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噬神

  人類，精靈，獸人，怪物，數不清的生靈和死靈在這疾風暴雨的深夜裡廝殺。

  這個終於到來的雷暴的雨夜，正是普莉希拉軍團一直在等待的，開戰的良機。

  呼嘯的狂風和瓢潑的大雨，封住了精靈拔群的聽力和感知，而利於怪物們狩獵的黑夜，也在勝利的天秤上加了一道砝碼。

  當然最重要的是魔法，

  怪物沼澤地界內的魔能比例，因為這場暴雨發生了微妙的偏轉，從富饒的『大地』轉向了狂躁的『水』。而『風雷火』，也同樣得激昂充沛。

  月正當空，風雨交加，雷鳴閃電，空氣中充斥著游離的，暴躁的，滿溢的，跳躍的魔能粒子。

  將一切『理性』都推過了臨界線。

  「嗄啊啊啊啊——！」

  響徹沼澤的尖嘯從廝殺的兵群頭頂蔓延開來，在昏天黑地的暴雨中，碩大無比的影子從颶風中壓了過來，比雲層更低沉，更龐大，更黑暗的身影遮蔽了大軍的頭頂，腥臭的暖風帶著血的味道，隨著冰冷的驟雨砸到精靈士兵們慘敗的面孔上。

  那是一頭純粹的怪物，下半身好似蟒蛇，又好似蜈蚣，上半身仿佛女人，又仿佛蜘蛛，從肌肉和鱗甲之間伸出如鐮刀，又如樹枝般的臂爪，深入雲層的脊背上張開了四對飛龍似的羽翼，張開的骨膜連雲層都遮蔽住，就好像整個天穹都被這巨獸給頂了起來。

  而它的頭顱，突破陰雲，又從閃動著雷光的雨雲中往地面上探出來，頭顱的兩腮長著好像牛角，又好像蜈蚣的鐮牙的尖刺，而在那張開的布滿獠牙的口器之中，伸出了一張女人的臉。

  普莉希拉現出原型了。

  雖然精靈一側，也立刻就有三名頂上級現身，圍攻牽制住了獸母。

  但這沼澤的女王，怪物的母主，在此時此刻就猶如天地間的大魔神，僅僅是它的存在，就支配了整個領域的魔能。整個精靈兵團的魔法武器都在瞬間黯淡了光輝，哪怕是大法師能調用的魔力，都被壓制到了底線。

  在遭到怪物軍團四面八方的襲擊時，被法師們第一時間分隔戰場建立的魔法結界頃刻間化為烏有。一瞬間風雨中的慘叫和血氣更盛三分，不知有多少怪物直接沖入了兵陣中廝殺，更不知有多少新兵僅僅看著這獸母的真身就喪失了抵抗的勇氣，慘遭屠戮。

  「……仁慈聖衛！」因為平常都是由東之槍領隊，此時舉著水仙花旗幟的神衛騎士慢了一拍，但還是挺起騎槍，把全身的光芒綻放，猶如黑夜裡點亮了一盞燭火，把他的聲音響徹密林，「仁慈聖衛！衝鋒！」

  響應著他的號召，仁慈麾下的騎士們，一齊向著面前的巨獸縱馬衝鋒。更多的劍聖，法師，也追隨而來迎戰怪物女王。

  同盟對普莉希拉的存在和手段也是知根知底，因此一直就有三名頂上級戰神，在沼澤作為壓制它的對策。

  現在封鎖沼澤的軍隊都集結在一起，以怪物兵團的數量可以圍起來，但力量卻不足以徹底全殲。

  如果再算上為了聖戰，遠道而來增援的『仁慈』本隊，統統是從神國中篩選，完成了個人試煉的精兵強將，整個怪物沼澤的戰局，其實同盟一方始終是處於優勢的。

  但現在，『仁慈』卻暫時管不到那邊神魔的大戰了。

  「嗚！哪裡來的野狗！」

  只是一個錯身，『仁慈』的大腿就被一口咬斷，讓那黑狼叼走嚼碎了。

  作為神殿的四大主神，『仁慈』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雖然即刻用魔力重新凝結了新的身軀，但對方僅僅兩下的撲殺，已經讓『仁慈』意識到了。

