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魅兒出世，紅塵問心

  這有兩種方法，一是靠自己晉升，而是靠一個完美通關的評價。

  當出現了完美的通關評價的時候，小世界的主人也會獲取相應的評價。

  但是這一次出現了意外。

  蘇離天道合一，和她沒關係，所以蘇離獲得了SSS級評價，她一根毛都獲取不了。

  所以，她要最嚴謹最真實最實在的考驗與磨礪，讓蘇離完成內容上的考驗。

  要是再出現SSS級評價。

  那就是雙SSS級評價！

  那麼，這雙SSS級的評價，同樣會加持在她的身上，甚至還會獲取同樣的額外的SSS級的評價。

  原本和她無關的那份SSS級評價，也就有了因果依託。

  這前提是，半點兒水都不能放。

  平時可以放，因為天道不怎麼關注，因為無關緊要，因為是小角色，因為是塵埃，不入流。

  可如今，天道就在眼前，就相當於是在眼皮子底下！

  雲楚楚哪怕是再囂張，也不敢了！

  這是一次機會！

  一次真正超脫的機會，雖然一次不可能完全的超脫甚至真正的超脫，但是希望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大了。

  一個能被大位面天道規則眷戀、加持的小世界天驕，那是要多麼的出色出彩，才可以達到這樣一步？

  這如果還不抓住，那麼還一輩子或者是生生世世沉淪在這樣的苦果之中掙扎嗎？

  還不斷的吸收煉化著那些無比骯髒的鮮血和靈魂嗎？

  這時候，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雖然雲楚楚現在也不是人，但她同樣知道該如何去選擇。

