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前哨戰

  「靈魂煉成嗎，當然知道，那個白鷹也沒說錯，從這點上看，當初的第三次大戰我們確實是慘敗了，整個項目都被夷平了。」

  由於西瓊實在太忙，索倫找到了波魯裘斯打聽第三次大戰和精靈神誡的事情，獨眼龍直接帶他到剛建成的通靈塔去看，「你看到下面的魔法陣了嗎，通靈塔本身是基於上個世代的魔晶礦井改造的。下面那是艾阿里希的大地魔網，地之魔脈。精靈都會選擇大地魔脈較淺，易於開採調用的結點建城。其次才會考慮周圍的地理條件。」

  索倫探頭朝著通靈塔內部往下看，從結構來說通靈塔更像是一根插入大地中的針管，沿著通靈塔內壁螺旋銘刻著魔法陣和銘文，將大地中的魔力抽取出來，在塔頂生成一枚枚綠油油的礦石。

  「大陸上可供使用的魔力地脈，數量和魔力都是有限的。即使我們帝國的魔力結晶提煉技術發展到現在，也不可能憑空得從有限的魔力網絡中，產出額外的魔能礦石來。」波魯裘斯拿起紫色的水晶和綠色的礦石比較給索倫看，「這種魔法礦石純度自然比不上靈魂結晶，還需要進一步提純才能作為魔晶使用。補充我們這支軍隊的消耗倒也足夠，但要供養大城市就不足了。

  而精靈雖然是魔法種族，但沒有魔力使用的話，肉身的強度甚至還不及人類。可魔晶礦的產能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分攤到每個魔法使身上都明顯不足，何況它們還有魔力需求更大的諸神。所以精靈同盟一度積極擴張，搶奪其他種族的地盤爭奪魔力礦脈，建立居民點和神殿。直到諸神開發出核心反應堆的魔法技術後，攻勢才逐漸收斂。」

  索倫對比著生產出來的大地魔晶和靈魂水晶，若有所思得點點頭，靈魂水晶其實是純正無屬性的魔力，被風元素染成紫色而已，直接可以用來為各種元素的魔法，捲軸，道具充能。但大地魔晶，如果不提純的話，就只能為土系的魔法迴路功能，而且質和量都明顯有欠缺。

  「帝國的領土有限，魔力地脈數量更少，如果用傳統的魔晶提取，是絕對不可能和精靈同盟對抗的。所以巫妖們開發了通靈塔，將傳統的魔晶礦井改造，把生靈的靈魂直接榨取出來轉化成魔能結晶，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魔法都市，」波魯裘斯看看不遠處正在建設中的城市。

  「人類是最好用的，生成的結晶不大不小剛剛好，但其他種族也可以用，只不過轉化出來的結晶參差不齊，甚至只能稱為水晶砂，需要進一步加工處理。剩下來的血肉和骨骼也可以回收再利用，雖然殘酷，但更高效。」

  索倫皺眉，「不行，帝國我說了不算，但這裡不能用這種技術。」

  波魯裘斯也不反對，「用非魔法的方式來解決能源問題嗎，你這算是另起爐灶了。當然帝國也不是沒人想過進一步對通靈塔進行升級。或者說，只要是有點人性的活人法師，都想過怎麼替換掉靈魂水晶這邪惡的產物。

  然後就有個叫羅真的鍊金師，幾乎成功了。他大致是想用人造的靈魂來取代生靈的靈魂，作為通靈水晶的魔能來源，就是所謂的靈魂煉成了。」

  「人造的靈魂？怎麼造？用魔法？然後反過來再轉化成魔法結晶？永動機？」索倫連珠炮似的提問。

  波魯裘斯雙手一攤，「不知道，歷史就是這樣了，我們輸了，沒被精靈同盟徹底滅絕，但是羅真團隊被諸神徹底毀滅了。

  他當初的靈魂煉成技術完全沒有資料遺留下來，連想要複製都無從下手。我們只知道這是一條可能成功的道路，但現在還沒有哪個白袍有頭緒，至少從精靈同盟那邊不冷不淡的反應看，還沒有哪個巫妖摸到門檻。」

