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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1:48 作者: 黑蕁
她自己躲到角落去,原本不惹人注意,卻不想,坐下開始,就不停有人上前與她攀談,陸鈞也來了,陸鈞不喝酒,坐在她旁邊,少見的清醒,謝棠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聊著,陸鈞心細,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兒。
他猶豫著,看著謝棠有些不正常的潮紅的臉色,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謝棠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搖頭。
不想,陸鈞見她這遲緩的動作,更篤定了。
他抬起手來,在謝棠的額頭碰了一下,被她皮膚驚人的溫度燙了一下。
陸鈞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聲音都重了幾分:「你發燒了。」
謝棠遲鈍的「啊」了一聲,就好像陸鈞這句「發燒」給她的身體摁下了某種按鈕,真的讓她開始暈眩了起來。
陸鈞見她迷糊成這樣,也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頭疼,他也不太懂怎麼照顧人,但謝棠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了,陸鈞把她攙扶起來,去找鄧世秋的夫人。
吳雯也嚇壞了,畢竟剛才看見謝棠的時候,她還挺精神的,沒想到才這麼大會兒功夫,她就成這樣了。
吳雯喊來自己的丈夫,鄧世秋說:「司機應該還在外面,給秦先生打個電話,先把人送醫院吧。」
謝棠迷迷糊糊的聽見許多人說話的聲音,又鄧世秋的,還有陸鈞的,有個女聲她聽著很耳熟,響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鄧導的夫人吳姐。
她有點茫然,就茫然的被熟悉的司機給攙扶上車,茫然的叫吳雯和陸鈞兩個人陪著去了醫院,家中客人太多,所以鄧導得留下來。
秦宴原本也在應酬,這樣的時候,應酬總是特別多。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與一位來自異國的客戶流利的用西語交談。
馬里奧願意稱這位秦先生為東方凱撒,他與對方認識了整整六年,他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淡定從容,叫人無法從他的生意主場之中全身而退。
那張令他夫人都念念不忘的東方面孔永遠戴著一層叫人看不透的面具,這種面對一切皆不動容的模樣常常讓他忘記他的年齡。
交談的過程中,一陣鈴聲響起,他這位老友對他做了一個抱歉的口型,然後接起了電話。
馬里奧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杯中醇美的酒液下肚,他也不知是不是這奇特的酒精在作祟,總之,有那麼一瞬間,他在這位老友的臉上看見了陌生的表情。
那微笑著的面容瞬間瓦解,卻是不同於淡漠的另一種冷麵,他那雙眼瞳中一瞬間襲過一種名為「擔憂」的情緒,這樣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那股子冷都在瓦解。
他對電話那邊的人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放下電話,對他抱歉的說:「太太病倒了,我需要離開,見諒。」
馬里奧驚奇的放下酒杯,與他一起站了起來:「早聽聞你結婚的消息,我還以為那是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秦宴已經開始往外走,並且速度逐漸加快,「改日一定邀請你與夫人一起來家中吃飯。」
看他那罕見的焦急模樣,馬里奧識趣的沒再問更多,只是站在那裡,眼看著對方消失在外面的閃爍的紅綠燈火與夜色之中。
秦宴乘車趕往醫院,節假日,路上的車輛總是格外的多,等他到了醫院的時候,謝棠已經在司機還有另外兩人的陪同下做完了檢查。
她迷迷糊糊的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打著吊瓶,自從手上挨了一針,謝棠就覺得自己更暈了。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生病已經是在麻煩別人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耍脾氣。
她忍受著身體中那種難受與煩躁,閉著眼睛默默聽著外界的動靜。
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打開,很奇怪的,僅憑藉那腳步聲,她就聽出來了,是秦宴來了。
秦宴在與吳雯交談的聲音、秦宴在與醫生講話的聲音,秦宴叫司機暫且離開的聲音全都時遠時近。
謝棠懨懨的睜開眼睛,去看那些人,只看見了慢慢被關閉的大門。
一個身著黑色手工西裝的男人握著金屬門把手,慢慢將病房的大門重新關閉,關閉了所有喧鬧的聲音,只餘下他們兩個人。
秦宴走向床邊,見謝棠眯著眼睛,問她:「醒了?」
謝棠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皮還是有點沉,但侵入鼻中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又讓她一點一點變得清醒。
秦宴坐在病床旁邊,見她面色蒼白虛弱,心中壓著一股暗火,聲音都變得冷了:「高燒三十九度還敢跑出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謝棠本來就煩,原本是有外人在,所以她一直忍著,她是一個脾氣不怎麼好的人,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結果秦宴來了,但是上來就凶她,她心中那股子煩躁一下被這話給點燃了,所有難受的情緒噴薄而出。
人在生病的時候本來就脆弱,更遑論謝棠現在已經燒迷糊了。
她一下子就撇了嘴,非要從床上爬起來跟秦宴打一架。
「我不要命了,那你還來幹什麼,給我收屍嗎?」
秦宴揉揉太陽穴,摁著她躺回病床上,放緩了聲音說:「我是在擔心你,不要亂講這種話。」
他說話一直就是這副模樣,從也沒哄過誰,見謝棠蒼白著一張小臉亂折騰,心中那些擔憂與薄怒全都化作無奈,癱軟成了一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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