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淺薇交心，蘇離定果

  風淺薇的身影自魂源珠之中凝聚出來了之後，這一方世界也已經完全的變得澄淨而仙氣繚繞了。

  整個世界也急劇的收縮，最終衍化成為了一片混沌區域。

  這片區域並不大，約莫也只有幾千公里方圓。

  但這樣一片區域，卻恍若蛻變之後的大型魂源珠，其中蘊含著的世界是無極混沌世界，世界底蘊，幾乎都可以和通天塔大位面世界比肩，甚至有所超越。

  在這種情況下，這樣一個世界已經不可能被窺視、被鯨吞抑或者是被蠶食了。

  這裡的所有因果，全部都在蘇離一念之間——只是，固然蘇離堪比這一方世界的創世神，卻也不能違背一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整個大世界本身，就有對應的萬物生長規則。

  既然世界已經形成，規則自然也是道法自然的。

  也是如此，蘇離不可能憑空捏造諸多因果。

  就像是此時，他不能直接讓風淺薇成為不朽，或者是給她定義超脫之類的果位一樣。

  風淺薇察覺到了身邊的變化，整個人也從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逐漸的清醒了過來。

  這一次的清醒，她美麗的眸子裡，逐漸的綻放出了一縷縷的神采。

  漸漸地，這些神采化作了晶瑩的淚水，盈滿了她絕美的雙眸。

  目光閃爍，隨後落在了蘇離的臉上。

  許久之後，她才輕輕張開朱唇，語氣有些哽咽：「人皇……哥哥。」

  蘇離輕輕點頭，語氣溫和道：「沒事了，你回來了。」

  風淺薇吸了吸鼻子，控制著淚水不淌落而下。

  這時候的她，自然已經復甦了更多的記憶。

  自然，她也知道了她另外的一個身份——曾經那一世的姜雨薇這個身份。

  這所有一切的因果，已經在她的記憶之中完全的復甦。

  也因此，她心中的苦澀之意反而更甚。

  這一世，她原本是想與蘇離不再有任何接觸的。

  因為越是接觸，只是越發會讓蘇離陷入各種兇險之中，導致蘇離被各種針對，各種收割。

  可她卻沒有想到，最終她反而依然淪陷了。

  一顆芳心，實際上早就已經掛在了蘇離的身上。

  為此，甚至是身不由己的付出了不知道多少。

  很多事情，看起來做得很是愚蠢，很是莽撞。

  但是這些事情之後蘊含著的深意，來自於她那一份情感的本能。

  這時候，她其實很想罵自己一句——為什麼就這麼賤呢？

  但她也罵不出來。

  因為她知道，哪怕是抹除所有的記憶再來一次，多半她還是會去這麼選擇。

  更遑論，為他付出，就是賤一些又怎麼呢，畢竟那般付出的過程本身，是幸福的。

  風淺薇的情緒一些起伏，但很快還是努力的平靜了下來。

  眼下的環境，她無法把握，但是她知道，蘇離施展了特殊的能力，強行的將她從抹除狀態給召喚了回來。

  這是好事嗎？

  顯然並不是。

  因為這種因果沾上了，就相當於是入場了，入局了。

  這是得不償失的！

  而她覺得自己賤，說到底是責怪自己恬不知恥，拖累了蘇離，而並不是覺得蘇離不值得她去這麼付出。

  這一系列複雜的念頭，不斷的盤桓於風淺薇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人皇哥哥，我沒有想到，你會付出這麼巨大的代價。只是，你這樣，淺薇哪怕是……」

  風淺薇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擁有更深層次的記憶。

  但是那一句『夫君』，卻完全沒有臉喊出來。

  更遑論，歷經無盡歲月，過去的因果早已經化作歸墟。

  過往的因果，那是屬於他的痛苦，也是屬於所有人的痛苦。

  風淺薇不想也不願意去提及。

  蘇離抬手，握住了風淺薇的手。

  只是，風淺薇的手卻如虛無一般，完全沒有真實的觸感。

  這時候，風淺薇也才發現了這一點。

  她微微怔然，卻沒有絲毫的疑惑，反而如被真正的握住了手一般，絕美的臉上顯出了一縷幸福的神色。

  「不用說那些傻話。無論是曾經，還是如今，伱一直都在默默的付出，默默的給予我幫助。

  甚至，哪怕是魅兒也都是在你的幫助下才有了超脫的機會，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而這其中，唯有你，什麼都沒有不說，還背負著白眼和奚落。」

