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追擊

  索倫「哐」得一聲，把兩個大木箱放在地上。撬開箱蓋，指指箱子裡的東西對圍在身邊的死兵奴隸們說，「知道這是啥不？」

  三百多人在營地里聚成一團，仰著脖子看箱子裡的東西，一個一個搖頭。

  索倫點點頭，「你們知道才有鬼了，這是手榴彈，像這樣，把這線一拉，然後丟出去！」

  「轟」得一聲，被士兵們抱著木樁撞了大半天才沖開的大門，一下子就被炸爛了。

  「哦哦哦！」死兵們一片讚嘆，相互點頭，這是好東西。

  說起來這些手榴彈還是索倫前兩天緊急從倉庫順的，原本還以為要打花副本救西瓊來著，誰知道沒打起來，就留在關海法虛圈的巢穴里了。

  同樣還有些火槍機槍小鋼炮，不過索倫也不幻想這會兒工夫能教會死兵隊槍炮的戰術。就臨敵扔一波手榴彈打個火力掩護，然後衝鋒近戰白砍就是了。

  「基石魔藥消耗了赫拉克勒斯之力的人上前來！站在我左手邊！」索倫跳到箱子上高呼。

  死兵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半天都沒反應。

  好吧，是索倫犯傻了，這些奴隸連左手右手怎麼分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停得懂什麼基石魔藥，什麼是赫拉克勒斯之力……

  「唉……好吧……」索倫撓撓頭，「力氣特別大的留在原地，力氣不是特別大的先退後，分開，到門口等著！」

  這下倒是能聽懂，三百人里有四五十個離開得遠了一點。

  這麼多人都是赫拉克勒斯之力強化怪力的麼……倒也是，阿爾弗雷德也說過，這個增幅力量和體能的魔藥，是最普及最適合戰場的基石魔藥了。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不好，確實是人類的肉體力量，實在實在是太弱了，如果是普通人穿著重甲，跑不了幾步就吃不消了，更別提還要和肉山一樣的惡魔巨怪廝殺。

  而奴隸死兵，這些有成為死亡騎士的潛質而被送上戰場的少年兵，當然大部分接受了這種性價比極高的魔藥強化，當然一般而言也只接受這一次強化，畢竟是奴隸嘛，通常根據資質，一周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完成基礎消化，然後被送到戰場上來當死兵了。

  在死兵中能活下來斬首的人，才能憑藉首級去換取後續的魔藥，一點一點得消化增強自己的戰鬥力。不過在正面戰場這種現狀下，能一路強化起來的死兵真的少得可憐。不過只要能強化起來的必然都是精銳，如果運氣好或許就會被騎士團長選拔做親兵培養。

  索倫試著區分了一下，這三百人里。大半都是用的赫拉克勒斯之力做基石，還有小部分用赫爾墨斯之速的，可能是傳令兵游擊兵之類的特殊職務。和索倫一樣用阿喀琉斯之骨的人倒是真的不多，畢竟從性價比考慮，阿喀琉斯之骨的防禦強化需要很高等級的強化，效果才會逐漸超過直接穿軍團板甲。這可並不適合屬於消耗品的死兵奴隸來用。

  而從強化的層數來看，倒是有相當一部分，至少一半人都是三級四級的強化了。只是需要時間消化魔藥，五級強化的人不多，也就十來個。看得出只要魔藥強化迭起來了，在戰場上的生還機率還是會明顯提升的，只是從歷來和精靈作戰的殺傷比考慮的話，實際上也是有相當數量的新人直接在前期就戰死了。

  浪費，真的浪費。

  剛才攻山拔寨的肉搏戰，索倫就和他們並肩作戰，一直近距離在旁邊看著。

  如果不是衝鋒的時候遭到箭雨打擊的折損，近身戰時的實力對比，絕沒有那麼大差距。

  三五個新兵打一個一般的弓手綽綽有餘，甚至一些老兵和精靈的精銳劍士拼刀也完全不虛。基石的赫拉克勒斯之力，到了四級魔藥強化，怪力的增幅就開始逼近到山嶺巨怪的水準，甚至和索倫初段的霸體有一拼了。

  尤其就是那些能有三四次強化的老兵，全力的一擊就可以輕易將精靈武士，連人帶甲斬成兩斷。以至於精靈劍士和這些人類奴隸打起來，反而還畏手畏腳的，不敢隨便招架格擋，必須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移動閃避上。

