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蒼白之災

  雖然布萊德很想跟上去看看筆仙到底要幹什麼，但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卻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果斷離開了。

  沒法控制身體還真是有些糟心。

  拜朗王國的王宮保持著一種非常古怪的作風，這裡的人將一種長著翅膀，兩個腦袋的大蜥蜴視作神靈的象徵，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是否由冥皇薩林格爾的意志，但看多了這種橫立在王宮當中的古怪雕像，布萊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是他的審美跟不上時代還是什麼。

  就是覺得這種大蜥蜴不應該放在某些展出用的歷史博物館當中，用來向愛好歷史的人民展示當時拜朗王國奇怪的風俗習慣嗎？

  這個叫做福利斯特的人是命運途徑序列2的先知，這也可能是為什麼他會在光之鑰里第一個碰到的命運線是這人的原因。

  「一切不以人的意志所轉移，既然光之鑰需要我來看這一段，那麼它又想表達些什麼。」

  布萊德推測是求救，那麼光之鑰有什麼是需要進行求救的？

  搞清楚印加太陽門，光之鑰的目的非常重要。

  和七神之間的戰鬥是不可避免的，但最大程度拖住除黑夜女神和戰神之外的神靈，這是彌補數量和實力差距的對策。

  布萊德在這之後見到了那位原初的魔女。

  美麗？驚艷？這些詞彙估計都沒辦法描述這位古老的神靈。

  大概是因為福利斯特的格位還到不了那個層次，所以即使是見到了這位掌握毀滅的神靈，也沒能看清楚這位神靈的全貌，只能察覺到這具身體本能的忌憚。

  是啊，一位神靈，怎麼不可能讓人不感覺到忌憚呢？

  況且……奇克……這位神靈他了解的並不算多。

  只知道這位好像是個精神有些失常的，嗯，腦殘？

  原初魔女和冥皇薩林格爾之間的密探沒有人知道內容是什麼，讓布萊德感到震驚的是他在繼看到筆仙之後，又看到兩個人正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交談。

  男女雙方布萊德都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對於這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布萊德非常熟稔的開始進行自己詢問自己的步驟，以此來得出熟悉感的來源。

  「阿茲克先生？」

  布萊德是滿腦子的問號。

  還有那個女的，那個不是之前出現在他家，然後和母親槓了一場灰溜溜的跑掉的人！

  不是，怎麼一個個的忽然都扎堆一樣的在這裡出現了？

  我身邊到底有多少老不死級別的人？

  布萊德看見的很像阿茲克先生的人身穿著深黑長袍，頭上戴著鳥型冠冕，此刻冷漠的推開了穿著聖潔白袍的女人，朝著布萊德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兩人之前不知道在說什麼，布萊德離得太遠沒能聽見。

  先說實話哈，他絕沒有偷窺的想法在裡面，只是恰巧站在了這裡而已。

  在這位很像是阿茲克先生的人走過布萊德的身邊的時候，兩人擦肩而過，沒什麼交流。

  但布萊德硬是震驚的從這張與那位阿茲克先生一模一樣的臉上同樣感受到了永暗之河的氣息。

  一模一樣……

  永暗之河什麼時候這麼普遍了？眾神紀元這麼離譜的嗎？

  不過在這裡，冥皇薩林格爾身邊，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

  這位不會是冥皇薩林格爾的後裔一類的人物吧？

  布萊德感覺腦子有些亂。

  「福利斯特。」

  那個男人站在布萊德身後不遠的地方，冷硬的說。

  「時間已經不多了。」

  酷似阿茲克先生的男人聲音冷冽，光從聲音和外貌還真不太好判斷對方是不是阿茲克先生。

  沒準只是類似呢？

  但是吧……布萊德有種很奇妙的感覺，眼前這人說不定真的就是阿茲克先生也說不定。

  「是的。」布萊德聽到蒼老的聲音說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們要準備動手了。

  蒼白之災。

  將七神以及無數生靈拖入神靈之間對弈的恐怖災難。

  話音剛落，布萊德就看到周圍的物體急速扭曲了起來，就好像鍍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所有的人，事，物，都在以成百上千倍的速度在流逝。

