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 混沌諸聖，人皇落寞

  天地間，不時有很多異象出現。

  整個世界都變得動亂而不穩定。

  這種情況，如同一種末日浩劫降臨之前的徵兆。

  任何浩劫的出現，都會伴隨著一定的異象，如今的通天塔大位面世界也同樣如此。

  甚至，不僅僅是通天塔大位面世界，其帝魂域界所在之其餘世界，也同樣有異常情況發生，只是其沒有通天塔大位面世界這邊這麼嚴重。

  歸墟盡頭，神秘的混沌區域。

  洪荒世界之混沌中樞。

  幾尊強大的聖人默默的觀看著天穹之中的異象，依然沉默不語。

  忽然，其中的一名身材魁梧的老人目光微微一凜，輕聲道：「伏皇到來，有失遠迎。」

  「諸位聖皇，伏羲有禮了。」

  人皇伏羲一身灰色麻衣長袍，臉上顯出了幾分風塵與滄桑之色。

  他開口的同時，已經來到了這片區域之內。

  「諸位聖皇。」

  伏羲抱拳行禮，隨即開口，準備嘗試著規勸。

  「伏皇所來的目的，吾等已經盡數知曉，伏皇無需多慮。」

  那身材魁梧的老者輕聲開口，制止了人皇伏羲。

  伏羲神色頓時變得凝重了幾分，幾次皆是欲言又止。

  「伏皇，諸聖其實早就已經有所算計，的確是無需多慮。此番有他牽引引走諸多因果，這也未免是壞事。吾等不宜情感用事，還需從長計議。」

  又一名聖人語氣淡漠開口。

  伏羲劍眉深深的皺了起來，神色也頗為不愉。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難以遏制的怒意，道：「此時此刻，若是依然置若罔聞，那這一次之後，我等這般煉虛還真的洪荒，又有什麼顏面存在？又有何顏面堪稱正統？」

  那身材魁梧的老者不以為然，淡淡道：「伏皇終究還是太過於感情用事。

  我們該付出的已經付出，該幫助的也經由你的出面，給予過幫助。

  甚至連諸多手段，也煉虛還真的贈予了他，可惜終究是朽木不可雕。

  不錯，他的確是走得比較遠，但終究還是耐不住寂寞，也沒有守住繁華。

  此時，他的一切作為，牽引走這些腐爛的因果，豈不是正好？

  再者，他的犧牲，終究還是有價值的。

  我們能走出這一步，委實不易，不得輕舉妄動才是真正的顧全大局。

  而你，為何這無盡歲月，再無法前進一步？

  終究還是你太過於深入局中，無法自拔。

  伱所來，無非就是希望我們能為他爭取一份轉圜的餘地。

  可你沒有發現的是，此番，通天塔大位面世界那邊，實際上有數不清的底蘊和真正絕頂的存在，都並沒有真正的站出來。

  我們若是站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既然他不行了，無非就是我們繼續布局，培養下一個可以站出來的存在。

  只要洪荒不滅，總會有天驕崛起。

  至於說時間。

  洪荒從來都不缺時間。」

  那身材魁梧的聖人語氣非常的冷漠，也非常的理性。

  這種理性的語氣，甚至於帶著一種無言的冷意，猶如刮骨的北風。

  伏羲聞言，雙拳緊握，身軀微微顫抖。

  「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了起來，接著語氣激烈，道：「當初，女媧便是這樣，徹底的被犧牲掉了，以至於……