  善念的出現，本身也是自身對於自身的一種提醒。

  她不願意承認，卻也不願意否認。

  即便是否認，那也只是嘴巴上說罷了。

  然後一邊嘴巴上說不要，一邊善念又在那裡死命的規勸。

  雲楚楚的表演，讓蘇離的心情也是難以形容。

  他心中也有很多的MMP想要和這個女人，哦不，純潔的女子說一說。

  畢竟，這個女子還是很妙的，目前也還是真正完整的。

  因為因果並沒有降臨，也沒有覆蓋。

  覆蓋了，一切就已經定型。

  如今，雞，機會還是有的。

  「呵，女人。」

  蘇離心中暗啐了一口，這傢伙，口是心非成這樣，也特麼是醉了。

  不過蘇離這時候可不會去招惹戳穿這一切，看熱鬧還嫌事兒，這是有多直男啊。

  不過，也因為聆聽到了雲楚楚的心聲，或許這也是雲楚楚故意的不隱藏，希望蘇離知道，知道她不會放水，然後全力以赴？

  就像是葉子的掉落，是因為風的推動還是樹枝的不挽留？

  蘇離沒有出言擠兌什麼，反而目光無比肅然、真誠的看著雲楚楚。

  雲楚楚驅散了善念，心中也已經做了決定。

  這個決定，也是很殘酷的決定。

  非但不會放了天衍族六人——五人，而還會繼續點菸花。

  這盛世，若是如她所願，也該點一些煙花來慶祝，也好有個美麗的氛圍，不是嗎？

  這樣的煙花，難道不值得不該點嗎？

  這個時候，窺視了這樣的因果，知道了這樣的極道好處，難道，還能放水嗎？

  這就是騎虎難下，這時候她想收手都不行，沒有理由。

  平時，她不需要理由，就像是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如今也不需要理由一樣。

  可如今她不能，非但不能，還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真正的平衡。

  是以，雲楚楚也有些幽怨的看了蘇離一眼：小崽子，都怪你，太囂張了。

  這樣出場，木秀於林，不怕被打死嗎？

  好吧，這樣合道的天驕，別人真的只會供著而不會打死了。

  不過，如果不能破開這一次的歷練，小崽子你可就真難了啊，可就真的沒了啊！

  雲楚楚心中莫名的反而還有點兒擔心蘇離。

  然後，這樣的心態也給她自己整懵了。

  唉，一切道法自然吧。

  雲楚楚也知道她有了心結，也有了羈絆，也有了——顧慮。

  但是這些，她很快就調整好了並恢復了冷靜，同時，她也端正了姿態，拿出了過往最凶戾最狠戾的一面。

  這次，鐵面無私就是她了。

  歹毒兇惡的絕世凶魂魔靈，就是她雲楚楚了。

  人美心更美的楚人美，來了！

  來了。

  她還是來了。

  一剎那，冤魂炸響，血浪滔天。

  原本脫離生死陷阱、險境的眾多天驕，全部被捲入其中，更加的生不如死。

  麻麻批……

  一眾天驕也漸漸想明白了因果，頓時哭都哭不出來。

  以為可以躺贏，誰曾想，一切成了夢幻泡影不說，反而還會面對百倍萬倍增幅的噩夢難度。

  母親我想回家。

  這是很多天驕的內心寫照。

  他們之前蕩漾的笑容已經蕩漾不動了。

  他們臉上的期待變成了抽搐的僵直。

  然後，然後在幽怨和痛苦、恐懼之中，努力的開始重新掙扎。

  螻蟻的命運，只要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人生終究不會有多大改變。

  這就像是吃瓜吃得再香，那也只是瓜而已，不是自身的財富密碼。

  「想救他們？你配，但是你覺得就這樣就可以救嗎？這世間修行者，都該死！都有罪！罪惡滔天，天道不懲罰，我雲楚楚來懲罰！」

  雲楚楚的聲音再次猙獰。

  找尋到了自我，回歸本能之後，她拋棄了一切。

  一切，全力以赴。

  結果該如何，就如何。

  這是機會，也是捨命一搏。

  失敗，無非就是繼續苟延殘喘罷了。

  若成功……

  雲楚楚的聲音悽厲，凶戾，恐怖的氣息席捲蘇離，直接擊碎了蘇離天人合一的狀態。

  甚至，干涉蘇離的悟道，破壞蘇離的機緣！

  這也是她應該做的。

  之前胡思亂想，說到底都已經算是有些放水了，該第一時間脫離震撼，然後擊碎這種悟道的狀態的。

  雖然蘇離其實也沒悟透什麼道。

  可在別人眼中，他確實獲得了天大的好處。

  「如果這樣就是大位面的天道合一，那……那真的難道不是有手就行嗎？」

  蘇離這一段心裡話沒有說出來。

  他自己雖然這麼認為，但是說出來確實有些太凡爾賽了。

  蘇離最討厭這樣的人了。

  不過蘇離也知道，隨著他絕世天賦繼續這麼成長下去，終有一天，他會成為他自己討厭的人。

  就像是一個身家萬億的人開一輛價值萬分之一身家的、價值一億的豪車，這就很普通很平平無奇吧？

  就像是一萬身家的人騎一輛一百塊的自行車一樣，這都很寒酸了好吧。

  可，這正常的、樸實無華的、平平無奇的表現，在別人眼中，那真的就很無解。

  就很討厭。

  就很凡爾賽。

  「天道合一，有些本事，但這不是你囂狂的本錢。」

  雲楚楚語氣凌厲。

  蘇離沉吟了片刻，隨即看了看天空，道：「你點菸花，還不如點燈籠。拿人頭點燈籠，豈非很有趣？」

  蘇離的話，讓雲楚楚的染血的雙眼泛出陰厲、璀璨而詭異的光。

  然後，雲楚楚『桀桀桀』的怪笑著，開始接納蘇離的提議。

  不過蘇離忽然又道：「既然如此，與其點那麼多不亮的燈籠，不如點一盞最亮的燈籠，而哪一盞燈籠最亮呢？

  當然是可以天道合一的我蘇離——超凡的天機大師，絕世的洪荒皇族天皇子的人頭燈籠最亮了。」

  蘇離別的本事沒有，那人頭點燈籠，可是幽冥海的絕活。

  同樣的，蘇離曾執掌忘塵寰，甚至在闕辛延那裡學到了不少幽冥海的本事，用出來也是可以的。

  不過他沒有動用那些心思和手段，而是實實在在的砍頭。

  砍頭不要緊。

  只要主義真。

  殺了我一個。

  還有後來魂。

  而且，蘇離並不僅僅只有一個頭。

  他有很多的。

  《一氣三清》之術可以隨時衍化，以分身化作本體，以本體凝聚普通的紫氣分身，人頭隨便砍，皺皺眉那就是算我輸。

  蘇離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然後，很隨意的，順便愜意的在系統里簽到。

  系統簽到，開啟天機商城，購物。

  嗯，簽到的獎勵依然是天機骨玉。

  這東西是做什麼的？

  毫無疑問就是玉雕啊！

  還用多說嗎？

  將這東西鐫刻出來，化作肉身，然後讓魅兒進來凝魂，一切就妥了。

  這是他曾看不到的因果。

  如今不需要想就看到了。

  所以蘇離也不會去想。

  也不會去干擾，而是任由這一切正常無比的發生。

  「所以，你這是想要裝大義，為他們替死嗎？你的命，能頂替他們五個嗎？

  那另外一個，自己活了下來，有一份因果，但是也依然在殞命的規則之中，也一定要死的。」

  雲楚楚一字一句。

  這不是談判，而是一種對峙。

  因為這時候，蘇離也釋放出了強大的氣息以及血脈之力，形成了一定的對峙情況。

  當然，以蘇離的能力比不過雲楚楚——但，蘇離有一份巨大的底牌就是，檔案複印。

  一旦使用，雲楚楚會失去自我，會被鎮壓進入黑鳶之中很長時間。

  直到蘇離放棄檔案複印。

  這樣的手段在手，蘇離站在那裡，雲楚楚就不敢輕舉妄動。

  雲楚楚不知道這危險是什麼。

  但是她知道，她只要出極端手段，可能瞬間就會被蘇離幹掉。

  在這樣的危機下，她沒有出手。

  是以，她不出手不是在放水，天道可見證。

  兩人對峙。

  蘇離則輕聲道：「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天道說了算！但毫無疑問是值得的。甚至，我一顆人頭，價值無盡，但是他們的價值雖同樣無盡，卻至少可以衡量。

  而我的價值，不可衡量。」

  蘇離說著，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提了起來。

  然後，手一擰，一顆人頭陡然飛出。

  這正是蘇離的人頭。

  「轟——」

  不需要雲楚楚答應，人頭就直接燃燒了起來，化作了血紅的燈籠，逐漸升空。

  那一刻，萬籟俱寂。

  那一刻，蘇離的手段再次震驚了眾人。

  諸多天驕全部都震驚得質壁分離，都差點兒跪了。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仰望？

  因為我看到了真正的不朽天道之子自殺！

  ……

  現場的氛圍是震撼的，震驚的，奇怪的，以及麻痹的。

  這是真正的麻痹，而不是什麼問候的語言。

  因為這樣的操作，亘古不曾有過。

  相信，未來也同樣不會有。

  這樣的天驕，自斬人頭點燈籠？

  這是愚不可及，還是真正的超越性質的大智慧？

  沒有人知道，但是這一幕，沒有引發天道悲鳴，也沒有引發大道附和。

  或者說，一切太過於平靜了，平靜得已經不正常了。

  雲楚楚也被驚住了。

  但是那血色的燈籠確實非常巨大，也確實非常美麗，明亮。

  天地間的深藍色詭域環境，都被全部的染紅了紅色。

  淅淅瀝瀝的雲霧繚繞，暗紅色的環境像是一片真正的葬魂之地。

  仿佛，墓地、亂葬崗一般的環境氣息，油然而生。

  「你這是，想創造一方亂葬崗般的環境，埋了我？！」

  雲楚楚聲音如泣血，一字一句，怨念爆發。

  蘇離輕聲道：「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以最偉大的天賦燃燒，來照亮你的美，以及你的人性。」