  耳邊儘是嗡嗡的聲音，布萊德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次他靜靜等待周圍安靜下來，直到那層濾鏡正在緩緩消散，他這才看清楚自己此時身處何處。

  布萊德站在滿是焦黑，死亡氣息無處不在的黑色土壤之上，看著身旁已經逐漸閉上眼睛，一半身體銷毀於無形的老者身體，抬頭望向天空。

  這裡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布萊德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力量，源自於永暗之河的污染。

  冥王薩林格爾使用了永暗之河來影響相近序列的黑夜女神以及戰神嗎。

  衰敗，寂靜，永眠，被這種污染粘上的生物無一例外都會陷入一種非常古怪的狀態里。

  比如說，不遠處已經半瘋了的某位魔女途徑的半神。

  那人一邊大笑，一邊大哭，精緻的臉上一半僵硬無比，一半卻又表現得明艷動人。她的影子就好像與本體之間有這延遲一樣，往往是本體在那哭嚎的時候，那影子就在那裡做出了開懷大笑的樣子，在焦黑的土地上顯得非常古怪。

  布萊德一點一點看著那人逐漸陷入了如同木偶一般的狀態，神情變得呆滯，靈性與神性一點點沉入黑暗，宛若一個精緻無比的瓷娃娃。

  周圍還有很多，更多的非凡者都無一受到了永暗之河污染的影響。

  除了本身的靈性和神性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進入『安靜』狀態，還有更多的非凡者靈體正在迅速脫離身體的限制，變成怨魂一類的存在，飛向天空。

  焦黑的土地源自於天空之上那輪熾熱的太陽。

  布萊德看不清太陽中心的人是誰，只能模糊的看見一隻手平淡的指向他的敵人，冥皇薩林格爾，隨後熾熱的，仿佛能夠融化萬物的恐怖溫度將皮膚顏色蒼白無比的帝王所包裹。

  刺眼的亮光幾乎燃盡了這裡所有的怨魂。

  布萊德沒有感覺到這種恐怖的溫度，或許這與他並不屬於這個時代有著關聯。

  那是永恆烈陽，是不滅之光，是秩序的化身。

  與其所在同一高度的還有一位身穿黑色古典長裙的女性，那周圍安寧的黑夜溫柔的與身旁的熾熱之光涇渭分明，彼此之間相互交錯卻又互不干擾。

  永暗之河所製造的污染正在一點一點被安撫，被隱秘，這位黑夜女神，隱秘之母，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和寂靜的領主，正在一點一點的，平息著來自源質的瘋狂污染。

  祂的身體虛幻，朦朧，卻帶著恐怖攝人的氣息。

  還有位於冥皇薩林格爾身後的兩位。

  腳底生有麥穗，周圍環繞著聖潔的泉水，單手懷抱藏於襁褓當中虛幻的嬰兒，神聖而又端莊的女士。

  這位女士走過的地方，所有的污染都被生命的光輝所淨化，數以萬計的植物正在蓬勃的生長於祂的腳下，勾勒著一個又一個陷入瘋狂的非凡者。

  祂是生命的源泉，是萬物的母親。

  最後一位手杵長劍，臉龐隱藏於面甲之後，周圍與永恆烈陽那生生不息的熾熱之陽不同，淒涼的昏黃之光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將冥皇薩林格爾與周圍隔絕開來，試圖切斷高高懸掛於這位掌握著死亡的帝王頭頂的那一個小缺口。

  這是力量與榮耀的象徵，是戰爭的主宰，是萬物的黃昏。

  好嘛，七神出來了四個。

  布萊德一個一個人出來之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些打顫。

  即使處於靈體狀態，即使那五位神靈的戰場存在於萬米高空，但這種震撼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輕易平復的。

  媽媽我出息了！

  「黑夜女神，永恆烈陽，大地母神，戰神，四位正神圍攻冥皇薩林格爾，原初魔女不在這裡，那也就是說風暴之主，知識與智慧之神，蒸汽與機械之神正在磨著原初魔女咯。」

  按照後世對蒼白之災的描述，這場戰鬥以冥皇薩林格爾死亡，原初魔女奇克被重創收尾。

  布萊德抬頭看著天空，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穿著古樸長裙，周圍漂浮著無數閃爍猩紅之光的女人正在緩緩靠近。

