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地下文明

  午夜十二點已至。

  空曠的地下空間裡不能聽到教堂的鐘聲，但這個地下空間裡出現的變化卻很能顯示問題。

  「午夜十二點之後印加太陽門的活性就會逐漸加強，屆時，即使只是重啟狀態下的印加太陽門也會不由自主的開始同化與污染周圍的所有物質。」

  周圍明明還是一片黑暗，但在某些特殊的技巧之下卻能發現這種黑暗掩蓋下出現的一些特別的變化。

  「那些白霧……」

  他抬頭看向地下空間的穹頂，仿佛能夠透過距離看到正位於頭頂的教堂一般。

  筆仙率先一步，抬腳向前走去。

  「依靠重啟空間，應該還可以打探打探這個地下空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重啟空間是現實世界的投影，即使經歷了一百四十年而出現變化，大致的格局卻不會改變。

  腳下有不少的碎石，不過很奇怪，這裡並沒有明顯的塵垢痕跡。

  這裡有多少年無人涉足過了？布萊德想到。

  這地方應該不是原本就存在於這裡的。

  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像是地震的痕跡，布萊德覺得這地方可能是因為地質變動而沉到這個地方來的。

  但是，這種地質變動應該不是偶然。

  一般的地質變動，地震，不足以讓這裡完整地保留下來。

  第四紀，第三紀，第二紀，或者是更早……

  「筆仙。」

  筆仙停在原地，回頭望了過來。

  在看到布萊德湊近那些石柱的時候，她便垂下了眼眸，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任由布萊德自己觀察。

  布萊德望了望周圍矗立的那高聳入雲般的石柱，湊近看了看這些石柱上的花紋。

  「觸感粗糙……當時在石柱上雕刻這些的人，使用的工具應該並不算好。」「花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些是……壁畫，很抽象的壁畫，這些長著翅膀的鳥人又是什麼？天使？」

  手指一點一點的划過這些雕刻在石柱上的壁畫，這些壁畫更多的布萊德夠不到，他看了看這根石柱的高度，用手比劃了一下，隨後向一旁的筆仙問道：

  「我把這根石柱弄倒，會不會有問題。」

  「沒事。」

  筆仙道。

  「在重啟空間裡，太陽門力量並不算強。」

  言下之意，就算布萊德搞出多大的動靜，筆仙都能夠接住太陽門使得招。

  放心的搞！

  聽到筆仙說這話，布萊德就明白了。

  從背包里拿出一枚符咒，布萊德開啟左眼，在確定這根石柱上的數值依舊被污染所覆蓋，沒有辦法操作後他點了點頭，將手附在石柱上。

  「摧毀無效。」

  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一層薄膜在這根高聳入雲的石柱上一閃而過。

  靈性失去大半，布萊德確定自己的超凡力量生效了之後便將手上的符咒貼在了石柱底部。

  「『災難』。」

  以古赫密斯語啟動符咒之後，這枚通體黑色，隱約之間還有淡紫色光芒閃動的符咒忽然爆發出一層難以言喻的微光，隨後就是轟的一聲，石柱底部被符咒貼住的那個地方的石頭像是遭遇了強硫酸腐蝕一般迅速溶解開來。

