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終極試探，自作自受

  姜雨凝的眼睛很美，那樣一雙靈秀而又清澈、卻也帶著一股絕美道韻氣息的眼睛，其中並沒有呈現出任何梅花眼瞳色彩，卻反而更加的漂亮。

  就仿佛已經自梅花眼瞳蛻變而出，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蘇離看向了姜雨凝的雙眼，再次有了剎那的失神。

  這樣一雙眼睛，他似乎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一向極為好用的大因果術大命運術等一切因果造化，卻在此時已經失效——他也無法想起，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在什麼位置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你在看什麼？」

  姜雨凝回過神來，似乎捕捉到了蘇離眼瞳深處的一抹熟悉，竟是有剎那的心慌。

  那一剎那表現得極為明顯，但是她立刻隱藏掩飾了一下，並立刻開口說道。

  她在說『你』字的時候聲音還微微發顫，但是在說『麼』字之後，卻已經極為的平靜，反而帶著幾分打趣與狡黠之意。

  似乎，這所有的一切依然帶著幾分調侃以及莫名的懷念。

  總之，這是一個絕對讓任何人都無法把握她心思的人。

  蘇離沒有動用系統，甚至沒有運用玄術通靈之類的手段去嘗試著推衍什麼。

  因為雙方的差距其實已經有些明顯了。

  蘇離的能力依然比她要差很多——哪怕這一次蘇離自身因為感悟到了不朽級的道之領域而又有了極大的提升，但依然相差很遠。

  因為他短暫累積起來的底蘊，不可能比得過這些無數萬年的存在實打實的累積出來的底蘊。

  更遑論，這是一個活過了很多代歸墟的存在，前世今生的記憶都集於一身的存在。

  「我在看你。」

  蘇離語氣很直接，而且近乎於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出來。

  說出來之後，蘇離才忽然覺得，這樣的說法非常的突兀，甚至很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

  但姜雨凝卻仿佛聽懂了蘇離的意思，反而並沒有介意，道：「我又有什麼好看的，雖然的確有些天生麗質吧，但卻也只是一副皮囊罷了。

  好看的皮囊，也終究不過是千篇一律的。」

  蘇離道：「你在掩飾什麼嗎？那麼你之前莫非不是在看我？」

  姜雨凝道：「我在看蘇衍，不是在看你。不過你若是認為我是在看你，那也是可以的，但就怕你不敢認。」

  姜雨凝說著，又笑道：「你敢認嗎？你不敢的，當然你認了我也不敢答應。」

  蘇離道：「對，我的確不敢認，或者說不是不敢，而是沒法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曾經或許是，但如今一定不是。」

  姜雨凝道：「不錯，曾經一定是，但如今一定不是。有時候是和不是，終究也是陰陽相隔。」

  蘇離沉吟了片刻，道：「是啊，如今不僅陰陽相隔，而且還是天人永隔。蘇衍已經徹底成為了歷史，當有一天他的記憶在最後一個人心中忘記的時候，他就徹底的消失了。

  而這一刻，卻也會很快的來臨。

  或許這一次的因果之後，這世間便再無蘇衍了。」

  姜雨凝嘆道：「你太天真了。」

  蘇離道：「莫非不是？」

  姜雨凝道：「蘇衍還在，當蘇衍徹底的死了之後，邪王姬邪就是另外一尊蘇衍。就像是穆清顏可以額外存在一個一樣——你已經見到了吧？」

  蘇離保持了沉默。

  姜雨凝道：「有些惡念是不同的，穆清顏的惡念好對付，那是因為她的惡念整體並不惡，因為她的善念也沒有那麼特別的善。

  但有些是非常極端的。

  這一點其實和你非常相似。

  現在——姬邪只要奪舍了胡辰，就能直接將你一網打盡。

  這句話——你可以聽懂嗎？」

  蘇離沉吟道：「所以，蘇衍的惡念是邪王姬邪——蘇衍死穿了之後，邪王姬邪就取代了本體而存在，就像是惡念穆清顏取代不朽穆清顏一樣？

  那麼如果我死了，是不是——」

  姜雨凝忽然打斷了蘇離的話，道：「不，你不會死的，至少有一群人絕不會讓你死去的。」

  蘇離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這群人里，包括你麼？」

  姜雨凝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才認真回應道：「當然包括我。」

  蘇離道：「姜家人的攻心之術非常厲害，我之前就被姜天一算計了一把，你說——我能相信你麼？」

  姜雨凝道：「姜家有來自於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姜家，有洪荒神話世界裡的姜家，還有來自於——華夏的姜家。