  她打不過這頭狼！

  不敢置信，但這畜生居然是頂上級的！

  它的力量和速度，甚至更在『仁慈』這主神之上！

  當然的，不是所有的精靈神都擅長戰鬥，比起近身的廝殺，和絕對毀滅的禁法，『仁慈』更擅長對『理智』的操縱。

  幻化，分身，虛影，精神控制和暗示，魅惑和人心的操縱。哪怕是頂上級的武神和白袍的巫妖，她也有把握迷惑對付。

  可她專精的招式，對這畜生一點都沒用！

  這是一頭純粹的野獸，沒有思維，沒有邏輯，沒有猶豫，沒有半分的迷茫和彷徨。

  它血紅混沌的眸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弒神！

  「該死！！泉流魔涌！海濤咆哮！冰晶森林！」

  『仁慈』狼狽的逃跑，她已經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被算計了。

  此時這密林里，她分化的水流分身，魔法幻影，真真假假的虛像已經數以百計，每一個都和她的外型一模一樣，根本無法區分和本體的真假。而且每一個都在施法攻擊，水彈冰錐雪雨，哪怕遭到了怪物女王的魔能壓制，『仁慈』的幻影們依然仿佛一整個魔法兵團，鋪天蓋地的魔法輸出，幾乎瞬間就夷平了剛才遭遇的狼人群落。

  但那頭黑狼，唯獨那頭該死的野獸，卻完全無視周圍的假象，從各式各色的魔力華光中穿過，閃避層出不窮的冰山和水刀，直直得朝她的本體追殺而來！

  每一次撲擊，都直接撕開『仁慈』的胸背大片的血肉，每一次撕咬，都直奔著她的脖頸和頭顱咬來！

  施法者在和戰士比速度的時候終究還是要差一籌，尤其到了頂上的級別，這幾乎就是無法彌補的天壤之別。

  『仁慈』的魔法，幾乎必定會落在後面，甚至無法打中黑狼的殘影，更不可能阻止它分毫。反倒是當血盆大口和利爪尖牙咬過來的時候，『仁慈』把神體的加速祝福到極限，也只能勉強避過要害，硬挨一口被扯掉大塊的身軀！

