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分頭行動」

  歌頓和其他兩批人的再匯是第二天的上午。

  迷霧港海面罕見的沒有浮起白霧，

  初起的晨曦繞過崎嶇扭曲的礁石，就像是無數道光槍射入這個千瘡百孔的島嶼，若是遠遠眺望過去，還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這是迷霧港數年都難以預見的好天氣，在這座海盜之城居住超過十年的本地居民則會將其稱為「休憩日」

  這一天迷霧港內所有船隻都不會出海，船員與水手都會在大廳、廣場，酒館共同享受來之不易的島嶼陽光，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時。

  迷霧散去之時，隱蔽之所洞開。

  一切藏於陰影之路，都將在細碎的陽光下，毫無遁形。

  而昔日難以攻克的堡壘也就如同虛設，這也就導致了歷代的城主都會不約而同向所有治下的海盜宣布今日休憩，以此來防止其他勢力，乘此機會，來攻打迷霧港。

  當然，這也只是傳言，海盜之城從建城之時的百餘年前，到至今聖者浩劫席捲了整個主物質位面，也都沒有陷落，或許它能佇立在這片遠離大陸的島嶼上，更久——直至下一場難以抵禦的災難來臨之前。

  「你們都應該知道了吧！」

  酒館的一隅，安迪以及那名受命於卡蘭希爾，負責來伊薩菲尋找安姆帝國走失的帝國長公主，海薇洛的傳奇戰士，正施施然的坐在角落的座椅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坐於首位上的銀髮少女。

  當然，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了正在她懷中假寐的黑貓。

  此時正是晨曦之時，酒館剛剛經歷過狂歡，酒館的侍從還在清理著上一任客人留下的污穢物，以及食物殘渣，妮娜等人的這一桌還是立刻收拾出來的。

  他們很忙碌，根本沒心思關心這群天還沒亮就扎入酒館裡的陌生人。

  反正只要不在這裡打架鬥毆，就算說破天，嗓門再大，也不會有人來管他們。

  更遑論，他們之間全部由心靈連結傳輸，只有少數幾人之間聊天才會下意識使用口語。

  毫無存在感的一桌客人，或者說有點奇怪的客人，大抵是妮娜等人所給酒館侍從留下的唯一印象。

  當然，妮娜很漂亮也算一個十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頭如同流銀般的長髮，再加上高貴的氣質配上華麗的法師長袍，一股神秘施法者的氣質立刻就襯托出來了。

  「當然，我已經知道了，閣下。」

  安迪在內心中如此回道。

  他也是滿臉憂愁，似乎在擔心此時正在城內姐姐安赫爾的情況，從武器店老闆史密斯那得知，她的姐姐可是在半個月前，就與他失去了聯絡。

  如果不是擔心大張旗鼓的歸來，除了打草驚蛇外毫無益處，此刻恐怕他說不得情急之下便已經打算硬闖城門了。

  「居然需要將周邊地區統治，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他們來玩過家家！」

  傳奇戰士馬特夫同樣一臉困擾，畢竟如果真按照這裡原本的規矩去收復，那統一除了伊薩菲以外的領土，最少都需要八個月，三十二周以上的時間，才能逐步將這些小型勢力蠶食殆盡。

  可國王給他們下達的死期限僅僅只有三個月，除去旅程上花費的一個多月，他們在迷霧港能呆的時間其實也沒那麼寬裕。

  要知道，他們被派出在卡蘭希爾身邊，本就是趁著來自深淵的惡魔軍團的通道被大陸上的強大職業者封印起來，暫時隔絕了無底深淵與主物質位面的聯繫。

  安姆帝國的國王這才膽敢派出馬特夫，這名完全由王室培養長大的傳奇戰士，來和公主卡蘭希爾一同去尋找早已始終在那場湮滅之城卡蘭度中的帝國長公主海薇洛。

  若是晚上一些，或者早上一些，可就不好說了。

  「你們說的我都清楚，但是為什麼你們人類的思維總是拘泥於規則之內呢？」

  歌頓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徹，巨龍的高傲姿態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如果規則不行，那我們就打破它，然後我們再去當規則的制定者，謄寫出一套屬於我，利於我們的規則！」