  雖然技巧上還比不上熔爐那些傳承的先鋒軍武士，但戰陣配合和廝殺的果決，漠視生死的無情和歷戰生還累積的經驗，再加上拔群的體質又得到魔藥的強化，真實的實力遠遠比看上去更恐怖。

  這是可以抗線的高級步兵，這麼用來頂著箭雨衝頭陣太浪費了。

  但這就是人類的特色，最最弱小無力的是底層的普通人。而最能幹最堅強最強大，築成整個文明最牢固基石的，也是最底層第一線廝殺奮戰，開墾耕作的無數普通人。

  而凌駕於他們之上，作威作福的欺壓者，剝削者是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理解不了這種力量的偉大的。

  王公？權貴？騎士？魔法師？

  快一邊玩蛋去吧，還真以為勝仗是運籌帷幄的軍師打出來的嗎？愚蠢！所有的戰爭，都是一線的步兵，一刀一槍，拋頭顱灑熱血得砍回來的！

  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人，這個道理索倫早就明白的。

  索倫嘆了口氣，甩甩頭不再糾結，從死兵里挑出五十來人，都是強化了四級五級，赫拉克勒斯之力的，把兩箱手榴彈全分給他們，「聽我的命令！我說炸踏馬的！你們就把引線拉了，然後朝精靈的腦袋，全力砸過去！一人一發，衝著人多的地方丟過去！聽懂了嗎！很簡單的就和扔鉛球一樣！

  好，你們看我怎麼做的再練習一下，其他人就地用餐，吃飽喝足準備好了，就跟老子出發打下一場！」

  於是死兵隊進行了短暫的休整和訓練，在傍晚得到了援兵的補充後，趁著夕陽的晚霞繼續出發。

  豬玀居然一下子調派過來五個死兵隊！

  據說是因為之前的戰鬥打得漂亮，讓那個女騎士升了官，對方大喜過望，一下子把手裡所有的奴隸都派過來，甚至還從死亡騎士團的指揮部，把其他部隊的奴隸兵也借調過來了！

  索倫粗略估算了下人頭，一個死兵隊是一個標準要塞，五百人的單位，這加上他手裡這個，就是三支千人隊了。當然奴隸兵嘛，不可能滿員的，但至少也有兩千人了。

  好嘛，這是要藉機反撲，打一個攻勢嘍？

  那走起！

  索倫帶著軍隊前出，如果豬玀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的話，那麼他現在要去攻打的，都是之前由帝國駐守，但是在大團長死後，被精靈占據的陣地，而不是界河對面，精靈同盟自己一直強化防禦的防線。

  至少有一個優勢，就是精靈不可能在這越線的不到兩個月工夫，在太靠近帝國軍陣前的營寨，布置多少大威力魔法結界，也不可能來得及準備多少物資補給。更多的是作為遲緩大軍行動，起到彈性防禦作用的斥候陣地。就算丟棄也無所謂，犯不著投入太多的戰略資源來堅守。

  果然，入夜前抵達下一處營寨的時候，駐防的精靈已經提前撤退了，而且明顯是緊急撤退，剛運到營地里的補給車隊還沒有裝卸完成，輜重就被直接拋棄了。

  索倫皺著眉檢查著對方甚至來不及完全銷毀，就丟棄的裝甲刀劍和糧食，數量倒不是很多，應該就是為前面兩個陣地幾百人的小隊補給準備的。走得還挺急的……

  看得出精靈斥候的偵察能力，還有前線指揮官的臨陣決策，也是非常果斷敏銳的，一看帝國這邊發動了戰術反攻，立刻收縮兵力開始後撤。

  索倫想了想，覺得不能給對方機會悠閒得收縮重組兵力。以人類的腳力怎麼追得上精靈，要是休息一晚上慢慢往前走，那麼最後就會面臨某個要塞聚集了一大團精兵的硬骨頭，硬啃的話死兵隊怕是要崩掉一口得牙。