  華夏八仙里有個仙葫王名為姜君尚，莫非他也是姜家人麼？」

  蘇離道：「那你是不是姜家人？」

  姜雨凝道：「我是，我的確是和姜天一、姜天靈、姜東皇也就是姜太一是同一族的姜家族人，但又不完全是。」

  蘇離道：「何種因果？」

  姜雨凝道：「我從小就被安排在了冰宮之中修行，同時有個丫鬟相依為命——因為在姜家的命格之中，我是那唯一的變數。

  就是極道攻心的『物極必反』的類型，相當於是變異品種。

  沒有人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所以我被單獨的逐出，不聞不問，所以姜家的攻心那一套我是一點兒都不會。

  我會的都是我自己領悟的。

  不過我也的確是做了一些虧欠蘇衍和穆清顏的事情，我很遺憾。」

  蘇離道：「好了，這些過去想來以後會逐漸呈現出對應的因果的。即便不呈現也沒關係，時間會是最好的證明。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真的是清白的，那麼也不會被蒙蔽。

  而真的是污穢的，即便是隱藏，也不過一時罷了。

  就像是小倩一樣，總歸會有圖窮匕見的時候。」

  姜雨凝道：「就別拿我與她比了，因為這實在是太過於羞辱了。你但凡喝罵我幾句，多半要比這更好一些。」

  蘇離聞言，不由笑道：「好吧，看樣子你也是嫌棄她了。」

  姜雨凝沒有回應，而是嘆道：「你想問什麼，問吧，你說得不錯，關於破天祭台的事情你既然看到了，那麼我也不能說什麼，所以會選擇第二種，給你一些答案——在這一點上，你與他其實一般無二，咄咄逼人的手段很是有一套，我們多半都很是無可奈何。」

  蘇離道：「別這麼往他身上牽引，沒什麼必要。

  而且你若是不願意說，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一切也全在於你，我沒有逼迫你什麼。

  因為你如論說不說，破天祭台怎麼去我也已經知道了，而且我也會去。」

  姜雨凝沉默了片刻，也沒有回應。

  蘇離沉思道：「之前小倩與我說了一些話，具體——」

  蘇離說著，又看向了姜雨凝道：「你是否已經知道了？」

  姜雨凝道：「不知道，這種蘊含六道輪迴權限的枷鎖封鎖，我不可能知道的——是你召喚了我過來，我才發現了一切。」

  蘇離道：「她之前說了很多，我全部與你說一番……」

  蘇離將之前小倩提及的所有一切幾乎都說了。

  然後蘇離看向了姜雨凝，道：「現在，你全部給我分析一番吧，你覺得我是該相信還是不相信？又該怎麼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呢？」

