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狂戰魔的末日」

  「不要！」

  「閣下！不要！伯爵閣下！千萬不要！」

  安瑞思的聲音都快要變形，他連聲呼喚。

  粗硬的嗓音甚至都有些變得尖細，很容易讓人想起侍奉在帝王身邊的弄臣。

  而他的這種反應也超出了眾人的意料，疑惑頓時就冒了出來。

  只是一隻貓而已，有必要這樣一驚一乍的嘛？

  包括卡蘭亞伯爵在內，也是這般。

  「怎麼了？」

  他停下了即將接觸到黑貓的手，然後一臉困惑地看向這個來自於深淵最強大的人類組織。

  難道他們有著不為人知的規矩，以及癖好？

  卡蘭亞不由想起了每年白湖城都會抓住幾個正在自己家養羊身上耕耘的康薩特農夫，他們也是這般，害怕任何人發現自己所乾的醜事，平時也很反感別人碰到自己的另一半。

  「噢！對不起！我知道了。」

  卡蘭亞伯爵想明白了後，頓時就露出了一個極為輕鬆的笑容，對著一臉緊張的安瑞思說道。

  「噢！別緊張，我不會碰它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不好意思，你這種行為在我們那裡很正常，真的很正常，相信我！夥計！」

  說話的途中他又看了一眼那隻不為所動的黑貓，如果說剛才還是用欣賞的眼神看向它，覺得它沉穩毫不畏懼，但現在的卡蘭亞相信，或者它可能是被自己的主人給玩壞了。

  「哎！真可憐，下次或許你對這個小傢伙輕……」

  卡蘭亞笑著說道，但驟然發現對面安瑞思的眼神變得開始暴躁起來，連忙閉了嘴。

  他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還是說自己剛才難道真的說中了，然後戳中了他的G點？

  「噢！阿祖斯在上，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夠了，先生！」

  安瑞思如今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聲音有些顫抖，已經不再敢看黑貓那邊的神色，而是死死看著這個格外健談的王國伯爵，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難道，我錯怪你了……啊！怎麼……呱！」

  卡蘭亞還想笑著說什麼，便發現眼前的法師手指揮舞，竟然是直接施起咒語來，念咒語的速度很快，快到都沒人反應過來。

  便見一到宛如閃電般的光束擊中了卡蘭亞，這位人類的城主。

  然後卡蘭亞便發現自己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在放大，包括剛才的黑貓，此刻都變得比大象還大，而人更是了不得，直接變成了一個個頭頂蒼穹的巨人。

  他想要發出聲音，但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孤寡孤寡的叫聲，無助而又弱小。

  「你這邪惡的法師！你怎麼敢如此對待城主大人！」

  「伯爵大人！」

  「卡蘭亞伯爵！」

  隨著卡蘭亞伯爵在變形術的作用下，變成了一隻只能蹦蹦跳跳的青蛙後，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喧囂之音幾乎都要覆蓋天空。

  不過變成青蛙的卡蘭亞伯爵耳中卻已然是什麼聽不到。

  畢竟如此之多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它還是只青蛙，顯然能夠保證不被震聾就謝天謝地了。

  當然，這也側面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算對於動物而言，人類的聲音真的很大，難怪腳步聲響起時，那些動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在它的聽覺中，每一道聲音都好像經過了法師的擴音術加成。

  面對群眾的苛責與質疑，安瑞思只是冷冷的道：

  「因為他侮辱了這位閣下，難道不用受到一些懲罰嗎？

  「變形術的效果維持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足夠讓他冷靜一會了，下次就不要這麼妄下揣測，就像個村婦，不，村婦都知道不該挑釁，她只是愚昧但並不愚蠢！」

  說完，也不等眾人有何反應，就直接丟下一隻正在原地亂蹦的青蛙，以及一臉茫然的眾人。

  只有跟在安瑞思身後的船員，才好心的提醒他們，那隻黑貓的身份。

  這下，眾人才頓時啞口無言，甚至可以說是驚慌。

  天哪，剛才城主說了什麼？

  調笑一頭有可能抵達太古龍層次的傳奇巨龍？

  瞬間，不少人的陣營就偏向了安瑞思那一側，畢竟他們心裡明白，倘若不是剛才安瑞思的果斷，如果再讓這個因為安瑞思到來，樂暈了頭的城主伯爵再繼續說下去，那麼萬一惹怒了這頭巨龍。

