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時間

  兩頭大妖，轉瞬敗亡。

  這樣的戰損，放在數月之前，那絕對能夠讓已知的任何一個勢力傷筋動骨，元氣大損。

  但現在時代變了，雖然諸神還無法真正降臨，但隨著天啟日漸臨近，世界逐步升維，原本相當罕見的傳奇，已經不再那麼稀有，新晉的下位傳奇更是如此。

  那些背後有神系支撐的教派，基本都掌握有傳奇戰力的培植方法，以前只是受限於資源，受限於世界環境，才沒有辦法大量培植。

  現在時代巨變，世界升維，資源變得充足，環境變得適宜，正是高速發展的大好時期。

  各大教會教派，還有那些背後有偉大存在支撐的勢力，實力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膨脹。

  藉此機會，突破極限，踏入傳奇領域的超凡者與修行者，不知道有多少。

  日本的妖魔也是一樣，換到數月之前，他們想要發動這百鬼夜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他們根本不可能湊得出那麼多傳奇大妖，還有數十萬大大小小的妖魔。

  但現在他們卻做到了，可見他們勢力發展之迅速，實力膨脹之驚人。

  對於他們來說，烏蟒與白猿的死亡，只能算是輕微戰損，並未傷到真正的根基。

  畢竟，這烏蟒與白猿，都是剛剛晉升的下位傳奇，屬於傳奇大妖中的底層人物，比之前羅寧遇到的牛鬼大天狗都不如。

  兩個下位傳奇的死傷，根本無礙於大局。

  當然，它們的死亡，也給其他傳奇大妖提了個醒。

  稻荷神社雖然被妖魔海包圍，但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那位稻荷大明神，不僅能固守神社，抵擋妖魔大潮的衝擊，還能以金弓神箭射殺神社之外的傳奇大妖。

  這對於藏身在妖魔海中的傳奇大妖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他們原以為，只要不以身犯險，衝擊神社防線，都不會有性命之憂，哪曾想到那稻荷神身在神社之中，也能射殺神社外的傳奇大妖。

  有這把利劍高懸於頂，原打算聯手拿下羅寧的大妖們，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還是那句話，打工妖要有打工妖的覺悟，為老闆拼命不值得。

  傳奇大妖不動，這妖魔海的威脅直線降低，但稻荷神社的處境並未因此得到緩解，反而越發兇險了起來。

  背叛的十二天將，還有數十個被遠呂智復活的孽天將，引領妖魔大潮，衝擊神社防線。

  十二天將，堪比傳奇，再加上數十神孽級別的孽天將，這般衝擊下來，哪怕宮簀媛催動八咫鏡竭力防守，稻荷神社也是一派風雨飄搖的景象。

  見此，御饌津也只能調轉攻勢，以金弓神箭壓制威懾，遏止十二天將對稻荷神社的衝擊。

  面對御饌津的金弓神箭，十二天將也不敢盲目衝撞，只半攻半守的拖延時間，令御饌津無法分身，援助其他。

  見此，羅寧也不多言，重裝狼騎轟鳴一聲，就要衝過妖魔海，進入稻荷神社。

  卻不想……

  「嗡！」

  奇異波動席捲而來，時間流速驟然放緩，羅寧眼神一凝，身影瞬消無蹤。

  羅寧自身的感知感受，在旁人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轟鳴而起，飛躍空中的火光驟然放緩，現出其中的人與車，若慢放的電影鏡頭一般，在天空之中緩緩划過。

  他的速度，不，應該說他的時間流速，他個人的時間流速，被某種力量放緩了。

  所以，在時間流速正常的眾人看來，現在羅寧的動作，就好像一個慢放的電影鏡頭，每一個細節，每一處軌跡，看來都清晰無比。

  這種情況下，不要說什麼妖魔，什麼修行者，就是一個普通人，都能輕易鎖定他的方位。

  大好的機會！

  眾人卻來不及反應，因為就在時間放緩的下一瞬，一柄脅差橫空而現，直向羅寧射去。

  脅差，就是日本的短刀，這柄脅差看來平平無奇，並非什麼神兵利器，但飛射之時，卻又一種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的致命之感。

  脅差飛射而來，穿入那一片放緩的時空，卻不受任何影響，速度依舊快得驚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如閃電一般將羅寧身體瞬間穿透。

