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北地的初陽」

  遠處銀龍的甜甜笑聲讓納克諾斯那不曾感受寒冷的背脊頭一次感受到了北地風雪給它帶來的嚴寒，它不得不承認，銀龍古娜拉特是他上千年以來，頭一次遇到如此棘手、如此複雜的對手。

  它也沒有想到，曾經還是一頭壯年期的銀龍，在數百年後，竟然能夠威脅到自己，或許當初自己就不該仁慈，或者說貪婪，妄想著教唆那頭銀龍帶更多的金屬龍到它的巢穴中。

  還是太過自信！沒有把金龍王庭的那群龍算進去！

  一連串的聯想讓納克諾斯思維開始發散，龍翼下的蒼茫北地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千米高空時，地面的一切已經被雲團所覆蓋——剛才銀龍動用了寒冬神性，駕馭來了漫天風雪，讓北地這片夜空肉眼已經看不見繁星了。

  不過納克諾斯倒是無所謂這些，它現在的目標只想著前往最近的提亞馬特神殿，通過那裡的聯繫，來通知附近的幾頭老龍。

  本來它巢穴附近便有一座提亞馬特的神殿，可惜在剛才的山峰倒塌中，已經被那頭銀龍給破壞了，而且剛才巢穴里的那些白龍頭顱，他已經看見了屬於神殿中的牧師以及護衛的顱首，想必已然全軍覆沒，

  就算它把神殿挖出來，身邊也無可用之龍。

  所以他得儘快飛到位於北地邊線的提亞馬特神殿，如果它的記憶沒錯的話，那裡離他的巢穴應該沒多少時間的路程，大約全力飛行也就半天的時間。

  如果不是傳送術隨著物質位面魔網的崩潰，已經發生了偏差，它說不準已經使用了奇物上附帶的法術了。

  畢竟有頭金屬龍獲得了寒冬少女的權柄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就算這幾年從薄暮之年開始，詭異的事情就接連發生，先是地獄那邊開始向各個位面大量收購人類靈魂，而作為第一層的阿弗納斯，竟然也被詭異的放棄掉了，後來便是諸神與凡間失去了聯繫，就連惡龍之神也不再像它的子明索要每年必要的獻祭。

  可這次的事件足以夠得上邪龍之神化身降臨世間的重量級了。

  一名聖者的神性被銀龍掌控，還是寒冰權柄，這後面的風險很可能意味著金屬龍族的神壇又要多上一位神祇。

  這絕對不是五色龍想要看見的，畢竟那群自詡正義的傢伙圍繞本就夠煩了，如今北地的諸神再多一個對它們有所惡意的神祇，相信很多龍的巢穴都得向南遷徙，或者獨居海外了，這對於有志於要重鑄五色龍榮光的它們而言，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納克諾斯回頭望著越來越遙遠的山脈輪廓，它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北地的大冰川，已經正式踏上了凍土苔原，曾經它的少年與青年期就是在這片土地上成長的，與冬狼，獸人還有冒險者勾心鬥角，他的巢穴里現在還收藏著它之前第一次殺死一名精靈法師後的戰利品，一具兩百歲的雌性精靈屍體。

  可惜，應該都被那頭母瘋子給毀了！

  想到這，納克諾斯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提亞馬特的神殿，好將那幾個傢伙聚集起來，一起對付那頭母龍。

  雖然納克諾斯清楚它們的巢穴方位，但是利用提亞馬特神殿作為樞紐，或者保證來溝通會更為簡單一些，不然那幾頭老傢伙，恐怕又會在那裡疑神疑鬼，猜忌來猜忌去。

  這對於如今報仇心切的納克諾斯而言，也是最節省時間的辦法。

  而在納克諾斯飛躍的途中，一縷橘色的光逐漸從籠罩天際的東邊帷幕升了起來，仿佛冬日裡的暖爐亮起的那一剎那，暖人心扉。

  這也象徵著北地持續三年的永夜終究還是不甘的落下了帷幕，新一輪的朝陽也即將來臨。

  當納克諾斯飛過凡人的城池時，伴隨著第一縷金光射向這座屹立在寒風中仿佛永遠不會倒塌的冰雪國度時，城池內發出了沸騰至比數百頭巨龍狂吼時還要高的鳴叫，尖呼，劇烈的歡呼從城市內的大街小巷裡傳來，畢竟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看見陽光了。

