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姜鸞抉擇，至死不渝

  蘇忘塵忽然出言召喚孔雀王，這讓孔雲曦的臉色很是不自然，但是隨即她卻又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意。

  就這時候的蘇忘塵，怎麼可能將孔雀王喊出來？

  「是嗎？那麼你可以試試看，試試是不是有這樣的能力。」

  孔雲曦冷笑了一聲，語氣直接顯得有些輕蔑，其也沒有絲毫隱藏自己的那份態度。

  蘇忘塵沒有理會孔雲曦，而是默默的看向了天空。

  下一刻，他忽然道：「孔雀王，出來一敘，我知道這般時刻，你必定是對你的妹妹孔雲曦有所關注的。」

  蘇忘塵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便不再開口了。

  甚至，他也沒繼續的去看孔雲曦。

  這時候的孔雲曦其實是有些不正常的。

  蘇忘塵並不了解孔雲曦，但是他已經了解了如今的孔雀王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存在，這樣的存在，絕不是那種普通的存在。

  而且，這樣的存在已經在『問心』的路上走出了很遠的距離。

  這樣的『問心』對於蘇忘塵而言，實際上有著極大的好處。

  孔雲曦還想說什麼，但是見到蘇忘塵竟是不再理會她，也不由冷哼了一聲，臉上的戲謔之意沒有絲毫削減，甚至還有所增加。

  似乎，她就是想要看看如今的蘇忘塵要如何的去出醜一樣。

  蘇忘塵也不以為意，他又等待了片刻，四方虛空卻依然沒有動靜。

  這時候，孔雲曦甚至已經忍不住就要再次的出言嘲諷了。

  只不過，這時候虛空忽然出現了一絲絲的黑暗的裂紋，這些裂紋就像是一處神秘的投影里裂開的鏡面一樣，非常的詭異。

  但是這些黑暗的裂紋出現之後，孔雲曦忽然有些不安。

  她的臉色再次有了一絲很不自然的變化，只是這樣的變化非常的微弱——如果不是蘇忘塵擁有特殊的能力的話，蘇忘塵也同樣無法發現。

  也是如此，蘇忘塵反而更加確定孔雲曦同樣有一些問題。

  「你在做什麼？你真的……你竟然真的還能讓孔雀王出現……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或者說你不是蘇忘塵？你到底是誰？是蘇離？」

  孔雲曦的臉色有些驚疑不定，也有一絲的慌亂。

  這一次，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桀驁和淡定了。

  蘇忘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我一直都是蘇忘塵，從來都沒有變過，變的只是你而已。」

  說話之間，蘇忘塵這才看向了那虛空之中的黑暗裂痕，輕聲道：「蘇忘塵，見過孔雀王。」

  黑暗的裂痕一點點的破開，其中一道黑暗的身影匯聚——這黑暗的身影匯聚出來之後，便從無盡的黑暗逐漸的潰散，就像是墨水在水裡逐漸的暈染開來之後又變得漸漸清澈了起來一樣。

  當這樣的黑暗潰散之後，光源匯聚，孔臨道無比俊逸超凡的身影已經凝聚了出來。

  這時候，孔臨道的身影已經完全的顯化如實質，並從光源之中踏空而出。

  隨後，他的身影直接出現在了孔雲曦的身邊。

  他同樣並沒有看向孔雲曦，而是那無比深邃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蘇忘塵的臉上。

  他怔然了剎那之後，才道：「蘇……蘇忘塵？」

  蘇忘塵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蘇忘塵。孔雀王，別來無恙。」

  孔雀王的目光在蘇忘塵的臉上逡巡了很久，隨後才輕嘆了一聲，道：「你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將我牽引了過來，你這手段真的是……有些過了。」

