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前奏的落幕」

  「喔！」

  城牆上爆發了一波巨大的歡呼，看著惡魔軍團在「太陽」消融殆盡，每個人的心情不激動是假的，個個都面帶喜色。

  不過很快，當他們看見白色光芒中走出的黑影時，齊齊都愣住了一時間歡呼的聲音也從高昂逐漸低沉，最後寂靜無聲。

  六臂蛇魔！

  她的骸骨王座已然不見，身邊的同族已然受傷不輕，不過從她那張絕世容顏上，並沒有看出她為這場法術而苦惱。

  因為後面又開始陸陸續續出現龐大的身影，巨牛魔、狂戰魔、狼蛇魔，甚至還有化成原形態，另一名迷誘魔。

  它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不過隨著為首六臂蛇魔的黑霧瀰漫，惡魔之力在其中閃爍後，走出的惡魔又再是滿狀態，甚至更為兇悍。

  顯然雖然剛才「流星爆」讓惡魔軍團的一半以上的惡魔直接隕落在那熾熱的光芒下，但是真正有實力的還是可以憑藉著加速術以及自身鱗片的防禦，抵擋住來自天上的傷害。

  因此這一擊雖然成功阻擋了惡魔軍團的步伐，但根本並沒有損傷到，而且更讓人恐懼的是，只見剩下的惡魔已經開始了惡魔召喚。

  沒錯，惡魔召喚是每個高階惡魔必然學會的技能，就連六臂蛇魔也召喚出了一小隊由四臂蛇人組成的祭司小隊，其他的倖存的祭司更是召喚出了一個惡魔之門。

  可以將剛剛誕生在冥河附近的小惡魔，原魔等低階生物源源不斷的輸送到這塊戰場。

  不過好在惡魔召喚出來的召喚者無法繼續召喚，傳送門也有時限，不然的話，那就對不起現在正癱軟在神殿地板上，因強行中斷法術反噬口吐白沫，脫力、癲癇各種負面BUFF纏繞施法者群體了。

  「嗯……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看著惡魔軍團的臨近，內心早已有了計較的法師也就不在糾結，而是利用擴音術在城牆上高聲對著這群整緊張望著遠處臨近惡魔軍團的人們說道。

  「白湖城的人民！我知道你們害怕！也知道你們畏懼！」

  「死亡與痛苦，都是我們想要脫離的！」

  「但是請你們時刻銘記著，後面是我們的家園，守護住這裡，我們就守住了家園！」

  「我的家也在那裡……所以，白湖城的人民啊！請和我一起，拿起武器！」

  「向惡魔發出咆哮，想要破壞這裡，得先踏過我的屍體！為了家園！為了我們所愛的人！」

  「戰鬥！至死方休！」

  「戰鬥！！至死方休！！」

  ……

  士氣盎然，群聲若雷。

  歌頓看著不遠處城牆爆發的同仇敵愾般的氣勢，也不由暗暗感嘆，人類永遠是這樣，在生死關頭，他們會放下一切摩擦與矛盾，全力對抗外敵。

  當然，在歌頓的視野中，也有那麼幾個不太如意，瑟瑟發抖想要離開城牆的，不過這群人根本不用歌頓出手，就被駐紮在陰影中的守衛抓住，關押起來。

  雖然他這樣藉此逃過了戰爭，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戰爭結束後，便是他要為這逃脫行為付出代價的時候。

  城牆下，惡魔軍團的位置已經不足兩百米，他們身上的鱗片，犄角，乃至於那張還流著饞涎欲滴口水的插滿了刀子般利齒的恐怖巨口，都那麼令人心驚膽戰，膽小者更是兩腿發軟。

  不過終究還是團隊的勇氣壓倒了個人那微不足道的退縮與膽怯，和戰友並肩作戰，就算是惡魔又如何！

  這麼一想，士氣愈發高昂，似乎恨不得直接從城牆上跳下去，與這群平均身高超過五米的惡魔，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決。

  傳送門源源不斷輸送著最底層惡魔的進入

  而面對被法師加固以及加高后的城牆，這些惡魔也並不算站在城下傻傻的讓人射箭丟法術的稻草人，暴怒的狂潮隨著六臂蛇魔的一聲令下！

  所有的惡魔都蜂擁而上，有的甚至直接藉助飛行術，漂浮在空中，想要直接越過城牆，還有的則是用那宛如鉤爪般的雙手插入岩壁之中，飛快的向上攀爬。

  飛升而起的惡魔還未騰空到城牆的高度，一道解除魔法就讓它的浮空化作了泡影，而順著城牆岩壁向上攀爬的惡魔更是迎來了眾人的迎頭猛擊。

  火油，猛火。霎時間，城牆化作了火槍，不斷有哀嚎渾身冒著好煙的生物，在重力或者其他東西的擊打下，脫離了城牆，墜入了底下的惡魔大軍當中，然後火光很快在那黝黑鱗片的海洋中消失，湮滅。

