另外一個雅典娜！

  雅典娜司掌眾多權柄，這些權柄的核心，肯定是靈魂智慧。

  靈魂智慧為核心，多種法則，多種權柄配合，構成一個龐大的體系，這才有戰無不勝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在這個法則體系之中，靈魂智慧是當之無愧的核心，核心之外又有一個三角作支撐，分別是戰爭的勝利，創造的藝術，生命的少女！

  戰爭，創造，生命是法則。

  勝利，藝術，少女是權柄。

  這是雅典娜法則體系中，拱衛中央核心的穩固三角，雖比不得核心的靈魂智慧，但也地位也相當重要。

  這從雅典娜諸多的神名與尊稱中就能看得出來，雅典的少女，明眸的帕拉斯，奧林匹斯的三處女神……

  總而言之，少女的權柄，在雅典娜的法則體系中，占據著相當重要的地位。

  而帕拉斯是另一個雅典娜，兩者之間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如果羅寧對帕拉斯下手，越過那一道界限，那雅典娜的少女權柄肯定會被破除，並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整體降低這位智慧女神的權柄與力量。

  對此，雅典娜會有什麼反應？

  怕是殺羅寧一百遍都不能解恨啊！

  更別說現在希臘神系正在內亂，宙斯和雅典娜各自帶著一票主神打擂台。

  這個時候，羅寧對帕拉斯下手，和直接背刺雅典娜有什麼區別？

  就算他不怕雅典娜報復，也不能讓宙斯這個老混蛋撿便宜啊！

  所以，對於帕拉斯羅寧一直敬而遠之，哪怕帕拉斯對他並不抗拒，甚至任由施為，任由擺布，他也不敢做什麼超出常規的危險舉動。

  帕拉斯不抗拒。

  但也不主動。

  投懷送抱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

  她想要幹什麼？

  羅寧不知道，也不好將她推開，只能強壓衝動的望著她：「怎麼了？」

  帕拉斯沒有言語，壓上前來，緊貼著他，好像要將自己融入他的身體，衣物都不能在兩人之間形成間隔阻礙，彼此的溫度清晰傳遞，清晰感受，溫柔貼合剛強，沒有一絲空隙。

  嗯……不要誤會，只是一個擁抱而已！

  但這個擁抱似乎過分熱情了。

  羅寧還未做出反應，帕拉斯就進一步動作，從下方主動親吻了上來。

  「……」

  「！！！」

  「？？？」

  在羅寧愕然的目光之中，帕拉斯周身綻放光芒，純白的希望之光，如照破黑暗的晨曦，是那樣的璀璨，那樣的醒目，那樣的溫柔，那樣的舒適，縱是凡人也可以雙眼直視，不會有絲毫的刺痛，絲毫的傷害。

  「羅寧，你要去……」

  話語聲從後方傳來，隨即又中斷在了半途。

  羅寧沒有轉頭，但也能想像出自己身後，莫莉卡那震驚錯愕的模樣。

  他很想把帕拉斯推開。

  雖然他和專一這兩個字扯不上半點關係，與瑟琳娜克里斯汀三人同行的次數也不少，不久前還向他推薦艾爾莎的莫莉卡也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但現在這種時候，這種局面，搞這種事情，還是有些不合時宜。