  蘇忘塵道：「這件事，其實還是和你妹妹有關，有些更過的手段我不想施展出來。」

  孔雀王沉思了半晌，道：「她的情況有些特殊，而且她本身並沒有什麼壞心思，更遑論，她只是覺得，既然沒有未來，那麼就不要有現在的繼續了。」

  蘇忘塵淡淡道：「那麼孔雀王的問心之道會有未來嗎？那麼我們這個世界會有未來嗎？若是沒有，那麼是不是也不要有現在的繼續？」

  孔雀王皺眉道：「這之中，有很大的不同。」

  蘇忘塵淡淡道：「沒什麼不同，姜鸞的因果一切應該由姜鸞自己來處理，至於孔雲曦，她不需要跳出來，而且——這個跳出來的她也不完全是她，而只是被牽引出來的一個工具而已，莫非你沒有發現嗎？」

  孔雀王聞言，眼瞳微微收縮了一下，隨即他才嘆了一聲，道：「這件事你……你竟然直接就揭開了。」

  說話之間，孔雲曦身影一閃，立刻就想逃跑。

  只是，這時候孔雀王所在的四周已經形成了一片灰暗的光影聚合的整體——顯然是早已經將這樣的一片空間封鎖了起來。

  這也說明，在出現之前，孔雀王其實就已經有了一些布置——至少不會讓一些關鍵的信息泄露出去。

  蘇忘塵道：「所以，揭開了才是正常的，若是不揭開的話，那麼這麼放任下去，你妹妹倒是會有不少好處，也能歷經很好的磨練，但是姜鸞呢？我呢？」

  孔雀王沉吟道：「目前來說，你與洪荒皇族的皇主蘇離關係如何？」

  蘇忘塵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孔雀王道：「都說說看。」

  蘇忘塵道：「真話就是，我與他一世人兩兄弟，無論外部環境怎麼惡劣，目前都可以一致對外，內部的矛盾會在外部的矛盾解決之後再去解決。」

  孔雀王道：「假話呢？」

  蘇忘塵道：「假話就是——我與他關係不是太好。」

  孔雀王深深看了蘇忘塵一眼，道：「他們都小看了你。」

  蘇忘塵道：「沒有關係，這是好事。」

  孔雀王點了點頭，道：「那麼你想如何解決？」

  蘇忘塵道：「抽了她的肋骨，提取出六根清淨竹，然後毀滅。這是其一。其二，完好的釋放姜鸞。」

  孔臨道沉吟道：「第二個要求可以答應，第一個要求，不行。你可以換一個。」

  蘇忘塵道：「你知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嗎？」

  孔臨道聞言，心神一顫，隨即略微沉思，道：「其實姜鸞並沒有被鎮壓，這件事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是對於經過有所知曉。」

  蘇忘塵道：「我知道，不然結果就不是這樣了。目前來說孔雀王你很強，但是除了你之外，你麾下其實沒幾個被扛得住我的攻擊的。」

  孔臨道聞言，若有所思，道：「一定要這樣？」

  蘇忘塵道：「一定要這樣——對於孔雲曦而言，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其實拿著也並不好。更遑論，這一次她已經被控制和利用了，那麼下次一呢？」