  而道德皇，若非是蘇人皇當初破滅天庭因果，匯聚因果底蘊，幫忙補全了諸多的瑕疵，作出了難以想像的貢獻，你們如今又豈會如此順心，能在這聖人的位置站穩腳跟？

  如今卻將卸磨殺驢之事說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可笑，可悲！」

  「放肆！」

  魁梧老者冷喝一聲，如驚雷般的聲音震得伏羲七竅都裂開，鮮血流淌。

  伏羲淡淡的看了這一方天地一眼，眼中顯出了無盡的悲色。

  「皇權腐朽，大道失心。」

  「所謂洪荒，名不正，言不順！」

  「此番，恰恰是因為頂層不作為，所以他們才可以如此放肆，胡作非為！」

  「但既然諸位聖皇不願出，我伏羲一人出世——至少，也不至於讓他前行的路上孤孤單單！」

  伏羲言語冰冷，眼神也充滿了死志。

  「天真。」

  「愚不可及！」

  「你莫非以為，他此番的離開是活路？那所謂的離開，是真正的絕殺，他根本帶不走諸多因果，也抹不平諸多的因果。」

  「這如果你都看不透，你枉為人皇！」

  諸多聖皇紛紛開口。

  伏羲冷聲道：「我又豈非看不明白？又豈會不知？可之所以如此，不正是因為他們欺辱蘇人皇背後沒靠山麼？這無盡歲月，無盡生靈付出無盡的資源與底蘊，為的不就是如今你們可以站出來？

  可惜。

  該付出的都付出了。

  該站出來的卻沒有能站出來。

  你們有所顧慮，不願意撐腰，要以大局為重。

  行，我伏羲也能理解。

  只是——沒有什麼時候還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們可以這樣，我卻做不到這樣。

  這無盡歲月，我也累了。

  我改變不了你們的態度，但是我希望，你們也不要阻攔我的決定！」

  伏羲說完，毅然轉身，就要強行前往烈焰荒域區域。

  「伏皇，你要明白，這一步踏出，意味著什麼！

  我們作為聖人，你能看到的，我們都能看到。

  你看不到的，我們依然能看到！

  就像是最初魅兒陷入危機，他懇求你出手相救一樣。

  一時的惻隱之心，帶來的是無盡的浩劫。

  當時你救了魅兒，代價就是女媧的死。

  華秋道出手救了姜鸞和九鳳，這樣一顆重要的棋子，也因此被他們拔掉了。

  這些因果，是不可觸碰的。

  你如今將自己搭進去，只能說除了白白犧牲，讓將來的路更不好走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魁梧老者的話語很不近人情，但是其中的意義卻極為深刻。

  人皇伏羲前行的步伐停頓了，臉上顯出了悲苦之色。

  「走到這一步，沒有任何存在是愚蠢的莽夫，你不是，他們不是，蘇離同樣不是。」

  「而同樣的，我們更不是。」

  「既然如此，一切便自有因果。」

  「我們都知道，你在乎。同樣的，付出了諸多代價的我們，又何嘗不在乎？

  但在乎又如何？

  於道中，大道無情卻有情。

  於規則里，規則本身就蘊含著規矩。

  就如同凡人面對惡徒，以惡制惡，或許未必能制止，反而還將自己搭進去。

  而唯有拿起『規則』的武器，將惡徒繩之以法，才是正確的方式。

  這時候，冷靜比衝動更加的難能可貴。

  你莫非以為我們不想站出來嗎？

  我們都想。

  但沒法站出來。

  這就是一個陽謀！

  蘇離蘇人皇走到如今這一步，但出面的，也依然不過是一些類似於傀儡般的存在！

  你看！

  連不朽淺藍的真身都沒有被揭開。

  誰當回事了？

  說到底就是——這已經一顆沒價值的棄子了。

  已經是一步死棋，再為其投入更大的價值，無非就是將剩下的底蘊大量損耗罷了！

  更遑論，這就是一個陽謀，是屬於真正的博弈。

  我們站出來，那更多的存在就站出來了。

  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確是忌憚我們，但為此他們也打造了類似於我們這般的小世界晉升出來的大世界無數！

  你見過了老柳頭的果位那批存在了嗎？

  你見過了秦祖淵的果位那批存在了嗎？

  你見過了那些特殊的玩紅燈籠神通的異族果位對應者了嗎？

  當初……

  那些遠遠比我們強的一代代的七彩皇，除了被華太初獵殺了一些之外，其餘的都去了哪裡？

  實時更新的手段，打造了多少的絕世准不朽，又被放置於什麼樣的獨立大世界之中？

  你要明白。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屈的苟活下去。」

  人皇伏羲聞言，心神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世間熙熙攘攘，諸多規則糾纏。蘇人皇削因果可行，但削不到我們，因為我們本就是虛而不實的。」

