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記住你們了！（4000字大章！）

  每一道菜就是一個故事，沒有故事的菜，便沒有靈魂。這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道理，但的確存在。

  對於一群的疑惑，皇老先生也沒打算繼續解釋，而是將紮好的五花肉皮朝下，放入一口早已鋪滿輔材的砂鍋里。

  「皇老先生，你這焯過水的五花肉好香啊，是不是焯水的時候用了什麼秘方？」王雄心仗著藏在『鱷魚』身體中、別人又看不見自己真是面貌的緣故，厚著臉皮問道。

  果然，此言一出，還不待皇老先生有所回應，其他圍在工作區的自媒體人是便投來無數鄙夷的目光。

  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有病？人家皇老先生是誰？那可是當之無愧的廚神！有些自己的獨門烹飪手法不是很正常嗎？

  王雄心自然也明白這句話問得很露骨，但問題是，不是他想問，而是周飛讓他問的！更何況，在問出這句話後，直播間的氣氛極其火爆，所有觀眾都在刷『666』。

  「兄弟們，我被打了的話，你們可得負責啊，我這都是為了你們才冒著生命危險問的！」王雄心將麥克風放進鱷魚最終，小聲嘀咕一句。

  「鱷魚兄弟放心，能在皇老先生學到一招半式，你的醫藥費，肯定有人出的！哈哈..但不是我。」

  「哈哈，我來出我來出，多大回事嘛，我這有兩個免費禮物，你先收著，不夠的話，我明天再補！」

  「鱷魚兄弟，安心去吧，我會幫你照顧嫂子的。」

  「有一說一，兄弟們太絕情了，小小火箭，不成敬意！」

  『阿薩德』在直播間送出宇宙超級火箭*1

  寶箱掉落

  寶箱開啟口令：感謝動物兄弟！

  「感謝動物兄弟！」

  「感謝動物兄弟！」

  「感謝動物兄弟！」

  …

  「真是一幫..牲口！」王雄心在直播間抱怨一句之後，頓時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如果他們是牲口，那自己這裝扮又是什麼？

  直播間的觀眾很歡樂，但現場的氣氛卻有些尷尬。

  而在相對無言之際，皇老先生卻是『哈哈』一笑，道：「你這小伙子不知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不過，挺和我老頭的胃口。」

  聞言，其他人呆愣了下來。

  皇老先生笑著搖搖頭，想到了自己年輕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時常呆頭呆腦的問一些別人忌諱的問題，雖然時常被師傅嫌棄或者惡語相向，但久而久之，師傅也就習慣了，到最後，完全是有問必答，廚藝進步速度堪稱迅猛。

  「好，我就告訴你。」他指著身後那口冒著熱氣的鍋，「在焯水之前，先在鍋里用冷水侵泡蔥姜，在用手擠壓蔥姜，使其味道慢慢與水融合。接著中火慢慢燒開，下入五花肉焯水。也就是說，給五花肉焯水之前，其實是先對水進行處理，如此才能在焯水時，去除肉的腥味，同時又附著很淡的蔥姜清香。這個方法適用於任何以豬肉為主的菜品，效果都很不錯哦。」

  「皇老先生，這算是您的不傳之秘吧？」有人忍不住驚愕道。對於一名廚師來說，能夠擁有自己獨特的烹飪手法，絕對是令人羨慕的事情。

  「哪有什麼不傳之秘。」皇老先生笑道：「如果所有人都把烹飪手法藏著掖著，那麼美食一道還如何進步？咱們的美食文化之所以名揚天下，不就是天下大合，融會貫通嗎？只有不斷吸取各種特色，才能不斷創造新的特色，令人眼花繚亂。」

  「您的境界，可真夠高的。」一名主播由衷贊道。

  「烹飪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如果不走心，就算知道方法也是沒用的。」皇老先生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之後，將剛才放入砂鍋中的五花肉拿出來一塊給眾人看鍋底，「喏，砂鍋內提前用八角、香蔥、大蔥切段鋪一層，再把切好的薑片均勻鋪在蔥上面，最後才把綁好的五花肉皮朝下，緊密的放進砂鍋里。」

  「為什麼要用棉繩綁紮呢？」王雄心問道。

  「用棉繩四面綁紮主要是為了在稍後的烹飪過程中不變形，使得五花肉出鍋後依然四四方方，外觀好看。」皇老先生像個老頑童一樣伸手敲了一下鱷魚的長嘴，逗得自己哈哈大笑的同時，也把其他人逗樂了。