  「這便是秩序的由來！秩序服務於強者，然後才是給予弱者保護！」

  「現在，你們想通了嗎？」

  原本黑貓假寐的姿態早已不復，而是獸瞳睜大，目光炯炯的望向眾人。

  若干年以後，黑貓那股似笑非笑的面孔，隨著心靈通訊的一一傳達到他們心間，依舊印象深刻，恍若昨日。

  「那……我們現在？」

  「去各自扶植自己的勢力，一個小鎮一個小鎮的清過去，如果有人不願意的話，海里或許是個歸宿，也是宿命。」

  「爭取在一個星期以內，搞定他們。」

  「好的！歌頓閣下！」

  雖然歌頓的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或者說想的太順風順水了，但無論是安迪還是馬特夫，都不想在這裡為了一個所謂的聯盟制約，空耗時間。

  因此，從酒館中出來之後。無論是安迪還是馬特夫，都馬不停蹄的朝著隸屬於自己的那片轄區，開始了第一波的清掃。

  而歌頓和妮娜則是在酒館坐了一會。等著第二批客人的到來。

  不一會兒，酒館侍應的紅茶已經換上了第三杯，門外也終於來了一道魁梧的身影推門而入，他的背後還有不少精壯強悍的海盜打手，如果酒館中有人的話，那麼肯定能夠將這名壯漢認出。

  綠溪鎮，最大貿易港口的擁有者。

  喬瑟夫·翰爾，綽號「海虎！」

  意欲在海上是與虎一般的男人，兇猛而又威嚴，王者氣度非凡。

  而今日也不例外，海虎喬瑟夫一臉憤憤的推門罵道。

  「是誰？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潛入我的房間，還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脅我！難道真把我當成三歲小孩那般唬了？」

  好在酒館沒多少人，不然的話，光聽這話，不少人就得給嚇懵了。

  海虎是什麼人，或許迷霧港附近的小鎮沒有人不知道。

  心狠手辣，睚眥必報。

  被他盯上的人，或者惹到他的海盜，可沒有多少有好下場的，就算是那些眾人畏懼的施法者也不例外。

  而且他報仇之速度令人咋舌，幾乎前腳仇人剛剛出港，第二天，他泡水的頭顱便會懸掛在綠溪鎮的路牌下，任由那些食腐的烏鴉啄食。

  但今日，竟然有人膽敢威脅喬瑟夫，可讓酒館內不少的侍從都豎起了耳朵聽，當然，這是隔著一塊木板與牆壁聽的。

  畢竟，倘若他們真暴露在他的視野下，殃及池魚下，可是有性命之憂的。

  他們只是在這個酒館送菜傳菜，可不是來這裡送命的！

  酒館內的不少散客剛剛從樓上臥室醒來也都縮了回去，灰溜溜的上樓，喬瑟夫也沒為難這些一看就不像是威脅他的人。

  不過隨著人員減少，施施然坐在座位上，正眼都懶得欠奉給一眼的銀髮少女便暴露在喬瑟夫的眼帘之中。

  妮娜很早就被他注意到，只不過由於年齡問題，還是不得不讓妮娜暫時擺脫了嫌疑。

  直至現在，才懷疑到了她的頭上。

  「喂！是你交給我的信？」

  冷靜下來的約瑟夫看到妮娜依舊悠閒地吹著第三杯紅茶飄起的熱氣後，還是按捺住了憤怒，質問道。

  「閣下到底有什麼意思，有話不妨直接說給我聽，或許更好。」

  「再不濟，給這張信封又是如何。」

  說到這，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忿忿不平的表情，將一張白色的信封遞給了妮娜。

  繼續質問道。

  「難道一個女士半夜潛入一個男人的房間，是作為你們這些自詡貴族之人的禮節嗎？」

  妮娜聽到這話微微抬起頭來，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眼前宛如熊一般的壯漢坐下。

  「待會還有人要過來，你先等等，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清冷的聲音從女孩的嘴裡吐出，而這個綠溪鎮當之無愧的地頭蛇看了看女孩的裝束，也只能咬著牙按捺住翻湧的情緒，一屁股坐了下來。