  不可能的！難道真的有什麼野獸的第六感！不可能的！無論什麼樣的魔法的物理的屏障，都能看見自己的本體！該死的！上次被追得如此狼狽還是……

  女神猛得驚住了，以至於被狼人一口撕掉了右臂，都沒有立刻重塑。

  她的眼前，突然的一瞬間，閃過了久遠記憶中的一個畫面。

  那個有生以來最無力最狼狽的時刻。

  和現在不一樣，那是個萬里無雲的晴天，

  烈烈焦陽當空照耀，燦爛的陽光遮住了手持尖槍，指住自己咽喉的少女的容顏，

  『仁慈』隱約記得她簡單的輪廓，扎著一條麻花辮，只有半邊的耳朵略微帶著點尖角，這也是血脈過於稀薄的混血半精靈的顯征。她的面貌已經從久遠的記憶中褪色。

  但『仁慈』依然記得她那雙綻放著金光的雙瞳。

  就好像從顱骨中挖了兩個洞，吐露著金色的火舌，哪怕是裝得再虛偽完美的精靈之神，心中的陰暗和鬼蜮伎倆，都無法在那雙眼睛的直視下遁形，

  因為實在是過於絢爛，過於耀眼，過於令人恐懼了。

  「是你。一直都是你！

  你魅惑了我的祖母，迷惑了我的母親，還一直誤導我，害了父……烏爾里德斯他們全家，為什麼？就為了搶奪這個『仁慈』的神位？因為『命運』是如此安排的？

  虛偽噁心的東西！我不會再做你的騎士了！

  你等著！

  你的死，我已經看到了！

  等我完成最後的試煉，就來奪回『仁慈』的真名！

  然後我一定，

  要徹底改變你們這個，卑鄙無恥的神廷！」

  原來如此。

  「是『視因果』的魔眼！！安妮斯朵拉你這賤人！！」

  『仁慈』終於明白了。

  是結下的因果觸發了。

  烏爾里德斯家的先鋒軍，和她的外甥女生下的雜種！

  精靈同盟……不！半精靈的銀龍將軍！

  安妮斯朵拉！

  是了！只有那孽障的『視因果』的魔眼，才能看破她的幻術和魔法！

  『仁慈』所有的魔術伎倆，都會被那雙魔眼看破！

  以『仁慈』的實力和『仁慈』的名字，是絕對不可能從激活的死律刺殺中生還的！

  「嗷——！」

  黑狼沖了過來，口中的腥風都帶著口涎吹到『仁慈』的臉上。

  「天真！！」

  霎時間女神明光大放，她猛然爆發，卡住黑狼的脖子，一腳把這巨獸踹飛。

  驟然更替了神格，增強的力量和速度，代價是周圍的數百魔法分身，都化作了泉流潰散，整個林地一時間都掀起了一片海濤，奔涌的潮水中，黑狼甩甩腦袋，抬起頭，血眸中再次倒映出女神『仁慈』的身影。

  不，不再是『仁慈』。

  再次凝結了神體，但成型的卻不是『仁慈』，而是另一名女神，

  是『正義』！

  「這麼多年了，以為我會束手待斃嗎！」

  ……無所謂，

  黑狼張開了口，滿口的血水和口涎滴滴答答的落在水窪里，管他什麼神！

  照啃！

  它撲了出去！

  然後它又被踹了回來！

  『正義』提起膝蓋，看看小腿上沾著的液體，眉頭一皺，「是口水麼？真是噁心的畜生！」

  她伸手往虛空中一拉，神力幻化成一把長劍，邁步向黑狼走去，以『閃電法』握起長劍，劍尖直指那野狼的眉心。

  「……打不過就換人麼。真夠賴皮的。」

  而另一邊，吉爾特甩掉雙劍上的神血，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剛才正和他交兵廝殺的『正義』，突然出現了明顯的破綻，神體發生變化，硬吃了兩劍後退到一旁，修復神體後，面貌和魔法屬性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完全是變成了另外一個神似的，實在是有點詭異了。

  「呵呵，不追擊麼，趁著我變成『仁慈』的時候。啊，是了，你應該也發現了吧，不管是你能贏多少招，都沒法擊殺我。」

  此時站在吉爾特面前的女神，『仁慈』微笑著開口，很好，雖然那個死亡騎士索倫，據說也沒什麼腦子，但總比純粹的野獸好，只要有理智就好辦。

  吉爾特沒有回話，豎起雙劍戒備。

  但確實，『正義』的劍術出類拔萃，不愧是實力首屈一指的戰神，只可惜精靈是註定達不到『戰神之心』那種境界的。所以她的招式沒有核心，沒有變化，翻來覆去的就是吉爾特在傳承中見識過的幾下，所以早就全身都被雙劍洞穿過了。

  可問題也在於此，不管是穿心剖腹還是割喉，似乎都無法對『正義』造成必死的殺傷。

  她到底也是個頂上級的戰神，每次受了重傷都能及時退避，所以吉爾特也找不到梟首肢解的機會。

  反倒是這種對凡人的致死傷害，只能對女神造成暫時性的損傷，一旦『正義』重塑了神體就會恢復，甚至不能消耗她多少神力。只不過這次神體，真的是臉和身材都全部重塑成別人了。

  「我得承認，這次差點就被你們抓到了，我猜猜，是那個先知安排的吧？原來敵人中，有一個真正的先知，竟然就是這樣兇險麼，我還真是小看了『命運』那婊子的作用呢……」

  廢話一堆！

  吉爾特猛得衝刺，雙劍連斬，一劍斬首，一劍斷腿，當然都是虛招，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全然沒有之前對攻時的反應，於是吉爾特立刻知道不對勁。