  「以我們為參照的諸多因果，同樣也是不被削的。」

  「所以通天塔大位面世界那邊，很多其實都是並不在意，只是做做樣子。」

  「當我，我們也能推衍出，蘇離本身並沒有想的那麼差，手段和帶來的影響會更大，但也就這樣。」

  「這絕路走進去，他終究是死路一條。如果真的有變化，或者是出現轉輪生死之類的時間軸重置因果，說到底也是好事。」

  「到時候，無非就是很多情況重走一遍，於我們而言，冥冥之中的大羅因果，可以讓我們更早的進行布局，進行算計。」

  「那樣一來，勝算更強。」

  「若是不能如此，他帶走正統的因果，削掉華夏的根基。」

  「那我們這虛，就是實實在在的正統。那我們會變得更厲害，更強。到時候，才更有崛起的機會。」

  「你現在出去，撐不了腰，只能是白送。」

  「而一旦你被鎮壓收割了，那皇道命格落在了他們的手中，那你就是洪荒的萬古罪人。」

  「所以——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你依然走不出這一方混沌區域，一如之前我們對你施行的枷鎖一樣。」

  魁梧老者在略微沉吟之後，緩緩說出了一大段話。

  這一段話之後，伏羲也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他抬頭默默的看著天穹之中，蘇離一人獨對五名頂層，臉上顯出了明顯的痛苦神色。

  但他也不再堅持站出來。

  他心中很明白——諸聖既然連這般話都說了出來，那十之八九，就是事實。

  因為作為聖人級的存在，實在是沒有必要口出誑語，對他進行欺騙。

  更遑論，哪怕是伏羲自己，其實也能想到類似的一些因果，只是沒有諸聖考慮的那麼全面罷了。

  如今冷靜下來，這些因果，他也能考慮明白。

  可明白歸明白——看著蘇離一人捨身赴死，並拯救被鎮壓的元魂，他心痛而又無力。

  深感無力。

  哪怕是作為人皇，作為無比接近聖人的存在，也依然無力。

  而哪怕是聖人，同樣無力。

  因為規則。

  因為世界秩序。

  因為因果對應的不匹配。

  所以他們很多能力是沒法正常的進行對應，進行『校準』，所以原本可以橫渡時間長河的大羅金仙，出了混沌世界，也僅僅只是能對標白袍金袍之類的王。

  這種對應，才使得聖人強，卻也並不強。

  因為聖人同樣定義不了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規則。

  這是本身的『國力』孱弱的罪。

  而蘇離之所以強，是因為他是在通天塔大位面世界內『另闢蹊徑』成長起來的。

  這是另當別論的。

  除了蘇離之外，如華太初，華秋道，蘇衍，以及華夏八仙，蘇忘塵等存在，也都是這種『另闢蹊徑』的方式成長出來的。

  但諸聖卻不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這種情況，和扈在仙葫世界無敵，到出來之後被當時一個普通的蘇離吊打的原因一樣。

  所以，這種情況下，站出去撐腰又有何用？

  伏羲長嘆了一聲，心情十分沉重。

  魁梧老者也莫名嘆息了一聲，道：「你所知曉的，不知曉的，其實也已經發生了不少。

  在我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在魂戰之中，哪一次不是我們暗中出手？不然，什麼冥想魂戰，他豈能有這般威力？

  曾經，道德皇甚至出手屠了星河，那又如何，只能局限於領域裡，煉真還虛，但能制衡得了一時，威懾得了那麼三五天……

  後續的結果，你也見到了。

  換來的只是更快的涸澤而漁，更快的變本加厲。

  如此，反而猶如拔苗助長，讓他的處境更加艱難。

  所以，此番，讓他去吧。

  我們暫且穩住——敵不動我們不動。

  敵動了，我們依然不動。

  而但凡他們敢越界，踏入我們的半分領域，就給予其來自時間長河上的滅殺，給予迎頭痛擊，讓其更加忌憚。

  然後，再依然利用時間，不斷的培養更逆天更優秀的天驕。

  在無限的時間長河裡，總會有更耀眼的天驕出世。

  蘇離不行，就培養更逆天的繼續。

  我們耗得起。

  他們耗不起。

  明白了嗎？！

  如果每一顆棋子都如此捨不得放棄，那就真的成不了大事了。」

  魁梧老者一字一句，句句戳心。

  伏羲也明知這就是真相，卻也不得不接受。

  他深吸一口氣，默默的看向了天穹：「蘇人皇……對不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