  蘇離的話語，也是發自肺腑。

  風淺薇美眸含淚，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輕聲道：「人皇哥哥，不用說這些，這些都是淺薇應該做的。

  只是可惜，人皇哥哥進入大話世界之後，天地間的因果變化巨大。

  淺薇也沒有能將最後的布置完善，以至於害得人皇哥哥踏入了這般布局，陷入了逆境。」

  蘇離道：「不，這並不是踏入，而只是自身的因果，與外界無關。」

  風淺薇搖頭，道：「人皇哥哥，你畢竟動用了招魂的手段。這般手段，牽動了諸多因果，攪動了天地規則，就是入局了。

  這般，其實和曾經……人皇拯救魅兒，華秋道拯救魅兒的情況差不多。

  很多時候，為了大局，為了穩定，真的不能隨意出手的。

  這些其實都真的是誘餌——包括淺薇也是。

  人皇哥哥出手了，踩了這種陷阱，接下來，很多事情就太難了。」

  風淺薇說著，美眸之中顯出了一抹決絕之色：「人皇哥哥，淺薇如今能見你最後一面，能得到你如此付出，已經死而無憾了。

  這世間，原本因果就是扭曲的，更遑論我這種如同存在魂中魂的執念體呢？

  人皇哥哥，你不用遺憾，也更不用自責或者是如何，你能做到這些，淺薇已經非常……已經可以瞑目了。」

  風淺薇說著，自身的氣息立刻就要潰散。

  但蘇離卻阻止了，道：「淺薇，你既然恢復了曾經的因果記憶，就該明白，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的心痛，道心也更加的不能穩定。

  所以，不要做傻事。」

  蘇離的話，讓風淺薇停止了主動化道的過程。

  風淺薇的想法很簡單。

  只要她不真正的存在，那麼蘇離的招魂因果就不存在。

  這種因果，很多時候看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結果註定不存在，如今依然不存在，那就是不存在。

  過程是什麼，不是太重要。

  或許有影響，但是影響也並不大。

  只是，風淺薇的想法，卻根本瞞不過如今的蘇離。

  是以，蘇離阻止了她化道。

  風淺薇很了解蘇離。

  當他說出了這句話，她若是強行化道，也不會有機會，因為蘇離有足夠的實力阻止她。

  如今的她，哪怕是復甦了曾經的記憶與因果，實力也並不是蘇離的對手。

  更遑論，這片天地如此詭異，風淺薇完全對這一方世界的規則沒有任何掌控能力。

  蘇離卻可以在這一方世界施展招魂術，那蘇離在這一方世界的實力，足以碾壓她。

  風淺薇抿了抿嘴唇，保持了沉默。

  蘇離則語氣溫和的開口道：「淺薇，我的時間其實也不多了，大概三天吧，大抵上就會免得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因果了。

  只是，對於曾經的因果，我所了解的很有限。

  對於頂層，更是茫然無知，幾乎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風淺薇聞言，嬌軀微微一震，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即，她美麗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就要說什麼。

