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飛鷹

  血絲如潮，無邊無際。

  布萊德看血絲飛去的方向，那裡有一個極小的點正在迅速擴大，似乎從極遠處有一個東西正在飛速靠近他們這裡。

  「那是……」

  布萊德眯起眼睛，用靈性加持過眼睛，卻依然無法穿透黑暗看到那個飛過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筆仙同樣沒有看清，她對此倒無所謂。

  是什麼，打下來不就知道了嗎。

  此時，飛鷹一頭栽進了由血絲包圍的大網當中。

  這些血絲就如跗骨之蛆般，普通生物是觸之即死的東西。

  它們或許很脆弱，即使稍微強大一點的半神都可以輕易將其碾碎，但是它們最大的優勢卻是自身近乎無窮無盡的數量，以及它們自己詭異的能力。

  針對於每一個生命的靈性，只要被寄生了，操控，掌握這些俘獲的生命體就不在話下，它們使被掌控的生物成為自己壯大的養料，最後新生的血絲們就破繭而出，成為全新的個體。

  血絲里存有筆仙的意志，飛鷹能夠清楚感知到，地下空間是印加太陽門的主場，但即使日如此，它接觸到這些血絲也沒辦法討得到好處。

  展開的翅膀上，每一枚羽翼都散發著光，血絲開始縮緊，給予飛鷹躲閃的空間越來越小，它卻絲毫不慌，沉著冷靜的眸子裡倒映著下方站在血海中央的筆仙和布萊德，這目光帶著鋒利，帶著審視，同樣也帶著一絲小小的期盼。

  或許，這兩人真的是……

  沒等它想得更多，縮緊的血絲開始褪色，飛鷹翱翔在天空的身體忽的一頓，雙翅猛地煽動，險而又險的躲過了擦著自己的喙划過的血絲。

  「鳥？」

  在飛鷹逐漸接近兩人之後，布萊德也隱約之間可以看出那個靠近的東西是一隻飛禽。

  這是他在地下世界裡第一次看到生命。

  筆仙眸中倒映著的同樣是那隻正逐漸靠近的飛鷹：「是鷹。」

  「印加太陽門一部分的權柄就在這隻鷹上，抓住這隻鷹，將其放入魔藥里同樣可以作為附加材料的一部分。」

  「哦……」

  布萊德點了點頭。

  飛鷹：……

  她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我是來——

  刺啦——

  一個不慎，飛鷹右翼被一條血絲貫穿。

  金色光芒自羽翼上大作，那條將它翅膀貫穿的血絲如冰雪般消散。它高亢鳴叫，聲如洪流，周圍血絲被這聲鷹鳴震開不少，瞅准機會，飛鷹一個閃身就逃出了血絲們的包圍圈，卻又在下一刻，無數與之前血絲不同的透明絲線從身後追上了它。

  飛鷹：……想罵髒話。

  「所以，這隻鳥是來幹什麼的？」

  布萊德看著被血絲綁了個結結實實在地上還在掙扎的鷹，滿腦袋的問號。

  送人頭送的這麼明顯，這隻鳥怕不是只傻鳥吧？

  「筆仙，你剛剛說這隻鳥可以作為魔藥的附加材料，是吧？」

  「嗯。」

  筆仙也沒看這隻自投羅網的傻鳥，她站在周圍一個兩層高建築的頂部，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太陽門的位置。

  「太陽門的一角……這玩意兒也是太陽門的一部分啊。」

  「太陽門已經活化，從其身上出來的東西同樣可以替代太陽門本身。」

  布萊德下手拔了一根飛鷹的羽毛，看著羽毛上還帶血的樣子，確定了這傢伙是個活物。

  他還是有些沒辦法將這隻蠢得有些可憐的活物與印加太陽門聯繫起來。

  話說印加太陽門，作為源質，其活化的智商就只有這些？

  「說起來我之前看到的壁畫裡面也有關於鷹的描述來著，這麼看來壁畫上的一些事情倒是可以確認不算騙人。」

  壁畫裡刻畫的鷹，至少是相當有地位的飛禽。

  飛鷹：……你那什麼眼神？啊？！

  說話！

  「筆仙。」

  布萊德對著站在高處的筆仙喊了一聲。

  筆仙低頭，看向布萊德，眼神示意『你又有什麼事？』。

  這娃今天的問題太多了吧？啊不，昨天加今天，問題堆起來就跟十萬個為什麼似的，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就出來好了，煩。