  不等劍刃入肉，已經做好了準備向身側平移跳開！

  果然，這一擊只刮開了一層水霧，打得水珠四濺，而與此同時，就有一道激泉從身後射來，假如不是他反應及時，剛才扎古就被魔法擊中了。

  對方的戰術改變了！

  吉爾特緊急閃避到戰場邊緣，轉身果然看到，被他一擊打散的只是幻影，而另一側，又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女神，肩並肩站在一起沖他微笑。

  「哦呵呵，你看不見的是吧？」

  於是兩個女神又變成了四個，八個，十六個，一齊微笑著，「那麼這一局是我贏了呢。」

  隨著她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冰雹和水龍，夾雜著暗藏的水刀和冰錐，直朝吉爾特劈頭蓋臉砸來。

  而吉爾特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見自己根本無法識破這種禁咒級的多重分身魔法，操縱扎古直接一口氣噴光了剩下的氮氣，拉開距離避開兵團級別的魔法攻擊，扭頭就果斷得逃跑。

  這次確實被抓到了，對手變換太多次，再怎麼準備都不夠。

  一開始考慮到目標泰坦的速度和戰力，還有著吸收魔能，然後反射的能力，扎古的遠程火力負重太大，當然就不帶過來了。

  雖然半道殺出來一個『正義』，但還好憑藉臨時補課，往夏娃系統里刻錄了一大包武神傳承，吉爾特才能勉強對付一下。

  結果現在，居然對手又變成一個法師系的精靈神，吉爾特也有點沒招了。

  真的沒招了，戰鬥強度太大，扎古魔能快耗盡了，而吉爾特雖然天賦悟性還不錯，但他只是個凡人，一個凡人就算花三年學習和訓練，身體強度再提升，也遠遠沒有抵達頂上的級別。一旦脫離了這具機甲的保護，光是精靈正神散發的威壓，他都頂不住。

  兩擊，不，一擊，如果被高強度的魔法攻擊正面擊中一擊，這具扎古大概就要散架。現在他還沒有找到這尊神的本體，要是再冒險衝到幻影的人堆里近戰，一旦躲不過大範圍的魔術就結束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女神卻也猶猶豫豫得，不直接上來終結他，反倒是遠遠得扔出一大堆魔法攻擊，還逼逼逼個沒完……

  「我得承認，你確實很棘手，比起前幾代的人類領袖都難纏得多！為了對付我，多少年前的陳年往事居然還讓你給翻出來了！呵呵呵，真是嚇了我一跳！

  想不到都這麼多年了，她的魔眼居然還有傳承！而且傳承到一條狗身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可惜差一點呢，只差一點我就要被你抓到了，就一點！」

  吉爾特緊急機動，避開橫掃而過的水刀，但『仁慈』突然從掠過的激流中幻化分身，將泉流和水氣化為寒冰的牢籠，死死鎖住了機甲的雙腿。

  「因為我明白了啊！明白了所謂『仁慈』的真諦！你費了這麼多心機查到『仁慈』的因果，看來我偽裝成『正義』這件事，天秤王那個草包一定告訴你了是吧？

  不錯！正是因為那次融合，我才發現了這個秘密，那就是第二代精靈身體並非沒有繼續增強的可能！只要吞噬同類的核心，就可以繼續進化了！」

  吉爾特手中雙劍飛舞，將『仁慈』的化身斬成冰晶和水珠，但是輕易就斬滅泰坦的利劍，此刻卻全然無用！冰晶，泉流，乃至水汽，只要蘊含著魔力就能幻化成『仁慈』的分身。一旦被沾上一點，就有無數的幻影層層迭迭得湧現，無窮無盡幻化的女神軀體撲上來，涌動的胴體直接將扎古鎖死。

