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存不易，談何底線

  華雲霄深深看了蘇離一眼。

  先祖莫名復活，這可能是一件好事，卻也可能是一件壞事。

  畢竟，嬰變境界的強者，以『嬰體」、「嬰魂」的方式復活之後，甦醒的是本我，還是全新的獨立意識？

  若是前者，老祖當然還是老祖。

  若是後者……

  華雲霄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這件事，他不打算詢問蘇離——因為，如果先祖真的是以『本我意志』復甦，那麼，眼前之人，非常符合老祖的需求。

  當然，唯一擔心的地方便在於……

  這蘇大師，是真的天賦奇差、沒有任何修為，還是一種自我『隱匿』的手段。

  這些，一定要考慮清楚。

  華雲霄沉思著，同時握了握手心的一枚『天機聖玉』，一股股玄妙的溫暖能量，不斷自他手心，淌入心靈深處，讓他不安、歉疚的心，漸漸平復。

  這是他從諸葛無為那裡借來的『屏蔽天機』的『天機聖器』，有此物在，便是這『蘇大師』，也無法輕易窺視、推衍到他的心思。

  另外，這次女兒發生蛻變固然成功，但他心底深處卻有些不滿。

  這不滿是因為，他其實看出了，女兒這一次蛻變非常兇險。

  他的女兒，並非是一定沒有希望——只要遇到那個身懷『九耀琉璃之心』的人破劫，不就可以完全破解了？

  而那個人，也即將出世！

  這一點，剛才諸葛無為這位絕世的天機靈師，已經幫忙推衍、並確定過了！

  也就是說，這種情況是完全沒有必要去冒險的！

  而這個險，冒了，成功了，的確是天大的恩情！

  但，若是萬一失敗了呢？

  那，女兒便會徹底灰飛煙滅不說，一旦他沒有忍住，插手女兒度劫，便會引來更恐怖的嬰變天劫，然後導致整個山門的滅亡！

  之前，對方一路展現推衍神跡，以至於他都完全盲從了，竟是沒有去阻止女兒！

  對方，便是以這種兇險來截取天機之力，蛻變自身的推衍能力吧？

  想到諸葛無為分析出的『蘇大師』的目的，華雲霄心中，也有些不寒而慄。

  不過，他非常的理性，心中固然有諸多念想，卻在此時也全部都收斂了起來！

  終究，女兒還是成功了！

  而且，好像還因此而徹底破掉了伴生的命劫！

  所以，無論對方有什麼目的，這就是大恩大德！

  ……

  蘇離並不知道華雲霄的心思。

  但，他基於本能，還是通過系統，掃了一下兩人的人生檔案。

  這一掃，就出事情了。

  從雲萬初的人生檔案，蘇離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甚至驚怒之極的一幕——他父母的墳，被人挖空了！

  不僅如此，就連落霞荒山區域的溧河村，整個村子近千人口，都全部被人屠殺得一乾二淨，連屍骨都沒有存在，全部被活生生煉化掉了！

  而雲萬初發現了這件事，也只是一個巧合——之前，他為了調查蘇離，害怕蘇離和隱殤洞天的修行者聯手，所以在落霞荒山區域各方面做了一番隱匿的布置。

  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時光回流投影』陣法。

  這種陣法，有且只有一個效果，那就是——短時間監控回放效果。

  恰恰是這種效果，反而忽然就記錄下了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若非如此，這件事，恐怕沒有任何人知道是誰做的！

  仔細調閱了雲萬初關於這件事的詳細檔案之後，蘇離在其中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查到了武旭宏、鄭天印、王聞遠和雲易梵四人身上。

  又通過這側面鎖定『雲易梵』，查詢其檔案，蘇離大體知曉了雲易梵的動機和目的。

  他的心中，有剎那，生出了瘋狂的怒意與殺機。

  這是他踏入這個世界，第一次想將人挫骨揚灰！

  不過，他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路該怎麼走，所以，掌控情緒，是很關鍵的一步。

  因而，哪怕是見到了這種讓他近乎暴走的事情，知道了對方要鎮壓他、強行掠奪他的『機緣』，他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喝了那『九耀問心茶』之後，他整個人有了本質的蛻變，所以很明白，這種世界，想活下去，一顆『天塌不驚』的心，非常有必要！