  但很快，她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

  蘇離也不在意，輕聲道：「我說這些，不是想要詢問你關於那些因果的具體信息，更不是想要了解過去。

  我如今看得很明白，有些因果，不知道的時候，那就是還沒有到時候。

  按照道法自然的理論，真到了合適的時候，一切自然就呈現出來了。

  就像是我在這裡，遇到了你一樣。

  我來這裡，並不是刻意來找你，更不是刻意來救你。

  因為我找尋一份應對此次危機的因果，所以踏入了這所謂的陷阱之地。

  但這陷阱之地，實際上相當於是我很早就放出的陷阱。

  我自己放出陷阱，布置陷阱，最終這陷阱成為了我自己的枷鎖之地。

  說是枷鎖，但實際上你可以看成是這對於我自己打造的『棺材』。」

  蘇離笑著解釋道。

  風淺薇聞言，隨即仔細思考。

  許久之後，她忽然長呼了一口氣，俏臉上帶著啼笑皆非、哭笑不得之色。

  「人皇哥哥，你……」

  蘇離苦笑道：「其實所謂的陷阱，用的也是他們那一套，說到底，就是仙境。

  至於萬魂道果這些……

  確實是你的枷鎖，但是同樣也是一種保護。

  如果不一直攝取你的某些魂力，那麼魂源珠就無法逆轉因果，就無法將你從抹除狀態尋回。

  當年，我的確是錯了，的確是無知，愚昧，愚蠢。

  但是如今卻不會了。

  我會珍惜。

  我守護該守護的一切。

  當時因為我，她被分魂了。

  而你，只是其中代表憂鬱的一份。

  那其中，還有惡的一部分，以及怨念的一部分……

  但我不會放棄任何一部分。

  到時候，無論是獨立出來，還是重新融合，我都會尊重你們的意見。

  但要說失敗……

  真的還太早了。

  如今，我可以煉虛還真，將你真實的凝聚出來，但是我沒有這麼做。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願意。

  而是，我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你徹底的脫離這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因果囚籠。」

  蘇離說出了一部分因果與真相。

  風淺薇沉默了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道：「過去終究是已經成為過去。其實分不分都影響不大。

  畢竟，不朽天樞本身，就蘊含著不同的天樞意境。

  而每一道意境，相當於一個獨立的人格。

  而獨立的人格存活、分魂這種事情，人皇哥哥你其實也有所經歷，更是有著深深的感觸，不是麼？

  所以影響方面，其實是沒有的。」

  蘇離聞言，頓時恍然。

  是的。

  所謂的不朽天樞，他的確不能理解。

  因為沒有達到這種境界。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修行神王之類的修行體系，自然走不上什麼不朽天樞之路。

  但是，他卻能理解所謂的獨立人格。

  之前，蘇忘塵就給他設局，讓他自以為自身有多個人格，比如說人格蘇葉，蘇荷，蘇忘塵，以及蘇離。

  四重人格。

  蘇忘塵這種做法的手段就是，頂替他這個本體的因果。

  只要成功，這四個人的因果果位，蘇忘塵就可以一個人全部拿到。

  只不過，隨著他逐漸的探尋因果，揭開真相，將蘇葉，蘇荷，乃至於蘇忘塵全部的削出去了。

  這其中，許許多多的小真相如煙霧彈一樣放出來，掩蓋大真相。

  很多時候，他都被牽著鼻子走。

  直至第二次輪迴開啟，他才有所好轉。

  而直到互通開啟，共鳴開啟，以及萬道至尊、靜心狀態蛻變，他才算是掙脫了出來。

  這一切的因果太可怕。

  但這一切總算是已經成為了過去。

  如今，面對風淺薇如此直白的提醒，蘇離反而已經寵辱不驚了。

  蘇離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錯，這些都並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你能接受，那我便準備這麼去做了。

  這樣一來，我們多半又要分別許久了。

  我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博弈能走多遠，但是我不會輕易放棄。

  即便放棄，那時候也會有一條真正的希望之路。」

  風淺薇沒有任何質疑蘇離。

  她輕輕點頭，美麗的目光脈脈含情的凝視著蘇離：「人皇哥哥，你的任何決定，我都一定會同意的。不過……

  人皇哥哥，若是到了走那條希望之路的時候，那時候，淺薇若是讓人皇哥哥厭惡了——」

  蘇離直接開口打斷了風淺薇的話：「你覺得，我會是那樣的人嗎？我的道就是活在當下，這世間所有因果可以削，可以滅，可以抹除，但是唯獨我活在當下的道不會變化。

  即便真的變化了，不該忘記的，也絕不會忘記。

  人皇如果連自身的七情因果都忘記了，那還如何能牢記得住人族的疾苦？

  所以，無論你將來是什麼樣子，什麼性格，什麼情況，我都不會厭惡你的。

  就像是最開始我遇到的華紫嫣，雲青萱甚至是魅兒一樣。

  其實最初她們都未必有多麼好。

  但如今走來，不是都很能交心嗎？

  曾經那麼愚蠢、白痴的我都可以做到，如今我還能做不到嗎？！

  淺薇，對你人皇哥哥我，多一些信心。」

  蘇離的語氣非常真摯。

  風淺薇低頭，語氣有些悵然：「我……不是對人皇哥哥沒信心，而是對自己沒信心。」

  蘇離聞言，笑道：「這就更不用了，你看，這一世你將自己定義得多麼的糟糕——但是，卻依然改變不了你內在的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