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告別幼年【3】

  「是。」衛竭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公子，屬下一直覺得玄殤公子非一般人，或許我們到了秦國，可以輔佐玄殤公子。」

  巫離抬起頭，淡淡地說道：「姬玄殤年紀太小，他現在只是重鋒大人計劃中的一步，若有反叛之心，遲早會被除掉。」

  「原來如此。」衛竭嘆口氣，「公子好好養傷吧，其他事情都不要多想。」

  說完衛竭便走出去，帶上了門。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巫離才站起來，慢慢走到窗邊，暗沉的夜，星光寂寥，月光隱藏在陰雲之後，冷風陣陣，似乎即將有一場大風暴要來。

  院子裡的樹木妖影重重，在看不見的黑暗裡，不知道是否藏著漂泊孤零的遊魂呢？

  去世之後，去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是，卻會漂浮在熟悉的人身邊……

  巫離慢慢抬起手，手腕輕輕翻過，掌心裡握住一塊犀角。

  煉藥師對火焰運用如常，他手指輕輕一彈，便將犀角點燃。

  傳說中，點燃犀角可以照見彼岸之人，和逝去地人交流。

  他們陰陽師，從出生就對幽靈一物極度敏感，普通人點燃犀角或許無用，但陰陽師卻可以藉助靈力，燃犀見魂。

  犀角點燃的時候，周圍有一簇溫暖的光，幽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朝這邊聚攏過來。

  巫離抬眼看去，遠處隱隱綽綽的影子，奇形怪狀，卻沒有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或許，我並不是你最親近的人……」他黯然地說著，一陣冷風吹來，將犀角上的火光吹滅。

  周圍又重新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重葵，若你已經去世了，那麼來生，做個普通的人吧。」他沙啞地說著，「若你還活著，那麼……永遠不要再回來。」

  犀角上，一縷青煙緩緩飄起，朝著夜空升起，在風中也那麼堅韌，仿佛沒有什麼能破壞，要一直升往另一個世界。

  而在遙遠的巫山，神殿之外的隱秘樹林中，重葵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真奇怪，剛剛她做夢了，夢見了巫離。

  好奇怪，他受了很重的傷，明明千里迢迢是來找她的，要把她帶回家。

  可是最後一刻他竟然放棄了，他讓她一個人離開，不要回去。

  她問他為什麼，他卻什麼都不說。

  重葵在夢裡看著他，渾身鮮血淋漓，似乎要死去一般。

  可是他的眼眸，依舊是那麼溫潤，像是深夜的明燈，永遠為她照著一條路。

  但隱隱約約，卻覺得他眼中有濕潤的光。

  是眼淚嗎？

  重葵怔忪恍惚，這是巫離嗎？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傷心？

  夢就這樣醒了，她都沒有來得及去安慰他一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覺得就算以後再見，巫離也再也不會是這個溫柔的巫離了。

  不，也許他還是他，只是，不在只屬於她一個人。

  她也不會，再是他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