  「接下來，先在肉上面均勻的撒上冰糖，再倒入適量的醬肉，至於倒多少，我無法告訴你們。」

  「為什麼啊。」這次發問的並非王雄心，而是之前鄙視王雄心的一個人。但既然他問了，說明心態變了。

  「很簡單，如果你第一次做咸了，那麼第二次就有經驗了。」皇老先生放下醬油拿起一瓶黃酒往鍋里倒，「我的量都源自生活經驗，解釋不了的。」

  「皇老先生，你這是..」王雄心忽然驚呼一聲，因為他發現皇老先生幾乎將一整瓶黃酒都倒進去了，這莫不是因為走神倒多了？

  「哈哈，別擔心，這道東坡肉的重點之一，便是這裡，切不可加水，只能用黃酒代替，並且是八分滿，剛剛比五花肉的表面略低即可。而且那位創造這道菜的詞人可是很喜歡喝酒的哦。」皇老先生雲淡風輕的解釋道。

  「那萬一砂鍋很大，豈不是要用更多的黃酒？這個量可不好控制啊。」王雄心語出驚人，再次證明了自己的智商。

  「皇老先生不是已經說了嗎？五花肉要裝滿砂鍋！那麼既然鍋變大了，肉也肯定變多了，黃酒的量自然也就多了。」不用皇老先生回答，立刻就有人鄙夷道。

  「無妨，問題多是好事。」皇老先生化解尷尬，「然後就是蓋上蓋子，開大火燒開，等開鍋以後，便撇去表面浮沫，用文火慢燉，保持表面持續不斷的冒出小水泡即可。」

  「看上去不是很難的樣子。」有人嘀咕道。

  「呵呵。」皇老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美食本就不難，難的是，你用了多少心。當然了，這道東坡肉只是半成品，一會兒出鍋之後你們可以繼續過來觀看，現在麼，就安靜等吧。」

  眾人也知道這一過程比較漫長，少部分人留在原地，大部分人則選擇去採訪另外兩名選手。

  ……

  此時的杜文龍剛剛將炆煮好的鱔魚與配菜撈出來。

  因為他的眼窩比常人較深，眼神也透著冰冷，讓人還未靠近，便有種心驚膽戰的之感。所以當自媒體人士進場之後，很少有人往他這邊靠，一是形象偏冷，不好打交道。二就是之前這裡的確沒什麼好看的。

  但現在不同了，隨著食材出鍋，熱騰騰的水蒸氣擴散開來，立刻吸引了不少主播的注意，他們由於片刻，還是硬著頭皮圍了過來。

  既然食材出鍋，說明杜文龍即將進入下一階段的處理，如此便有機會進行各種探討了。

  杜文龍顯然感覺到不少人往自己這邊靠了過來，但他理也不理，將火腩、冬菇、陳皮單獨放在一旁後，又抓起那條最為醒目的鱔魚放在菜板上，盤起來。

  由於鱔魚的肚皮是連著的，因此在盤的時候，杜文龍特意讓肚皮朝內，背部朝外，看上去就像一塊塊轉頭圍成了一個圓，最外層有明顯的缺口。

  缺口雖然不大，但也能讓人一眼看見鱔段空空的肚子以及背部被小刀劃斷，沒有取出的斷骨。

  「杜文龍大師，請問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啊？」

  各種攝像設備對著杜文龍以及菜板上那條兩眼發白，嘴巴大張，身體將斷不斷的鱔魚，而問話者不知何人。

  「剔骨。」

  杜文龍冷冷的回了兩個字後便不再多言，找准鱔魚頭部之後的第一小段，然後大拇指、食指、無名指三指並用扶穩鱔段，中間留空，用柔力將鱔骨推出。

  在鱔魚沒煮熟之前，鱔骨和鱔肉是緊密相連的，強行推骨，很容易破壞鱔肉，導致鱔魚整體變形。而煮熟之後便不存在這個問題，鱔肉在高溫下會自然緊縮，與鱔骨自動分離。

  「請問這是哪一道菜呢？」

  「這麼大的鱔魚，看著挺嚇人的。」

  「之前通過大屏幕，看你宰殺鱔魚的手法有些殘忍，是因為烹飪的需要的嗎？」

  「能簡單說說這道菜的做法嗎？」

  圍在工作區之外的自媒體人士連連發問，可等待他們的，卻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接著再沉默，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杜文龍猶若未聞，取出所有鱔骨之後，將早就準備好，與鱔段等長的火腿絲塞進之前鱔骨的位置，取而代之。