  不過坐下的同時，他大聲的對另一邊正觀望著這邊動作的酒館侍從大聲喊道。

  「該死的！你們這些懶惰的小鬼，客人在這，大廳卻一個人都沒見到，我待會就要向你們老闆格林姆說一聲。」

  「讓你們今天就從藤蔓酒館滾出去，像你們這種人，估計就連迷霧港的海鲶都不敢吃，怕吃下了你們的肉，會變得和你們一樣懶惰……」

  男人的叫罵聲還沒說完，酒館的侍從就連滾帶爬的從牆壁後小跑出來，一臉諂媚的問道。

  「喬……喬瑟夫大人，你有什麼吩咐，剛才我們正在後廚忙碌，所以……」

  酒館侍從燦燦說道，但潛意思自然不是這樣。

  喬瑟夫也不管這些，直接擺擺手道。

  「快滾去給老子拿三瓶朗姆酒，要冰的！快去，晚上一刻我不保證我不會當場把你的頭給擰下來！」

  「知……知道了，喬瑟夫大人，我現在就去……」

  酒館侍從聽到這話，哪裡還呆得住，連忙就要離開，不過前腳剛離開這酒館一隅，酒館的百葉窗門就被狠狠的一腳踹開，爆開的碎片直接擊中了酒館侍從，同時和海虎喬瑟夫一樣暴虐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我說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威脅我的！原來是喬老貓啊！怎麼不在你的黑煙巷數著那些錢，跑到藤蔓酒館來喝酒，還找我是什麼意思！」

  「有話直接說不就好了！何必給我放上這麼一封信封！」

  白色的信封變成一大片碎紙屑飛舞進幾束陽光射入的酒館大廳，伴隨著陽光中的塵埃起舞。

  同時，一個面容桀驁的陰沉男子走了進來。

  酒館的侍從都差點叫了出來，根本顧不上自己被木板砸到的腿。

  毒蛇巷的維奇曼……

  有著影蛇之稱。

  這個綽號大多來自於永遠沒有人知曉他會什麼時候出手，亦或是從哪裡出手，作為當地幫派最少數量的人手，但霸占著僅遜色於海狼喬瑟夫貿易港口的商業區。

  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據說曾經有人看到他刺殺了擁有高階職業者的冒險小隊。

  一個活口在他的毒蛇匕下都沒能留下。

  只有那些倒在街道旁腐臭被扒的精光的屍體，以及死後臉上至今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述說著他的可怕。

  「維奇曼，這次可不是我來叫你過來的。」

  喬瑟夫忿忿不平的說道。

  「是這位女士！」

  他把女士兩個字咬的極為的重，而維奇曼這才注意到喬瑟夫背後，正悠閒端著紅茶慢慢抿的銀髮少女。

  他這才露出了進入酒館後少見的驚詫。

  「施法者，外鄉人？」

  「是我！」

  她淡然的應道。

  「先坐下，等人齊再說。」

  少女依舊沒有放下紅茶杯的意思，而是說了一句，又細細抿了起來，渾然沒把眼前兩個跺跺腳能讓綠溪鎮抖一抖的人物放在眼裡。

  維奇曼張了張口，但又看見已經坐在那裡的喬瑟夫，還是忍住了，不過作為刺客的本能，他還是下意識盯住了少女的全身，妄圖從她的服飾以及舉動來尋找她的破綻。

  不過在看到懷中假寐的黑貓時，不知為何，當黑貓睜開眼睛，豎瞳望向他時，一股寒氣就從他的背後冒了起來。

  這是生物見到更強者的本能……

  「該死！」

  「怎麼會！」

  維奇曼僵硬的轉回頭，坐在離少女較遠，和喬瑟夫同排對面的位置。

  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識，但更多的還是揣測少女的意圖，當然隨著兩個人的到場，兩人心中也大抵有了猜測。

  果然，不到十分鐘，數個罵罵咧咧的傢伙就也跟在維奇曼的背後依次走入這個綠溪鎮壽命最長的酒館。

  不過在看到破碎的百葉窗門時，也都愣了愣，再看到海狼喬瑟夫與影蛇維奇曼時，更是差點沒咬住舌頭。

  要知道，這兩人可是最不對付的，基本上不會照面，要麼照面就是往死里嘲諷，諷刺。

  哪裡會有今天這般安靜……

  除非……

  下意識，這些人的目光望向了酒館一隅，正幽幽撫順著懷中黑貓毛髮的銀髮少女。

  她的面前，一杯剛剛遞上的紅茶熱氣正翻湧向上……

  再然後，眾人便聽到了少女清冷的話。

  「人都齊了，那都坐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