  離布萊德還有幾步的時候，猩紅之光逐漸褪去，閃爍著瑩白色的透明絲線重新旋轉於女人周邊，將她那古樸長裙迅速染紅。

  等到布萊德發現身邊多出了一個人的時候，他這才驚了一下。

  他剛剛竟然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筆仙？！」

  筆仙看了布萊德一眼，那一眼就讓布萊德知道眼前這人真的是筆仙啊！

  「你看得到我？」

  「自然。」

  布萊德簡直是熱淚盈眶，唉呀媽呀終於找到主心骨了。

  「你怎麼會在這。」

  筆仙看白痴的目光頓時讓布萊德尷尬的撓了撓頭。

  「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

  沒等布萊德轉過腦袋重新去看看頭頂那曠世大戰，就聽見筆仙道：「蒼白之災讓星空的屏障出現了裂縫。」

  「哦……」

  布萊德沒聽懂筆仙說的那什麼星空是啥，「星空的屏障？」

  「嗯。」

  兩人觀望頭頂的戰鬥，很明顯，即使是半個序列之上的冥皇薩林格爾，在面對四位真神的圍剿也陷入了苦戰。

  對了，薩林格爾身上還有紅祭祀的權柄。

  紅色在這照亮了整片天空，原本湛藍無比的天空之上瞬間被紅色全方位占據，永恆烈陽在那一刻收回了周圍閃耀的光，黑夜女神向後退去，大地母神讓垂落於裙擺之下的植物包裹自身，戰神將長劍橫在了自己身前。

  冥皇薩林格爾蒼白如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那笑容當中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位於祂頭頂的黑色裂口擴大了幾根指頭寬，但就是這一點點的擴大，灰白色的霧氣竟不知不覺籠罩了四神。

  那是安靜的，奔騰的筆直河流。

  沉溺於河流之中的是無數亡魂。

  灰白之物象徵著永遠的沉眠。

  在這條裂縫打開的時候，周圍的四神都不由自主的遠離了此時已經是困獸之鬥的冥皇薩林格爾身邊。

  布萊德卻是在看到那條裂縫逐漸擴大的時候感覺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至於是怎麼個不舒服的感覺，他說不上來。

  隨著裂縫擴大的越來越厲害，那奔流不息的河流就好像有了能夠傾瀉的缺口，一滴虛無的河水自裂口當中湧出，出現於現實世界。

  周圍的神靈明顯一滯。

  這是徹底和祂們撕破臉皮的節奏啊。

  布萊德緊緊盯著那條裂縫，明明站的這麼遠應當看不清楚的才對，但他卻非常清晰地看到那滴虛無的液體出現於現實世界裡。

  那灰白色的霧氣明顯更加濃郁了。

  布萊德的目光從那條裂縫開始擴張就一直停留在那上面，仿佛全身心都放在了那條裂縫上。

  透過裂縫，布萊德隱約之間能夠看到位於靈界深處，虛無而又沉寂的筆直長河。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靈性和永暗之河產生了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共鳴，很奇妙，同樣也很……很莫名其妙。

  』回去。』

  布萊德抬著腦袋，對著那滴源自永暗之河的虛無河水，道。

  筆仙歪著頭，看了一眼布萊恩之後向旁走了一步，站在布萊德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布萊德此時卻毫無感覺一般的，緊緊盯著那滴寂靜滴落於現實世界的虛無河水。

  『回去。』

  連布萊德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這種晦澀的語言不屬於他自己掌握的語言，但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竟然就這麼脫口而出。

  好像自出生開始就會的技能一般，當那一聲明明渺小無比的聲音想起的時候，天空雲層之上的冥皇薩林格爾忽的看向了下方，布萊德的方向。

  焦黑的土地上出現無數灰白色的身影，人影綽綽，數個眼中冒著靈魂火光的怨魂二話不說沖向了布萊德。

  布萊德沒有動，抬頭與冥皇薩林格爾對上視線的筆仙卻是忽然動了。

  血絲飛舞，周圍的怨魂頃刻之間分崩離析。

  隱約之間，一雙仿若無數星輝盡收眼眸的目光自高空落下。

  黑夜女神動了。

  在冥皇薩林格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夜，瞬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