  孔臨道深吸了一口氣，道：「行。」

  孔雲曦聞言，仿佛遭遇到了最為可怕的事情，臉色頓時殞滅蒼白。

  她眼中帶著幾分哀求與求懇之色的看向了孔臨道，只是孔臨道的眼神非常的冷厲，臉色也非常的冰冷。

  似乎，孔雲曦的表現真的讓他非常生氣，也非常的失望。

  孔雲曦眼見孔臨道似乎並不想罷手，也更沒有什麼手下留情的趨勢，眼神逐漸的冰冷、甚至是猙獰了起來。

  只是，這樣的表現卻讓孔臨道的情緒更加冰冷，臉色也更加的冷厲。

  「你竟是沒有一點兒的覺悟。」

  孔臨道說話之間，臉色一沉，隨即忽然出手。

  「嗡——」

  一道可怕的五色神光匯聚四方，形成一道如同永生大佛一樣的光輪，猛然的照耀在了孔雲曦的頭頂。

  「啊——」

  孔雲曦慘呼一聲，隨即似乎如同剎那踏入了瀕死的狀態一般。

  下一刻，孔雲曦仿佛處於瀕死的、徹底悔悟的狀態，整個人竟是產生了一種極端覺悟悔悟的感覺。

  接著，這樣的狀態之下，她竟是開始自我懺悔，無比心甘情願的放開了所有的防守。

  隨後，孔臨道的五色神光毫不猶豫的刺入了孔雲曦的胸膛之中，並從中卷出了足足六根雪白如玉的肋骨。

  六根肋骨匯聚在了一起之後，竟是形成了之前蘇忘塵見過的『六根清淨竹』！

  只不過，這時候，這六根清淨竹才剛出現，就立刻被孔臨道以極道的五色神光火焰匯聚，直接當場焚燒煉化，化作一片劫灰。

  孔臨道的手段非常的凌厲，也沒有半點兒留手。

  那強大的六根清淨竹在孔雀王這樣的『王』級的存在面前，完全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甚至，連一絲的掙扎的能力都沒有——因為這片區域本身就處於孔雀王的某種『領域』之中。

  這樣的情況下，就相當於是在孔臨道自身的法則籠罩之下，他便是真正的創世神、造物主級的存在，其餘任何存在都不會有什麼掙扎的能力——包括蘇忘塵實際上都是如此。

  但是為什麼孔雀王孔臨道要妥協呢？

  說到底就是因為，蘇忘塵自身的那種底蘊和能力，以及他的那一句話。

  六根清淨竹被徹底的磨滅之後，虛空之中，仿佛有什麼恐怖的軌跡忽然就那樣的崩碎了。

  「啪——」

  那是一聲很奇怪的，如同命運的氣泡破碎的聲音炸響，幾乎都可以傳遞到諸天萬界一般。

  蘇忘塵也自然聆聽到了這樣詭異的聲音。

  這是一種命運破碎的聲音。

  但是對於蘇忘塵而言，一切都無所謂。

  如今對於他而言，能有所謂的事情已經沒有多少了。

  蘇忘塵親眼見到六根清淨竹被活生生的煉化成為劫灰，心情也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孔雀王當真是魄力不俗，佩服。」

  蘇忘塵忽然開口道。

  孔雀王苦笑道：「蘇小兄弟謬讚了。」

  蘇忘塵笑道：「不，是真心話，若是所有的上位者都能有孔雀王這般明白，那這世界其實還是很有希望的。」

  孔雀王聞言，嘆了一聲，道：「給我妹妹一條活路吧。」

  蘇忘塵道：「是你給了她一條活路——所以，這次她對姜鸞做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不過，這個前提是，姜鸞一切都完好。」

  孔雀王道：「她並沒有什麼大礙，一會兒就出來了。」

  蘇忘塵道：「其實六根清淨竹入侵孔雲曦的時候，你就該出手的，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磨礪她的辦法。」

  孔雀王聞言，半晌沒有開口。

  蘇忘塵也沒有詢問。

  好一會兒之後，孔雀王才嘆道：「這件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應該知道，我目前的情況算得上是萬界皆敵，走出這樣的一步，實際上在一開始我也是沒有想到的，但是如今卻一點兒也不後悔。

  說到底，我走的路實際上就是華秋道走的路，也是最適合的路。

  不僅僅適合我，適合我的弟子，適合我們孔雀一脈，也更適合這個世界，可惜不是每個存在都會這麼認為——他們會認為這種問心本身就是一種類似於洗魂的囚籠。

  當有了這樣的認定之後，再契合的因果，都會變質，變得很是不同。」

  蘇忘塵聞言，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

  但是，事在人為。

  就像是這一次姜鸞被劫持甚至是被鎮壓一樣，就像是孔雲曦被控制了一樣。

  這件事，實際上是可以換一種解決之法的。

  蘇忘塵道：「六根清淨竹背後的因果，我暫時也不想去管，你既然出手了，那麼孔雲曦暫時也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我不會與她有所計較，但是——該怎麼做，她也該出來表態了。」

  孔臨道道：「你且等待片刻，喪失了六根肋骨之後，她的天賦受損嚴重，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