  水流和蒸汽順著機甲的縫隙，倒湧入駕駛艙內，一個個女神的幻身，輕煙一般在吉爾特的眼前成形，慈愛得攏住了被各種管線和夏娃的肉組織，連結在扎古中的少年。

  而『仁慈』的聲線也如魔音貫耳般，直灌入吉爾特的腦海里。

  「所以在那一瞬間，

  在和『正義』融為一體的瞬間，

  在獲得了她全部傳承的瞬間我終於明白了。

  這個世界所有的意識都是一樣的，

  人類，精靈，獸人，哪怕是諸神和巫妖，萬事萬物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都可以歸而為一。

  只要核心能夠融合，

  我可以是『仁慈』，也可以是『正義』。

  我也可以是『命運』，亦或是『死亡』。

  所以何必抗拒，

  和我合而為一吧，然後讓我看看，

  『視因果』的魔眼能傳承下來，

  那孽障安妮斯朵拉的意識，一定還以某種形式，存活在這世上不錯吧！

  哈哈哈哈哈！只要能吞噬她！只要能融合她！我就能得到她的眼！

  有了她完美的眼！我就能把泰坦……

  你是誰？」

  『仁慈』的幻身剝離開夏娃一層層的肌肉，可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張不認識的，女人的臉？

  「你到底是誰！」

  一隻手猛得插入機甲艙內，把吉爾特掐著脖子，從扎古的駕駛艙硬扯出來，四肢和脊背的皮肉都被各種管線硬撤下來一大塊。

  「你不是索倫，我見過他的畫像，長得蠻普通的莽漢，絕不是一個纖細的女人！」『仁慈』皺起眉頭，一時的迷茫和隱隱的不安，以至於沒有立刻下殺手。

  「我是吉爾特.薩薩里安。」吉爾特全身都鮮血淋漓的，卻沒有絲毫表情得，看著沐浴在他全身熱血里的『仁慈』。

  這回答顯然不能解開『仁慈』的疑惑，於是她伸出食指，一擊水刀打穿吉爾特的胸膛，甩手扭斷他的脖子把殘骸摔到地上，自言自語似得問道，「那索倫在哪？」

  索倫從黑狼被開膛破肚的腹腔中，擠開內臟爬了出來，呸呸呸得吐掉滿口的血沫，死前的記憶也迅速湧現回來。

  媽的！那個女神可真他媽能打！刷刷刷幾劍，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砍翻了。索倫壓根都沒反應過來就掛點了……

  艹，居然被秒了，真夠丟臉的。幸好他好多條命不怕死……

  抬頭四下望望，狼人群落早就被全滅了，四處一片狼藉，暴雨中到處都是廝殺聲。

  而『正義』就在天際綻放著豪光，此刻正揮舞神劍，斬斷普莉希拉的利爪和翅膀。

  哪怕是沼澤的怪物之母，可本來就被一群人牽制圍毆，現在又遭到一個主神的突然襲擊，普莉希拉也不是對手了。龐大的身軀瘋狂慘烈得嚎叫著在暴雨中扭動著，爆發的魔能掀起的起浪，將雨雲和叢林一波波向周圍炸開，連其他頂上的諸神都被魔能炸得倒飛出去。但不是『正義』！

  『正義』完全無視著普莉希拉現在駭人的狂暴魔力，被衝擊掃得血肉橫飛的瞬間又重塑神形，如天降的神裁，不可阻擋得直突到怪獸女王的面前，甩手爆發的劍光就嚼碎了普莉希拉滿頭的獠牙和尖角，揮劍割開巨獸的咽喉，露出了深藏在肌肉中的女人的臉。

  「沼澤獸母普莉希拉，受死吧！」

  她高舉神劍，驚人的威能在劍刃凝結，熾熱的神力凝結於一點！

  「什麼？索倫在哪？他不是……」

  「啊啊啊——！」機會！普莉希拉的頭顱猛得從肌肉中彈射出來，張口咬向『正義』的咽喉！

  可惜這種山窮水盡的招式已經完全不奏效了，『正義』冷哼一聲，隨手就抓住普莉希拉的飛首，輕蔑得笑道，「自己把腦袋送上門來麼，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的首級，我『正義』就收下……啊啊！」