  姜雨凝道：「其實她說的絕大部分也都是真的，不過也有一些是假的。

  真的那一部分，是她與李娟的確會有一些間隙，但是這間隙她知道，李娟也知道，甚至不在乎。

  但是她說出這些來其實就是讓你多一些信任。

  然後引出仇恨什麼的，自然就是通過真相來探尋你的底蘊。

  她是在探查什麼，我不是很清楚。

  但是必定是和李娟的一系列圖謀極為密切的。

  這其中，可能你隱藏著什麼巨大的秘密。

  我猜也是和煉虛還真有關。

  其實李娟有可能已經在猜測你是不是也用了類似於煉虛還真的手段了。

  這一點不僅是李娟，大概率這一次時間軸區域的守護者一系也有所關注。

  因為所有強烈干擾現實變化的真虛，都一定會扭曲時間軸，並形成強力的破壞。

  這是動世界根源和核心的手段，這是要比會時間斷層點去刷因果還要可恨還要狠辣的手段。

  而你既然是蘇衍再世，是有能力調取時間軸的某些能力的。

  你之前就蘊含時間軸的能力，被時光神女削掉了，因而化作了大時間術之類的手段凝聚在了身上。

  但是時間軸實際上就是大時間術結合其餘至道極道凝聚的。

  就像是韭菜，有時候割掉了之後有會長出來，而且會更粗更大。」

  姜雨凝說著，微微沉吟了片刻，又道：「李娟可能覺得有些不對，所以才有所警覺，讓小倩暴露真虛的情況，自爆來探你的底蘊。

  所以小倩的那些話，一句句的都是試探，甚至給予了你一種——如果你用這樣的手段，也有可能留下瑕疵的提醒。

  這就是主動的打草驚蛇。

  只要你有忌憚之心，那麼你去修復或者是嘗試著彌補，那麼就將對方引過來了。

  這一點，應該像是那羊巔峰偷取夏心寧的寶貝的經歷是一樣的。

  這一手叫做什麼？

  這就是投石問路然後順藤摸瓜。」

  姜雨凝說著，莫名的看了蘇離一眼，道：「曾經，這般手段蘇衍是非常喜歡做的。因為真虛天禁之類的手段都是他研究出來的。

  最開始這是一種非常無敵的道，將敵人困於真虛之中，在其中想盡一切權力和七情六慾，然後現實之中，敵人卻已經淪落得如同乞丐一般，地位格外卑賤。

  等敵人清醒之後，就會無法接受這樣的天壤之別的地位，因而徹底的沉淪了。

  這是比殺更可怕的道。

  幾乎無人能掙脫。

  後來，真虛天禁功法已經蛻變成為了不同的版本。

  而根據這樣的手段，又被某個奇怪的存在套出了全新的玩法。

  反正非常離奇，也非常的奇怪。」

  蘇離道：「胡辰？」

  姜雨凝道：「除了他還有誰？這應該是這一方世界最為奇特的一位存在。」

  蘇離沉默不語。

  姜雨凝又道：「大概李娟完全沒有想到的應該就是我此次參與了進來，但我參與的確是無意的。不過如果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只能說也是有意被牽引的。

  而能牽引這樣的局勢，毫無疑問那就是洪荒神話世界裡的高層了。

  那些存在，布置什麼局的話很早就開始了，幾乎不會出現什麼偏差。

  現在你回看就會發現，我欠了你因果，給了你兵器。

  而你用兵器終結了蘇衍穆清顏的因果，因此導致了惡念穆清顏的復甦。

  惡念穆清顏牽出了人皇女媧，人皇女媧被迫應了因果而將千洛水介紹給你。

  千洛水先是磨刀，將你提升起來——測試涅槃的特徵和你的底蘊究竟有多強。

  發現非常恐怖之後又投誠自爆。

  這樣一來，然後以輪迴牽引，暗中通過破天祭台來鎖定你。

  這樣只要你有所異動的話，就一定會應下這樣的恐怖因果。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真的要煉虛還真，就會像是夏心寧一樣，覺得寶貝藏不住而去看一眼——這一眼要是看了，你就完了。

  這一次李娟就足以有手段奪取你的人皇等一切權限，將你錘死。

  但是不僅我們在保你，洪荒神話世界目前也還是在保你的。

  至少洪荒神話世界其實也是有內鬥的，不是完全一心。

  如人皇女媧等存在就覺得要立正統的人皇，所以偏向於你。

  但是有些就不這麼認為，認為神話體系才是真正的正統，而所謂的華夏祖地，那不過是凡間的普通凡人罷了。

  但這一次，因為我被牽引進來，加上我自身的職責問題，一旦我發現了李娟這樣的真虛手段侵蝕時間軸，那就是直接抓了現行。

  這的確是抓住了，但是也只能鎮壓小倩，因為人贓並獲的是小倩，李娟在這個小倩抑或者說千洛水身上，沒有牽引任何因果。

  因為該教導的一切她都教導完了。

  抓住了小倩主動一頂，我們也沒轍。

  越是上層，越是要講究因果邏輯，也就是所謂的證據。

  再加上李娟背後也是有存在的，自然也會出手。

  所以這件事就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現在李娟的問題卡在這裡，接下來必定會鎖定這裡的輪迴權限，你在這裡獲取了，你現實也絕不能碰。