  但……

  「噗！」

  光影破碎，消散虛無，失去控制的重裝狼騎如隕星墜下，在妖魔海中撞出一條血腥的道路，方才失去動力，掩埋在妖魔的血肉之中。

  羅寧翻身而下，同樣落入妖魔海中，但卻沒有理會周遭張牙舞爪的妖魔，只伸手抹了一把臉頰。

  輕微的刺痛感傳來，手指隨之濕潤，放下一看，點點猩紅，顯然，他的面上已經多出了一道創口，一道鮮血淋漓的創口。

  雖然他及時發動了瞬閃躲避，但因為時間流速被人放緩，所以並未能完全躲避攻擊，那柄脅差仍是在他面上劃出了一道刀痕。

  這刀痕雖然不深，只劃破皮膚，入肉些許，連骨頭都未見到，但卻血流不止，以羅寧現在的生命恢復力，都沒有辦法止血癒合。

  直至一道暗紅的火光閃耀，地獄之火自血肉之中湧現，將刀痕中盤踞的時光力量焚化於無，那鮮血淋漓的創口才止血癒合，恢復如初。

  時間之力！

  那柄脅差的刀鋒上，同樣攜帶著時間法則的力量，它造成的傷害，羅寧自身根本無法恢復，必須動用地獄之火將這時間之力焚化，傷口才能癒合。

  雖說本質上，法則之力並無高低之分，都是世界本源的具象，但因為實際的作用效果，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強弱差別，或者優先前後的。

  一般來說，概念性法則大於物質性法則，這個大於就是優先度的大於。

  舉個例子，時間是一種概念性的法則，水火是一種物質性的法則，在同等位階，同等強度的情況下，時間可以影響水火，但水火不能影響時間。

  這就是優先度的差別，也是法則強弱的區分。

  當然，你也可以說，物質法則修煉到一定程度，寒冰也可以凍結空間，火焰也可以熔煉時間。

  是這樣沒錯，但這是在雙方等階差距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結果，你一級的時間法則，面對十級的水火法則，那肯定不是對手。

  但如果雙方的等階強度對等，那概念法則是絕對大於物質法則的。

  所以，同樣是傳奇，掌握概念法則的傳奇，實力往往強於掌握物質法則的傳奇。

  這類傳奇是傳奇中的絕強者，甚至能以傳奇之身直面神祗。

  之前的玉藻前就是一個例子，掌握空間法則的玉藻前，雖然只是中位傳奇，但戰力卻無限接近於高位傳奇，若不是羅寧的審判之力也屬概念法則，那還不一定能夠將她拿下。

  之前的玉藻前如此，現在羅寧遭遇的也是一樣。

  一個掌握時間法則的傳奇大妖！

  是誰？

  羅寧不動，冷眼注視著前方，注視著那一個背對自己的小老頭。

  矮小的身軀，碩大的頭顱，僵硬的臉龐，怪異的笑容，他就那麼站在那裡，雙手插在衣袖之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羅寧。

  滑瓢！

  百鬼之首，高階妖神，開啟百鬼夜行的幕後黑手，終是現身了！

  「嗯！」

  「是滑瓢大人！」

  「總算捨得動手了嗎？」

  「這老鬼向來神秘，也不知有什麼本事？」

  眼見滑瓢現身橫入戰場，將羅寧攔截下來，隱藏在妖魔海中的傳奇妖魔都暗暗算計了起來。

  此番百鬼夜行，對於妖魔而言，最大的好處就是奪得三神器，並給予神道教重創，動搖他們一直以來的強勢地位與對妖魔的壓制。

  但這只是妖魔一方總體的好處，分攤到個人就不明顯了，尤其是這些傳奇大妖，除去滑瓢許諾的好處，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收穫。