  那麼他們都根本不需要等待惡魔大軍的進攻，直接就在巨龍噴涌的火焰中化作塵埃了。

  畢竟龍火的威力世人皆知，一頭太古龍倘若真的動怒，屠城滅國可不是說著玩的。

  縱然是神祇化身，恐怕想要阻止它也是力有未逮。

  遑論現在他們身處無底深淵，本就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還差點愈演愈烈，剛才如果不是……，眾人都不敢想像結局是什麼了，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局面定然是得朝著絕望的深淵滑去。

  想到這，換位處之，不少人頓時就理解了安瑞思的做法，恐怕任誰也沒辦法在此刻心平氣和起來。

  「噢！諸神怎麼不一道雷把他給劈死！卡蘭亞這該死的混蛋！我們差點被他給害死。」

  「這不是沒發生嗎……別亂說，噓，小心……」

  「你不知道巨龍最是記仇，說不定晚上就……」

  「啊！敵襲！有惡魔！」

  「救命！」

  紛紛擾擾的聲音夾雜著局勢逆轉帶來的爭吵不休，讓原本空曠寂靜的荒野頓時變成了菜市場，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惡魔隨處可見的無底深淵，而不是主物質位面永遠存在著分歧與意見的議會廳。

  一隊狂戰魔夾雜著鷲魔的惡魔小隊從左側的巨石後，偷襲了正陷入爭端的小隊。

  猝不及防下。

  鬆散的陣線立刻就被這兩頭足足有六米高的龐大惡魔給撕開了陣線，天知道它是怎麼躲在不足三米高的巨石後面的，不過幾乎無底深淵的每個高階或者中階惡魔都會傳送，說不定是聞到了靈魂的芬芳，追逐而來的也說不準。

  不過在場的人已經沒有人糾結惡魔是怎麼來的了，大多數的人下意識便說逃。

  原本一支以狂戰魔為首的惡魔小隊的配置，想要正面沖入這支雖然算不上強，但好歹有著不少精幹冒險者的隊伍還是頗為困難的。

  然而爭端與吵鬧給惡魔帶來了絕佳的偷襲良機，外加這支鬆散的隊伍本就不是一體，只是出城聚集來面見安瑞思這個遠道而來的阿哈姆門徒，外加先前這邊已經經歷了一場戰鬥，警戒度已經降到了最低。

  血腥，殺戮，頓時便在這片平原上一一呈現，最為殘酷的一面展露出來，剛才還在侃侃而談的政客，批駁著眾人的見解，此時已經被一隻狂戰魔興奮的砸入地下，變成了一灘肉泥，屍體很快就被這片灰色的土地給吞噬吸收。

  而這種一面倒的戰爭，也讓狂戰魔的召喚更加順利，很快另一頭狂戰魔於地表乾涸的血跡法陣中走了出來，沒走一步，都好像大抵在發出哀鳴。

  很快，一支接近百人的小型惡魔軍團就逐漸成型，原本還馳援有度的人類也打的節節敗退，不得不接著有利地形來進行防禦。

  狂戰魔裝甲一樣的皮膚上長著鱗片並且潮濕。一對饑渴的爬蟲類眼睛下方，是長滿牙齒並咧開的大嘴。

  它們很興奮。

  它們還是第一次在無底深淵中見到有這麼多人類，這對於它們而言，無異於是一個絕佳的進補地域。

  它們來對了！

  惡魔的晉升同樣需要靈魂，這也是它們為何如此渴望靈魂與殺戮的原因，其中未被腐化的靈魂最為甘美且有效。

  平時在深淵戰場殺戮數十年都不一定晉升的它們，只要在主物質位面，放開手去殺戮，且沒有被殺死的話，不超過兩個月，便能抵達所以惡魔夢寐以求的終點。惡魔的最高層次。

  ——「巴洛炎魔！」

  更何況，除了靈魂之外，它們也同樣熱衷於盡情大吃活物時候的興奮、美麗的事物被它們握緊的拳頭破壞或擊碎所帶來的樂趣，當然，更為重要的是睡覺，只不過它們現在無需睡覺，只想著用殺戮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而眼前這個凡人的城市，簡直是惡魔君王賜予的瑰寶。