  那麼就得冒著風險，咬著牙貼上去了。

  索倫招招手，把其他五個兵隊的頭目叫到身前來。

  這五個人倒是各有特色，還蠻好辨認的。

  有的是下巴被削掉了，直接換了個鋼牙套拿柳釘釘在顎骨上，外號叫鐵顎。有的不知道中了什麼鬼魔法，臉皮好像熔化的橡膠一樣耷拉下來，好像哈皮狗似得，外號就叫爛臉。有的兩隻手都斷了，原本的身體大概也沒撿回來，就在手肘上接了兩個鎖鏈流星錘，就叫流星錘。有的直接被鍊金改造，沒穿盔甲，但是皮膚下被加裝的黑鐵骨刺，直接從肌肉下暴叉出來的，就叫刺蝟。還有的肩膀上寄生了一個額外的腦袋，就叫雙頭。

  當然也不是他們特別醒目才能做隊長，是魔法戰場上的老兵，大多都是這裡缺一塊那裡爛一塊的，反正能活下來，就都是些被整得怪莫怪樣的傢伙。

  「能打夜戰嗎。」索倫這個『侏儒』冷漠得看著他們。

  五個兵頭都沒人說話，只有雙頭的一個頭，還是肩膀上寄生的那個，開口回答。

  「可以喝夜視藥水，」寄生腦袋說道，「不過你最好別指望夜襲能成功，長耳朵聽力更好，老遠就能分辨出有人，搞不好反而會被埋伏。」

  索倫指指落下的輜重，其中甚至有不少近戰的重甲沒有來得及穿上，「他們肯定沒走遠，我巴不得他們停下來埋伏，那就直接打野戰，總之不能讓他們逃掉了。攻城的損失太大，就得貼上去跟著打，越早打他們準備越不充足。」

  寄生腦袋張嘴，「你不用和我們解釋，豬玀說了，現在嗜血侏儒是軍頭，你下命令就是了。」

  艹，這吊外號倒地是哪個在取啊……簡直是敗壞他的名聲……

  索倫也沒空管這個了，直接下令，「我帶著本隊先行，你們輪番跟著準備接應，一隊打疲打殘了可以退下來，但後隊得立刻上來替補，跟著我，今天一整晚不許卸甲！不許止步！跟著我，牢牢得黏上！」

  五個兵頭依舊不說話，寄生腦袋嘿嘿一笑，「好啊，那我們跟著你就是了。」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索倫當下帶領他的死兵隊，疾奔出營，頂著重甲追趕精靈的退軍。

  打了一天還能跟著索倫追擊，這壓根就不是正常人類的軍隊可以辦到的，實際上即使魔法生物中也沒有什麼種族能辦的到了。倘若不是有魔藥的強化，人類絕對沒有如今日一般在主戰場和精靈諸神正面抗衡的可能。

  索倫也不得不承認，那個花還真實搞出了不得了的東西來。這個赫拉克勒斯之力的強化效果，實在是和霸體有點相似，同樣的怪力和體力的增幅，只是程度上有所削弱，而且也不用長毛而已。

  索倫都懷疑那個花，是不是曾經研究過會使用霸體的武神，才能搞出這種魔藥強化來……不過應該只是誤解，這一招武神技早就失傳了，按照藍牙的說法索倫都是世上唯二的傳人了。大概只是效果類似吧。

  說到霸體，他能體驗到自己的實力增長了，尤其是從之前的三分鐘變身，到現在可以通過控制增幅的狀態，小幅強化一直維持著，而不至於一下子把所有的力量都開光然後累倒。

  當然，戰鬥的疲憊倒還是存在的，不過剛才攻下山腳營寨後休息的時候，索倫已經又更換了時之影的身體，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使用影子身體沒有疲勞，但白天惡戰的手感依然能體味得到。晚上再打上一場也不成問題。

  這樣就可以通過身體的輪換，來實現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得戰鬥和修煉。而現在又有了生力軍的增援，那就更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來戰！

  然後軟綿綿的一箭穿過頭盔的縫隙射到他鼻樑上。緊跟著上百箭又如大風撲面，把索倫再一次釘成個刺蝟。

  挖槽，天都還沒黑呢！這就來埋伏了！

  剛轉過山腳，就有成排列成野戰陣型的精靈兵團在等著他們。

  至少有千人隊的規模，兩翼是弓箭手，中間是大劍士，列成森嚴整齊方陣，手裡的雙手精靈大劍明晃晃得閃耀著附魔的光輝。精靈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帝國的死兵們，身上那身重甲可以像人皮似長在身上一樣幾年都不脫的。