  就好像從未點燃過一般。

  ……

  「動作快點！新兵！」

  亞倫耳邊響起了這幾天頗為照顧他的老兵普魯士的聲音，不知為何，在漫天的喊殺生與惡魔的咆哮之中，普魯士的聲音是那麼的親切。

  「好的好的！」

  他連忙將物資箱中儲備好，裝在圓形玻璃瓶中的熾火膠小心翼翼的遞給了普魯士。

  剛才趁著空隙，他可是看見了這玩意爆發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足足十米方圓的位置，都被火焰燒成了一片白地，直至他第五次送上玻璃瓶時，才堪堪熄滅。

  如果在這裡爆炸……

  那場面，亞倫都不敢多想。

  「滾吧！你們這些女表子養的惡魔，回到你媽媽懷中吃奶去吧！」

  普魯士那彪悍的大嗓門格外的清晰，他接過亞倫遞給他的熾火膠，一把將其丟擲往惡魔最多的位置。

  嗡~伴隨著惡魔咆哮的聲音又高了一個分貝，熾火膠爆裂後的火油在遇到空氣時猛然爆發，一大團火焰出現在城牆下的空地上，被熾火膠覆蓋的幾隻鷲魔與原魔更是被火焰燒的滿地打滾。

  「哼哼！讓它們在這裡聒噪！」

  「滾回你們的深淵老家去吧！」

  丟完火瓶，掏出背後箭袋箭矢的普魯士滿是胡茬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個笑容，

  「額，普魯士大叔，我們現在就在深淵……」

  亞倫將補充的箭矢插在另一個備用箭袋上，一臉無奈的看著這個平時喝了酒，最喜歡調戲他，問他喜歡酒館哪個漂亮小妞的白湖城老兵。

  「不管了，那就讓它們滾回它們媽媽的肚子裡！」

  「反正在我這段城牆上，決不允許它們踏上來半步！」

  「除非我死！」

  「普魯士大樹，您別這麼說！這裡的壓力不大，我們都會沒事的！」

  「可以很安全的活的戰鬥結束。」

  亞倫低聲說道，像他這樣的新兵還有很多，都是臨時徵召而來，在白湖城降臨深淵之前，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麵包店學徒，正和自己撫養自己長大的大嬸安娜學習做麵包，別說戰鬥了，就連武器他都摸之少之又少。

  大抵手中最常握著的東西，便是那根一公斤不到的擀麵杖吧。

  雖說亞倫曾經年少的時候也有一顆冒險者的夢想，小時候也在門口和小夥伴揮舞過木劍，和他們立下誓約，等長大後一起出去冒險，打敗惡龍再救下公主，讓亨利大叔，吉娜大嬸他們刮目相看。

  成為一名王國的英雄！

  這是亞倫孩提時的夢想，只不過這個夢想隨著摯友離開白湖城，前往隔壁黑石鎮時，路上乘坐的商隊被一小隊荒野中的豺狼人偷襲死亡而告終。

  自從聽聞摯友的死去，孩提時的亞倫每晚都會做噩夢，夢到滿身血跡，衣衫襤褸的科林左手拿著他們常玩的木劍，右手向她伸出手，微笑著說道。

  「亞倫，說好的，我們一起出去冒險啊！」

  仿佛是喉嚨在刀子上摩擦板發出的嘶吼，讓那時年少的亞倫幾夜幾夜不敢入眠，就算是白天，也要電狼蠟燭，照亮閣樓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他就病倒了，撫養他長大的嬸嬸安娜連忙把他送到了晨曦之主的神殿，經由神殿的牧師治療，才讓昏迷過去的亞倫逐漸醒了過來。

  而在恢復後的一周，他就把自己那把木劍丟到了火爐之中，燒掉了，一同燒掉的還有那顆曾經成為英雄的夢想。

  之後，他主動提出要和嬸嬸安娜學習製作麵包，這讓原本還憂心自己的侄子日後從事什麼職業才能養活自己的安娜，喜出望外。

  畢竟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言辭拒絕過想要成為一名麵包店老闆的想法。

  雖然他很喜歡吃麵包，但是他實在受不了街坊四鄰的喋喋不休，買個麵包都要扯上半天，也就只有嬸嬸才會笑著臉，敷衍著他們說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不過現在……」

