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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5:21:48 作者: 黑蕁
    謝棠捧著手機震驚:「老闆,你好會拍!你是不是學過?」

    秦宴坐了下來,伸手從包里取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然後搖頭。

    對上謝棠明顯不相信的眼神,他想了一下,道:「我有一個記者朋友,一起旅行的時候,被他教過兩手。」

    謝棠來了興趣,興沖沖的坐在了他的旁邊:「什麼樣的記者朋友啊?」

    秦宴說:「一個滿世界亂跑的記者。」

    謝棠:「……」

    秦宴看她那一臉問號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他放鬆了身體往後面靠去,然後說:「大概19歲的時候,我一個人坐飛機去摩加迪沙,那趟航班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在路上搭了個伴。」

    謝棠震驚:「你去那裡幹什麼?」

    她隨著秦宴的話,依稀從腦海中檢索到了這個偏僻又陌生的地名,她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因為電影《黑鷹墜落》,那裡號稱「恐怖之都」「天使之城」,是一座常年瀰漫著硝煙的城市,普通人一輩子或許都不會想到要去那個地方。

    「不幹什麼,那陣子一直在外面亂逛,只是聽人隨口說過,就去了。」

    那是一段他想不出形容詞的時光,若真要說,秦宴想,那大概就是自我放逐。

    17歲被秦懷志扔到國外之後,他像一艘海中孤舟,被巨浪裹挾在海里,並沒有屬於自己的錨點和港灣。

    他走過那麼多地方,似乎是想尋找,可最終也什麼都沒找到。

    19歲的他其實也沒什麼錢,但總歸比17歲初到異國的時候好一些,他與杜哲一起賺了些錢,可是小混混麼,來錢的手段哪怕不犯法,也總歸是不太光彩的。

    謝棠好奇的問:「那裡什麼樣啊?」

    「一直在打仗,只是簡單出個門逛個街都需要穿著防彈衣,隨身帶把槍,」秦宴轉過頭,正好對上她好奇的視線,「我們住的房子有不少彈孔,半夜外面的人打起來,到處都是槍響。」

    走在大街上,是與死亡為伍的,那裡與國內完全是兩個世界,哪怕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依照網上那些旅行者的記錄和新聞,那裡也不是一個安穩的地方。

    謝棠聽得後脖頸發涼,她有些驚心的看著旁邊的男人,想起了那日與他握手的時候,手中感覺到的粗糙觸感,忽然覺得這人若是真的想說,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可以講。

    她湊上去追問:「你還去過什麼地方?」

    「很多。」

    秦宴想了想,拋掉了這個稍顯沉重的話題,給她說他與來自不同地方的驢友耗時一周,帶著許多背夫一起攀登吉力馬札羅;背上行囊去熱帶雨林尋找尚未消失的原始部落;橫穿沙漠,發現新的了綠洲。

    說他們開車穿過大草原,結果車子在半路拋錨,怎麼也動不了,救援車一直到晚上也沒到。

    到了晚上,氣溫驟降,幾個人只能縮在車子裡面努力用手機打電話。

    謝棠聽得很緊張:「那你們打通了嗎?」

    「沒有,信號不好,也不知道該打給誰了,後來乾脆打開瀏覽器,一起搜在草原上遇到狼怎麼辦才好。」

    謝棠反應了一秒,笑得直不起腰。

    秦宴似乎也覺得那時候他們挺傻,跟著一起笑。

    他們挺幸運的,救援隊趕在狼群之前就來了。

    因為這些交談,他們之間的氣氛鬆弛了下來,謝棠心中那點久別重逢的生疏之感也消失不見了,她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不停地追問後來發生的事情。

    秦宴原本也只是無意提起,不想謝棠會這樣感興趣,對方漂亮的眼睛專注的看著他,迎著藍天和白雲,他可以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他的倒影,那黑色的水瞳里有軟綿的白雲隨風流轉,可在這風雲莫測的變幻之間,唯有他一直待在那眼睛的中間。

    仿佛跨過十年,一切都不曾離開,一切都不曾改變。

    秦宴難得出現了一瞬的恍惚與失神,頓住口中的話,微微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可是謝棠卻對他的走神感到不滿,拉著他的袖子催他繼續講。

    秦宴轉換了一個話題,跟她聊了聊那個不肯安分的記者朋友,說他最近似乎在籌備新書。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聊著,氣氛意外的好,謝棠聽得很盡興,大概因為這是秦宴的親身經歷,所以給她的感覺遠要比網上的直播與記錄來得更具衝擊。

    她想,她與他大概是兩個世界的人,因為她的世界從來都亮麗光鮮,沒有那麼多曲折離奇的冒險,她精緻的高跟鞋沒法踩在揚了千年的塵沙之上,漂亮的裙子也不能翻越綿延古老的高山,那是她不曾觸及的世界,但是意外的,她竟有些著迷。

    一路慢慢走下山去,她摸摸自己餓癟的肚子,從包里摸出幾塊曲奇,沒想到吃完之後更餓了。

    謝棠一偏頭,正好看見不遠處野餐的餐布上放了幾杯漂亮的小熊奶茶。

    她重新轉過頭來,她也想喝奶茶了。

    她給自己規定了每個月的奶茶份額,一月兩杯,這個月的奶茶份額還沒有用完。

    她正把最後一塊抹茶曲奇咽下肚去,就看見了載他們過來的司機,司機手裡拎著一個袋子,袋子裡面是一雙運動鞋。

    謝棠看了秦宴一眼,換上了運動鞋,然後兩個人坐著半山腰的纜車回到了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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