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埋藏的記憶

  父親對孩子的愛，有很多種。

  奧狄斯作為一個父親，對他所有的四個孩子都不一樣。

  對奧蘭克，十分嚴厲也寄予厚望，甚至有時候到了嚴苛的地步。

  對奧薇婭，又十分放縱，儘管有時候奧薇婭會任性的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他仍然會一一滿足。

  對最小的奧格，在嚴格要求的同時又對他有些溺愛，可能因為年紀還小，也可能是因為夫人的關係。

  而對奧丁，卻十分複雜，疼愛？關心？失望？放棄？

  難以推斷。

  但奧丁唯一清楚的是，奧狄斯一定對他的這個兒子非常了解，在各個方面。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謹慎，謹慎的同時還要放鬆，還要自然，這對他的演技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呼～」

  幾次深呼吸，讓自己放輕鬆，準備拉上胸大無腦的姐姐做擋箭牌的，卻沒想一轉身，人不見了。

  空氣中緩緩的飄來一句話。

  「你去見父親吧，我先去房間洗個澡，不用等我，一會就來……」

  只留下滿頭黑線的奧丁立在原地。

  「呵呵，菲利普爺爺，那我上去了，父親是在會客廳麼？大哥也在嗎？」

  「是的三少爺，大少爺因為公務出去了，要到明天才能回來，不過奧格四少爺和夫人都在。」

  菲利普管家露出一摸隱晦的笑容，像是在提醒他什麼。

  別過管家，奧丁一路往裡走去，路上的僕人看到他紛紛鞠躬行禮。

  血蹄堡很大，但居住的家族成員並不很多，有他的父親奧狄斯伯爵，伯爵夫人，他的祖母，大哥奧蘭克和四弟奧格，在算上隔三差五回來陪祖母的二姐奧薇婭，也僅僅六位家族成員。

  而城堡里的僕人，卻足足有二百多名，可能有人覺得這麼有多僕人打理城堡，僕人們的工作一定很輕鬆吧？

  呵呵，實際上僕人們的工作很繁重。

  血蹄堡之大，遠超常人想像，除了承擔生活起居的建築外，還有很大一部分軍事建築，就好比剛剛開門的騎士和升降吊橋機關機構，就屬於軍事部分。

  高高的圍牆，護城河，箭樓，塔樓，幕牆，監獄，還有幽深寒冷的地窖倉庫甚至可以儲存供食用長達一年之久的食物。

  更不提城堡內常駐一隊二十人的騎士團，專門負責城堡的保衛工作。

  目前多瑙河公國的局勢還比較平穩，城堡有很多軍事功能都摒棄了，這二十人的騎士團更多的作用還是充門面，維持貴族的光鮮排場。

  畢竟真要是敵人打到城堡腳下，二十個青銅階見習階騎士也頂不上什麼大用。

  行走的腳步漸漸放緩，埋藏的記憶一幕幕顯現，那是兒時快樂的玩耍時光，和大哥一起偷看女僕洗澡，玩不膩的幼稚捉迷藏遊戲，合起伙來戲弄父親，結果最後挨批評的總是大哥。

  目光所及之處，城堡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們兄弟姐的身影，還有兒時面對父親期許的眼神，母親溫柔的叮囑。

  關於母親的樣貌他已記不清了，但是母親曾經在他耳邊的輕聲細語，溫柔呢喃，被他印刻在了靈魂深處。

  劇烈的情感共鳴衝擊著奧丁的腦海，他無法停止回憶，也不能停止。

  「這……就是你的家嗎。」

  奧丁的眼眶逐漸濕潤，過了好一會回憶才停止下來，到這時，他才完完整整的接受了奧丁的所有。

  之前的什麼領地，什麼開發，什麼鬥氣修煉等等，都不是前身所關心的，前身真正在意的只有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別人都說你是廢物，說你不堪大用，說你命好，可是廢物也有底線，也有情感，也有用生命去珍惜的親人！

  奧丁，你的遺志，我接下了！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血蹄堡！永不陷落！」

  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劇烈的情緒波動幾乎耗盡了他的精神力，連帶著體力也消耗了不少。