  嗯，就這樣愉快的決定好了。

  ……並不知道筆仙內心活動的布萊德就問：「這隻鳥怎麼處理？」

  「你自己看著辦吧。」

  不管是拿去做魔藥還是拿去自己養著玩，隨你，都隨你。

  與她無瓜，不耽擱計劃。

  這種粗枝末節的東西，她一向很隨意。

  布萊德撓了撓頭，隨後又走回被血絲綁的結結實實的飛鷹旁，蹲下神來一臉的若有所思。

  飛鷹：若有所思你妹！

  「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吃過鷹肉來著。」

  等等，吃……肉？

  布萊德自言自語所說的是魯恩語，但這隻鳥好像聽懂了他說要吃肉的話，掙扎的越來越劇烈了，就差嗷嗷叫，活像是個要被送上砧板待宰的羔羊。

  布萊德將這隻鳥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自是看出這鳥掙扎脫身的樣子，就算血絲是越掙扎縛的越緊，飛鷹卻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它真的會被吃掉！

  比起被吃掉，它還是想要好好活下去啊！

  「這麼慫……真的是太陽門的一部分？」

  布萊德心底嘀咕，他自不會在這裡就將這隻肥鳥起鍋頓了，非凡材料這裡可沒有，他也沒辦法配置序列7的魔藥，況且，序列8的魔藥他都還沒有消化完，自是不可能考慮這麼多。

  但是，炸一炸魚倒是可以。

  反正也沒人知道他現在的狀態。

  「不能說話也沒關係，靈性與靈性之間的溝通有時候還更為方便。」

  飛鷹眸中布萊德的手是越來越近，淡金色的光芒照映的它的眼睛越發璀璨。

  永暗之河夾帶在靈性當中，包裹住飛鷹的全身。

  只有源質才有辦法對抗源質。

  永暗之河所持有的權柄與象徵——

  『衰敗』。

  飛鷹眸中的光開始黯淡了下來。

  因為只是重啟空間裡印加太陽門的一部分，這個傢伙的力量並不算強。

  但怎麼說，也是印加太陽門的一部分。

  趁這個機會，或許可以窺伺一下，印加太陽門背後隱藏的秘密。

  比如說源質，以及序列之上的秘密。

  「那麼讓我看看，源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序列之上隱藏的又是什麼秘密。」

  布萊德閉上了眼，以冥想的方式收攏自己的靈性，沉入意識世界的最深處。

  筆仙看到了這一切，不過她並沒有阻止。

  「印加太陽門……」

  這只是源質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還在其他地方。

  天尊，上帝……

  回歸最初之前，這兩個是個麻煩。

  天尊和上帝，活化的三支柱，最初分裂出去的人格，同樣也是相當危險的存在。

  雖然祂們的所有準備都是為了最初本體復甦所做的，但脫離最初原本設想的人格，需要重新考量。

  還有母巢……墮落母神……

  祂的力量也逸散出來了，來自星空的污染也有了活化的跡象。

  加快速度，不得不加快速度。

  她看向已經陷入自己世界的布萊德，周圍的血絲一動不動，不敢打擾這個身著血衣之人思考的腳步。

  「要趕在，不可預知的結局發生之前。」

  讓最初重新復甦，將所有回歸到正確的路上，為此她在所不惜！

  即使在最初重新復甦之後，又是一次更為可怕的災難……

  星空之上的屏障已經拖不到最初下意識的聚合了。

  如果到那時沒有甦醒的話……全部人都得完蛋。

  想及如此，筆仙重新眺望太陽門方向。

  ——

  布萊德並不知道筆仙內心的小九九，沉浸入靈性後，與飛鷹的靈性交互時，他看到的是藍藍的天空與一塵不染的雲。

  「這裡是……」

  永暗之河所形成的斗篷披在身上，布萊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並沒有羽毛筆的時候這才想起，這並不是現實存在的地方。

  這是那隻鳥的心靈世界？

  不存在那隻靈體……這裡倒更像是另一個世界。

  通靈這種手法布萊德還是第一次用，只是沒想到使用的對象這是連人都算不上。

  「不過，第一次嘗試，這麼看起來看起來倒是很成功的樣子。」

  腳下地面的觸感非常踏實，布萊德抬頭看了看一塵不染的天空，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裡是地下空間原本的面貌？看來壁畫上所描繪的並不算是誇張，那裡原本應該是高原地區的建築，只不過經歷了巨大的地質變動，這才沉入了地底。」