  索倫嘆了口氣，假如這個羅真的靈魂煉成能成功，把通靈塔升級到魔法核反應堆級別的能源神器。也許通靈魔法帝國真的能實現人類的復興，並且創造更加輝煌的文明也不一定。

  但沒有假如，這條出路被精靈諸神一拳打斷了。所以現在的帝國本質上，完全是個由小部分魔法貴族壓迫統治著大部分生靈的邪惡存在。沒有成為魔法使的潛質，最後的最後就會淪落為魔法結晶，簡而言之就是如此的直白且殘酷。

  但如果不繼續通靈塔和靈魂結晶的使用，帝國瞬間就會遭到精靈同盟的巨大戰力碾壓而覆亡。到時候亡國的人類同樣會成為同盟那第四級第五級的底層。照樣好不到哪裡去。

  因此從人類魔法使的角度來說，要從魔法的角度改變現狀，要麼就是過去羅真那樣，繼續革新靈魂煉成或者魔力生成的技術。或者就像現在西瓊的研究，嘗試提升人類種族整體的魔法人口。

  當然都是遙遙無期的事，而直接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的精靈同盟也不是啥好東西就是了。

  「你很勇敢，索倫，」波魯裘斯拍拍他的肩膀，「雖然你的點子都稀奇古怪的，但你也在盡力改變普通人的現狀。哪怕這真的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你有著天賦，其實可以選擇成為一個帝國貴族，享受人生的。」

  索倫也不否認，「三觀不合，看不下去罷了。」

  波魯裘斯點點頭，「其實我也是。」

  路都是自己選的，那就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安心建設的時間到底是沒有多少，大約一周後，也就是剛剛打下地基的階段，吉爾特的精銳斥候小隊就帶著打探到的情報回來了，壞消息。

  「太多了，異界魔獸的數量太多了，」管家星豎著一根手指，操縱魔力颶風托著，把一頭馬匹大小的巨大魔獸屍體扔到甲板上介紹，「最棘手的是這種魔獸，可能是某種異界的魔犬，有著明顯魔法強化的痕跡，從沒見過的技術。極強的魔法抗性，可以硬抗低級的魔法傷害，同時速度，力量和回復力也不像是自然發展的產物。

  它們甚至能進行一些戰術配合，嗅覺非常靈敏，有低級的智能。暗精靈獵團的魔武士還可以一對一處理掉，但被圍起來夾擊就很危險。

  而我們越往核心的魔法遺蹟深入，這魔犬的數量也越多，成千上萬。低級兵種的方陣恐怕會被瞬間從側翼包抄撕碎。非常難纏。」

  包括白鷹和新納入的一些鼠人，哥布林，鬣狗人，蜥蜴人酋長在內，還有先鋒軍和工程師的頭目們參加的擴大會議在東方辰星號甲板上召開。眾人面色凝重得看著甲板上那頭巨大的魔犬。

  巨大的塊頭，黑紅色的鋼皮被猙獰的肌肉緊撐起來，額頭上如蜘蛛一般，八隻紅底黑瞳的眼球分部在頭蓋骨周圍，獠牙利齒甚至可以咬穿較薄的鐵片，血肉之軀一口就足以撕碎。

  白鷹伊阿基爾疑惑，「我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將我的人馬擊潰的還是一些地下城中常見的魔獸，只是數量多而已，這些應該是魔族放在封印那一側戒備的魔犬，想必對面的大軍很快就會到了。」

  暗精靈獵團的頭目，一個穿著比基尼裝甲，把銀髮紮成馬尾的黑皮暗精靈大姐姐，索倫認得出她的身體記不得她的名字的那種熟人，取出綁在腰間皮帶上的三個首級扔到甲板上，「第一批魔獸恐怕都被狗群獵食吃光了，這些魔犬有主人，不過訓犬的斥候可比它們的狗差遠了，哪個是過去入侵的魔族？」

