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摘果子

  嚴格來說賽德港也是一個下午就被攻克了，核查下來，城中貴族的私兵和用關係調來的精靈城衛軍加起來，至少也有五六千。就算出城戰死了一半，頑抗死守的話，怎麼也能給索倫他們這些輕騎兵造成一定的損失。甚至就算魔族的大軍親至，也不一定能越過茫茫沙漠的漫長補給線，輕易攻下此城才對。

  但就統計來說城外騎兵戰的死傷只有一百人的級別，除了少部分當場陣亡的騎士，大部分重傷者都被西瓊配的應急魔藥救回來了。畢竟治療魔藥那可是連脖子被打斷了都能拉回來的高級貨，而西瓊的應急改的又不是治療效果只是賞味期限……

  這種戰損比要是被示巴女王看到，大概能把她氣得一口老痰嗆死過去。

  可惜沙精靈們真的是不想打了，一聽到帝國軍居然都進城了，就直接默認是阿努比斯取得了南方恩斯納決戰的勝利，直接就投降了。一群貴族老爺居然還想和索倫打商量，問他們都歸順了，什麼時候可以回法尤姆取回自家的別墅和地產……

  而且還有個特別搞笑，以至於索倫都笑不出來的點。

  沙精靈的大貴族大財閥們，居然向索倫貢獻了大筆的軍費！

  是的你沒看錯。

  沙之國窮兵黷武這麼多年，民不聊生，艦隊被逼反，女王被逼瘋，但貴族們居然能拿出一大筆錢來向索倫這占領軍頭目行賄！

  要問為什麼，因為他們居然是真心仰慕帝國的制度很久了，想和索倫這個『大官』搞好關係你敢信？

  什麼制度？

  帝國不收稅。

  誒，對，帝國還真就不收稅。因為統治者是巫妖，壓榨者是死靈，根本不用和生靈去爭奪什麼資源。巫妖們在意的實驗用的素材，它徵收點小麥和黃金上來是有個屁用啊？法師那些珍惜素材的價值，是可以用黃金這種只有卡戎要的無用的垃圾來衡量的嗎？

  至於糧食，呵，巫妖們恨不得所有的田地都種魔藥，帝國大議會甚至還得專門立法確保耕地不被占用改成魔藥種植園，畢竟貴族們也得吃飯啊！

  而這麼多年的貿易封鎖，黃金多得更是沒地方用，隨處都是供給魔能的通靈塔，貴族們身上一大堆放在別處可以做傳家寶的魔法道具，帝都用海盜的稱呼，那乾脆就是遍地黃金與魔晶之城。

  恩，沙之鍊金當年趨勢沙之國去圍剿帝國的時候，也是這麼宣傳的。

  所以貴族老爺們真的是仰慕帝國久矣，而且還有善良仁慈，抗命也不屠城的阿努比斯閣下在南方積累了幾百年的好名聲，和同樣幾百年橫徵暴斂敗軍失地的示巴女王，更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所以你也別提什麼平民不滿海軍叛變了，就連貴族們也是一副喜迎王師的姿態，主動撅起腚子配合著帝國軍的征服和管制。

  他們還幻想著成為帝國的國民，不，帝國的貴族。幻想著能繼續做生意，繼續壟斷帝國魔法道具和南方的素材的商路，繼續富得流油的享受生活，而且他媽的這下連稅都不用交了哇靠！！什麼邪惡帝國，簡直是貴族財閥的人間天堂啊好嗎！

  索倫都給氣笑了，偏偏他還承諾了投降不殺。

  暫時也沒工夫和這些貴族折騰，直接把投降者繳械，施法者封法禁魔，找了個城內的兵營做戰俘營看管起來再說。

  索倫不得不承認，他這次純粹就是來撿漏的。而且他自己也注意到，可能還有一點壞事了。

  阿努比斯是在攻心，它其實完全洞悉了自己對手的器量。

  只要一直用封印起來的鍊金吊著貪慾過剩的示巴女王，完全可以再拖上幾年的，等到她徹底人心盡失山窮水盡的地步，再收尾除掉沙之國的守護神。

  畢竟時間，永遠都站在沒有子民要喂，也沒有軍餉要付的死靈大軍這邊的。只要圍著通靈塔一個勁得打打打，不斷地蠶食滾雪球，雙方起初的實力差距就會不斷縮小並逐漸被反超拉開……

