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卸磨殺驢，因果選擇

  蘇離靜靜的聆聽著風朝歌的話，卻沒有立刻回應。

  風朝歌的情況很特殊，屬於一種彌留之際，生命力已經枯竭到了極限。

  而維繫他生命力的生命魂泉，卻來自於生命古樹的生命本源。

  這種生命魂泉的手筆，蘇離其實也從中感應到了很熟悉的氣息，那就是蘇衍的氣息。

  換句話說，風朝歌如果沒有生命魂泉的蘊養的話，其早就已經死了。

  可是其沒有死，而且還在祭天古城內部區域被這樣的蘊養著，這本身就值得思考。

  更重要的是，風朝歌身邊的生命魂泉的氣息，來自於蘇衍的氣息。

  蘇衍是誰?

  這是曾經的雷衍王，也是華夏第九仙，更是華夏道統核心的主宰者，甚至沒有之一！

  因為蘇衍實際上甚至走在了華秋道之前。

  可以說，如果沒有蘇衍，甚至沒有華夏的其餘八仙。

  這麼說，固然誇張了一些，可這也是事實。

  而祭天古城，又本身就是蘇衍這位雷衍王的因果之城。

  風朝歌說了不少話，又忍不住再次的咳嗽了起來。

  他的情況的確是很虛弱，這並不是裝出來的。

  以蘇離如今的能力，扮演之類的手段，是過不了他的眼力這一關的。

  更遑論蘇離身上還有大因果術大輪迴術大命運術等三千大道。

  這一些最頂級的三千大道匯聚於此，在這一方面，蘇離暫時還是有近乎於不敗的底蘊。

  蘇離沉默期間，風朝歌似乎又想到了曾經的過往，眼神有剎那的迷離。

  隨後，他又恢復了幾分清醒。

  這時候，那匯聚而出現的生命魂泉又從即將枯竭的狀態有所回暖，回饋的生命本源又稍微多了幾分。

  這樣一來，風朝歌的情況又有了一絲明顯的好轉。

  這種情況，倒是很像是一個瀕死之人的迴光返照一樣，忽然之間渾身就輕鬆了很多，狀態莫名的就變好了許多。

  這種狀態，往往會給人一種莫名的錯覺……

  此時，在蘇離的眼中，風朝歌的情況就是這樣。

  甚至，蘇離心底深處已經知道——風朝歌出現在這裡，這裡的因果就是為了牽引他而來，甚至是傳遞一些無比至關重要的信息。

  也是如此，風朝歌的因果也必定會在這裡終結。

  這卻絕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蘇離自然不願意在這裡引動風朝歌的因，更不願在這裡終結風朝歌的果。

  為什麼？

  因為這也是一個歷史的見證者，同樣也是復刻了蘇離部分底蘊的存在。

  畢竟，當時風朝歌處於一種很特殊的狀態，就是利用類似於複製體般的蘇離的底蘊而復甦的。

  這就是借用了蘇離一部分的皇命和皇氣。

  這一點，蘇離知道，甚至也是他所同意過的。

  正是如此，如今在這裡見到了風朝歌，蘇離先是詫異，但隨即又不詫異了。

  一旦他蘇離被抹除了，那麼風朝歌是不可能存在的。

  換句話說，通過他蘇離發光發熱擴散和影響到的存在，絕大部分也都不會存在了。

  這就是以時間軸的方式直接強行抹除掉一些東西。

  就像是腫瘤的切除手術一樣，直接將整個組織全部切除掉！

  「天皇子……洪荒皇族……人皇，你要多多留心，她不是一個真正的明君，不值得你效力的。」

  這時候，風朝歌的情況有所好轉之後，又忍不住再次的規勸道。

  蘇離這時候才輕聲道：「風皇，有些事情，其實我也看得很明白，也清楚這其中的因果。

  只是，既然曾經將自己的命賣給了她，那麼付出一切不是應該的嗎？」

  風朝歌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有些唏噓道：「可是，你已經為她拼命了很多次，甚至好幾次如果不是你的特殊分身能力無敵，就早已經死得很慘了。

  這些足以報答她的付出了不是嗎？

  而且——如今她獲取了真正的權勢和能力，成為了真正的女帝，那過去的諸多不光彩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傳出去的。