  要知道，在深淵當中，墮落的靈魂比比皆是，但善良或者尚未墮落的卻大海中的明珠，滄海一粟。

  足以可見未被污染的靈魂是多麼的重要。

  然而，狂戰魔肆虐的笑聲並沒有維持多久，只因有比它更為猖狂，或者說暴虐的笑意。

  「蟲子！好多蟲子！」

  興奮的笑聲從天際傳來，所有舉起武器打算反抗惡魔的職業者都微微一愣，但生死間的戰鬥不容的他們繼續思考這道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只有狂戰魔才有心思去接受這道訊息代表的含義。

  「你說誰是蟲子！」

  感受到這道聲音主人的惡意，雖然懶得思考但智力並不低的狂戰魔對著聲音來源便是一聲怒吼，夾雜著深淵俚語的嘲諷。

  但是隨著風聲與振翼聲的聲音逐漸掩蓋了戰場發出的咆哮，就算是人們的哀嚎在這個聲音面前都微弱蚊吟。

  雲層開始翻湧，仿佛是沸騰的鍋，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般。

  而那道恢弘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然是你了，我的小傻瓜！」

  它回答道。

  「誒，話說我為什麼會和蟲子交流！」

  接著又自語到。

  「不管了，現成的大餐，我來了！」

  空氣中，嗡鳴幾乎在一秒鐘從最低調至了最大，燥熱也開始從空中瀰漫至地面，就好像有一道無形的氣浪，從空中橫推到了地面。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溫度的驟然升溫，不過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反應，天邊就燃起了一個紅點，並且瞬間將大半個灰色的天空點燃。

  夾雜著裂空與呼嘯，還有那毫不掩飾的咆哮，紅雲中的恐怖剪影。

  來者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巨龍！」

  還是一頭火屬性的真龍。

  煉獄紅龍嗎？

  還是說……

  其中不少人都想起了剛才安瑞思等人隨從告訴給他們事情的真相。

  不過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如今被變成青蛙的卡蘭亞伯爵已經不知蹤影，而安瑞思等人也似乎沒有出現，也不知道這裡發生的動靜有沒有吸引到他們回首觀望。

  很快，天穹的陰影越來越大，逐漸從古怪的影子轉為正常的龍影，而它的真面目也出現在了眾人的上空。

  鱗片閃爍著高熱的紅光，岩漿宛若溪流般在它的縫隙中滑動，每滴落一滴，都能聽到空氣中滋啦的聲響。

  後掠的猙獰犄角插在它那桀驁無比的龍首上，襯托出一股獨特的暴力美學。

  熔龍！

  一頭巨大，可能達到了古龍，甚至是太古龍層次的熔龍。

  有些位面學精通的冒險者已經認出了這個紅龍近親的原龍種，他們在來深淵之後，可是翻閱了不少資料，其中關於混亂陣營的惡龍也是翻閱了不少。

  包括深淵獨有的煉獄紅龍，以及擁有深淵血脈的暗影紅龍，都是活躍在深淵位面的強悍生物。

  而眼前的這頭，卻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如此龐大，如此壯觀。

  都令他們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發出聲音惹來頭頂巨龍的注意。

  巨龍懸浮於空中，利爪泛著好似燃燒龍翼折射而來的紅光，無比滲人。

  它暗金色的豎瞳掃視著戰場，面對惡魔的怒目相視，以及凡人的畏懼視若無睹，也對惡魔的咆哮無動於衷，就好似對任何事情都渾不在意，唯一感興趣的便是那一頭頭在它眼中，格外鮮美，同樣長著鱗片的高大生物。

  有些像……蘑菇？

  歌頓評估著記憶中有關狂戰魔的資料，然後裂開嘴，嘴角勾起了一個殘忍的弧度。

  「也不知道，它們的味道怎麼樣……」

  剛才夢比里斯魔的味道其實不錯，有點像魷魚乾，還夾雜著一點孜然香氣，可以說是自帶烤串了。

  這也就讓歌頓如今看到那種新惡魔，都忍不住想要嘗試一下味道。

  這也是它為什麼一聽到後面有動靜，就立刻折返的原因。

  天賦不天賦不重要。

  最重要的當然是好吃了！

  想著，歌頓猛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