  到了那個時候，倘若沒有變數，可能連決戰的必要都沒有，阿努比斯安安穩穩得可以坐等沙精靈不戰自潰，貴族們自己撐不住了倒戈來降。而魔族也會恰如其分得從魔界衝出來，主動成為陸上的屏障，替阿努比斯攔住精靈同盟陸上援兵。搞不定以那種奴役其他生靈的風格，還能和通靈帝國結成個長期戰略合作夥伴什麼的。

  真的這樣發展，那連精靈諸神都來不及扶示巴女王這個豬隊友一把。只能坐視整個沙之國被阿努比斯一口鯨吞掉。

  而且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壓根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急著發動大決戰的。

  因為就像瑪麗婭和西瓊分析的那樣，現在示巴女王至少手裡還有一些軍隊，有進行一場決戰拼死一搏的鬥志。甚至她還有轉敗局為和棋的手段。

  現在這個賭徒還沒把底褲輸光呢。

  「不管怎麼樣，既然拿下了賽德港，我們就繼續前進，尋找沙之國的薄弱點，攻擊他們的核心，焦爛指揮鏈，徹底摧毀他們殘存的戰爭體系，直到組織度完全崩潰為止。」

  索倫把賽德港城主府里找到的地圖和貴族們主動提供的各項情報，搬到東方辰星號的指揮室來展示給眾人。

  「現在艦隊已經崩了，海軍被蜥蜴人纏在雨林里無法脫身，東邊被我們掃清。示巴女王還能掌控的軍力已經不多了。目前只剩下四個有戰力的戰鬥集群。」

  首先就是法尤姆附近，有兩支大軍，兩個指揮中心。

  第一個是法尤姆前線大營，在法尤姆舊都郊區外牆東南的位置，有與城西帝國大軍對峙的前線部隊的指揮部和後勤基地。

  前線大營的指揮官是拜巴爾將軍，沙精靈貴族，忠於『鍊金』和女王家族的老將。指揮的部隊最多，當面對峙的帝國軍也最多。

  「五萬上下，投降的沙精靈貴族還有幾個在那軍隊服役過，後來找關係調到東邊的，」索倫把貴族們提供的情報給波魯裘斯，讓他標在沙盤和地圖上，「拜巴爾兵團一直是沙之國的主力，過去原有五千人的精靈軍作為核心。是『鍊金』統治南方的核心。

  不過過去作為沙之國的主力南征北戰，在雨林中圍攻魁札爾科亞特爾，被阿努比斯突襲斷掉後路大敗的那次，可以說元氣大傷。

  能從雨林中逃回來的敗兵屈指可數，而之後又承擔了法尤姆防線圍困帝國軍主力的任務，常年對壘。

  雖然之後女王先後抽調守衛魔族結界和各地方的精靈守軍補充，之後又強制通過御令，強征每個精靈平民都去前線服役，現在終於湊到了萬人之眾。但戰鬥力已經不比當年。

  而其餘的四萬餘都是王家和貴族專門供養訓練的戰鬥奴隸。其實戰鬥奴隸在沙之國巔峰的時候多達二十餘萬，且其中騎兵就有十萬。各部落從屬種族都以被選為戰鬥奴隸為榮，認為這是為部族爭光得到了精靈承認的武勇之名。

  不過現在王室事實上已經眾叛親離，而且財力有限，加起來也只能供養這五萬的主力與帝國軍對壘。但精靈個體的素質擺在那裡，又是直接抗衡阿努比斯主力的重要部隊，裝備和補給都是第一優先補充的。

  現在正按照女王的命令，猛攻帝國軍防線，試圖對阿努比斯造成壓力，逼迫它從恩斯納撤圍。」

  第二個是法尤姆以東，沙提河下游入海口的西岸，鍊金及王室世代居住的吉薩行宮。吉薩行宮過去也是蜥蜴人王朝首都的大神殿所在地，建造了極盡奢華的金字塔和神殿群。蜥蜴人被驅逐後，法尤姆成為沙之國新都，城東的神殿群後來也被沙之鍊金選為她的神宮。

