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天庭之果，女兒之因

  華秋道離開之後，整個鎮域魔源之地也完全的恢復了正常。

  蘇離靜靜等待了一會兒，卻也沒有再遭遇到任何的異常變化。

  略微沉思之間，蘇離調動了三千大道的能力，循著之前的那條路，沿路穿過虛空古路一路返回。

  很快，在一處古老而扭曲的奇點之地，蘇離在那裡再次看到了幻境之心的區域，並毫不猶豫的穿了過去。

  這一幕，在通天塔中的時候，他其實已經歷經過。

  棲鳳祖樹的結構，空間和經歷，讓蘇離記憶深刻。

  如今，這幻境之心區域，也正是返回之路。

  之前，夏心妍的消失，以及祁鳳語的情況，讓蘇離也有些擔心。

  但護道胎氣的凝聚也算是完成了，祁鳳語如今是否保住了孩子，蘇離也並不知道。

  畢竟，這一次的經歷之中，歷經了『照見未來』的經歷，他發現祁鳳語那邊的確還是出事了。

  帶著這份不安的心思，蘇離踏入幻境之心，跨越了扭曲的時空奇點之後，終於重新的回到了瑤池之地。

  只是，回到這裡的時候，蘇離所感受到的氛圍，有且只有一股荒寂、蕭索的氣息。

  蘇離直接調動了強大的諦聽能力，卻也沒有感應到天庭的生命氣息。

  仿佛整個天庭都已經完全枯竭了一樣。

  瑤池還是那個瑤池。

  但是瑤池之中，也再見不到堆積如山的古屍，也再沒有那神秘的屍塔了。

  蘇離怔然許久之後，他準備走出瑤池，去天庭中心區域了解一下情況。

  可就在他飛出瑤池的剎那，虛空中出現了一道七彩玄光。

  七彩玄光之中，伏羲皇的身影凝聚了出來。

  和上一次見到伏羲皇，實際上時間流逝得並不多。

  可這一次見到伏羲皇，蘇離才發現，原來伏羲皇已經比過去多了許多的滄桑氣息。

  整個人，甚至如同從俊逸青年變成了充滿魅力的大叔。

  很明顯，這絕對是時間上的一種呈現。

  也就是說，哪怕是他從照見未來或者是『十萬年前』回來了，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依然變化了很多，很多。

  蘇離有些怔然出神，伏羲皇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兩人的目光同樣深邃和複雜，隨後在虛空碰撞到了一起。

  「蘇人皇。」

  「伏羲皇。」

  伏羲皇和蘇離幾乎同時開口。

  隨後，現場再次沉默。

  「事情有些變化，不過責任不在你的身上，你這邊，的確已經拼盡了全力，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

  伏羲皇沉吟半晌之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蘇離輕輕搖頭，嘆息道：「抱歉，伏羲皇，此次，終究還是沒有能解決這份因果。」

  伏羲皇聞言，神色略微複雜，道：「和你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反而因為伱的到來，使得事情還尚有轉機——只是有一件事……」

  人皇伏羲提及這一點，又再次的沉默了起來。

  又個了片刻，他才再次緩緩開口，道：「碧水仙子祁鳳語——也就是先前的天庭之主，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徹底的消失了。

  而你與她的孩子，我們其實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惜也探尋不出這個孩子的因果。

  所以，孩子同樣也沒有信息遺留下來，和祁鳳語一樣，徹底的斷了因果，不知如今的情況如何。」

  蘇離聞言，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

  祁鳳語，終究還是失蹤了。

  而十萬年前——抑或者說後續的各種浩劫，恰恰就是從祁鳳語開始失蹤開始。

  那是過去，還是未來？

  如果將時間類比成為一個圓，一個閉環，那麼，十萬年前看似在前，實際上也可以是在後。

  只是，這一切因果是要將什麼定義在起點而已。

  如果起點的定義，比十萬年前這古前的時代還要早，那很多因果，就必然會是未來的因果。

  在這一點上，蘇離的認知已經非常的深，也非常的清晰。

  蘇離神色凝重，微微點頭，道：「她的情況，我差不多也猜到了。不過，我也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即便是不解決，也會了解一番這其中的因果。」

