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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1:48 作者: 黑蕁
這時,一個男聲從她的旁邊響起——
「謝棠,我沒想過你會走這樣的路。」
謝棠握著酒瓶的手一頓,轉頭去看,說話的人是陸鈞。
陸鈞這個人酒量不好,就像他不擅長在酒桌上討好投資人一樣不好,此時,頭頂的水晶燈折射下刺目的光,可以清晰的看見陸鈞那張尚算白皙的臉有點泛紅,好像是喝多了。
謝棠想這倒也是,就陸鈞這悶葫蘆的性子,如果不是喝多了,他怎麼可能說出這麼長的一串話。
可他是個醉鬼,也不代表謝棠不會與醉鬼計較,她聽陸鈞話中有異,眯著眼睛回視他,問:「什麼路?」
陸鈞像是把一些話在心中別很久了,見她眼神銳利,那股悶氣像是找到了出口。
他回望那雙漂亮的眼睛,低低的說:「我原本以為你與我是一樣的。」
只說了這短短一句話,陸鈞的眼神就開始發飄,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他是個極其純粹的理想主義者,當他第一次看見《晚春》的時候,他比周圍許多欣賞這個片子的人都要激動。
他覺得這部手法粗糙但是內核細膩動人的片子是他的知己,背後的創作者更是與他的靈魂產生了共鳴。
時隔這麼多年,他沒想過自己還能與這個人遇見。
陸鈞是個內斂的人,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只一瞬,就被謝棠給吸引了。
沒人能不被她吸引吧。
他以為她是他的靈魂伴侶。
卻不想,那只是一個開始,一個給了他假象的開始。
陸鈞看著她的眼神帶上了失望:「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
謝棠很直白也很認真:「賺錢啊。」
她說:「我知道現在的觀眾想看什麼,愛看什麼,我拍大家愛看的東西,做我想做的事,還能賺錢,不然我還能是在做什麼呢?」
她不傻,她聽懂了陸鈞的意思。
她早就知道,陸鈞是一個很純粹的人,甚至有時候純粹得偏執、不討喜。
許多人都稱讚過她有靈氣,但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一個活在世俗中的人。
陸鈞這話的意思就是她該走與他一樣的路,不要浪費自己的才華。
可她偏偏覺得,她現在也並沒有浪費自己的才華。
陸鈞看不上的三俗快節奏電視劇,也很難拍的好麼。
所以她並不羞愧也不內疚,她很理直氣壯。
就是賺錢,怎麼啦。
陸鈞張了張嘴,沒有再說出半個字來。
因為孤僻的性格再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吃過無數虧的他清楚的知道,不想賺錢的他才是那個異類。
「對不起,」他的聲音帶上了沙啞,「我喝多了,你別放在心上。」
謝棠笑眯眯的說:「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當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跟陸鈞鬧翻,畢竟這人真的很有才華,他前途無量。
陸鈞轉身走了,謝棠也終於能夠拿起一旁的酒瓶,再給自己到一杯酒了。
她就是庸俗,她就是有很多的野心與欲望,她並不純粹,可那又怎麼樣呢?
從始至終,她就沒在乎過別人會如何看她。
*
秦宴按照約定的時間等在會所的門口,他在辦公室坐了一整天,這會兒車子停在外面,他便打開車門,打算下車走走,活動一下雙腿。
結果剛下了車,就看見一個很眼熟的人從大門口慢慢走了出來。
陳悅銘一直都是個優雅矜貴的公子哥——哪怕現在,他鬆散的披著那件西裝款款走出大門的模樣,都有昔日風光時的影子。
他一邊往前走,伸手招著計程車,一邊揉著自己因為近來飲酒過多而抽痛的頭。
燈火餘光間,他瞥見了路邊那高挑的人影,手下動作一頓,已經打開了計程車門的手鬆開,拍上車門,任由那輛車子慢慢從眼前開走。
陳悅銘朝秦宴走了過來。
隨著他的走近,街邊路燈的光一點一點將他的影子拉長,長影又被黑夜的陰影一點點吞沒,將人也一點點吞沒。
陳悅銘的眼神十分複雜。
他終於見到秦宴了,但是這個時候,再見到這個男人一點用都沒有了。
這個男人毀了他。
秦宴的眼神始終都是平靜的,看著他,卻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因為面前這個人對他造不成半點威脅,只是一個任人擺弄的螻蟻。
陳悅銘很熟悉秦宴這種漠然,往日他風光之時,他也不止一次用這樣的漠然對待別人,那時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那麼多人這樣對自己。
「謝棠呢?」他開口,嗓音沙啞,吐出來的空氣夾雜著一股香菸的味道。
謝棠這個名字再次從他的口中講出的時候,沒了繾綣的情愛,只剩下了複雜的怨憤。
秦宴的眼睛沒有看他,但是他回答了他的話:「跟你沒有關係。」
「呵呵……」陳悅銘冷笑出聲,他自然而然的從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煙,點燃了煙,在氤氳的煙霧中說,「秦宴,你信不信,謝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愛慕虛榮的女人,你以為她現在肯跟了你,是因為她愛你麼。」
陳悅銘的眼中帶著一股狠,是一種對所有人失望透頂的涼薄。
他閉了閉眼,對他說:「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等你哪天落魄了,她會是第一個離開你的人,她只是在利用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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