  你身邊的所有一切，她都絕對會剝奪，會真正的制裁，甚至連你的存在，也會徹底的抹除！

  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蘇離看向了風朝歌，道：「你所說的女帝，如今已經是什麼樣的存在？」

  風朝歌被蘇離的詢問問得也是不由一怔，有些狐疑的看向蘇離，道：「人皇你……」

  蘇離道：「我說過，我不是天皇子，也不是蘇忘塵，而是洪荒皇族人皇蘇離。不過，我對於你所說的因果，比較感興趣。

  你背後的生命魂泉，支撐著你的生命本源不流逝枯竭，便是來自於蘇衍，雷衍王蘇衍，劈開了生命精靈領域裡的生命魂泉，牽引了一部分地脈到這裡。

  這樣，你才可以長久存在於時間斷層之中而不死。

  在我判斷來看，蘇衍留著你，多半就是等待眼下這樣一個機會。

  而我——你可以認為，雷衍王蘇衍活出了下一世，他的下一世，名叫蘇離。

  只不過，因為一些因果，我斬斷了上一世的所有因果，活出了獨立的自我。

  所以現在的蘇離是蘇離，曾經的蘇衍是蘇衍。」

  蘇離略微沉吟，給出了一部分真相。

  風朝歌聞言，顯出了無比詫異的神色。

  隨即他略微沉吟，道：「在回答人皇問題之前，朝歌還有三個問題想要詢問，還希望人皇不吝回應。」

  蘇離道：「風皇請問。」

  風朝歌輕聲搖頭，道：「人皇不必客氣。」

  說話之間，風朝歌略微思索，道：「敢問人皇，現在是否有心拼盡一切，去守護一個神秘的女子？」

  蘇離道：「有。」

  風朝歌道：「敢問人皇，那神秘的女子是否蘊含生命精靈領域裡的核心生命精靈氣質，其可以衍化精靈生命底蘊層次為三層，一層為小精靈，二層為藍精靈，三層也就是最頂層，為白衣精靈？」

  蘇離道：「此話怎講？」

  風朝歌道：「這是生命精靈領域結合道生一的至道體系，衍化出來的三生萬物道統。所以，這神秘的女子是有三重身份的。一重是現實的，一重的真虛結合的，一重則是飄渺空無的。」

  蘇離聯想到了淺藍小精靈，不朽淺藍，以及那名白衣紗裙女子的情況。

  這種情況，風朝歌的確說對了。

  不過具體的情況，蘇離當然不會去說什麼。

  蘇離道：「差不多可以這麼算。」

  風朝歌道：「曾經的天皇子效忠的存在，同樣擁有這樣的三種身份。」

  蘇離道：「嗯，然後呢？」

  風朝歌道：「曾經的天皇子付出了一切，拼盡了一切，也給予了她無盡的信任，最終……既然人皇已經存在了，而他似乎已經不存在，那麼結果其實不言而喻。

  我相信，那位一定會在功成名就之後卸磨殺驢的。

  而事實，也必定會是這樣。

  如今，我不知外界的因果走到了什麼層面，但多半……

  他已經——」

  風朝歌說著，微微一怔。

  那一刻，蘇離清晰的感應到，風朝歌如同照見未來一般，有一剎那的靈光閃爍而過。

  風朝歌，捕捉到了一縷命運的痕跡。

  而這樣的一個過程，蘇離又同樣的捕捉到了。

  不過蘇離捕捉到的，是來自於大命運術對於風朝歌捕捉到命運痕跡的一種感應。

  就是知道風朝歌此時明悟了很多東西。

  風朝歌停頓了片刻，又道：「看樣子，我還是糊塗了。」

  蘇離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風朝歌輕聲道：「就在剛剛，因為這樣一份因果，我出現了一抹超凡感應，你也可以當成是一種如同『照見未來』般的感應吧。

  在這樣的感應之中，我確定了，我覺得必定會發生的事情，其實早已經發生了。」

  「天皇子蘇忘塵，扶持了一位女帝上位，然後那位女帝上位之後，對他進行了卸磨殺驢的追殺。

  在關鍵時刻，他被人救了下來。

  那個救他的人，來自於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甚至為此，而足足犧牲了一處巨大的位面世界，以此來彌補那位特殊的女帝。」