  至此，這道偷龍轉鳳頂骨大鱔的核心，便處理完成。

  以火腿絲代替鱔魚骨，之後再經過後續處理，就再難分辨出來。

  杜文龍抬起頭，望著眼巴巴等待自己回答的圍觀者們，目光定格在了那兩個穿著動物外套的傢伙身上。

  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外套，直視裡面藏著的真身。

  王雄心與周飛二人下意識打了個冷顫，感覺像被陰冷的毒蛇盯住了一樣。

  「是你剛才說，我宰殺鱔魚的手法有些殘忍？」杜文龍朝『鱷魚』揚了揚下巴。

  王雄心通過鱷魚嘴裡齒縫看見了杜文龍的樣子，儘管很局限，但仍舊感到心悸，尤其是那雙眼眶深陷的眼睛，仿佛能洞穿自己內心的真實的想法。

  顯然，他很清楚周飛剛才讓他問的問題是故意給美食城製造麻煩！

  「是，是挺殘忍的。」王雄心咬牙說道。

  「你們呢？也是這樣認為的嗎？」杜文龍的目光一次掃過所有人。

  聞言，其他人除了尬笑之外，都選擇沉默，似乎都很害怕杜文龍，不敢輕易發表觀點。

  見狀，杜文龍嘴角揚起一抹譏諷之色，再次看向王雄心，道：「既然你覺得殺個鱔魚就叫殘忍了，那我問你，你吃過豬肉嗎？」

  「當，當然吃過。」王雄心結結巴巴的回了一句。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害怕杜文龍，仿佛對方眨個眼睛就能殺死自己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反而想到了陳沖身上那種令人窒息般的安全感。

  很奇怪的感覺。

  「既然你吃過豬肉，那麼，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杜文龍再問，同時將另一口正在熬煮土雞與豬骨的湯鍋轉成小火，裡面的湯已經發白了。

  「當然是在屠宰場被宰殺的。」王雄心曾今在網上看過一個屠宰場殺豬的過程。他們將豬驅趕到一個房間，接著在豬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伸出一個機械手臂，對準豬的後腦迅速扎一下，接著那頭豬便瞬間倒地，失去知覺。

  雖說宰殺牲口沒有絕對的仁慈，但屠宰場的做法顯然更考慮豬的感受，起碼不讓它有任何痛苦。

  「屠宰場？」杜文龍冷笑連連，將之前祛除苦澀味的柚皮放在湯里侵泡，再把超過燒熱，放入豬油慢慢融化。

  「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但在屠宰場還未開設之前呢？又是怎麼殺豬的呢？」杜文龍沒有等王雄心回答，而是目光一寒，冷冷盯著後者說道：「我來告訴你吧，他們是把豬的四肢綁住，合力將其摁在長凳上露出白白的脖子，接著用刀在脖子上輕輕劃上一刀，化開喉管後，慢慢放血！

  如果你問動刀那個人豬血的溫度，他一定會告訴你，很燙！但若是在寒冷的冬天，他可能會告訴你，豬血的溫度，很溫暖，比暖氣片更溫暖！」

  此言一出，別說是王雄心，就連附近包括工作人員在內的所有人都止步內心『咯噔』一跳，仿佛杜文龍說的那頭豬，就是他們一樣！

  四肢涼透了。

  「別著急，這還不算完，因為放完血的豬仍未死透，它痛苦，它發冷，但喉嚨被血水堵滿，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屠宰者用開水燙它，用刀劃開它的肚子」

  「別說了！」一名女主播嚇得臉色發白，帶著同伴趕緊離開了此處。

  有了她的帶頭，更多人選擇離開。因為他們在杜文龍的聲音中，感受到一副沒有顏色畫面，那畫面中，有個人。

  這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手裡握著帶血的殺豬刀。

  「這就受不了了？」杜文龍意猶未盡的嘆了口氣，一邊將湯里的柚皮撈出瀝乾水放進豬油中過油，一邊喃喃自語的說道：「和殺豬相比，我殺條鱔魚實在是太..溫柔了。」

  「撤。」周飛悄悄擠了一下王雄心，二人剛退走沒多遠，杜文龍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你們兩個是美食街的人吧」

  王雄心轉過身準備說話，卻見杜文龍對著自己咧嘴一笑，旋即緩緩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記住你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