  此時，他一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之後，又仔細的觀看了華雲霄的人生檔案。

  華雲霄的人生檔案，變得非常簡潔——甚至，關鍵的地方，還變成了『？？？』。

  但，蘇離還是通過蛛絲馬跡，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華雲霄暗中喊來了諸葛無為。

  比如說，在華紫嫣發生蛻變之後，華氏古族的一位護道者，從封鎮狀態強行復甦、出關了，並釋放出了巨大的厄難氣息。這厄難氣息，因為血脈相連，以至於，華雲霄感應到了。

  比如說，諸葛無為在華雲霄的請求下，幫華紫嫣推衍命格，並確定了華紫嫣的命劫當前已經被『破解』了的這個結果！

  比如說，諸葛無為也通過推衍告訴華雲霄，讓華紫嫣去冒險蛻變元嬰，乃是為了收割華紫嫣的天機、氣運之力。

  再比如說，華雲霄暗中借來『天機聖玉』屏蔽天機的事情！

  蘇離沒有通過華雲霄去查看諸葛無為的人生檔案，也沒有去看那『復活的老祖』。

  因為，這種存在，不用看就知道，很強。

  而一旦看，恐怕對方會像『妖嵐』那樣，生出某些感應。

  蘇離沉默了半晌，長嘆了口氣，道：「溧河村的事情，我知道了，這是註定的一劫。此事，與你無關，雲聖主不必介懷。」

  雲萬初聞言，身軀微微一顫，眼神變得有些惆悵。

  『雲聖主』這個稱呼一出，他便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疏遠了。

  他以為，這件事，是他的失職，是他考慮的不周，並讓蘇大師的身份信息，泄露了出去，以至於，遭雲易梵兇殘的報復了。

  華雲霄嘆了一聲，道：「蘇大師，節哀。」

  蘇離微微點頭，道：「推衍天機，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蘇離說著，又看了華雲霄一眼，道：「此次，萬漓聖地之行，多有叨擾華前輩、雲聖主了。如今，事情已了，我也該告辭了。」

  華雲霄心中一動，道：「蘇大師莫急，待明日小女的情況完全穩定，再讓她親自護送大師離開。」

  蘇離聞言，心中微微一凜，卻不動聲色道：「如此，也好。」

  「蘇大師，您現在，獨自一人離開的話，其實……很危險，不如就留在我萬漓聖地小住一段時間……」

  雲萬初猶豫許久，還是將『萬漓聖地』可能有其餘聖地、古族的棋子、所以暴露了一些消息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離心中門清，此時，卻顯出了一絲微微的錯愕之意。

  隨即，他才笑道：「雲聖主有心了，其實，這些都無傷大雅。」

  ……

  是夜，星月滿天。

  蘇離給自己連算了幾卦，卦象，都相當的糟糕。

  但，他的心神，反而格外的寧靜。

  這一晚，沒有人前來他所居住的『雲秀峰』。

  「修行者的世界，果然充滿了兇險、詭詐！」

  「一不小心，便萬劫不復！」

  蘇離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隨即，他心念一動，眼前的系統光幕，已經徹底的消散。

  在這之前，華紫嫣、方岳恆、雲萬初、華雲霄甚至雲易梵的人生檔案，都陸續呈現了出來，又陸續的消失。

  ……

  「老祖，那一具身體，來自於一名少年，於雲霄，有大恩。雲霄，不能違背自身的底線。」

  「你的底線？有什麼用？能讓華氏古族的血脈延續？還是能讓雲荒時代延續十萬年不走向毀滅？」

  「老祖……」

  「混帳東西，生存尚且不易，談何底線？有恩，你幫他報他父母墳墓被毀之仇，不就是報恩了？再者，你不是給予了極其豐厚的報酬？這份因果，早已了斷！你，莫要婦人之仁！」

  「可，嫣兒這裡……」

  「她的想法，重要嗎？已經不重要了！而且，這與老夫奪舍，又有何干係？況且，諸葛靈師，不是已經有了推衍，那小子本該在七天之前，就靈魂崩滅而亡的！他身上，很可能蘊含著殞寂時代的核心機密！

  殞寂時代的天機之術，為何如此強橫逆天？

  這，也是諸葛靈師想要探究的核心秘密！

  和一個時代的滅亡相比，和我華氏古族、天機古族的傳承延續相比，區區一少年，又算幾何？再者，雲萬初的影陣，已經察覺到了雲易梵的動機——與其讓雲易梵出手，讓他生不如死，還不如我們親自動手。

  成大事者，何拘小節！」

  「老祖，雲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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