  亞倫看著身後那堵厚重的牆壁，仿佛能夠穿過空間與距離，看見在白湖城的某條街道中，有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正坐在家中，對著供奉在家裡的沃金神龕祈禱的模樣。

  「他也有想保護的人！並且不懼死亡！」

  「在某種意義上，他似乎也成為了英雄！」

  「真好！」

  「快點！新兵！待會我和老山姆的比賽輸了你可得負全責！」

  普魯士罵罵咧咧的聲音再度從城牆傳來，同時還有遠處山姆大叔譏諷的笑聲。

  「嘿，老滑頭，不要把責任推到小亞倫身上知道嗎？現在我已經殺死了十七個惡魔了！不，第十八個！」

  說完，曾經作為戰場斥候的山姆，上弦拉弓，一箭就將爬到城牆上一半的怯魔射下了城牆，消失在了茫茫多的黑色海洋之中。

  「哼，你遲早會死的！到時候勝利終將是我的！」

  普魯士不屑的望向那得意洋洋的禿頂射手，毫不在意的說道，同時也催促身後的亞倫道。

  「新兵，快點！我這裡還要你去給我準備一個護指，去軍需官那裡領！」

  「快，磨損嚴重了！」

  說完，丟給了亞倫一個磨損嚴重的指套，上面還站著血跡。

  亞倫接過，看著手套中的血跡有些猶豫，不知為何，他看著這個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強悍的可怕的中年遊俠，如今卻如此佝僂與渺小。

  茫茫多的大軍中，他的箭矢微不足道。

  可他依舊在最前線堅持著，堅持抵禦這惡魔的攻勢，就算拉弓的手臂已然微微顫抖，手指累出血痕也在所不惜！

  於是，沒過多久，亞倫帶回了新的指套，還有新的武器。

  他把新的鐵皮指套給了眼前這個正聚精會神瞄準一頭騰空而起的鷲魔的中年遊俠，遊俠接過，右手也跟著鬆開了弦。

  幾乎毫無停頓，草草包紮的右手又再次拉弓，上弦，瞄準目標。

  等到他再次射落一隻鷲魔後，他才發現，原本作為自己助手，年輕的新兵，也是自己心上人安娜託付給自己的孩子，亞倫如今卻消失不見，不過他一轉頭，便聽到耳畔傳來咻的一聲。

  這是放箭的聲音，沾滿聖水的箭矢一箭便射中了下面正在向上攀爬的惡魔腹部，這頭似人非人的惡魔怪物就立刻捂著肚子掉了下去。

  「亞倫……你？」

  頭一次沒有使用新兵這個稱謂，他看著這個算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孩子，有些遲疑。

  「我想清楚了，普魯士大叔，雖然我也有我想要守護著的人！但是我更應該的是給大家帶來一份助力，雖然微不足道，但至少我射出一箭，能減輕你們的一些壓力！」

  「這我就心滿意足了！」

  「啊……」

  普魯士有些還沒回過神來，只聽亞倫又笑著說道。

  「對了，普魯士大叔，我從軍需官那裡領了新的弓箭與箭矢，拿的是你的名義！你不會怪我吧！嘿嘿！」

  「行！」

  普魯士沒有過多猶豫，亞倫的選擇他一直都很尊重，於是他也只能罵罵咧咧的看了一眼亞倫，然後又補了一句。

  「臭小子，在我身邊，小心惡魔把你給拽下去！」

  「好勒！」

  ……

  不得不說，惡魔的人海戰術的確有用，不多會，不少人就已然拉的精疲力盡，射出的箭的力道也大不如前，原本能夠穿破護甲鱗片的箭矢，現在也只是淺淺給鱗片上留下一道白印，以及腐蝕的痕跡。

  六臂蛇魔採取的先讓傳送門中傳來的低階惡魔消耗的戰術可謂是明謀，眾人不得不接。

  而人海戰術的效果也超乎了想像，雖然戰損比很高，但只要能夠消耗到這座城市的有生力量與法術位，那麼便是蛇魔的勝利！

  於是，重頭戲隨著最後一波跨過傳送門而來的低階惡魔大軍而來臨。

  隨著眾人難以看清的法術漣漪出現，城市內部的無數空地，閣樓，乃至於城牆上，紅色六芒星的陣法正冉冉升起。

  ——「群體隨機傳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