  另外他也不想糊裡糊塗，不明不明的變成雅典娜的仇人！

  所以還是先推開，問清楚比較好。

  但是……

  推不動！

  羅寧竟然推不動帕拉斯。

  嗯……也不是完全推不動，就是用普通的力量，沒有辦法將她推開。

  她好像貼在了羅寧身上，不，不是貼在，而是……

  隨著那希望的光輝，帕拉斯的身體逐漸虛幻，與羅寧的身體交錯重迭，竟是在逐步融入他的身體。

  什麼情況？

  她想幹什麼？

  驚疑又一次在羅寧心中升起。

  帕拉斯卻沒有給出回答，因為她已經化作一道光輝，徹底沒入了羅寧的身體。

  「羅寧！」

  莫莉卡這才回過神來，驚呼一聲趕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麼樣？」

  「……」

  羅寧望著空蕩蕩的雙手，還沉浸在方才的擁吻與貼合之中，現在才被莫莉卡的話語聲驚醒：「沒，沒什麼，我很好！」

  「很好？」

  看著他那有些失神的模樣，莫莉卡顯然不相信這很好的說法，話語緊張的問道：「發生了什麼，剛才那人是誰？」

  她並不清楚帕拉斯的存在，更不知道這位希望女神一直在她們的隊伍之中。

  「我的……」

  羅寧想了一會兒，最後給出這樣的解釋：「另一個助手，她一直隱身跟在我們身邊。」

  「另一個助手？」

  「一直隱身跟在我們身邊？」

  莫莉卡狐疑的望著他：「那剛剛你們是在幹什麼，交流工作嗎？」

  「這個……」

  羅寧撓了撓臉頰：「我說是，你信嗎？」

  看他這副模樣，莫莉卡反倒放鬆了下來，微笑問道：「你覺得呢？」

  羅寧搖了搖頭，解釋說道：「她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剛才是在幫助我思考一些問題，尋找一些答案。」

  「思考一些問題？」

  「尋找一些答案？」

  莫莉卡盯著羅寧，隨即上前，一手挑著他的下巴：「現在流行用這種方式思考問題嗎？」

  羅寧搖了搖頭，說道：「她是智慧女神的另一面，剛剛融入了我的思想！」

  「智慧女神的另一面？」

  聽此，莫莉卡也是一驚，收起了玩笑的姿態：「哪個智慧女神？」

  羅寧聳了聳肩：「雅典娜！」

  莫莉卡瞪大了眼睛：「希臘的那個？」

  羅寧點了點頭：「嗯！」

  「連她你都勾搭上了？」

  「……」

  羅寧的解釋真的不是狡辯，帕拉斯確實融入了他的思想，幫助他思考印證。

  這不是尋常的思考，或者簡單的智力提升，這是希臘「智慧女神」獨有的天賦——神思！

  智慧是靈魂理性的體現，由靈魂理性的思想而來，所以智慧的女神也可以看做極致的理性，極致的思想化身，她們能夠解析萬物的所有，洞悉一切的真相。

  這不需要線索，不需要邏輯，不需要推理，就是直接用智慧，從法則權柄的層面，得到結果，洞徹真相。

  甚至她們還可以將這種力量逆向使用，篡改認知，編織陰謀，創造法則層面上不能被識破的詭計。

  比如希臘神話中著名的木馬計，那麼大一隻木馬，裡邊藏著那麼多希臘英雄，特洛伊人竟然看也不看，就拉回城裡了，拉回去之後也不檢查，也不派重兵看守，以至於希臘人在夜晚從木馬之中殺出，攻破了聯軍多年未下的特洛伊城？

  特洛伊人就這麼沒有腦子嗎？

  當然不是！

  是有人讓他們沒有了腦子，是雅典娜這位智慧女神，用她智慧的力量對木馬計進行了「守秘」的掩蓋，這個計謀才得以成功。

  這就是法則層面上的智慧。

  你以為它是智力，實際上它是神力！

  不講道理的那種神力。

  當然，神力本就是超出凡人認知的存在，所以也不需要講什麼合理性。

  扯得遠了，回到正題。

  神思，是希臘智慧女神獨有的天賦能力，能夠將自身的思想，自身的智慧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雅典娜的母親，第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在宙斯與泰坦的戰爭之中，這位智慧女神表面上從未出現，但實際上她一直陪在宙斯身邊。

  她將自己融入了宙斯體內，作為宙斯的智慧，宙斯的思想存在。

  如果不是有墨提斯的智慧之力，幫助宙斯編制了「神酒」的陰謀並為其守秘，克洛諾斯也不會那麼簡單的喝下那杯神酒，將宙斯的那些個兄弟姐妹吐出來。

  這就是希臘智慧女神的神思，能夠將自身的智慧權柄移交，作為另一人的思想存在。

  墨提斯曾經這樣幫助過宙斯，作為墨提斯的女兒，第二代智慧女神，雅典娜……帕拉斯也繼承了母親的天賦。

  她將自己融入了羅寧體內，與羅寧的思想並存，賦予他智慧的權柄與力量，幫助他洞悉陰謀的迷霧。

  但融合歸融合，並存歸併存，羅寧還是羅寧，帕拉斯還是帕拉斯，兩者還是獨立自主的存在。

  羅寧並不會因為帕拉斯成為自己的思想而出現什麼本質的改變，兩人是一體的，又是獨立的。

  這很矛盾，很神奇，很不可思議。

  但神話嘛，本來就這麼神奇，這麼不可思議。

  所以，並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