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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6:40 作者: 草燈大人
沈香頷首:「我覺得主君說得對,白藜王庭再如何,也不至於為難我一個女人家。多謝大家的關心,不過這一回,他們既向我發了請柬,那我一定要去赴約的。」
嚴文雖還未登上帝座,但他在眾人的心中,已是一方君萬,故而他們都喊他「主君」。
沈香認為,謝青還是有幾分眼光的,竟挑上嚴文攬了大權。
嚴文雖是天殘,卻有一顆仁愛之心,待軍待民都溫厚可親。他擅治政,也肯聽逆耳良言,甚至還在這樣艱難的境況之下,還為流離失所的孩子們辦起塾學。不僅郎君可讀書識字,就連小娘子也能入學開蒙。
他甚至同沈香提過,若往後奪得皇權,沈香也可再次入朝為官。
他會給天下女子開女學,改科舉制,允娘子們入官途,報效祖國。
這是沈香夢寐以求之事,也是謝青死前請嚴文應下的心愿,用以換取謝家舊部的歸順。
嚴文答應了這一筆交易,所以他會履行約定。
思及至此,沈香更加思念夫君了。
他將她的所有事都放在心上啊。
「諸君莫勸了,小香今日,一定要去。」沈香心意已決,朝他們行了拜儀,感念家人們的恩情。
大家知道沈香勸不住,也只得多叮囑她幾句「萬事當心」,而小舟從樑上飛落,抽出一柄紅寶石匕首,雙手高奉,遞給沈香:「小夫人,您帶上這把匕首防身吧。」
「好。」
沈香一手握住了刀鞘,另一手揉了揉小舟的頭。
她知道,小舟瞧著冷淡,實則心裡也在掛念、擔憂她。
翌日夜裡,白藜部落的族人似乎格外看重這一次會面聚宴。
城外,他們早早駕了錦幄軟轎乘輿,請沈香入座。
這架勢頗有種迎親的錯覺。
沈香不由握緊了懷中的那柄匕首,戰戰兢兢上了輿車。
掛滿鎏金蓮花金鈴子的珠簾與錦紗放下,沈香隨著顛簸的車廂,一路朝草原深處行去。
小舟會在暗處隨行,所以沈香並不是很害怕未知的前路。
軟轎內繚繞沁人心脾的衙香,她細細嗅了下,似乎聞到一味若有似無的桂花香。
沈香知道胡族和大寧國多有私下買賣,香料便是時興的交易物,故而也沒往心上去。
軟墊旁邊,還擺了幾袋子羊皮囊子裝的美酒以及鮮甜可口的瓜果,對於不擅耕種的胡族人來說,這已經是上等的待客之道了。
看來白藜皇族確實對沈香很上心,諸多細枝末節都飽含善意。
這讓沈香放鬆了許多。也不知是香味太熟稔,還是旁的緣由。
她陷入柔軟的褥子裡,聞著柔和的花香,不由蜷縮起身子,安心睡著了。
待軟轎落下,沈香也沒有醒。
侍從們不敢吵醒沈香,他們只是在轎子外靜候,眼見著他們的王越走越近。
所有人迫於王的威壓,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挑開珠簾,霎時間,一線光泄入層層錦幄之中,照得熟睡的沈香。
她仿佛灑了一層金箔,寶相莊嚴,彰顯十足的神性。
王,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他單膝跪地,躬下傲然的脊骨,虔誠地攬住沈香膝骨與後脊,輕巧將她打橫抱起。
這等唐突的動作,驚得營帳上的小舟目露凶光。她疾步襲來,正要飛身截殺王族。
哪知,在她對上王那一雙熟稔的鳳眸,頃刻震驚到失語。
半晌,她喃喃:「怎麼是您……」
「滾。」
「是。」
男人漠視他人,只小心翼翼抱著他的聖物,入了王帳。
沈香很久沒睡得這樣沉了,她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她縮在謝青的懷裡,靠著他溫熱的胸膛,聆聽他蓬勃的心跳聲。夢那樣的真實,好似她的夫君尚在人世。
可是越真的夢,醒來越傷人。
她忍不住又要翻身睡去,再補上未做完的美夢。卻在閉眼的一瞬間,她想起……自己應該是在面見白藜王庭的皇族人,又怎會窩在睡榻中?
難道?
她環顧四周,身上披的俱是虎皮與狼皮的毛褥子,床帳外架著細長的金色燈台,矮小的案几上放兩只鎏金蠍子式酒碗,斟滿了烈酒,辛辣撲鼻。
好在她的衣冠整潔,沒有被人唐突的跡象。
真奇怪,小舟竟沒動作。
難道她不敵草原勇士,被人拿下了?
不好,她的人,有危險!
思及至此,沈香慌張地撩開床帳,還沒等她落地,帳外倏忽映出一個高大的黑影。
是個男人。
身上掛了不少金銀飾,隨著步履的行進,傳來一陣陣悅耳的瓏璁聲。
剛堂而皇之入王族私帳,此人恐怕非富即貴。
沈香摸出懷裡的匕首,扣在袖中,緊緊攥住,掌心沁滿熱汗。
她和小舟練過幾招,雖說手段沒有老武夫那樣毒辣,但制服普通的郎君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希望,這位草原皇室郎君,不要是個練家子。
男人離她越來越近了,就在他撩簾,意圖扣上沈香腕骨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