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意外的人」

  「為什麼不繼續動手呢？看著我幹嘛？」

  「還是說，我的尾巴……很好看嗎？」

  身高已經不知不覺暴漲到三米，雙足直立的猙獰巨龍正立於小巷之中，幽藍色的豎瞳靜靜的凝視這群面色已經開的變的扭曲的人類，聲調依舊沒什麼起伏，好似剛才所做只是它伸了一個懶腰一般。

  「叮噹~」

  柔弱少女的利刃脫手，金屬光澤的破魔之刃墜落在了冰冷的地面，在這一刻略顯安靜的小巷裡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閣下……閣下……您聽我解釋。」

  看見因動靜而將目光投至身後的巨龍，少女結結巴巴的解釋道，但身體還是不由自覺的後退半步。

  「我不想這麼幹的，都是他們逼著我，如果我不去做的話我會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巨龍閣下，我發誓，我可以向……」

  少女依舊邊後退邊辯解，直至身體靠在了沒有一絲溫度，略顯堅硬還有凸起的石壁上，才堪堪止住步伐。

  不過就在她辯解以及巨龍的目光投向少女時，那幾名原本還畏畏縮縮的強盜已經慌不擇路的向小巷的三個方向分頭跑去。

  他們可沒有絲毫想要救同伴的意願，那名偽裝成柔弱少女的刺客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眼神中的絕望之色都要溢了出來，這次可不是偽裝，而是真情實感。

  不過她仍然沒有放棄，而是說道。

  「你快走！待會他們就會通知那些強大的職業者來對付你，我可以幫你，幫你逃離這裡，我知道有一條密道，可以不走迷霧港離開這裡！」

  柔弱的少女手舞足蹈的演示著什麼，焦急而又恐懼，卑微而又真誠，在生命面前，她已經顧不得丟掉，揉進灰塵泥土中的尊嚴，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要跪著來展示自己的「忠心」。

  但讓少女吃驚的是，眼前的巨龍背光的神色絲毫沒有一分焦急，反而坦然的看著她。

  「為什麼要做這個？」

  聲音清脆而帶著些許疑惑。

  少女聽後暗自一喜，然後連忙露出一分愁容。

  「因為……」

  「我只想活著，所以我什麼都能幹！也會去干，不干就得死，而我，不想死……」

  說著少女低下了頭。

  「我不像你，可以肆意妄為，我從小就被送到這裡，當他們的奴隸，為了每天活著而不得不去干那些我自己都噁心的事情。」

  「我的雙手沾滿了罪孽……」

  少女的眼淚不知何時流了下來，滴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炸出一道道濕痕。

  「這樣應該就夠了吧？不會用力過猛吧！」

  剛剛大飆演技的少女內心有些忐忑不安，但為了掩飾躲閃的眼神，她依舊低著頭，無聲地抽噎著來維持自身的演技水平。

  然而，她意料之中的安慰話語或者諒解話語都沒有想起，就連最差的結果無聲的沉默與哀嘆都沒有發出半聲。

  「哦！這樣啊！那我們可以談一談剛才你對我的襲擊了！」

  「根據洛塔谷歌頓男爵法令。」

  這頭水藍色鱗片的高大巨龍就好似一頭毫無情緒波動的機器，冷眼旁觀看著她那蹩腳的演技，然後最後以雷霆之姿，作為收尾的終曲調。

  「襲擊巨龍，罰沒全部財產充公，以及死亡。」

  ……

  轟隆。

  身後傳來了石牆倒塌的聲音，引得人人側目。

  「呼，真是好險。」

  伴隨著幾百米開外都能聽見的巨響，三個方向的海盜都不約而同泛起了這個想法，倘若他們剛才沒有抓住機會離開，那麼，可能倒霉的就是他們。

  不過幸好，海洋女神保佑。

  最後，他們還是活了下來了。

  雖然失去了一個用的比較順手的工具人，但這種工具人只需要再去一趟老福特的集市，就可以在裡面挑動他想要的，那些女孩子會為了離開集市，做出任何事情。

  剛才的卡琳便是如此，為了離開集市，可謂是雙手沾滿了血液。

  曾經，購買她的主人除了她以外，還購買了其他九人，總共十名，其中還包括她的妹妹，芬妮。

  而離開集市的目標，則是成為十人之中，唯一的倖存者……

  當然，現在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她終究沒能做到，她在殺死自己妹妹後說的那樣，帶著她一起離開這座島嶼，而是將自己的肉體與靈魂一同墮落深淵，粉身碎骨，再無翻身之機。

  巨響的動靜也讓海盜們的步伐加快了不少，畢竟他們心裡都清楚，殺死了那名女孩，剩下的很有可能便輪到他們了。

  不過怕歸怕，這三名海盜的內心還是打心底里不相信，一頭龍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化作龍形態在人類的地盤上追殺他們的。