  雲楚楚冷笑道：「花言巧語！」

  蘇離道：「這不是花言巧語，一個真正大惡之人，往往也是真正的大善之人，因為無惡而不善，無善而不惡。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雲楚楚嗤笑道：「是嗎？那麼，你怎麼還不死？不是人頭點燈，頂下了他們必死的因果嗎？」

  「天皇子，切莫自我耽擱，您的心意，我們領了。」

  「蘇公子，自我安好，以你的才情天賦，將來必定出人頭地。」

  「蘇公子，不必管我們，沒必要的，我們已經絕了希望。」

  ……

  這時候，天衍族的六人，也紛紛開口。

  為首者，正是天衍神子胡辰，已經以及天衍神女呂依依。

  蘇離搖了搖頭，道：「此行，你們是我們一起走向通天之路的因果，必須要一體同心才行。

  若是你們沒了，這一次是試煉是沒有辦法通過的。」

  蘇離說著，又衍化一道紫氣，接著又是一個自斬。

  人頭飛起。

  又是一隻血紅色的燈籠。

  這一次，那雲楚楚也已經有些觸動。

  規則被直接摧毀了。

  所以，這時候，她要殺天衍六子，除非重新構建詭域進行鎮壓屠殺，重新考驗，不然就只能放棄。

  蘇離道：「現在，秩序鎖鏈已經崩裂了不是嗎？」

  雲楚楚道：「秩序猛烈，但是淘汰也已經開始。」

  蘇離道：「這個……我無法干擾，也不想干擾，所以大家是否可以活著，只能憑藉自己的本事了。」

  蘇離的話，也讓眾人有些遺憾，也有些慶幸。

  遺憾是沒有能躺贏一小局。

  慶幸的是，蘇離沒有干涉帶來更大的考驗和殺機，讓試煉的難度變得更大。

  重新的淘汰，也同樣讓他們有了一些準備，從而有更大的機會。

  因而，喜憂參半。

  結果如何，蘇離如今也已經不想知道。

  至於說天衍六子等人是否可以通過淘汰考驗，蘇離也已經不擔心。

  因為規則里，一定要有六隻完整的隊伍進入入邪祭壇這一關的。

  不然，就是雲楚楚的失敗。

  而在規則的判定中，也必然有六支隊伍能滿足這樣的條件。

  如今只剩下了篩選的過程了。

  之前，雲楚楚心思不純，狠毒惡毒，突然襲擊，所以死傷巨大。

  如今，正常的考驗，以這樣的絕代天驕的能力而言，又有了準備，六支隊伍產出，完全是有可能的。

  甚至，還有可能出現更多的隊伍晉級下一輪，然後打破平衡，出現全新的搶奪。

  以雲楚楚的心性，不放水的情況下，這個情況，幾乎百分百。

  不過如何結果，蘇離卻也早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雲楚楚此時猙獰的臉上，那一雙染血的恐怖雙眼，死死的盯著蘇離，冷聲道：「人無頭，自斬，如何不死？！」

  「大道不滅，我心不死。我心不死，我意永存。」

  蘇離平靜的回應。

  雲楚楚沉吟道：「那紫氣又是什麼？如何化氣？」

  蘇離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生一氣，一氣化三清！

  人生自古誰無死，願留清氣滿乾坤！」

  蘇離的回答，讓不遠處仰望蘇離的小公主韞紫夜，都想要頂禮膜拜了。

  嗚嗚嗚，太暖太有魅力惹。

  銀家好稀飯。

  這仙詞太有氣勢惹。

  ……

  韞紫夜的心思，永遠都是那麼鬼畜。

  就像是她鬼畜的表現那樣。

  相對而言，雲霓裳聆聽到這些話語之後，美眸微顫。

  但她很明白當下是什麼樣的環境，所以也沒有任何的表現。

  不會呈現，更不會暴露。

  只是，若沒有一絲的痕跡，那麼，蘇離是否知曉一些因果，是否她可以做到配合？

  雲霓裳沒有多說，而是莫名看了韞姬公主一眼。

  韞姬公主美眸明亮，多了一絲異樣的神采。

  但她同樣沒有表示。

  誰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窺視到了諸多因果。

  她自己或許也並不知道。

  不知道，才是對於一切最好的保護，才是對於歷練最好的沉澱。

  蘇離和雲楚楚論道片刻，雲楚楚就徹底無話可說。

  然後，天衍族，天衍皇朝這一行人，全部的自虛空落下。

  「轟——」

  遠方，天際。

  毀滅的深色藍光籠罩一切。

  「啊——」

  不遠處，有血水炸裂，有煙花絢爛。

  但是那一切，已經和蘇離沒有關係了。

  天衍族中，一行六人，天衍神子胡辰，天衍神女呂依依，護道者胡青牛，侍女呂秀婷，呂文玉，胡英凡。

  此時，全部恭敬的來到了蘇離身前。

  躬身行禮。

  三拜三叩，無比虔誠。

  蘇離沒有阻止，也不會阻止。

  蘇離身邊，華紫漓美眸不斷的閃爍著幽光，那同樣是恨不得吃人的光，這種吃，就是各種吃都可以的吃，包括各種正面和反面的意義的吃。

  而沐雨兮和雲青萱，同樣芳心震撼，顫慄，心悸，悸動，以及春心回歸。

  總之，這是一個別開生面的場面。

  就像是一直的小人物也可以有春天，也可以擁有天道眷顧的豪情一樣。

  「見過天皇子。」

  這時候，胡辰深深看了蘇離一眼，言語無比尊敬。

  胡辰，天衍族，也是天衍帝國的皇子，絕對的大能人物，在諸天萬界之中，也是絕頂的翹楚級的存在。

  便是韞姬公主一行人，也無比的崇拜。

  雖談不上是偶像級別，那也絕對是非常青睞、非常尊重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實力與能力並存，如今卻在蘇離面前如此的放低姿態。

