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屍山血海，精靈白淺

  無盡延綿的荒古墓山，深深的沉入了古老的精靈域海。

  和幽冥海的結構相似，但是卻又很大的不同。

  蘇離的身影踏空而行，同樣逆流而上。

  無盡的域海泛起了洶湧的海浪，海浪不時翻湧，帶起一抹抹黑白色的水花。

  因為是無盡的海水，所以那水被光芒映照之後就呈現出白色，但是在失去了光芒照耀之後，就是無比純粹的黑色。

  這樣的色彩非常的分明。

  蘇離在域海上空約莫百餘米高空飛行，腳下逆流而上的花床以及上面躺著的望帝的屍體，很快便被海水浸沒。

  海水籠罩瞭望帝的身體之後，很多無形的黑氣還是再次的匯聚了過來。

  這一次，這些黑氣匯聚之後沒有再次的消散。

  若是在之前，蘇離還需要擔心望帝再次的復活。

  可是這一次，蘇離卻已經不再擔心，甚至無所謂其是否復活。

  那些黑氣對應的因果特殊，蘇離此時已經不想也不會去理會。

  那是他不需要去應對的事情。

  黑氣籠罩瞭望帝之後，最終還是再次的形成了密集的黑霧。

  隨後，這黑霧開始自行的燃燒了起來。

  伴隨著燃燒的，還有那一張美麗的花床。

  蘇離飛行的時候，也有留意到這一幕的變化。

  只是，他也僅僅只是留意了一下而已。

  很快，那花床漸漸的燃燒著沉入了精靈域海的海底。

  那海底有什麼，蘇離也不知道。

  但是蘇離知道，沉入海底的花床在無盡燃燒之後，會化作一個千瘡百孔的、如同馬蜂窩一般的繭子。

  那就是望帝化繭的那一枚繭。

  只是如今卻已經破碎不堪，甚至燃燒盡了所有的本源和潛能。

  望帝的因果，算是在這裡被蘇離終結了。

  他頂蘇衍的因果，毫無疑問是失敗的。

  哪怕是復刻了最完美的太初劍意之類的御劍術道統的，但是複製過來的就是複製過來的，其本身並不懂，反而讓蘇離看出了端倪。

  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然後被焚燒殆盡——這正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的結局。

  而這所有的好處，蘇離自身也半點兒沒有獲取，全部的饋贈給了華夏。

  蘇離運用的因果也很簡單——落葉歸根！

  望帝不是認可所謂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嗎？

  那麼蘇離就同樣以這樣的手段，將他反向打入華夏的輪迴體系里。

  而作為人皇，讓一個人『落葉歸根』，自是再容易不過。

  或許，在望帝看來，被這樣的因果牽引一下之後，蘇離一定會傷感莫名，感慨萬千，然後給予他一定的認可。

  只要有一點認可，他的目的就可以達到。

  可惜——這一次，蘇離超出了他的預料。

  或者說——或許在對方的『真虛探因果』之中，蘇離給予了他們機會。

  可現實終究不是真虛，同時，蘇離自己也能掌控真虛甚至是逆轉真虛。

  在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裡，蘇離給予了蘇忘塵很多次機會。

  而如今，他卻不會走曾經那條路了。

  再一再二了，還能再三不成？

  這一次，蘇離非常的果斷——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來了，就讓對方徹底的安息吧！

  此時，蘇離讓望帝落葉歸根之後，又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成全瞭望帝的偉大。

  是以，望帝如同無比光榮的犧牲一般，無盡底蘊全部被反向收割，直接奉獻給了華夏族人。

  這就如同一個富人處心積慮累積了一大筆的資產，正準備再收割一大筆然後奉獻給他的『上層』，以表忠心。

  結果，卻被蘇離將計就計，任由其收割了許多的好處之後，忽然直接以對方的身份，將這所有的收益全部的給捐了，而且還直接將這一切『坐實』了。

  不僅如此，捐了不說，還要將這富人如此光榮的事情在他的『上層』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還是以『富人』的身份為之！