  目前示巴女王和她的宮廷，精靈近衛隊的精銳心腹也居住在這裡。吉薩和沙提河西岸的富庶地區，同樣也是沙之國大貴族們的莊園和居所。

  當初阿努比斯突襲占領法尤姆大部分地區的時候，唯獨放過了近在咫尺的吉薩沒有攻擊。似乎是在積累實力，並準備破解神宮的魔法守護。但這麼多年下來，明顯是故意的，而且效果也很明顯了。

  大軍近在咫尺不僅嚴重牽制了沙之國的大軍，加劇了財政崩潰。而大部分的沙精靈平民和中下層都失去了家園，有家不能回。但是，女王和大貴族們依然窮奢極欲。享盡榮華富貴。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示巴女王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收回大貴族的領地分給無家可歸的平民，何況那麼多流民也不可能完全安置。反而還由於戰事吃緊，變本加厲得抓丁加稅。

  反倒是阿努比斯只在戰線建立通靈塔和要塞防禦設施，與精靈大軍對峙，不屠城甚至不去干擾本地的住民，畢竟也沒啥必要，帝國的戰線，通靈塔拉起來有充足的死人就可以源源不絕得暴兵了。

  這樣時間一久，果然人心浮動。甚至前線的精靈士兵還得到命令，抓捕追殺打算逃到帝國控制區去的『叛徒』。而且果然有大量底層反女王的勢力成了帶路黨，主動和阿努比斯合作的。並積極在民間做宣傳。

  幾年，幾十年，幾百年下來，就喪盡了人心。不要說當地一些壽命較短的種族，鼠人這種，早已經沒有了沙之國的歸屬感，雖然一開始就沒有。就連精靈族，都逐漸失去了對曾經諸神同盟最強大精靈王國子民的身份認同感了。

  這些補充情報都是貴族們主動講的，大概是想博取認同表現合作的誠意吧，索倫都還沒怎麼問，他們就一堆一堆得吐槽示巴女王的施政，把她說得完全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百五。

  當然如果真是個純粹的智障二百五，那恐怕也守不住家業，早就被精靈同盟玩弄於股掌之中成為傀儡了，何至於僵持到現在這個地步？

  不過也不可否認，這女王確實水平還差一點，畢竟她奶奶『鍊金』太過威風八面了。南征北戰的滅國破城。結果示巴女王就在沙之國做了幾乎一輩子的女王，據說連吉薩的行宮都從來沒出過你敢信？

  「吉薩行宮倒是守軍不多，但都是王室死忠，王室禁衛不足千人，但都是真正劍聖級的戰鬥大師，說不定有多少是當年跟著鍊金本人南征北戰的怪物。還有鍊金為神宮布置的大量防禦魔法。再算上那些忠於王室的大貴族家族私兵，同樣不是那麼容易攻陷的硬骨頭。」

  第三個戰鬥集團自然就是沙提河上游的農業區恩斯納。

  恩斯納是鍊金的老巢，當初是擊敗了蜥蜴人後，在本地駐留部隊的殖民居住地。後來隨著鍊金的封神，作為神殿，鍊金學院和農業中心成為沙提河上游重鎮。沙之國的基本盤。

  「這裡可能有三萬左右的部隊，以『鍊金』的神殿祭司和學院的鍊金法師為核心在據守。據說鍊金的學派鼎盛時，有三千多精靈來自整個同盟地區，學習她開發的鍊金術……」

  「哼！那是她開發的嗎！」銀龍將軍忍不住冷哼一聲，「算了你繼續。」

  索倫撇撇嘴，「現在估計也有數百人之多的精靈法師，附近的南方僕從軍都是受到過鍊金恩惠的死忠部落，把鍊金視作他們的真神，戰鬥意志非常頑強，因此抵抗阿努比斯所部的猛攻至今沒有陷落。恩，這支軍團戰鬥力應該挺強的。」

