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懺悔

  明明還是盛夏，但是偌大的廣場竟然飄起了雪花。

  一朵朵冰魄花的虛影從雲簫寒的胸口飄出，然後像是破碎的星光一樣消弭。

  雲頂天宮二長老神經一跳，覺得大事不好。

  雲簫寒這些年吸收了不少冰魄花，若是讓這些冰魄花全部失效，那麼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而且以雲簫寒現在的狀態，沒了冰魄花壓制情緒感情後，它極易走火入魔！

  他憤憤地瞪向言溪，原本天機閣就算出言溪是雲簫寒的劫難，他一直主張要將這一絲劫難扼殺在搖籃，若不是老八非要阻止他，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言溪是雲簫寒的禍害！孽緣！天機閣果然沒有算錯！

  他強行將靈藥塞入雲簫寒的嘴中，又用玄力將其化開。

  雲簫寒氣息微博，細長的眼睫輕輕顫抖，清澈如雪的雙眸落在言溪身上，想說話卻害怕得不敢說話。

  那些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歷歷在目。

  過去無法抹消。

  現在，語言好像顯得蒼白，對不起三個字重量輕得宛如諷刺。

  他甚至不敢和她說話。

  雲簫寒俊美的臉血色盡失，略顯青白，他遲疑了會，薄唇輕啟，卻宛如哽咽般發不出聲音出來，只能看見那兩片蒼白的薄唇微張。

  「溪兒！」言溪已經被緊張趕來的言重山給擋住了。

  「有沒有哪裡受傷？讓爺爺看看！」言重急得火急火燎。

  「沒有。爺爺，您別擔心了，我只是一點脫力而已。」看著滿臉焦急關心自己的爺爺，言溪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如果她此時看到了言重山身後青年的模樣，一定能從那失血蒼白的薄唇中讀出『對不起』三個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向威嚴沉著的言重山此時竟也顯得六神無主起來，他接連重複了兩次，平復自己的心情。

  天知道，在又看到一個玄尊對言溪動手時，他有多驚嚇。

  發現言溪真的只是脫力之後，言重山才放下心來。

  幽冥暗貓載著言溪從天空中落地，雲簫寒也被雲頂天宮二長老帶到了地面。

  堆積冰雪的地面上，矗立著三方人馬。

  端木家、言家、雲頂天宮。

  呈現三足之勢。

  「我贏了。」言溪恢復了幾分力氣，轉眸看向另一邊氣息虛弱的雲簫寒，右手一揚，插在冰柱之中的長槍瞬間落入她手中，聲音清脆而冷酷。

  她嘴角輕輕翹起，宛如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墨眸清亮清透，有種肆意人間的灑脫張揚，好似之前發生的一切事對她來說都只是一場並不用放在心上的遊戲。

  但是仔細看過去，卻會發現那雙清眸之下是古井般的冷酷無波。

  「是……你贏了。」雲簫寒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仰頭微微閉上雙眼，眼睫顫動的頻率異常快速，像是承受苦難的朝聖者。

  記憶如潮水般湧上，扼制住她的心臟，痙攣疼痛得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他曾經阻攔她為自己討回公道，並且傲慢地對他道，等她三年，若他輸了，他才不會插手端木柔一事。

  他一直被人蒙蔽雙眼，甚至為了一個冒牌貨違背了自己的原則，轉而傷害了他真正在意的人。

  雲簫寒甚至不知道該怨誰，怨天道……怨命運？

  他手中蒼藍寒劍握於掌間，長劍嗡鳴，爆發出森寒冷厲的劍意。

  再次睜眼，那雙淡色的眼眸瞬間浮現出了霜藍之色，酷寒如極川冰山，冷酷得仿佛沒有一絲情感，宛如利刃般看向端木柔。

  這個平日裡淡漠得仿佛游離世外的青年此時有一種利劍出鞘般的鋒芒感，鋒銳逼人，叫人無法直視。

  端木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有一種被殺意圍繞的恐懼症。

  她……感受到了雲簫寒的殺意！

  這麼多年來，她很少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

  只有這一次，他的情緒波動鮮明無比，殺氣、冷酷、怨憎！

  她第一次知道如冰晶般澄澈無垢的天宮聖子身上也有那麼多負面情緒。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再次感受到死亡威脅的端木柔嚇得兩股戰戰。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計劃有變，為什麼事情最終走向這個方向。

  她先是看向雲頂天宮二長老的方向，大聲對仿佛變了一個人的雲簫寒道，「這不能全部怪我！

  是雲頂天宮！是他們想辦法封住你的記憶，幫我尋找證據獲得你的信任！是他們想要挑撥你和言溪的天定姻緣。

  你不能怪我一個人！」

  以她和端木家那時的力量，想要做到天衣無縫根本不可能。之所以能讓雲簫寒深信不疑，其中還離不開雲頂天宮親自幫她找補。

  言溪皺了皺眉，這好像是她第三次聽到什麼天定姻緣的詞彙。

  第一次是在端木磊口中，第二次是之前她神識中突然閃現的記憶之中，模糊不清的畫面里有聲音在說給她和雲簫寒拉姻緣。

  第三次則是從端木柔口中。

  言溪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聽著他們說天定姻緣她就有一種人生好像被操控的感覺。

  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和雲簫寒有什麼關係，聽到有人總是將他們牽扯在一塊，言溪有些厭煩。

  她對端木柔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玄力騰起聚集在長槍中，冷酷的眸子看向端木柔。

  裡面沒有殺意，像是看一片路邊的草和泥土，或者說是屍體。

  這讓端木柔更加害怕了。

  她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雖然這一世她過得比前一世好，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怕死。

  「言溪！別殺我！我錯了！」她痛苦流涕，哭得滿面猙獰，醜態畢露，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懺悔者。

  「我不該搶雲簫寒！我不該害你！我不該教唆言蘭！是我鬼迷心竅！我知道錯了，你別殺我！我把我前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她眼中升起一抹光亮，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眼淚。

  對啊，她還有個大籌碼！她知道前世的發展！

  當時，出於對這位獲得聖子青睞的遠方親戚的嫉妒和羨慕，她收集過不少言溪和雲簫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