  這不就是當面打臉打得啪啪響嗎？

  蘇離這一招施展出來，當場就生出了極致的效果，以至於這所謂的『繭中世界』，所謂的『冰河入夢』這樣的偉大特殊世界，直接就破碎不堪了。

  而如今，望帝沉入精靈域海，徹底的寂滅，卻也是他原本的因果歸期。

  畢竟——選誰的因果不好，要選望帝的？

  他以為他可以重新定義望帝的因果？

  實則不然。

  這些定義，蘇離都準備全部碾碎。

  蘇離一路飛行。

  而當望帝的因果徹底斷開的時候，這精靈域海的巨大壓力和神秘枷鎖，顯然也鬆開了許多。

  也就是在那一刻，之前感應到的那種神秘的呼喚般的狀態也再次的出現了。

  這一次，蘇離的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了一些前所未有的畫面。

  那是一個白衣女子與他的過往的片段。

  片段非常的模糊，但是他卻知道，那白衣紗裙女子出事了。

  而精靈域海之中，卻有著對方存在的痕跡。

  精靈域海是生命精靈領域之中的核心生命禁地，屬於生命本源孕育的搖籃般的地方。

  而淺藍小精靈卻蘊含著生命精靈領域特殊的女皇氣質……

  再結合這一次忽然生出的關於白衣紗裙女子模糊的記憶片段……

  蘇離差不多可以確定一些事情了。

  系統的來歷，已經有一些痕跡了。

  或者說，系統的護道者，來自於不朽淺藍之上的白衣紗裙女子，多半也有一些因果來源了。

  蘇離的腦海之中生出了這樣的模糊場景，但是卻捕捉不到——那是能力上的一種欠缺。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很難以通過自身的普通彈跳來進行罰球線灌籃一樣。

  那就是對於自身能力的一種很清晰的認知。

  也就是說，蘇離已經能清晰的判斷出這樣的差距來了。

  這也說明，距離揭開一些核心的因果，已經越來越近了。

  這一部分是源自於系統殺毒而形成的蛻變，一部分，則是蘇離自身的能力與成長，以及這一次斷掉瞭望帝的因果，讓望帝徹底終結。

  「嗡——」

  「嗤嗤——」

  這時候，域海忽然猛的一震，接著仿佛有巨大的海底火山爆發一般，域海劇烈的動盪了起來。

  隨後，整個海浪劇烈的波動之後，很快形成了無比巨大的水龍捲！

  火山，海嘯，龍捲風。

  這一切發生在了精靈域海之中。

  巨大的水龍捲，撕開了精靈域海深處的一幕神秘的面紗。

  蘇離同樣看到了無盡的屍山，看到了一堆堆的屍體堆積而形成的巨大金字塔的形狀。

  那些奇奇怪怪的屍體，同樣依然沒有穿任何的衣服，依然渾身不著片縷。

  就這樣堆積在了一起。

  她們的黑髮飛揚，如同域海深處的還帶一樣，彼此遊動纏繞在一起，束縛著身體不被流水沖走。

  而之前看到的所謂的墓山，那所謂的山，實際上就是真正的屍山。

  屍山的更前方，就是真正的血海。

  這一幕場景，給蘇離上演了一場真正的『屍山血海』！

  蘇離看到了那巨大的水龍捲，其實就已經知道，那裡便是此處域海深處的入口。

  這一片精靈域海雖然是海洋，但是並不是一頭扎入水中就可以進入域海深處的。

  若是真的一頭扎入域海之中，那和跳入黃泉之中或者是跳入血河之中的場景沒多大區別。

  而跳入奈何橋下的黃泉之中會是什麼結果……

  那自是不言而喻的。

  從巨大的水龍捲進入，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在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裡，甚至是在這一世里，蘇離都歷經過數次這般因果，早已經將這進入之法摸透了。