  人皇伏羲輕聲道：「這件事，和你的確沒明確的因果關係——她本就命途多舛，浩劫加身。甚至，你出手了，她如今才有這般結果——不是說這結果差，而恰恰是相對來說好一些的。

  若是你不出手，恐怕多半她的結果比現在不知道糟糕多少。

  至少如今天庭還在洪荒神話世界體系里，還在掌控之中。

  而若非是你，恐怕天庭已經淪陷，那洪荒神話世界，也很快就會被徹底的侵占了。」

  這時候，蘇離也才意識到，他看似沒有做什麼，反而切切實實做了很多。

  蘇離也就沒有再與人皇伏羲客氣，反而道：「那……我推衍一番看看吧。看看她的情況如何了。」

  蘇離心中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系統之前提及過，他擁有一次施展天機神算的機會。

  但是，一路上，這一次機會他一直保留著沒有用。

  如今，這一場因果甚至即將結束——人皇的到來，顯然是要將他送回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那邊去了。

  這一點，蘇離心知肚明。

  是以，在離開之前，下落不明的祁鳳語，和祁鳳語腹中的孩子，才是他最為牽掛的。

  他蘇離，女兒蘇夢的因果崩裂，下場不言而喻。

  女兒炎炎的因果崩裂，下場無法想像。

  如今這個女兒，這個祁鳳語懷中的仙胎，同樣因果崩裂，又不知所蹤。

  哪怕是——這依然只是一個探尋因果經歷的世界，蘇離也不願意完全機械無情，完全不付出。

  他活在當下，他的經歷也是真實。

  活在當下現實，那就只爭朝夕。

  所以，這一次機會，他還是要用。

  不僅要用，還要用在祁鳳語的身上。

  蘇離念頭一動，心中已經作出了決定。

  這個決定，自然也無比的堅定，沒有絲毫的改變之意。

  人皇伏羲深深看了蘇離一眼，道：「蘇人皇，你的推衍手段通天徹地，十分強大，但這一方世界有所被滲透，有特殊的聖人關注天下道法以及變化。

  你若施展，勢必會有自身能力的泄露，其實……有些得不償失的。」

  蘇離輕輕搖頭，道：「伏皇，其實，這般時刻，我只是一個簡單的父親，簡單的丈夫。為了女兒，為了道侶而推衍一下，談不上什麼得不償失的。

  得失之類的計較，不該存在於這裡。

  所以，我先是父親，是夫君，其次才是人皇。」

  蘇離語重心長。

  他的心意已決。

  至於說暴露或者是如何，系統早就提及過有能力兜底一次天機神算，蘇離也就不怎麼擔心。

  更遑論，論穩健，蘇離就沒有見過比系統更穩健更苟的存在了。

  所以，他完全沒什麼心理壓力。

  人皇見狀，又道：「這種情況，實際上我也想到了，所以此次前來，一方面是了解祁鳳語的情況。

  另外一方面，則是希望在此次的事情完畢之後，無論結果如何，蘇人皇都要自行忘卻相關的因果。」

  人皇伏羲的目光非常的清澈，但是也同樣非常的堅定。

  這樣的目光，讓蘇離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也明白了什麼。

  蘇離點了點頭，道：「好，在祁鳳語和孩子的因果出來之後，無論結果多麼難以接受，我都會選擇自行忘卻相關的因果。」

  人皇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道：「蘇人皇，這樣做，說到底還是為了讓你可以更穩定的成長起來，而不是現在就被盯上。」

  蘇離點頭，表示理解。

  這一點，他其實也早就想明白了。

  再說，別人或許蘇離會質疑，但是人皇伏羲，蘇離的確是不會去質疑的。

  蘇離也不再遲疑，在瑤池上空，直接施展出了系統的特殊能力，天機神算。

  天機神算的能力施展出來的剎那，整個瑤池都震盪了起來。

  一種異常可怕的氣息瀰漫於天地之後，形成了剎那的照見未來的趨勢。

  照見未來的效果，再次顯化了出來。

  「又是照見未來！」

  蘇離心中凜然，也有些難以置信。

  但很快，他又釋然了——走到這一步，照見未來，以他的能力而言，也的確是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如今的系統也已經光彩熠熠了，已經變得極為強大了。