  甚至，都表現得有些卑微了。

  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可沒有人看不起胡辰，沒有人看不起這樣一位天衍神子。

  「嗯，天衍神子不必客氣。」

  蘇離笑了笑，語氣很溫和。

  第一次相見，也確實是第一次。

  所以不是特別熱情，但是也特別有風度，特別的和睦。

  這也是蘇離所希望的。

  蘇離又看向了四周，這時候，血霧還沒有散去，環境依然灰濛濛的。

  就像是血色荒地的灰濛濛的環境一樣。

  在這裡，另外的三支隊伍也還沒有被選出來。

  不過不重要了，因為蘇離不需要。

  規則，蘇離也是可以定的。

  「天皇子，此行，我們需要六個團隊，只是眼下，還缺了三分。」

  天衍神女呂依依柔聲開口道。

  她美眸凝視著蘇離，美眸之中蘊含著霞彩。

  「天皇子，小女子名為韞姬，乃是太陰皇朝的公主，這是追隨者召九黎，護道者雲霓裳，萬頃戈，風筱寒，以及我妹妹，小公主韞紫夜。」

  韞姬公主柔聲介紹著，然後朝著蘇離盈盈一拜。

  嗯，一如既往的是那麼的得體，那麼的大方。

  第一次相見，她更加的含蓄一些，但是也更讓蘇離心動一些。

  因為她同樣也放低了姿態。

  一個真正的公主，源自於骨子裡靈魂里高貴的公主，卻能放低姿態，這其實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再次的認識，蘇離卻沒有表現分毫，也沒有自作聰明。

  而通過這件事，蘇離也更深刻的認識到了一點——被人看不起，確實是活該。

  為什麼？

  因為就是自身有問題，有被人看不起的地方，有不足的地方，有不行的弱點。

  如果真正足夠強，足夠逆天，無論任何出身，無論任何糟粕的環境，都不會有人看不起，而只會無比的尊敬，身份地位，無比崇高。

  那些淤泥，非但不會成為累贅，拖累，反而會成為一種映襯，一種陪襯，一種鮮明的對比。

  就像是綠葉之於紅花。

  就像是牛糞之於鮮花。

  這一次，那萬頃戈和風筱寒也早就發現了沐雨兮的特殊天賦體質，可他們非但沒有半點兒綺念，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反而還巴不得好好的舔好這位小姐姐。

  只因為，這位小姐姐，乃是蘇離身邊的很重要的人。

  這一點，不用說，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來。

  至於說舔蘇離，他們也想，可惜他們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夠格。

  這是一位遲早會徹底崛起的新星。

  這一次的所謂的通天塔，弄不死他，也壓不垮他。

  有SSS級評價開局兜底，他已經無敵。

  這種存在，將來註定在諸天萬界發光發熱，所以，完全沒有必要有半點兒敵意。

  這一次，蘇離的出場和人頭點燈籠血腥、狠辣、對自己也狠辣的手段，大義的胸襟，絕世無敵的風姿和氣魄，甚至敢盯著雲楚楚而戰鬥、對峙的能力，都全方位碾壓了一眾天驕！

  所以，沒有任何人有綺念。

  修行者修行到了這樣的層次，沒幾個腦癱貨——腦癱貨也達不到這樣的層次。

  所以，同層次或者的低層次他們看不上眼，踩幾下也只是樂趣。

  可蘇離一行人，他們絕不會如此無知的去鬧騰。

  既然有活命兩個團隊的機會，大不了和天衍族拼嘛。

  或者，有逆天SSS評價，蹭一下因果說不定就都能活著出去了。

  什麼結果終究還是看評價不是嗎？

  萬頃戈、風筱寒極度收斂，卑躬屈膝，像極了舔狗。

  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甚至，因為胡辰的表現，他們也都覺得惺惺相惜——看，天衍神子胡辰，也都已經如此，我們這麼做不是很正常嗎？

  胡辰身邊，呂依依美眸就一直落在蘇離的臉上，一點兒都沒有捨得挪開。

  她的表現也很明顯。

  不僅是她，就是韞姬公主也俏臉微紅。

  這樣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超凡天機大師，這樣的合道大位面天道的天道奇男子，誰又不喜歡呢？