  白鷹和酋長們上前查看，一個腦袋看起來是某種猴子，同樣有八隻紅黑的眼球。一個腦袋類似獸人，也可能無毛猩猩，同樣有八隻眼。剩下那個腦袋有點像地精，是的，八眼。

  白鷹皺著眉搖搖頭，「我沒經歷過封印魔族的戰爭，但神殿的典籍上說魔族也是和精靈，人類近似的體型。如果有八眼這麼明顯的特徵，應該會寫作『八眼魔族』記錄下來才對啊。」

  「那麼我們這次要面對的，可能是全新的敵人了。」吉爾特指指三個腦袋，「已經有不少這樣的種族從異界過來了，它們用魔犬在外圍警戒和偵測，並在建設基地，是有智慧的文明種族，我們沒法靠的更近偵察了。

  從試探的水準來說，魔猴子，它們控制魔犬，會使用一些巫法提升其他生物的戰鬥力。魔獸人，承擔重步兵的角色，有裝甲，有訓練，有一定的魔抗性，可以狂化的怪獸步兵，是魔猴子的保鏢。而魔地精，它們是遠程部隊，使用一種類似火槍的武器，同時負責建立陣地。」

  工程師們把魔族的火槍取來，是一根黑不溜秋的巨大鐵管，凹凸不平的，看起來工藝不是很高。

  西瓊大致看了一下，「和我們的槍不一樣，更接近於魔法道具，直接將魔力轉化成熱能的火箭噴射出去，距離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吧，放些鋼珠散彈一起噴射還能增加些威力。」

  索倫盯著那三個腦袋看了一會兒，走上前，伸手抓起猴子腦袋，扣著眼眶將頭蓋骨撕開。伸手把腦前頁里的東西挖出來。

  法師們湊上來看，索倫手裡抓著只粉紅色的八爪魚，八隻觸手好像神經末梢連接著八顆眼球。橢圓形的本體伸出細密的血管連結在腦前頁。本體的中心紅光閃爍的，索倫用手一擠，擠出來一枚粉紅色的透明油脂狀顆粒。

  「粉紅色的魔法波紋，是什麼東西？」

  星舞動十指，用風刀切開魔犬和其餘的腦袋，同樣都有這些八爪魚和閃光的油脂，只是從塊頭來說還是魔猴子腦子裡的最大。不，也許本來也只是普通的猴子。

  西瓊帶上手套把這些顆粒收集起來，「異世界的新東西，我做些試驗研究一下，能抓兩個活的來麼？猴子最好。」

  吉爾特開口，「我就是要建議這件事的，我們最好趁著這些魔族立足未穩之前，發動突襲把它們趕回去。現在過來的，很明顯同樣是偵察斥候，這可是一支蜥蜴人化了五十萬大軍，精靈封印了數千年的龐大勢力，或者更糟，可能是將過去那支魔族都滅絕的新的東西。拖的越久，就越難解決。」

  星也點點頭，「這不是簡單的獸潮，那些狗機動性特別強，這城牆可攔不住它們，如果等它們來進攻，城裡的人頃刻間就要被撕碎了。」

  「不依城防守，而是主動進攻？」波魯裘斯撓著頭，「要派多少人去？有多遠？後勤怎麼準備？怎麼對付這些魔犬？守城都擋不住結陣更沒希望吧。」

  吉爾特在沙盤上修改地形，「艾阿里希守不了，地勢太平坦，而我們人手不足，缺口太多。沙漠中一旦會戰失敗了更沒有迴旋的餘地。我們沿著進出的商路，找到一處可供伏擊的山口，有精靈撤軍後留下的基礎營地可以直接利用。

  先建立一道防線，和魔族試探著碰一下，有機可乘就推過去把問題解決，如果暫時不利還能用沙漠做掩護先撤回來，後續再周旋。」

  伊阿基爾倒是贊成，「果然是狗牙山口，鬣狗人的盜匪團經常在那裡埋伏商隊。因為地上到處都是狗牙……」

  「是因為兩邊的山峰像牙口好嗎！」鬣狗人的酋長抗議。

  白鷹抱歉得笑笑，「是的，商路從谷地中經過，兩側的山勢險峻，易受難攻，繞過去要走不少路，還要面對流沙區和沙蟲的阻礙。可以在這裡阻擊一下。不用集結大軍，也排不開，有兩三千精銳就足夠了。」