  波魯裘斯聳聳肩，「一個巫妖頂多加上幾個弟子，招上一堆骷髏帶一堆僕從軍，這就能『圍攻』數百名精靈法師和三萬大軍嗎？好吧，就算很強吧……」

  索倫瞪了他一眼，繼續往下讀。

  「第四個軍團是最近新編成的，由女王的寵臣艾拜克率領，哦，這艾拜克是一名戰鬥奴隸出生的禁衛，居然做到了將領，看來有點本事啊。

  幾天前，他率領著四萬之眾的奴隸騎兵主力，奉命前往恩斯納解圍，目前應該在配合恩斯納的守軍，和阿努比斯決戰中。

  這第四軍團的主力騎兵，應該就是戰場上最關鍵的騎兵軍團了。我想示巴女王也是孤注一擲，把海軍都暫時捨棄，大概是把希望放在這支主力騎兵能解圍打開局面上了。恐怕是最強的野戰軍團，不可小覷……」

  波魯裘斯冷笑，「真的那麼能打嗎？你之前不是說書上記載沙之國巔峰有十萬騎兵麼，打到現在怎麼就四萬了。」

  索倫無語，這獨眼龍真的是吃槍藥了，見著就懟，大概真是憋久了，來戰場上這麼久了，結果沙之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讓他當了半天的包工頭，估計是真的閒的蛋疼了……

  吉爾特想了想，「把手裡的機動力量派出去增援恩斯納，從戰略上來說其實已經是陷入被敵方調動的敗招了。

  我想海軍省下來的補給，那些魔晶捲軸彈藥大概是被用在法尤姆的主戰場上了。

  法尤姆對峙的時間那麼久，在雙方均勢又沒有明顯增援的時候，女王卻逼迫他們強攻帝國主力的防禦工事，傷亡肯定不小。正是因為耗盡了補給都無法打開局面，而恩斯納又到了即將崩潰的險境。

  示巴女王才會無奈得把手裡最後一支機動兵團和戰略預備隊，派出去落入阿努比斯閣下一開始就策劃好選擇好的決戰戰場。

  所以她現在確實已經無計可施了，你們看啊……」

  吉爾特指著波魯裘斯剛做好的沙盤，從賽德港一路向西指到吉薩行宮。

  「她現在一支軍隊都拿不出來阻擋我們了，只要我們圍攻吉薩的消息傳到恩斯納的戰場，沙之國就輸了。」

  「也不一定是被逼無奈，」西瓊估算了一下，

  「女王應該是在得到我們攻占了艾阿里希城的消息，認定我們會牽制住魔族的大軍以後，才把手裡的預備隊派到南方對付阿努比斯的。

  倒也不算是戰略失誤，只是她大概沒想到，你們才去了兩天功夫就把魔族打崩，界門都給關起來了。呵……所以真的是偶然麼……」

  眾人沉默著，看著從賽德到吉薩那一段無兵防守的直線。

  塞拉瑟斯忍不住問，「這是不是……太簡單了？」

  索倫搖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本來這個試煉就沒什麼難度，因為滅亡沙之國，就是專門為他們這些『弱者』安排好的。

  給他們頒布任務的人，不是在最開始就明確得說過了嗎？

  不要好高騖遠，先做點簡單的任務歷練一下。

  真正麻煩的恐怕是這試煉任務完成之後的事情。

  比如那位策劃了整局的好棋，在贏棋的前一秒，被人摘了果子的阿努比斯閣下，到底會怎麼想。

  如果示巴女王真是如西瓊推測的那樣，那阿努比斯可是結結實實得被索倫他們的騷操作給坑了一把。

  提前殺掉鍊金開啟大決戰也就罷了。居然還莫名其妙的去打下艾阿里希，搞掂了用來牽制精靈同盟和示巴女王手裡底牌騎兵的魔族大軍。

  結果現在女王反倒是騰出了手，把全軍都拿來懟到它臉上了。

  真要是索倫他們再先一步打破吉薩，拿到了示巴女王的腦袋。呵呵，那阿努比斯在南方幾百年可真是白忙活了。

  天知道這個老謀深算，光是旁觀，都讓索倫覺得要比亞丘卡斯難對付一千倍的老鬼，會怎麼算計他們幾個惹到它頭上的『弱者』……

  算了，現在擔心這個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吧。不行就全推到基力安身上，靠了老瘋子評價的一點都不錯，這首相真是個天殺的王八蛋，各種陰人坑隊友……

  索倫甩甩頭，「既然這樣就不要耽擱了，直接上船，全軍直撲法尤姆，從沙提河的入海口登陸，攻打吉薩行宮，斬首示巴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