  這就是萬世無一的存在。

  而且，眼下還是這個存在剛剛崛起的時候，這時候不投資，傻了不成？

  蘇離此時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卻心情平靜，沒有雜念，沒有綺念。

  這所有一切，要等離開之後，再如何放縱都可以。

  眼下不能混亂，細節方面的提示，之前在外面已經有出現。

  他有了認知，就不允許自己再出錯。

  有時候，一招出錯，滿盤皆輸。

  這種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多了。

  蘇離收斂了一下心情，然後很客氣的也給韞姬公主一行人介紹了一下雲青萱等人。

  然後又和天衍六子相互認識了一番。

  接著就是簡單的寒暄。

  環境氛圍，如今也明顯變好了。

  當然，這也僅僅只限於蘇離身邊這片區域。

  其餘的地方，已經到處開始炸開成片的血霧了。

  然後，不時會出現各種慘叫聲，各種靈魂撕裂的聲音，以及各種綻放而出的炫彩靈魂煙花。

  用靈魂點菸花，雲楚楚這樣的愛好顯然也依然持續著。

  這樣灰白色的世界裡，這樣的色彩確實是非常的美麗動人。

  所以往往無比炫彩的美的背後，都有著殘忍與殘酷的黑暗。

  美和丑，一如光明和黑暗，往往從會同時存在。

  如果只注意美，只願意看到美而不願意看到丑，那必定無法問道，聞道，悟道。

  就像是六個團隊一定真的要六個嗎？

  其實不用。

  三個已經夠了。

  六個是為了更穩定。

  但是有時候多了反而更不穩定。

  三個，齊心協力，剛好十八人，對應雲楚楚詭域的十八層地獄。

  一切都是完美應對。

  規則也時時刻刻到處都有。

  「天地乾坤，萬道寂滅。生死無常，逝者安息。」

  蘇離輕聲念誦。

  然後，他看了眾人一眼，道：「小世界的存在，只因執念太深，也只因信念沒有寂滅，生命無常，人生不甘。

  所以，便讓這一切，有一個完美的因果，有一個塵歸塵土歸土的過程。」

  蘇離說著，又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天涯有多遠，天涯就在我們的心裡。」

  「逝者為大，入土安息。」

  蘇離和眾人交流完畢，也沒有出謀劃策，而只是有所感慨的講述這一切。

  這一次，他要帶眾人躺贏，給予一份最完美的因果，同時打出罪域囚籠世界在諸天萬界的名氣。

  只要有一點點的名氣出現了。

  那麼，罪域世界就會迎來轉機。

  一個有潛力成為諸天萬界絕世氣運、天命之子的小世界的天驕，最終的成就不可限量。

  那，必定就會有母憑子貴一般的結局。

  那罪域世界崛起，也就是遲早的了。

  限制不住，改變不了，摧毀不掉。

  既然如此，那就捧！

  那就錦上添花，或者說如今還是在雪中送炭。

  這豈不是更美？

  蘇離知道。

  別人也知道。

  這世間就沒有真正的傻瓜。

  真正的傻瓜在這樣的世界也活不了幾秒。

  「天皇子，您說，需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胡辰一如既往的尊敬。

  不知道的，還以為胡辰就是跟蘇離一夥兒的，還是蘇離的追隨者。

  蘇離沉吟道：「需要一些你們的血脈之力，然後構築祭壇，開啟入邪過程，進行祭祀。」

  韞姬公主聞言，美眸一亮，隨即道：「安葬，入土安息，死而瞑目，含笑九泉？」

  蘇離點了點頭道：「的確。」

  韞紫夜美眸放光，道：「那一定要隆重，而隆重就少不得載歌載舞，這個我擅長。」

  蘇離聞言，嘴角一抽——你擅長，你還是別擅長惹！

  蘇離淡淡開口，道：「載歌載舞可行，但要契合——嗯，需要一種古殿的，這一點讓雨兮來就可以了。」

  韞姬公主道：「那仙詞這邊，天皇子可有準備？」

  蘇離道：「現寫。」

  韞姬公主道：「這有極大的難度，而且還要契合這樣的天道，要有道韻，怕是……」

  韞姬公主的擔心寫在了臉上。

  倒不是看不起蘇離。

  蘇離之前談及的『斷腸人在天涯』的說法，韞姬公主就已經非常震撼。

  但是她以為這是蘇離應用的罪域世界裡的古仙詞。

  而如今，她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之前蘇離所說，都是——現行的感嘆，也就是說，是現場創作的！