  「犧牲掉的那個巨大的位面世界，名為『淺藍世界』。」

  風朝歌語氣平靜的講述出了這樣一份因果。

  蘇離聞言，若有所思道：「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以淺藍世界以及自身底蘊，與那女帝換了蘇忘塵的命？」

  風朝歌道：「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事實的確如此。」

  蘇離道：「千金買馬骨？」

  風朝歌搖頭，道：「不，自那女帝放棄了天皇子蘇忘塵之後，還有諸多域外帝族紛紛出現，開出了巨大的籌碼要交換蘇忘塵的命。

  不過，這一切已經被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所提前置換走了。

  為此，那位女帝似乎也有些後悔——後悔的是賣早了，不然其可以獲得更大的好處。」

  蘇離道：「這般事情，你如何知曉得這般清楚？」

  風朝歌道：「當時，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並不是這個名字，而是通天帝域。

  那之後，通天帝域實際上也僅僅只是一處小型的帝域。

  而那之後，在天皇子蘇忘塵的一系列手段之下，大量的通天塔豎立了起來。

  隨後，諸天萬界也被這樣的打造了出來，接著很快吞併了……

  通天塔豎立起來的時候，就會產生無盡的冤魂幽魂怨念等東西，這時候，鎮魂殿就出來了。

  而風族……

  作為皇室之主，我被分配去掌管鎮魂殿……

  這些事情自然就最為清楚不過。」

  風朝歌倒是沒有隱瞞什麼，將這其中的因果講述了出來。

  蘇離道：「所以，風皇你想說什麼？」

  風朝歌道：「我想說的是——如今，你的情況我並不清楚。

  但是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崛起已經是必然，但這其中，也隱藏著巨大的風險。

  而這時候，見到了你，甚至是感應到了你的部分因果，我便知道，你可能走上了一條老路。

  一條，天皇子曾經走過的老路。」

  蘇離道：「你是說，扶持女帝上位然後被卸磨殺驢？」

  風朝歌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

  蘇離道：「我再好好想想，你們的手段太複雜了一些，我這智力不夠，得多花點兒時間才能想明白。」

  風朝歌聞言，苦笑，道：「隨著照見未來的能力呈現，我的記憶也莫名同步了很多，共鳴到了很多的因果。

  只能這麼說吧，既然我的生命乃是被蘇衍這位偉大的雷衍王延續，這其中的因果就自然不必多說。

  這世間，實際上看得最為清楚因果的，只有華太初和蘇衍。

  但是兩人都自斬而亡，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活路，而是他們不想再繼續被利用，繼續成為棋子。

  這時候，無論是誰，無論說任何話，想來都動搖不了蘇人皇你的心志。

  可是你得明白，蘇衍這麼安排我的用意何在。

  蘇忘塵或許未必真的那麼差。

  而你的護道者不朽淺藍，也恐怕未必如你想的那麼好。

  培養你，實際上是為了轄制天皇子蘇忘塵而已。

  當然，如今的蘇忘塵也已經不是蘇忘塵了，如今的望帝的計劃也已經被破壞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一旦——望帝的因果徹底落敗了之後，所有一切完整完成，那麼接下來，就必定會是之前那般的結果。」

  蘇離道：「你的說法很有道理，但我需要一些時間來分析和思考。」

  風朝歌聞言，嘆了一聲，道：「只是，真的已經沒有時間了。」

  蘇離語氣平靜的道：「是啊，在外面的確是已經沒有時間了，但是在這裡還是會有時間的，而且時間還不短，可以做很多事情。」

  風朝歌似乎默認了這一點。

  他輕輕點頭，道：「蘇衍安排我在這裡，真正的原因就是讓我將這一切的真相告訴你，然後由你自己作出抉擇。到底是繼續培養那位卑鄙的女帝，繼續和望帝為敵，還是改變一些因果，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蘇離道：「自從你講述出這段因果，我就知道了你的部分目的。

  這些都是很有道理的。

  也很真實，給我的觸動也很大。」

  「不過，我這個人比較固執，不撞南牆不回頭，所以我還是打算繼續試試看。」

  「如果真的能培養出一尊女帝，哪怕是被卸磨殺驢，實際上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嗎？」

  蘇離笑了笑，顯然是沒有將風朝歌的話衍化成對應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