  在做出承諾之後，他發現腦海里的記憶又多出了一些，都是在城堡里生活的場景。

  不得不說，這對他目前的情況很有幫助，而這種情緒共鳴，也讓他稍微放下了心底對家族親人的隔閡，得以更好的融入家庭氛圍當中，而不是被懷疑。

  繼續沿石階蜿蜒而上，城堡內的空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足足有腦袋一般大小的夜光石懸吊在穹頂，落下滿堂的光輝。

  一幅幅畫像掛在牆壁之上，從血緣關係上來講，那都是他的祖先，也是血蹄家族榮耀歷史的見證。

  「什麼時候你對家族的祖先開始感興趣了？以前沒見你如此認真的看這些畫像。」

  台階之上，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昂然聳立，一頭火紅得耀眼的赤色長髮被頭冠拘束，又高高垂下，有著和他一樣的深藍色瞳孔，來人正是他的父親，奧狄斯伯爵。

  平和的眼神卻給奧丁巨大的壓迫感，仿佛耗子遇見了大貓。

  奧丁渾身一個激靈，隨即又放鬆下來。

  「從小在城堡長大，原本我以為整個城堡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沒想到這次回來，我才發現，每天經過的台階之側，也有陌生的風景。」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迴避。

  「你變了。」

  奧狄斯淡淡的開口到。

  「趕緊上來吧，你的祖母，還有夫人和奧格都在，對了，你姐姐呢？」

  「她去洗澡去了，應該一會就來。」

  「嗯。」

  奧狄斯率先轉身離去，奧丁正準備跟上，冷不防聽見父親又說了一句。

  「你帶來的禮物祖母看到了，她很喜歡，是一個很棒的禮物，你做得很不錯。」

  奧丁亦步亦趨的跟上，父子兩人一前一後的交談著，「也不單單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姐姐也有份。」

  「哼！你這臭小子，是當我老了嗎，連這都看不出來，如此精純的冰元素冰晶，跟她一個火系騎士有什麼關係！」

  奧丁無言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雖然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但他決定還是少說話的比較好。

  一路跟隨父親的腳步，去的不是大客廳，而是父親的專屬書房。

  與其他的房間相比，書房不算大，僅有的幾排書架一擺放，就更顯得空間有些狹小，中間是一套深棕色的皮質沙發，外加一張小茶几，整個布置看起來不像是看書的地方。

  「坐吧。」

  奧狄斯隨意的說到，又從茶几下掏出一瓶上了年份的夜幕森林，這種葡萄酒是精靈族產出的，特供人族貴族，價值不菲，就算他貴為伯爵，也弄不到多少瓶。

  深沉的紅色液體傾入水晶杯，琥珀般透亮的血色在杯中蕩漾，將酒杯舉過眼前，視線可以清楚的透過水晶杯，卻宛如火紅的晚霞籠罩在天邊。

  「夜幕森林，名不虛傳。」

  奧狄斯淺嘗一口，細細回味，看向奧丁說到。

  「沒想到經過兩個月的獨立，你成長了許多，就連遲滯不前的鬥氣也有長進，進階青銅了吧？」

  話語雖是疑問，語氣，卻是篤定。

  「領地偏僻，魔獸環伺，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領民，我必須強大起來。」

  奧丁搖舉酒杯，亦細細淺嘗一口，接著說到。

  「您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壯，澎湃的鬥氣波動連我都能感覺得到。」

  就像螞蟻無法體會到獅子的強大，以前還是見習騎士的他無法理解黃金巔峰的意義，現在他已是青銅，能稍稍感受到父親一舉一動的澎湃力量。

  僅是自然流露出的鬥氣波動就將他壓制的死死的，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冰屬性鬥氣甚至無法催出體外。

  「你是在不滿我給你的領地嗎？」奧狄斯端起酒杯又喝下一口。

  「巨石領很好父親，我有信心將它治理好，只是目前有點小麻煩……」

  求助的話到嘴邊，他卻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是三階魔狼吧！」

  「呃……您怎麼知……」

  看著伯爵似笑非笑的表情，奧丁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沒來得及說呢，父親是怎麼知道的。

  直到走出書房，奧丁還在思考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思來想去，他的心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

  「是你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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