  是以，這一次，蘇離也沒有例外。

  如果真的有危險——那麼大因果術大命運術絕對會提前預警的。

  而這一次，也依然沒有提前預警，蘇離也就沒擔心。

  只不過，蘇離剛靠近的時候，水龍捲上，卻漸漸浮現出來一名精靈羽翼紗裙女子。

  一身雪白色的紗裙，伴隨著虛實相間的精靈羽翼。

  她尖尖的耳朵略顯修長，一頭雪發如瀑飛揚。

  她靜靜的自水龍捲上呈現出來的時候，四方的虛空仿佛都處於一種非常靜謐的狀態。

  如同時間和空間都同時定格了一般。

  「蘇人皇，且慢。」

  來人開口就呼喚出了蘇離的名字，並阻攔了蘇離的進入。

  蘇離的身影頓時停了下來，在靠近水龍捲不到十米的空中平行區域。

  「這位仙子，可是有何指教？」

  蘇離並不認識這女子，但是這女子的氣息，比生命女皇雅米娜甚至還要更加古老悠遠一些，其某些氣質也像是蘇離之前記憶之中模糊的白衣紗裙女子身影。

  但是也只是像，而並不是。

  如果是，那麼以蘇離的感知能力判斷而言，一下子就可以契合上。

  如今卻是契合不上的。

  可，因為對方的稱呼和對於他的認識，那麼蘇離確定，這人的氣息雖然古老，但是多半依然活在現實之中，若非如此，不可能認識他。

  而生命女皇雅米娜，也並沒有那個本事往精靈域海深處傳遞消息。

  「蘇人皇，在下『白淺』，乃是這域海禁地的守護者。」

  白衣紗裙女子開口先介紹了一下她自己，然後才再次道：「此地，不可進入。」

  蘇離聞言，目光凝視向了白淺。

  而白淺則也並沒有避開蘇離的目光，直接很是正面的與蘇離對視。

  蘇離從對方無比清澈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種名為『責任』的因果。

  也就是說，守護此地，乃是對方的職責所在。

  如果他要強入，定是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因果。

  蘇離略微沉吟，道：「前往此地，乃是生命女皇雅米娜的安排，而我引出的因果，是生命古樹的種子，為的是生命精靈領域之後的延續。」

  白淺輕輕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這不是你能進入的理由。生命古樹的種子固然重要，生命精靈領域的延續固然重要，但是還有更值得守護的東西。

  很抱歉，蘇人皇請回吧。」

  蘇離聞言，目光微微凜冽了幾分：「莫非，你寧可看著生命精靈領域走向寂滅甚至是徹底的消失於塵埃之中，也不願意放開守護？

  而且，以你的實力，我若是想要進去，你守不住！」

  白淺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面對蘇離的『威脅』，她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白淺的確不可能是如今的蘇人皇的對手，這是事實。但是除非白淺被徹底殺穿，不然，就一定會守住這一方入口。」

  白淺說著，又道：「我白淺，一生未沾染什麼巨大的因果，唯獨在這件事上，因果不小。但是卻也並沒有沾染什麼罪孽——你蘇人皇的秉性，若是對我動手的話，這其中的因果後果，蘇人皇多多掂量一番是否值得。」

  蘇離深深看了白淺一眼，又道：「也就是說，如果有更合適更值得的理由，就可以進入，是麼？」

  白淺道：「是。」

  蘇離道：「你判斷得很對，我的確不會對你強行動手，這只會破了我的道。只是，這地方我還是真的得去一去。」

  白淺道：「那——蘇人皇請出手吧，白淺全部都接著。」

  蘇離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或者說，去尋找她留下的痕跡——你還要阻攔嗎？」

  白淺聞言，微微一怔，道：「什麼……她……，你在說什麼？」

  蘇離道：「什麼她？自然就是她了。我在說什麼，我想，你應該心中很清楚。」

  白淺抿了抿嘴唇，道：「然而我並不清楚。」

  蘇離道：「我曾經在這裡，與她一起居住了很久。那時候的時光……很幸福。現在，我回來看看，回我自己的地方來看看，你莫非也要阻攔麼？」

  白淺聞言，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美眸驚疑不定的盯著蘇離，顯出了幾分驚駭之色。

  這一次，她甚至沒有懷疑蘇離是在試探什麼，而是直接就陷入了一種怔然的狀態。

  她這樣的狀態——蘇離若是出手，她絕對是十死無生的。

  但蘇離也同樣並沒有出手，因為，已經沒有必要！

  「你——」

  白淺說了一個你字，卻已經說不下去了。

  蘇離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原本是為了精靈域海的生命古樹種子而來，可是來到了這裡，卻忽然復甦了諸多的記憶。

  那記憶之中，幾乎全部都是我與她在一起的幸福快樂的過往。

  只是，那些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我知道，這裡必定還有著她存在的痕跡。

  所以……」

  所以什麼，蘇離沒有說。

  但，白淺此時卻已經雙眸湧出了迷霧滿的淚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無比恭敬的主動為蘇離打開了水龍捲上的虛空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