  失去平衡之後，這個石柱就開始傾斜，向他們來時的空間外圍倒去。

  腳下傳來了強烈的震感，布萊德穩住下盤，這才沒有因為地面的震動而癱坐在地。

  「成了。」

  煙霧散去，布萊德看去時，這根高大的石柱並沒有碎裂開來。他點了點頭，筆仙忽的看向了地下空間正中央的方向，表情平淡，但是她周圍驟然漂浮起了血絲。

  「來了。」

  這裡的動靜引起了太陽門的注意。

  嗡——

  嗡——

  奇怪的聲音如波紋般向四周盪起無形的波動。

  千萬年來無人涉及的空曠場地，一扇厚重的，高大的巨石門落落大方的矗立在此。

  沉重，深厚，如有人在此，太陽門給予人的第一感覺便是如此。

  巨石門的門楣之上刻有地毯的花紋，中間則是一個手握權杖，正面而立的人形神像，頗有君王俯瞰，揮斥方遒之間就足以讓群山臣服之感。

  人形神像的兩側，是三排四十八個較小卻又同樣生動逼真的形象，有帶翅膀的勇士，也有飛禽猛獸，周圍則散布著許多條呈現出放射狀的光線。

  『有人來了。』

  『是誰。』

  『他們破壞了這裡。』

  『他們想要幹什麼。』

  『是誰。』

  『是誰。』

  『是誰……』

  奇怪的聲音似是低鳴，無形的交流轉瞬即逝，隨後又消散的無影無蹤，最終只留下了一聲嘆息。

  太陽門之上，位於正中央的人形神像動了動，似是還不適應，動了動之後就又保持了自己剛才的動作，不再活動。

  只是，他手上的那根鷹頭權杖脫離了太陽門，漂浮在太陽門之前，虛影綽綽，好似隨時都會消散。

  『去吧。』

  冥冥之中，一道聲音穿越了時空，似是嘆惋，似乎又是早有預料。

  鷹頭權杖圍著太陽門轉了幾圈，隨後便以飛快的速度，向廣袤地下世界的邊界飛去。

  布萊德盯著倒在地上，在碰到地下空間邊緣而斷成兩截栽到地上的石柱，一點一點的往回走，一邊將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全部記下。

  「這似乎是在闡述一個文明從無到有的過程，印加太陽門……高原地區一個城市裡的建築物，其本身應該是不包含超凡因素的。」

  隨著壁畫越來越多，能夠串聯起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印加太陽門的信息布萊德就默默不斷整合，記入心底。

  手指揉搓著自己的指腹，布萊德下意識地動作表情他一直都在思考太陽門的出身，以及它背後所代表的秘密。

  「印加太陽門……原本是高原地區的東西，現在卻在這裡……」

  高原地區，這裡可不是高原地區，因蒂斯帝國的地理環境不錯，在平地上建立的國家，與其他幾個國家之間有著天然壁壘，毗鄰弗薩克帝國和費內波特王國，種植業與畜牧業相對發達，這可不是高原。

  但是……

  成千上萬年前呢？

  「巨大的地質變動，如果能將高原的建築變成不知道埋在地下多少米的地底，那麼這場地質變動引發的影響，不管是地理書上還是歷史書上，這都不是一筆帶過的東西。」

  他地理不好，但是這種足夠讓一個地區產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地質變動，並不常見……

  而這種變動，真的只是只有自然因素在裡面嗎？

  不見得。

  壁畫並不算多，布萊德一點一點的向前挪，有筆仙跟在身後，他也不怕有什麼東西偷襲他。

  這些壁畫的內容很抽象，大多數都是涉及到宗教信仰的壁畫，布萊德看了兩眼，說實話以他的專攻方向，這些壁畫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就已經很不錯的結果了。

  「萬鳥朝聖，終成一皇。」

  壁畫裡飛禽當中最為特立獨行的是一頭鷹。

  孤傲，冷酷，高高在上，俯覽眾生，銳利的眸子似乎透過壁畫，都能將隨意注視它的人凍成冰棍。

  「有意思。」

  布萊德繼續向前走去，但壁畫到此為止。

  往後的石柱則是文字。

  文字？文字我擅長啊。

  語言學滿分的布萊德興致滿滿的往那一站，一瞅。

  布萊德：……

  這七扭八扭的東西，是啥？

  不信邪的布萊德一路看上去，好傢夥，這些東西沒一個他認識的。

  「不是魯恩語語系，古弗薩克語……不對，巨人語倒是有些類似，但是巨人語的變種非常多，其每一個字節也和這些文字不太相同。」

  又是一種具有規則性，很明顯並不是胡編亂造的語言體系。

  「古代文明。」布萊德眯了眯眼，「第四紀之前的歷史本來就記載不全，如果在那之前出現的文明，其作為日常交流的語系與現代肯定是有差距的。」

  就像是巨人語，伴隨著時代的演變，巨人語這種具有溝通自然，明顯有著神秘學色彩的語言已經至少有二三十種版本了，但萬變不離其中，即使再改變，其核心依舊是不會變的。

  他在廷根大學學習的語言學以古弗薩克語為主，輔修赫密斯語，巨人語，還涉及到一些精靈語和用於祭祀和神秘學中有著相當地位的古赫密斯語，這幾種語言就涵蓋了人類文明當中大多數的語言體系，就算離了魯恩，去其他地方布萊德自認為溝通不成什麼問題。