  龍槍破胸而出，刺穿了『正義』的心臟！

  「……怎麼你還以為自己能贏還是怎麼的？」索倫吐掉嘴裡的血水，抽槍……恩？抽不回來……

  然後他抬頭，看到『正義』確實已經死了，但她的的雙手翻折過來，棄掉了手裡的普莉希拉和神劍，死死抓住了龍槍的槍柄，而從後腦勺上，也仿佛長出了鬼臉一般，長出了『仁慈』的臉，兩個女神如同連體的嬰兒，如果惡鬼一般猙獰的眼神直瞪著索倫。

  「原來你在這！死——！！」

  她居然抓著槍柄逆爬下來了！

  我滴個龜龜！龍槍都插不死！這逼好恐怖啊！

  索倫剛想撒槍換劍，突然手臂和脖子一涼，抬頭發現一群『仁慈』的幻身，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的手足，把索倫死死得禁錮住！

  「啊啊——！」『仁慈』的幻身尖嘯著張開嘴，字面意義上一個嘴炮照著索倫的腦門掃過來！強烈的魔能直衝他的面門，打的眼前銀光四濺！

  被泉流刺激的腦門一涼，索倫猛然反應過來，艹！這是骰子的無敵激活了！

  但此時他發現整個下半身都被堅冰的幻象給困住了！面前第二發嘴炮也在醞釀中！而龍槍另一端的『仁慈』還在操縱著『正義』的屍骸順著龍槍爬下來！

  舉起的手臂，直朝著索倫的胸膛插去！

  「死——！！」

  「操操操！給力啊！都給點勁啊老子真要掛啦啊啊啊！」

  「我不是女人。」

  『仁慈』猙獰的面孔猛得呆住了，她的意識回到本體的一側，這才意識到『神裁』的領域還沒有被解開。

  被折斷了脊椎的吉爾特倒在地上，伸手握著背後僅存的一根夏娃的神經，通過夏娃操控，赤紅的機甲張開五指，握住了『仁慈』的本體。

  「我只是長得像我阿媽。」

  於是夏娃握緊了拳頭，碾碎了掌中的『仁慈』。

  「啊啊啊——！」纏繞索倫的，與其說是神，不如說鬼物一般的東西驚聲尖叫。於是照著索倫心口挖過來的尖爪偏了一絲，插穿了他的肺。

  「操啊啊啊！！」索倫在劇痛和狂怒下狂吼著，極具的驚怒和殺意下，他只覺得握槍的雙手突然一松。

  於是他扯開了被烙在一起的雙槍，猛得掙脫右手，把槍尾的矛尖，一把插進『正義』和『仁慈』共用的天靈蓋里，貫穿了女神的頭顱！

  「啊——！」

  神光，冰箭，血水轟然炸裂，成排的密林被氣浪吹倒。

  『仁慈』的分身和『正義』的神體統統被失控的魔能炸成了粉碎，只剩下一顆腦袋串在龍槍的矛尖上，再也無法重塑了。

  「……」吉爾特躺在地上，看著天幕中『神裁』的結界光芒消退。

  數不清的光芒從空中衝下來，仿佛墜落的流星雨。

  這是『正義軍團』聚集的，數以百計的戰神和龍王，頂上的強者們圍上前，震驚得看著被捏成了一團肉泥，只剩下一顆首級，留在機甲的虎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是，是『仁慈』！怎麼會是『仁慈』！」

  「不是『正義』嗎！『正義』到哪裡去了！」

  「而且『仁慈』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這魔鐵像有這麼強的死律！！」

  「是她！是那個女孩殺了『仁慈』！」

  「殺了她！！」

  所以都說了老子不是……

  唉，算了，總之贏了。

  吉爾特閉上眼，不再關心落向眼前的劍光。

  我沒有讓你失望吧，基力安。

  「啊，做的好。」

  帝國的首相biu得從虛空中跳出來，隨手脫下身上白袍，扔到吉爾特腦袋上把他蓋住。

  接著挽起了袖子，向著只瞪了一眼，就被凝結了時空，統統被禁錮在它領域中的精靈戰神們走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