  這確實可行，人類的火器優勢明顯，如果用翼龍來空降彈藥，補給也不是問題。而且現在沙之國還沒騰出手來。正好初陣試煉一下，讓這些新兵們都見見血。

  於是索倫也點頭答應，開始合計著出兵的事宜。

  由於礦區的建設還沒完成，大致是調撥了從熔爐附近募集的人類軍隊，兩個火器營一千多人，工程師和新先鋒軍也都抽了一半來應付這場大戰，二十門迫擊炮，兩挺輪轉機槍全都帶上了。

  載著手榴彈的八百翼龍騎手，其中地龍的兩百蜥蜴人神殿守衛，獵蜥騎兵一千。重新整編的鬣狗人傭兵兩個營一千人，還有白鷹團的沙匪一百騎來做嚮導，其餘的依然留在南邊警戒。再加上負責後勤的本地人地面部隊也湊了一千多。

  這樣就有五千餘人的部隊了。也不能再抽調更多了，否則就算不被精靈突襲大本營，基本的生產建設也沒有中層骨幹來繼續組織了。

  「我領一批輕騎兵立刻出發，備上幾天的口糧先去搶占山口。」索倫大致布置，「吉爾特你們休整一下，等精銳集結完畢再出發，和白鷹一起帶著主力過來。波魯裘斯，塞拉瑟斯，還有西瓊留守艾阿里希。」

  本來他就是先鋒官嘛，倒也沒人反對，塞拉瑟斯也沒有說多餘的話，看來多少是沉穩了一點。

  獵蜥騎兵不適合長途奔襲，第一批跟著索倫出發的就是先鋒軍武士和白鷹團派來帶路的沙匪，共兩百人。每人還都備了一匹馬換乘，浩浩蕩蕩的四百騎衝出城門，捲起一陣風沙朝著東北方馳騁。

  風之國的精靈武士駕著白鷹，先一步作為斥候在前方的天空中引路，確認前方的路況。

  沿途偶爾有巨沙蟲探出頭來，都被索倫直接一槍桿子抽上去打跑。這樣一路順利得越過沙漠中的商道，遠遠看到了兩座荒蕪貧瘠的石山。道路是從西南通向東北，而山峰的走勢正好成了個直角，西北的一側地勢更高，東南也有另一側山巒，看上去好像是從中間被劈開一般。說不定還是『鍊金』劈開的咧。

  天上的白鷹繞著山頂轉了兩圈示意平安無事，接著繼續往北飛翔，尋找魔族的蹤跡。

  索倫他們則在沙匪的帶領下，沿著山道小路登上西北一側的山頂，來到精靈廢棄的哨所駐紮。

  熔爐的紅髮青年武士，弗雷伯格舉槍瞄了瞄對面的山頂，「我們要分一半人過去駐守嗎？」

  阿瑪斯帶著人開礦去了，現在先鋒軍這裡，索倫之下算是他的地位最高。

  索倫也在想，假如魔族在主力抵達前就從北邊過來，無論是從商道直接穿過去還是從東南的山頭繞，都處在這個營地的射程範圍里。精靈倒是挑了個好地方建立哨站。

  他人手還是太少了，立刻能出動的戰力也就是這些人，再分一半過去恐怕一個山頭都守不住。但如果不派人去守，肯定也不保險。

  「派些沙匪去建一個假營地，把火把豎起來裝作有人，」索倫想了想，「就祈禱在我們的主力到來之前魔族不會趕到吧。實在不行的話，我一個人跳到對面的山頭上死守就是了。」

  可惜天神們似乎從來不庇佑先鋒軍的。

  當天黃昏時分，異界的魔犬就陸陸續續得從地平線另一端跳出來，大概也有個百來只，眨著密密麻麻的紅眼睛，出現在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