  他不認識的語種，除了羅塞爾大帝所寫的那種文字之外，還有他的魔藥名稱，以及石柱上的這些文字。

  「筆仙，建造印加太陽門的是多久以前的文明啊。」

  筆仙搖了搖頭，道：「很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布萊德嘴角抽了抽，也便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下多少功夫。

  「總不至於是第二紀第一紀第一紀的文明吧……」

  筆仙：「……你猜。」

  筆仙你看我猜不猜！

  要不是打不過筆仙……

  筆仙看了看，這裡再往前的石柱上已經都是這種看不懂的文字了，她看了看布萊德，道：「看完了吧。」

  布萊德點了點頭。

  筆仙：「看完了我們就走吧。」

  「去找那扇太陽門嗎？」

  「嗯，印加太陽門在這裡的力量並不算強，或許可以得到太陽門的一部分。」

  布萊德驚訝：「重啟空間裡的東西也可以拿來調配魔藥？」

  印加太陽門的一部分，那是序列7魔藥配方的附加材料。

  將太陽門，這個源質的一部分作為附加材料加入魔藥，服用魔藥之後他應該就不會受到來自印加太陽門的影響了。

  布萊德一直以為重啟空間裡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帶出去的。

  「太陽門是一個例外。」筆仙道：「和阿蕾莎·吉雷斯比相同，印加太陽門的存在，其本擺脫空間約束，踏足命運之上，處於命運重啟當中。」

  印加太陽門同樣參與了水銀之蛇所操控的命運之重啟當中。

  「也就是說我可以在這裡得到一片印加太陽門的碎片？」布萊德問。

  筆仙頷首：「理論上來說，沒有問題。」

  不過可惜，我的魔藥並沒有消化完全。

  序列8掘墓人那一部分的魔藥已經完成了消化，命運之重啟所在的世界是一百四十年前寂靜嶺場景的重現，也可以理解為另類的『棺材』『墓地』，在這裡呆久了魔藥消化的就非常迅速。

  至於另一部分，『失業者』的部分……

  讓物質失格，失格……失去本身的意義。

  下意識地扮演，以及之前自己使用非凡能力做的事情，這些都有一部分與『失業者』的特徵符合，雖然消化的並不算好，但起碼聊勝於無。

  序列7的魔藥雖然近在咫尺，但他沒有完美消化，這時服用有瘋狂的風險。

  「走吧。」

  筆仙率先一步，布萊德連忙跟上。

  巨大的地下空間裡寂靜無聲，這裡好像也沒有怪物，除了安靜的可怕之外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容身之所。

  黑暗之中，散發著點點光芒的權杖化為一頭英姿颯爽的鷹，向黑暗遠處的無盡虛空疾馳飛來。

  它那速度穿越了空間，在無數根石柱當中靈巧穿梭，身上的金色光芒仿佛命運的化身，指引周圍，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這頭展翅高飛的雄鷹。

  「筆仙？」

  看著筆仙前頭忽然停下，布萊德踮起腳尖，瞅著筆仙前邊看了看。

  沒有東西啊。

  「有東西來了。」

  筆仙四十五度抬頭，眺望遠處的黑暗，好似哪裡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靠近他們。

  布萊德聽到筆仙說的這個「有東西來了」，第一反應就是他把石柱弄倒，印加太陽門找上門來算帳來了。

  他看了看筆仙所看的方向，但肯可惜，這裡的黑暗也並非只是單純的黑暗，單靠他自身的非凡力量同樣沒辦法看的很遠。

  「印加太陽門出手了？」

  「不算。」

  筆仙收起眼中的詫異，她周圍的血絲安靜，卻充滿了致命的威脅。

  「去吧。」

  血絲聽到了命令，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爭先恐後的向天空撲去，那樣子就好像血氣方剛的小子一下子看到前邊有個美女投懷送抱一樣。

  布萊德：……我不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