  這兩成權限丟在了這裡，但是現實里她沒丟。

  你若是現實里拿到了，那你也和真虛有牽連，也一定是要被帶走調查的。

  可你要明白一件事——

  一旦你被帶去了時間軸所在的區域，你就不可能再出來了。

  那是真正的罪域之地，囚籠之地，進去了不論真假，足有多的存在會直接按死你，讓你沒機會掙扎。

  所以不能有任何理由和藉口帶走你。」

  姜雨凝說著，又道：「那麼，這一次的回應，信息足夠全面了吧？」

  蘇離道：「嗯，這一次回答足夠全面，足夠詳細，解答了我的很多的疑惑。當真是不容易。」

  姜雨凝道：「你竟是願意相信嗎？還是做一個對比和參考，相當於收集一些信息？」

  蘇離道：「相信啊，你有什麼不相信的？我覺得我的確可以相信你。」

  姜雨凝道：「那你莫非不害怕被攻心嗎？姜家人都非常的危險。」

  蘇離道：「記得元磁斬邪劍嗎？」

  姜雨凝遲疑了片刻，然後沉默不說話了。

  蘇離道：「萬魂道果其實希望非常的渺茫，但是你卻用來救你的丫鬟，這件事幾乎可以確定是真的。

  而更真的是——元磁斬邪劍和元磁殺戮領域都是真的。

  我不覺得一個能擁有元磁斬邪劍和元磁殺戮領域的人還會做出攻心的事情。

  因為元磁斬邪劍本身就不可能和那種居心叵測之人共存。

  而這柄劍你拿出來的時候，我有注意到它對你很依賴——或者說不是依賴，而就是能共存。

  元磁斬邪劍中蘊含十二重祖雷神光。

  也蘊含著十二都天神魔大陣，以及十二祖巫圖騰。

  這些我在用的時候便發現，其中都已經完全激活了。

  有時候我不需要相信你——但是我可以相信器靈。

  所以你沒什麼大問題。

  至少眼下沒有。

  這就是我的判斷。

  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姜雨凝若有所思，道：「除此之外，就沒有因為別的什麼嗎？」

  蘇離道：「應該沒有別的了。」

  姜雨凝道：「那我也很是榮幸，榮幸你會從這方面去考慮——但是元磁斬邪劍其實並不是我的，你這樣的考慮終究還是太過於片面了。」

  蘇離道：「小倩被釘死之後——也只是一成的底蘊被削吧？她還有九成的底蘊該如何？是否還是那個小倩？千洛水是否還存在？

  如果千洛水死在了洛水秘境之中，那麼我如何向人皇女媧交代？」

  姜雨凝道：「小倩被削的是對應的天道之靈，直接會被徹底鎮壓，不會有機會超脫了，下場會無比悽慘。

  剩下的倩女世界的天道會恢復正常，也就是有全新的天道之靈接手——名字還是小倩，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所有的因果了。

  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全新的『小倩』，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這個……你應該已經有了很豐富的經驗了。」

  蘇離點頭，道：「可惜，不能親自鎮壓她，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姜雨凝道：「若是如此，一定會有機會的——不過十八層地獄未必會有她現在那麼悽慘。」

  蘇離聞言，眼睛微微眯了眯——時間軸區域的鎮壓，非常狠辣麼？

  連輪迴的十八層地獄都比不上對方的兇殘？

  那是怎樣的一種殘暴的鎮壓方式？

  姜雨凝說著，想了想，道：「至於千洛水，千洛水並不會死，會有一個千洛水重新頂回來，也只是名為『千洛水』而已，和小倩也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

  這個千洛水，可能也是續的人皇女媧義女的因果。

  但錦繡仙子的確是已經死了，這只能說是一份很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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