  蘇忘塵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很快又流逝了將近半個時辰。

  這時候，這一方虛空之中出現了一片神秘的祭壇般的平台，這個虛空平台出現之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五色祭壇。

  祭壇之中，出現了一個如同墓碑一樣的巨大石門。

  石門在此時忽然自行的開啟了起來。

  石門開啟之後，其中透出一道白光。

  白光之中，孔雲曦的身影和姜鸞的身影並列在一起，默默的走了出來。

  姜鸞的氣質有了一些變化，也變得消瘦了一些。

  而孔雲曦，則明顯的有些憔悴。

  這樣的孔雲曦，看起來比之之前有天壤之別。

  之前的孔雲曦桀驁驕傲，如一隻真正的驕傲的孔雀，而此時的孔雲曦，反而內秀婉約，如一個鄰家小妹一般。

  如果不是之前親見，恐怕都很難將這樣的兩人判斷為一個人。

  孔雲曦走出來之後，默默的朝著蘇忘塵躬身行了一禮，俏臉上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而姜鸞則默默的避開了蘇忘塵的目光，抿著櫻桃般的小嘴兒，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蘇道友，很抱歉。」

  孔雲曦忽然開口，語氣微微輕顫，說話有些中氣不足——顯然，她是遭遇到了重創，自身的情況還非常的不穩定。

  正常來說，這種情況下她是非常不適合再出現的。

  但是既然蘇忘塵提出了要求，她便是傷勢再嚴重，那也必須是要出來一見的。

  蘇忘塵淡淡的看了孔雲曦一眼，道：「怎麼，有什麼想法現在可以說了，至於道歉的話，不必了。」

  孔雲曦聞言，長嘆了一聲，道：「我的確是被控制而做出了一些攔截你甚至是鎮壓姜鸞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也的確是姜鸞的一部分意願。」

  蘇忘塵道：「那也是被牽引導致。」

  孔雲曦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不是的。天……蘇……蘇忘塵，其實我已經不再喜歡你了。」

  姜鸞努力的說著絕情的話，卻無論如何都狠不下這份心。

  蘇忘塵道：「為了什麼呢？僅僅只是六根清淨竹，還是害怕我被攻擊被鎮壓被收割？無論我是不是天皇子，這個世界想要鎮壓我的存在還是沒那麼多的。

  更遑論，如今也不是想要鎮壓就能鎮壓的。

  六根清淨竹已經被孔雀王鎮壓，背後的因果我現在也不想去計較——我現在就說一句話，姜鸞，跟不跟我走？」

  姜鸞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忘塵深深看了姜鸞一眼，又道：「你應該知道，你所有的所謂的『為了我好』的舉動，那一定就是敵人的計劃和陷阱，這樣反而對我的傷害是最大的，反而，無論是什麼危險，我們一起面對，這樣即便是有什麼不測，那也是真正的至死不渝，同生共死。

  我蘇忘塵做事，還從來真的沒什麼怕的，而且對於諸多布局和陷阱，看的也永遠會比你們看的更加的清晰明白一些。

  姜鸞，我只給你這一次的選擇。」

  姜鸞猶豫了起來，她之前一直不敢看蘇忘塵的雙眼，但是這一次，她努力的抬起頭，嘗試著去看蘇忘塵一眼。

  只是，當這一眼看向蘇忘塵之後，她在那剎那之間，看到了蘇忘塵眼瞳深處的……一份無比神秘的存在。

  那一刻，她的眼瞳一顫，頓時芳心狂震。

  剎那之間，她似乎明白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覺油然而生。

  下一刻，姜鸞毫不猶豫的道：「忘塵，我……我跟著你！」

  蘇忘塵聞言，雙眼眯了眯，笑道：「這樣不就對了。」

  蘇忘塵說著，眼中顯出了無比自信的神采。

  至於之前其眼瞳深處到底呈現出了什麼，如今也只有他和姜鸞知道。

  但姜鸞知道，也看到了，卻絕不會表現出來——因為，在蘇忘塵的眼瞳深處呈現出來的，是最為美麗的希望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