  是以，韞姬公主美眸一顫，芳心立刻顫慄、悸動了起來。

  這一次，是真正的心動。

  「天皇子，之前的『斷腸人在天涯』這仙詞，這……」

  蘇離點了點頭，道：「我現說的，不屬於罪域世界。」

  這句話，蘇離說的是真話。

  但是這其中就有意思了。

  因為這也確實不是蘇離創作的，也不屬於罪域世界——至少不屬於蘇離所在的那個罪域世界。

  而僅僅屬於華夏。

  但，蘇離沒有明確的說明這一切，那麼別人理解的意思，就是這就是蘇離的了。

  蘇離不是想要當文抄公，而是人傑地靈的古人，在詩詞造一途，其實已經功參造化了。

  蘇離的智慧也可以作，但是沒有必要去掩蓋古人的功勞。

  所以，發揚文化文明傳承的責任，蘇離責無旁貸。

  蘇離不做這樣的人，誰又能做呢？

  所以，蘇離也就勉為其難的做了！

  讀書人的事情，自然談不上什麼抄襲啊文抄公啊什麼的，不過就是宣傳、傳承而已。

  韞姬公主聞言，美眸更加明亮，其中的欽慕、青睞神色，就像是溢滿的水要流出來一樣。

  這一次，韞姬公主是完全的心動了。

  所以她也不再擔心。

  同時，她心中也無比的期待，期待那一刻又會有怎麼樣的仙詞出世呢？

  那會是什麼樣的仙詞呢？

  這一點，蘇離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玉雕的根基已經在了。

  九耀問道茶也已經在了。

  種子已經成熟，就等待著種下。

  茶樹等待著成長，化作九耀問心茶。

  ……

  一切也已經很明顯。

  一切因果早已經書寫完畢。

  一切過程早已經徹底呈現。

  一次次的提醒，一次次的呈現，一次次的反覆出現的因果，不就是那一首仙詞嗎？

  甚至，這一次，在來這裡之前，人皇特意的贈送了古琴，暗中有所指引。

  所以，那一曲仙詞是什麼？

  ……

  「蘇大師，那舞蹈，又是什麼舞蹈呢？」

  這一次，沐雨兮忍不住詢問了出來。

  蘇離搖了搖頭，道：「無題。」

  「無題？」

  沐雨兮呆了一下，有些迷惑。

  她很聰明，但是又不夠聰明，所以無法跟上蘇離、韞姬公主等人如今的思維。

  但是她不會表現得很聰明，不懂裝懂。

  所以，這時候韞姬公主就站了出來。

  「無題，就是隨心，只要用心去舞蹈了，任何舞蹈都是最優美的舞蹈。而若是古典的韻意，那就可以以婉約、愁緒的心態呈現。」

  韞姬公主提示道。

  這提示是可以的，也是應該的。

  因為大家要同心協力。

  雖然已經可以躺贏，但是在場眾人也都是驕傲之人，什麼都不做那也不行。

  「原來如此。多謝姐姐了。」

  沐雨兮很開心，美眸彎著，如月牙兒一般動人。

  同時，她悅耳動聽的道謝的聲音，那親昵的『姐姐』的本能呼喚，也讓韞姬公主心中一動，同時心中溫暖了不少。

  對於這樣一個罪域世界裡的小丫頭，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了莫名的喜歡好感。

  罪域世界……

  原本以為是一個藏污納垢之地，原本以為是一個差勁無比的糞坑之地。

  卻不想，還有如此地靈人傑，還有如此特殊體質，還有如此純粹的靈魂。

  無論是那天皇子，還是這位，抑或者是這些人，哪怕是在那樣的小世界裡，竟然也捨得在進入通天塔之前自斬，化凡而以通天塔的第一次的法則磨礪自身，感悟天道合一對自身的淬鍊。

  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

  可往往能承受住這樣痛苦的存在，才更加的有出息。

  相較之下，如今，他們世界甚至是諸多諸天大世界裡的修行者，卻還是會各種規避第一次的法則淬鍊，只想拿好處不想承受極刑般的痛苦……

  這一對比，韞姬公主越是覺得，將來的罪域世界，怕是很不得了了。

  「無題的另外一層意義，我覺得應該是——斷腸這一點。

  因為這個世界本身，以情感為羈絆，所以要表現情感的熾烈、熱情，飛蛾撲火的涅槃，以及希望與新生……」

  這時候，胡辰也忍不住開口。

  「除此之外，我覺得應該有情感的演繹，甚至是情感的考驗。」

  呂依依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這一點很有可能，也就是說，考驗開啟之後，多半就是情感羈絆，大家——要有誠意，才可活。

  這是機緣，也是劫難，想必——大家心中明白。」

  這時候，沉默寡言的雲霓裳開口了。

  一開口，就點出了大因果。

  是以，她獲取了言出法隨的天道獎勵，震驚了一批人。

  蘇離當然知道這份因果。

  但是他沒有提前說出來。

  一是自信，一是契機沒到。

  這個時候，他其實也是準備說的，但見到雲霓裳分析了，想到之前真虛之中欠了她一份因果，害死了她，這份因果蘇離就避讓了。

  所以，這份獎勵呂依依拿了。

  對於蘇離而言，言出法隨的獎勵不是好獎勵。

  因為他是一名天機大師，而且是超凡的天機大師，一旦再結合言出法隨，那就真是禍從口出，真的是完犢子了。

  那他這嘴巴就真的是用了婦炎潔開光了！

  雲霓裳開口之後，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想法。

  畢竟，這樣也是有增加評價的！

  所以，這一刻，真正的調動起了所有人的積極性。

  而在這其中，雲青萱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開口道：「蘇大師，我覺得——可能，一曲仙詞不太夠，不知道……而且也未必一定能契合。

  當然這不是懷疑蘇大師你的能力，而是是否可以讓她喜歡？

  或許，可以讓她有一個對比和選擇？

  比如，兩曲仙詞？

  兩曲代表二，也代表了陰陽，代表了光暗，代表了兩面。

  也同樣是一種釋懷，也有了退路。

  反正多一曲，多一份選擇……」

  因為不是很自信，也不確定是不是可行。

  所以雲青萱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

  然後，在這個觀點說出之後，天地間，一片血光忽然籠罩，猛的將雲青萱捲入其中。

  那一刻，雲青鴻第一個差點兒暴走，直接沖了過去。

  關鍵時刻，他倒是非常在乎他的姐姐的生死。

  可蘇離卻忽然抬手，虛空一壓，將雲青鴻壓住了，讓他動彈不得。

  「沒事，是好事。」

  蘇離說完，就見無盡血光匯聚善念的雲楚楚，化作了如祖龍魔的光暈，忽然沒入了雲青萱的眉心之中。

  這是傳承的覺醒，也是因果的承載。

  祖龍魔的因果來了。

  來得是這樣的突然。

  也來得是這樣的出其不意。

  可一切又確實合理之極。

  蘇離有些唏噓，雲青萱，還是得到了機緣，得到了祖龍魔的傳承。

  不過這一次的祖龍魔，是雲楚楚的善念所化，所以不會那麼瘋狂和偏激，反而會更加的有趣。

  是的，有趣。

  蘇離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有趣。

  龍魔娘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誰又知道呢？

  畢竟，他可是正經人，正經人會在乎什么娘不娘的。

  蘇離回過神來的時候，雲青萱已經恢復了正常。

  雲青鴻臉上的激動的紅色還沒有褪去。

  這時候，雲青萱倒是多看了雲青鴻一眼，然後抬手一抹。

  那之前被她通光掌打得消不了腫的腫也立刻就消散了。

  「這次你算是當了一次人了。」

  雲青萱淡淡的說道。

  雲青鴻：「……」

  雲青鴻笑容僵了一下，卻還是訕笑的撓了撓頭。

  倒不是這樣是他習慣的動作，而是無法掩飾尷尬，無法掩飾丟人。

  他其實也是要臉的，只不過是顏面無存罷了。

  而雲青萱，則恢復了鎮定。

  沒有得到機緣肯定，她還是很忐忑的，說話也不自信。

  被機緣肯定了，她信心就強大了很多，同時也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她看向蘇離的目光，都大膽自信了很多。