  但是無妨，沒來得及穿甲，就直接列成合擊劍陣，通過相互的配合來迎敵。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對方連箭雨都沖不過來，只能說對方的指揮官發了瘋了居然敢追上來打野戰。

  「跟我上！！！」索倫頂著一身的箭簇嚎叫著沖了出去。

  前面阻擊的伏兵和後面跟著的援軍看見他這麼勇，都很是乍舌得楞了一下。

  反倒是跟著索倫打過兩場的死兵們都習慣了，直接跟著衝鋒。一下子提速爆發貼近精靈的阻擊隊。

  「炸踏馬的！！」索倫算準距離大吼著，帶頭將手榴彈投了出去。

  而對面列陣齊的好像長方形的精靈們，看著對面接連用怪力投擲過來的鐵棒，不僅不散開隊形，甚至發出一片輕笑。

  見鬼了，這什麼玩意？投石兵？怎麼這種投擲兵器還想砸死人嗎？開玩笑吧？

  他們可是精靈！是連射來的弓箭，都能空手奪過然後反射回去的精銳！根本不可能被這十幾個鐵塊砸到的好嗎！

  難道是什麼魔法武器？就算是釋放魔法或者毒藥的鍊金道具，又能如何呢？

  這片戰場的魔力元素，早就在常年的對戰中被使用殆盡，通常的戰場魔法，根本無法獲得更多的元素威力增幅，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而且都列隊野戰了，指揮官的光環自然早就被激活了，何況這些精靈士兵身上，雖然只穿著輕皮甲，但也是經過重重附魔的高昂寶具，如果不是巫妖親自釋放的魔法，又能有什麼殺傷……

  「轟轟轟轟轟轟！」

  五十多枚手榴彈一齊投出去，散落在千人方陣里的場面是什麼樣的？那其實很好想像的，想必大家小時候都拿炮仗炸過糞坑……什麼你沒炸過？真是無趣的童年啊……

  好吧，總之爆裂的彈片掃過人群，炸開成片的血肉，被高壓氣浪擊飛的破碎人體，盤旋著飛上天空，又稀爛得落到零碎的人堆里。血肉的鮮花成片得盛開著，綻放著，最後粉碎的花瓣飄落在大地上，組成了一副悽美絕望的油畫……

  好吧這麼說的話確實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炸糞坑。但總之……

  「哈哈哈哈！屎都給你們炸出來！殺殺殺殺殺殺！給老子殺光！」

  索倫頂著爆炸衝鋒，趁著精靈的戰陣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時候，霸體全開！一馬當先衝進了人堆之中！

  這次他專門找了兩個副手跟在身後舉旗，自己左手掄一桿長槍，右手揮一把大劍，衝進人堆里一陣狂劈亂刺。這一次打的無比輕鬆愜意，精靈們雖然被當成炸死的不多，但卻被巨大的爆炸和駭人聲響震得頭暈目眩的。就連兩翼的弓兵，都被震得耳膜破裂，射箭都沒了準頭。正面遭到重創的劍聖們受到的影響就更大了，不少人都七孔流血，平衡感和劍技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不要說配合作戰圍攻索倫了，一個個站起來迎戰都是勉強，哪裡能攔得住一個趁著對方弱勢，猛衝上來的霸體？

  當即被砍瓜切菜得殺翻，直接被索倫就這麼一路無雙亂斬，從千瘡百孔亂作一團的方陣中直突猛撞，殺穿了出去，衝過百步的陣線直突到戰旗下面精靈的主將面前。

  一槍平刺出去，氣勢迅猛得驚人，以至於這個看打扮也是精英劍聖的主將，裝比背在背上的華麗大劍都沒來得及拔出來，已經被當胸一槍刺倒，釘在地上。隨即讓索倫一個箭步趕到，揮劍砍掉了雙手和腦袋。

  「給我追！一個都不許放走！都給我追逃跑的去！剩下的人頭給我來收！」

  索倫扭頭看到精靈的軍隊陣型已經被死兵隊一波衝垮，正在崩潰四散，當即大吼一聲又反身從陣列背後衝進去狂砍亂插。果然打仗還是要收割局才爽，這種士氣直接打白的敗兵收割起來是最輕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