  初生的朝陽象徵著新生，也象徵著日夜輪迴將重歸這片土地，人們也不用常日裡飽受寒風之苦。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白色影子，也從深藍色的夜幕下，陡然俯衝而下。

  納克諾斯，被銀龍欺壓的怒火在見到人類的狂歡後，終於是忍不住了！

  ……

  「死亡，將是我送給你的第二件禮物！」

  一個巨大的大廳中央，十人高，二十人長的虛幻的流銀橢圓鏡面，倒映著納克諾斯襲擊人類城市的畫面，而銀鏡的主人，正悠然趴在巨大的銀幣堆中，望著鏡子中那頭白龍發狂式的襲擊，城市人類的哭喊聲也從凜冬之怒的風雪下，陣陣傳出。

  但這頭剛剛與白龍進行了和諧會談的優雅銀龍，她眸子裡沒有半點在意，或者說自從接納了神性之後，她的情緒逐漸沒有太多波動，無限趨近於寒冰，很多事情已經吸引不到它的注意力了。

  生靈的死亡便是其中之一，它現在只想親眼看著這頭白龍如何一步步邁向絕望，最後在絕望的深淵中，成為燃燒的薪柴，用它的骨血為自己登臨神座而填上一份重要的籌碼。

  想到這，銀龍不由露出了一絲髮自內心的純真微笑。

  ……

  無際之海。

  一艘搖搖欲墜的黑色船隻正在海面上艱難地航行著，先前龍巫妖拉船的格局已然蕩然無存，現在是五六個鐵皮魔像正拿著一根根用圓木製成的簡易船槳，正在賣力地將船送回到原來來時的位置。

  船上甲板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魔像在那裡機械化的按照主人命令，用力搖擺著船槳。

  「三年了！」

  加文，曾經跟隨著龍巫教龍語者一行的年輕教徒，現在坐在黑色船隻的二層船艙中，望著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幽幽嘆道。

  他身側的柱子上，滑刻著一道道長短不一的斧鑿刀痕，顯然，這是他的計算方法，房間內的沙漏每滴完一次，便算作半天，兩次便記上一筆，一來一去，數千道痕跡就這樣印刻在這艘年齡已經翻了個倍的「崇龍號」上。

  「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海洋！」

  他的耐心早已隨著沙漏的翻轉而消失殆盡，但他也清楚，自己除了在船上等，他什麼也做不了，冒犯這片海洋，或者說冒犯時光的人已經付出了代價。

  他撫摸著腰間別著的黑龍面具。

  冰冷宛如黑曜石的觸感讓它內心的煩亂消失了幾分，也恢復了一點冷靜。

  「再堅持一會，加文，堅持回去，你就可以成為新的龍語者了！」

  這次他們探索滿載而歸，最後一塊碎片已經拿到了手，而且還獲得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唯一可惜的是不僅失去了不朽之後給予他們的神器，還讓幾名教內的龍語者大人，提前面見了不朽之後。

  不過偉大的不朽之後都會銘記他們對巨龍的貢獻，他們的靈魂將歸於巨龍，永恆不滅！

  就在加文盯著沙漏中最後一滴流沙，準備給今天花上一道休止符時。

  海面上的一處黑色輪廓讓他臉色猛地一變，立刻站起身來，半個身子探出窗口，然後他看見了……

  一團在海水中飄蕩的馬尾藻！

  不朽之後在上！

  他們回來了！

  瞬時間，加文已經忍不住跑向第三層的船艙，向剩下的同伴述說他的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