  蘇離點了點頭，道：「可以，而且其實我準備的就是兩曲仙詞。

  第一曲是引子，也是無題，以舞蹈為主。

  第二曲是關鍵，也是核心，以仙詞為主。」

  蘇離說完，沐雨兮已經開始綜合眾人所說的方案，開始釋放身影，舞蹈起來。

  這一次，和遇見飛天、御天飛仙又有著完全的不同。

  這一次更加古典，更加柔美，更加的仙氣繚繞。

  但是，這一次又多了一些愁緒，哀思，以及悲慟的肝腸寸斷。

  而在這般過程之中，蘇離看向了遠方。

  他打開了天機商城，掃了一眼天機值。

  天機值早已經因為天道合一，而暴漲了無數。

  而且不是真虛體悟，不需要額外消耗百萬千萬的天機值去創世，所以這些，是可以購買東西的。

  購買什麼呢？

  購買造化筆！

  而且，不是永久的，而就是只能用幾天的那種。

  永久的買不起，也傷不起。

  買造化筆，也是為了畫畫，為了題詩。

  為了，給她一個真正的輪迴，給她一份完整的人生。

  這也是曾經的因果。

  也是未來的因果。

  消耗所有的購買次數。

  蘇離直接打開了天機商城之後，一眼看了過去。

  果然，天機商城之中都不需要蘇離去定義，已經出現了造化筆，以及山河社稷圖紙。

  是的，蘊含山河社稷圖道紋的紙張。

  這也是第一次出現的高級產品。

  但是此時已經出現了。

  沒有價格。

  因為蘇離用掉了所有的餘額。

  兩份東西很輕易的購買了。

  作用蘇離也不需要去看。

  手持造化筆，書寫山河社稷圖圖紙，蘇離一筆一划，勾畫世界。

  沙沙沙——

  聲音響起。

  驚雷陣陣。

  無窮的小世界裡，蘇離一眼就看到了曾經的他被雲青萱困在囚籠里，然後在其中開啟真虛體悟。

  「錯了啊！」

  蘇離心中輕嘆，卻沒有去改變。

  一筆又一筆。

  一道又一道驚雷。

  真虛體悟出現了又消失。

  每一次，每一筆都會造成因果。

  他主宰了曾經的小世界。

  人皇牽引著現在的他。

  而將來，又是否可以牽引？

  蘇離不知道。

  他也沒有去想。

  人生就在這一刻定義和被定義。

  世間永恆的寂寞，也不外乎如此。

  好一會兒之後，畫卷出現了。

  但是蘇離身邊的眾人，卻都看不到畫卷之中的內容。

  不是畫卷太好，也不是蘊含高深法則，而是畫卷之中，沒有內容。

  無內容天書。

  天書，就是天樞，就是給雲楚楚開啟的天樞。

  有天樞，才有天書，才會出現《皇極經世書》啊！

  所以，畫什麼？

  這僅僅是激活《皇極經世書》的因果罷了。

  不過這一切，無法啟動。

  因為，祭壇還沒有完成。

  祭壇的構建並不難，在眾人齊心的情況下，十八份精氣魂匯聚而出。

  不需要蘇離去說怎麼建，大家都會釋放本源精血。

  因為只有這樣才是最大的誠意。

  因為懂的都懂。

  因為沒因為。

  因為失敗就什麼都寂滅，死穿。

  ……

  祭壇很快構建而成。

  蘇離手持山河畫卷，衍化皇極經世。

  那一刻，血與淚交織。

  舞蹈也還在繼續。

  蘇離輕聲念誦。

  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

  念誦完畢，天地間，藍光大作。

  雲楚楚的身影，瞬間就出現了。

  於在血海之上，看人生沉浮，看萬界冥滅而巋然不動。

  她冷意凜然，漠視蒼生。

  大地飛血，視眾生為魚肉。

  蘇離看了一眼，又輕聲撫琴。

  琴，也代表了錦瑟。

  錦瑟是什麼呢？

  錦瑟就是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蘇離撫琴之後，最後一句念出，琴弦一震，反彈之力割裂了蘇離的手指，滴落了三滴血。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雲楚楚喃喃吟誦，看向蘇離的目光，凌厲而又複雜。

  隨後，她淡淡看了雲青萱等人一眼，揮手一卷。

  「轟——」

  世界黑暗，血水滾滾。

  蘇離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個女人。

  一個藍袍的、面容猙獰悽厲的、非常醜陋的女人。

  「看著我。」

  「這就是我現在的真實容貌。」

  「不要說違心之言。」

  「不要做任何掙扎。」

  雲楚楚一字一句，聲聲泣血。

  蘇離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深深的凝視著雲楚楚。

  他也沒有半點兒迴避。

  在他的腦海之中，在他的心中，在他的靈魂中甚至是血脈里。

  魅兒就是最美的。

  沐雨兮是最珍貴的。

  當然，不分伯仲。

  但是魅兒的美，世間唯一。

  魅兒的情，世間同樣唯一。

  無論魅兒以前是什麼樣子，以後又會是什麼樣子。

  那『夫君』二字，貫穿了他蘇離的一生。

  無論是否心花怒放，是否花花情長。

  以方月凝輪迴而成沐雨兮，魅兒。

  那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又有何錯？

  她不再是完整的她。

  卻始終是為了他而存在。

  存在的形式重要嗎？

  就像是她為了他，而願意付出最大的代價，只求世界最嫵媚，最魅惑，最能保留他的心。

  因為害怕失去。

  因為不自信。

  也因為如果可以將自己做到最好，那他就不會在辜負了。

  這樣的想法，是何其卑微的想法，也是何其偉大而深情的愛。

  蘇離思想一閃即逝，這樣的因果他不會深入去想，也不會干擾大位面因果變化。

  但是，他會表現出真心。

  唯有真心，誠意，才可以換來真心與誠意。

  即便換不來，那也依然是幸福。

  這和舔狗不同。

  舔是她不配。

  她若是非常配，那就不是舔，那是互舔，那就是深愛。

  此時，同樣便是如此。

  「我們走一遭輪迴吧，敢嗎？」

  雲楚楚忽然發出了邀請。

  這一刻，其餘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什麼試煉。

  什麼考驗，都不重要了。

  最大的考驗來了。

  走入輪迴，喪失一切因果與記憶，一生一世，是否是一雙人？

  誰都沒有把握。

  因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蘇離沒有說話，而是默默點了點頭，然後道：「等我片刻。」