  照見未來的恐怖意境顯化而出之後，蘇離僅僅只是看到了一個有些模糊的場景。

  這場景之中，祁鳳語的身影顯化了出來。

  但是，祁鳳語已經完全瘋瘋癲癲了，看起來格外的悽慘。

  不僅如此，祁鳳語甚至瞎了雙眼，斷了雙臂。

  這樣的一幕，讓蘇離整個人都怔住了。

  那一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對不起祁鳳語。

  「孩子，我的孩子。」

  「思思，思思你在哪裡。」

  「娘親錯了，娘親想你了，你回來吧。」

  「思思，我的思思。」

  ……

  祁鳳語瘋瘋癲癲的呼喚著，一身絕美的霓裳羽衣，此時殘破不堪，到處都是污漬，上面是乾涸的血，以及破碎的骨。

  蘇離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完全陷入了一種很難以言述的痛苦之中。

  過程如何，已經不需要再去猜了。

  孩子。

  孩子似乎也終究是沒了。

  祁鳳語做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孩子沒了，抑或者是孩子出世卻自己走了。

  總之……

  那結果，大體上蘇離的天機神算能力、諦聽能力能判斷一些因果軌跡，順應軌跡能了解部分真相。

  但是真相模糊，也不完全能鎖定。

  因此，蘇離也只能知曉模糊的因果，大體的因果走向。

  蘇離默默的看著——這時候他才明白，人皇伏羲為什麼要他在推衍出結果之後，遺忘因果了。

  因為，這些若是存留著記憶，那會是他最大的心結。

  有了心結，他未來的路，就徹底沒法走了。

  因為這樣的一段因果，是已經不可能再改變的了。

  蘇離默然。

  而照見未來的投影里，祁鳳語瘋瘋癲癲的，一直走到了天地的盡頭。

  天地的盡頭，是一片黑暗的深淵。

  黑暗而又如星空巨獸的巨口，蘊含著可怕的囚籠與深淵。

  而祁鳳語，就這樣一步步的走進了那深淵之中。

  「我的孩子……沒啦……」

  「孩子……沒啦——」

  「思思……沒啦。」

  「沒啦。」

  黑暗的深淵之中，蘊含著強大的時空之力。

  那是神秘的時空深淵。

  照見未來里，最後留下的聲音，就是無數個瘋瘋癲癲的聲音連成的回音——沒啦。

  而在時空深淵區域，一道時光，匯聚成為一個美麗的絕美女子。

  那女子出現的剎那，蘇離的眼瞳便不由一縮——那是——時光神女。

  時光神女抬手輕輕撫摸向了祁鳳語的眉心，將她化作一道白光，收入了手心之中。

  然後，她仿佛跨越時空深淵，朝著蘇離這邊看了過來。

  「孩子——沒啦，其實你可以換一種語境去理解。」

  「這畢竟符合另外一方世界的法則規定。」

  「沒還有另外一種讀音，所以沒啦，也可以是沒拉。」

  「好了，言盡於此，將來有緣，這一段親情還是可以續上的。」

  「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剩下的，真的得靠你了。」

  時光神女輕聲呢喃，說出了一番話，讓蘇離元神都為之一顫。

  好一會兒之後，時空深淵已經消散。

  或者說，時空深淵那一段照見未來，在時空深淵潰散的時候，蘇離已經忘記了。

  而蘇離清醒過來的時候，他也已經連祁鳳語變得瘋瘋癲癲並被時光神女帶走，也都已經忘記了。

  這些因果，真的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無情，這樣的殘酷。

  但這就是時空的諸多因果之一，也是蘇離可以改變的因果之一。

  時光神女這方面，實際上很早很早就留下了退路。

  甚至，包括風淺薇給華秋道留下的一縷時間軸碎片，這些都是退路。

  之前，不懂的時候，蘇離無法發現。

  而如今明白了，他才知道，想要做到這一步，要付出什麼樣慘重的代價。

  而這些，他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償還清。

  可蘇離知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獲取了這些因果，哪怕是已經開始遺忘，開始如沒有發生過一般，將來，他也已經有了絕對的底蘊。

  而且，這一次不會是將來。

  起碼，回到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之後，蘇離知道，他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