  這裡很安靜，看上去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的活著的生物了。

  「源質和序列之上的存在，這兩者具有一定的危險，我在摸索的時候也必須小心，把自己折進去那可就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了。」

  那隻鳥既然筆仙說是印加太陽門的一部分，那麼這地方很可能就存在著印加太陽門本身。

  鳥是媒介，這裡也是一個類似於重啟的地方？

  不對，這種感覺，布萊德倒是覺得很像是愚者先生的那片灰霧世界。

  他是以靈體的狀態出現在這裡的。

  愚者先生的灰霧世界啊……這是不是也能證明，那片灰霧世界也是源質的一種？

  還有這裡，既然是對應著命運途徑的源質，那麼讓我看看，這裡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念及如此，布萊德抬腳，一步一步的向廣場之外的方向走去。

  斗篷之下，一枚附有虛幻氣息的符咒被他握在手中，身體上，無數黑紅色的血絲纏繞著。

  靈體狀態下，他身上的，來自筆仙的污染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呈現了出來，只不過被寬大的斗篷遮掩，即使有人想要有意探查，也需要稍費心神才行。

  他進來不是來找死的，和源質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他又不傻，心裡自己掂量著呢。如果沒有點保命的東西傍身，沒準自己給人家洗成只知道讚美太陽的瘋子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出錯了。

  筆仙是強，背後也有著大秘密，但人家既然已經給自己上了道保險栓了，布萊德也沒那個臉面連這種事都要讓她代勞。

  畢竟，風險和機遇是並存的不是？

  捏了捏手裡的符咒，觸感冰涼的符咒上有著數量繁多的花紋，只要捏碎，裡面那滴來自永暗之河的河水就會暴露出來，屆時不管印加太陽門有什麼古怪都只能疲於應對永暗之河污染的侵蝕，他自然就能脫身了。

  至於為什麼羽毛筆帶不進來，符咒卻能跟著他的靈體出現在這……雖然一般的東西帶不進靈體所存在的世界，但永暗之河一類，具有高格位的東西不受這種限制。

  源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幾近等於是序列之上的存在，擺脫限制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被一般的規則所束縛？

  布萊德不清楚裡面的道道，但他對於與源質相關的東西有著本能的自信。

  看，你可是關係到晉升序列之上的東西，如果連你都帶不進來你說說你除了好看還有什麼用？

  這不就帶進來了嗎。

  布萊德所出現的廣場，地理位置不錯，頭頂是一望無際的青天，幾朵白雲依稀點綴，溫暖的陽光照射大地，讓人的身上產生暖意的同時，又讓人的內心無端的有種『啊我不想幹了』『老老實實呆在這裡曬太陽多好』『外面的紛爭與我何干』的心思。

  布萊德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勁，在產生之後他迅速加大了『衰敗』的力度，務求自己在被這裡這種詭異的力量引導之前找出這裡的秘密。

  「說起來，既然是真神層次的存在晉升更高層次的東西，那麼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序列2所控制呢。」

  這點布萊德也是沒有想通，直到現在，從那個誰在他面前提到過的故事來看，是否還存在一個可能，克塔斯·韋恩沒有被太陽門控制，太陽門也沒被克塔斯·韋恩控制，這兩者之間是合作關係？

  非凡物品都具有『活著』的特性，沒道理源質不能具有『活著』的特性不是。

  「如果這兩者是合作關係的話，那麼克塔斯·韋恩和印加太陽門背後的存在所圖謀的又是什麼呢。」

  克塔斯·韋恩或許是為了徹底掌控印加太陽門，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很明顯，印加太陽門絕不是那麼好掌控的東西，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局也不是不無可能。

  還有一點就是，晉升真神，必須要三份序列1的魔藥和該序列的唯一性。

  克塔斯·韋恩只是一個序列2，序列1則有阿蕾莎·吉雷斯比，吞尾者烏洛琉斯，以及生命學派的某個高層，不將這三位解決他就不可能晉升序列0。

  那麼太陽門對他而言是什麼？合作夥伴？非凡物品？還是……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