  雲楚楚嗤笑，輕蔑道：「需要準備道具？帶不進去的。」

  蘇離柔聲道：「是道具，但是可以帶進去，規則之所以是規則，就是定義的。」

  雲楚楚道：「該忘記的，該本性顯露的，那就一定會暴露，帶什麼都沒用！就算你是天道親兒子，天道本身，不行就是不行！」

  蘇離柔聲道：「不，我準備的東西，不是給我自己戴的，而是給你戴的。」

  雲楚楚一怔。

  蘇離拿出了軒轅天邪劍，然後拿出了天機骨玉。

  用上了。

  然後，他默默的看向了雲楚楚。

  此時的雲楚楚的容貌猙獰如最凶戾的惡鬼，簡直是不堪入目之極。

  但是蘇離認真的凝視著。

  然後一點點的鐫刻著。

  用心。

  用情。

  用靈。

  用魂。

  用精。

  用血。

  用命。

  用一切。

  用了所有的精氣魂和潛能，甚至是可以動用的地仙元魂，仙力，以及——系統在天機合道的時候獲取獎勵而漲起來的功德與造化點數。

  為伊人，付出一切。

  一切他所擁有的。

  購買的時候用掉了所有的天機與因果。

  而如今，耗盡了所有的功德與造化。

  這一生，為她。

  這世間若無她，他也不會苟活。

  他不希望看到還沒出生的孩子染血雙眼，仇恨他。

  他不希望若真的有女兒，依然在罪域囚籠里遭受各種扭曲人性、滅絕人性的痛苦。

  他不希望所有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以無盡的能力，鐫刻了一張玉牌。

  最後，這一張玉牌——也就是翠綠色的玉雕鐫刻出來之後，蘇離甚至直接就變得無比蒼老。

  他耗盡了所有機緣，成全了這樣一張玉雕。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蘇離鐫刻完畢，輕聲念誦，再次咳血三口。

  每一口，猩紅刺目。

  玉雕，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一切，都是那麼的刺眼。

  這樣一份情，以及玉雕上的那絕美的容貌，讓雲楚楚白骨猙獰、血肉模糊的手，都在劇烈的顫慄。

  蘇離拉起她的手，像是捧起最稀世的珍寶，將玉雕放在了她的手中。

  「戴著她——我知道，我生生世世不會遺忘你，但是你粗心，也有怨恨，可能會忘記了我，而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但，我不怕傷害，因為對於我而言，所有一切都不是傷害。

  可我怕——怕當你復甦了記憶，你會因為這些傷害我的記憶，而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這樣，你痛苦，我也就難過，就不開心了。

  所以，戴著它。

  無論時間輪迴。

  無論歲月變遷。

  萬年萬載，萬載千年，我在紅塵之中等你歸來。」

  雲楚楚的容貌，在這剎那之間變得極為美麗動人。

  完全化作了公乘青蝶的模樣。

  然後，又化作了純粹的魅兒的模樣。

  魅兒的雛形出現了。

  她靜靜的看著蘇離。

  然後，美眸中蘊含著一絲淚痕，聲音有些哽咽：「值得嗎？你付出如此代價，要是失敗了，要是沒有能打動我，要是中間出了問題，你值得嗎？你讓那些心儀你的女子，又該何去何從？

  你又是否想過，那是否很殘忍無情？」

  蘇離搖了搖頭，道：「世間除了你之外，還無一位我心儀的女子——沐雨兮雖是，但她的因果暫時還沒有因為我而開啟，而且已經斬斷了。

  只要我不開啟情感，就不會有悲劇的未來。

  一切沒有發生，那麼她也不會因為我的死而生不如死，陷入無盡痛苦輪迴之中。

  但你，不一樣的。」

  雲楚楚沉默了半晌，輕嘆了一聲，道：「這個開局，已經合格了，但是我說了不算。要大位面天道規則認可才行。

  所以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縱，也不會暗中包庇，更不會給予你作弊般的好處。」

  蘇離道：「這樣才是最好的。」

  雲楚楚道：「雖然不能，但你放棄如此天人合一、大道歸一的眷顧與機緣，願與我紅塵問心，那我給予你一份承諾——如果能通過，我此生，必不負你。」

  蘇離點了點頭。

  雲楚楚遲疑了一下，忽然伸手如白藕般的雪臂，呈現出了春蔥般的縴手。

  蘇離略微錯愕，隨即不由笑了。

  這笑，牽動了他的臉，然後他才意識到，他已經老了，老掉牙的那種老。

  笑的時候，皮膚褶皺都讓他自己的臉覺得粗糙。

  但蘇離還是在笑，或許連牙齒都老掉了，卻依然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因為開心。

  人世間很難得有如此開心之事。

  很難得有如此開心之時。

  蘇離同樣伸出了手。

  他這時候看到了他自己的手，枯瘦如柴，乾枯如皮包骨頭。

  「拉鉤。」

  兩人就像是孩子一樣，拉鉤。

  然後，仿佛有美麗的童謠在兩人耳邊唱響著。

  「連一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那聲音一直在唱著。

  那聲音像是闕心妍的聲音。

  像是沐雨兮的聲音。

  像是魅兒的聲音。

  也像是夏心妍的聲音。

  像是很多很多人的聲音。

  蘇離已經不記得。

  因為他已經被紅塵問心的法則光芒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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