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直視，不可窺探。

  她雙手死死扣住地板，纖細的小手上因為疼痛青筋暴露，鮮血不斷從她口鼻耳竅湧出，就連身體也不斷滲出鮮血。

  細碎的畫面自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昏暗密閉的空間，一道溫柔的女聲好像在說些什麼，她睜不開眼睛但是四周很溫暖，仿佛回到母親羊水中那般安心。

  但是隱隱之中，她似乎能察覺到一股隱秘、黑暗的力量，暴虐而冰冷，一直在窺視她，或者說……觀察她？

  這個夢她一直在做，在21世紀從她有記憶起便一直做這個噩夢，直到七歲。

  可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那些畫面持續得比夢境裡任何一次都長。

  黑暗的空間裡她幾乎感覺不到時光流逝，但她能感覺源源不斷的力量流入體內，而那個她一直看不到的神秘女子在一點點衰弱。

  雖然看不到她的模樣，但是言溪心中卻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親近之意，像是血脈相連的親近。

  對方力量似乎在一點點衰弱，卻仍然努力地供養她成長。

  言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在長大，她開始伸展蜷縮的雙腳，尚未長成的神識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直到神識觸碰到另一股冰冷至極的意識體。

  是那道一直窺視她的力量。

  她心中警鈴大作，是印刻在靈魂中被天敵盯上的感覺。

  但是對方的意識好像也才剛剛形成，她毫不猶豫，神識在對方身上「咬」了一口，撕扯了一塊什麼東西趁著對方愣神間便往母親旁邊狂奔。

  昏沉的黑暗之中，一雙似血海般的猩紅眸子浮現。

  宛如世界盡頭最恐怖的恐怖。

  不可直視，不可窺探。

  「醜丫頭！醒醒！」一道凝重的男聲在她腦海中炸開！是熾黎！

  言溪回過神來，沉浸的夢境轟然碎裂，宛如遠古梵音般宏大的聲音在言溪腦海中震響，鬆動的神識海深處艱難地升起一道虛影。

  緊接著，那道虛影越來越凝實，竟然是一本書的形狀！

  馭獸決！

  筆走龍蛇的三個大字在上面浮現，氣勢磅礴。熾黎送來的那一縷赤金之火不受控制地朝書頁上飛去，最後在上面印刻出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形象。

  浴火鳳凰仰天長嘯，似破天而出，霸氣至極！

  下一秒，書影消散，馴獸契約的方法印入她腦海，好像這是她的本能一樣。

  「嗯？？」

  言溪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都是血。

  「醜丫頭，你剛才怎麼了？」腦海里傳來熾黎的詢問聲。

  「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言溪搖了搖頭，再去回憶夢中的畫面，有些回憶不清了。

  以前她的夢境到夢中的母親變得虛弱就夏然而止了，可是這次似乎多了一點東西。

  她隱約記得夢境的最後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是一醒來就忘了。

  熾黎神識看了看一臉血跡的少女，挑了挑眉，噩夢？

  他剛才明明感受到她身上有一股力量。

  那股力量令他都有些忌憚。

  言溪坐起來，調息了好一會才讓自己氣息平復下來。

  擦了擦臉上的血，她一張輪廓精緻的小臉上黑眸又變得清明而沉斂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沉入噩夢之前，隱隱還聽到熾黎說了一聲本命契約，聲音明顯氣急敗壞。

  「契約是不是簽訂失敗了？你之前說的本命契約是什麼？」言溪詢問。她隱隱能感覺到自己神識中多了點什麼東西，契約好像並沒有失敗，但是熾黎那惱怒的聲音又讓她十分懷疑自己的判斷。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熾黎臉色又黑了。

  他萬萬沒想到，他縱橫寰宇數萬年，竟然會和一個毫無修為、年齡連自己零頭都沒有的小丫頭簽訂本命契約。

  見熾黎不想回答，言溪也不在意，她更在意自己體內的冰淵寒魄能不能解決，「契約失敗，那我們的合作是不是也要終止了？」

  言溪想到冰淵寒魄，蹙了蹙眉，剛想問熾黎能不能換成其他交易方式或者再簽訂一次契約，就聽到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失敗了也沒失敗。」

  言溪：「嗯？」失敗還有失敗一半這種說法？

  熾黎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本尊本想與你簽訂普通契約，但不知為何，變成了本命契約。本命契約比普通契約約束力更大，從今以後，本尊便要與你同生共死了。」

  想到自己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輝煌歲月，再想到自己現在要和一個毫無修為的小丫頭生命綁定，這反差讓熾黎大尊主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

  言溪黑眸乍眯，「你是說，你操作失誤，把我們之間的契約弄成了本命契約？」

  聽到言溪這話里滿滿的嫌棄，熾黎差點一口老血悶出。

  他還沒嫌棄她呢，她先嫌棄上了？

  「本尊怎麼可能會操作失誤。」熾黎對自己能力被懷疑表示強烈不滿，「臭丫頭，是你身上有古怪。」

  言溪被他這麼一說，想到自己那個夢，還有神識中突然出現的書頁，莫名之間有點心虛了。

  她跳過這個話題，注意力轉到最急需解決的修煉問題上，「不管是誰的問題，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當務之急還是提升實力，只有去除冰淵寒魄，我能夠修煉後，我才能去幫你收集恢復靈魂的天靈地寶。」

  蘊魂鐲內，熾黎金眸輕眯，眼中似跳躍著不熄的火焰。

  不知為何，他對這個醜丫頭有股親近之感。嘴上雖說嫌棄，其實他對和她簽訂本命契約並沒有那麼牴觸。

  而且和她簽訂契約時那一瞬凝實的靈魂之力比得上他沉眠一千年了。

  他隱隱有種預感，自己恢復的機緣在醜丫頭身上。

  不過……

  「現在不行。」熾黎搖了搖頭，對言溪道，「你現在的身體千瘡百孔，體質太差。根本無法經受我的本命火和冰淵寒魄在你體內爭鬥。

  要解決冰淵寒魄，必須先將你體質調養上來才行。」

  言溪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和遭受欺凌，再加上鬱結於心，顯得十分面黃肌瘦。

  言溪抿了抿唇，打算從明天開始制定個鍛鍊計劃，開始天天跑步鍛鍊，順便去調一調強身健體的藥劑。

  然而言溪想法才剛升起，一股龐雜的信息便伴隨著熾黎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是本尊曾經偶然所得的一本醫書。裡面有洗髓鍛體的方子，等你體質改善，本尊再為你解決深淵寒魄。」

  言溪看到神識海中突然多了一本金色的大書。

  書頁用小篆書寫著神農醫經四個大字，熠熠發光。

  言溪試著翻看，前面都是一些草藥的辨識，還有一些丹方。

  言溪看著看著，心中升起了一股熱意。她前世也對草藥藥劑有所研究，自然看得出來，這醫經里的一些配方，比她以前接觸到的要精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