  所以，滑瓢的實力將直接影響他們的收益，滑瓢的實力越強，能給他們的好處就越多。

  但滑瓢實在太神秘了，無論是妖魔還是神明，對他的底細都不清楚，更摸不准他的實力，就連那高階妖神，也是按照戰績判斷出來的。

  現在滑瓢出手，與斬殺了牛鬼，烏蟒，還有大天狗的羅寧對上，於一眾大妖而言，正是摸清雙方底細，判明局勢的大好機會。

  不能放過。

  一眾大妖暗中觀望，周遭的妖魔也退散開來，開出一片戰場，交由對峙的兩人。

  滑瓢！

  羅寧！

  對峙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羅寧打破了。

  他的時間不多，魂力也不多，之前與牛鬼，大天狗，還有玉藻前戰鬥就已經消耗不少，方才衝擊妖魔海，撞上烏蟒，又消耗了一波。

  林林總總的計算下來，他消耗的魂力值早已超出百點，原有的積累盡數耗盡，現在全靠斬殺妖魔後獲得的經驗支撐。

  雖然這些妖魔提供的經驗不少，尤其是牛鬼，烏蟒，大天狗三隻傳奇大妖，足足貢獻了幾百萬點經驗，能夠轉換成幾百點魂力。

  但幾百點魂力也不多啊，一點一秒，幾百秒也就是十多分鐘，羅寧怎敢浪費。

  所以，他直接動了，瞬步踏進，反手拔劍，向滑瓢當面斬去。

  結果……

  不見滑瓢有什麼動作，羅寧的攻擊就落在了空處。

  「嗯！」

  羅寧眼神一凝，動作卻不遲疑，聖獄在手，近身連攻，璀璨的劍光交織成一張大網，罩住面前那道矮小的身影。

  面對當面罩來的劍網，滑瓢搖了搖頭，不作任何閃避，雙手還揣在兩袖之中，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迎接羅寧的攻擊。

  「砰！」

  劍光縱橫，網羅空間，斬出一道道銳利的痕跡，但卻不見任何實物碰撞。

  滑瓢站在那裡，站在劍網之中，任由劍光交錯，縱橫斬擊，都巋然不動。

  攻擊無效？

  是也不是！

  羅寧的攻擊確實沒有產生效果，但沒有產生效果的原因並不是羅寧的攻擊無力，撼動不了滑瓢的防禦，而是這攻擊根本沒有命中。

  他閃避了！

  他站在羅寧的劍網之中，閃避了羅寧的所有攻擊。

  這聽起來是不是很矛盾？

  確實很矛盾，但現實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劍網籠罩，劍光交錯，滑瓢置身其中，不閃不避，卻讓羅寧的攻擊卻全數落到空處，虛空劍痕密布，滑瓢毫髮無損。

  他是如何閃避掉這些攻擊的？

  無人知曉，無人看清，暗中觀望的傳奇大妖，全都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唯有場中的羅寧察覺了什麼，一步踏地，掄劍橫掃，在虛空之中斬開一道絕大的劍痕，自從滑瓢身上橫截而過。

  「呵……」

  一聲輕笑，身影消散，羅寧踏住腳步，望著站在自己劍上的小老頭，沉聲不語。

  滑瓢站在聖獄的劍尖之上，毫不在意劍中燃燒的地獄之火，只是望著羅寧，輕笑說道：「不錯的劍術，就凡人而言，已經是超凡入聖的水平了……」

  話語未完，便被躥升的地獄之火中斷，羅寧右手一轉，聖獄由平轉豎，刃鋒向上，悍然挑起，似要將滑瓢的身軀由下至上的剖成兩半。

  但……

  獄火燃燒的劍鋒，在虛空之中挑出一道暗紅色的劍痕，滑瓢的身影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是羅寧腦後，手握一根煙杆，直向他頭顱擊去。

  「砰！」

  光影粉碎，消散虛無，滑瓢踏足虛空，望著消散的殘影，面上似有幾分詫異，隨後又轉為笑容，將煙杆放入口中，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同一時間，羅寧身影重現，望著一派悠閒的滑瓢，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切換至騙術師風格，接連爆碎兩顆閃耀之星，再開啟迅捷靈動最終狀態——破極！

  滑瓢，掌握時間法則，能夠撥動時間，利用時間，甚至掌控時間。

  方才，面對羅寧的攻擊，他看似沒有閃避，但實際上他早已經閃避了，在羅寧沒有做出攻擊之前，他就已經閃避了。

  這聽起來很矛盾，實則並不然，因為這是一種時間法則的運用。

  修正！

  他漫遊在時間之中，修正了所有羅寧對他的攻擊，使其落空！

  所以，就算滑瓢站在劍網之中，不作任何閃避，羅寧也攻擊不到。

  他的攻擊早已經讓滑瓢利用時間修正了，如果他不作出相應的變化與修改，那他將永遠無法攻擊到這條時間線上的滑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