  因為這樣，除了行蹤暴露外，無論如何，這樣都會引來本地強大職業者的出手。

  放任巨龍襲擊，可不像他們會做出的事情。

  當然，換頭太古龍他們可能就會放任以及假裝沒看到了……

  而倘若他們出手，那這頭看似連幼年期都未完全蛻變的雌性洋龍，估計也只能含恨倒下，作為一頭龍就敢闖入人類地盤冒險的勇敢的代價。

  很快，三名海盜七繞八繞，在複雜的小巷中穿梭著，很快三人便在一處約好的地方會面，準備一同回到這次的本部，向老大訴訴苦水。

  不過，他們絲毫沒有看見，原本一直跟在施法者身側，疑似魔寵的黑貓，正目光炯炯的盯著遠處三名海盜聚首的房子。

  它很早就可以動手了，不過害怕動手無法連根剷除，所以就一直按捺住了殺意，等到了今天這刻。

  那麼，既然人大抵已經齊了，歌頓便也失去了忍住不出手的理由。

  黑貓的暗金色豎瞳微微閃爍，離它大約有五十米遠的三層旅館式結構，宛如一塊麵包板的建築和它一同消失在了這片世界之中。

  ——「死亡絕境！」

  直接將那棟房子與裡面的人，一同拖進了異次元位面，對於這種以坑蒙拐騙，欺詐刺殺為賺取報酬或者財富的勢力，歌頓可是欠奉好感，下手從不手軟。

  而驟然連地基都沒能帶走的白色建築里，也傳來了一聲聲莫名的慘叫。

  「天怎麼黑了？窗外怎麼突然到夜晚了？」

  正能量的奇點此時正在歌頓的上方微微閃爍。

  「旁邊的建築也不見了！？救命！」

  「到底是誰？」

  「啊啊啊啊！」

  「……」

  細微雜噪的聲音宛如一個馬蜂窩，嗡嗡嗡的不停在房子中顫鳴，也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六神無主，焦躁不安。

  不過裡面的確也這樣，曾經位於建築三層，昔日每次作戰與布置計劃都會前往的會議廳中，坐滿了從底下各個房間來的海盜。

  熙熙攘攘，匯成一團，如果有認識他們的人則會發現，「妖火」這個組織的大部分中堅與勢力首腦都在這裡出場了。

  只見原本面色兇惡猙獰的海盜們，在此刻卻是焦慮不安。

  現在臨時召開的會議主要目的便是開始徵召人選，打算不再坐以待斃，要到外面尋找離開這裡的契機，不然傻傻待在裡面，顯然沒什麼好事發生，總不可能自然而然等到這座建築回到主物質位面吧，那顯然，很難。

  而聽到要出門，這些海盜自然不干，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樂意，紛紛推辭。

  雖然他們十分憤怒，但尚存的理智告訴他們。

  一個處於黑暗中，從未探索，連敵人都不甚明了的未知界域，倘若他們第一個出去探險，必然倒霉的便是他。

  這已經不是概率性事件，而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因此，又有哪個傻子會想不開第一個衝出去，響應這些高層的號召。

  這也就導致會議廳內，隨著妖火上層其一開始爆發，釋放自己憤怒的情緒後。

  局面開始冷靜下來，亂糟糟的喧囂環境得到了良好的改善，大多數人開始緘口不言，而都是準備冷眼旁觀，只有少數不畏懼他，或者說不懼怕他的成員譏諷相對。

  「好大的脾氣啊，克爾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吃了火藥呢！也不知道你的憤怒又只值多少個銅子。」

  「我發現你好像每一次在遇到事情稍微棘手一些，就開始大喊大叫，幾乎沒有動腦想過問題雖在，難道你不知道，魯斯老大還沒說話嗎？」

  「你到底在著急什麼？是這麼樂於看見我們失敗，所以過來添亂的？」

  語氣說道後面，已經是質問了，可謂殺人誅心。

  不過原本憤怒的克爾賽，這個有著北地蠻人的血統，擁有一頭用皮筋紮起小辮子的藍眸壯漢，倒是冷靜了下來，不過臉色難看異常，也不再開口說話，但所有人都能看清他宛如熊一般的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恨意。

  仿佛是囚籠中的猛獸，饑渴的盯著外面的世界，妄圖擇人而噬。

  但此刻在座的人都齊齊將目光放在了剛剛進入會議廳沒多久，屁股都還未坐熱，身於最高主座之上的男子，一個擁有著學者氣度的男人。

  很難想像他是臭名昭著咬火海賊團中，幾百號人里當之無愧的海盜首領，或者說頭兒。

  「事情的原因還沒搞明白，出去也不一定有風險，而且現在當務之急不是爭吵，而是弄清楚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魯斯三言兩語就將這件事情定了性，然後帶著它不容置喙的語氣，直接下達命令，將自己的幾個心腹，還加實力不錯的好手，組成一隻對外的探險小隊。

  坐以待斃不是他們的風格，就算是死，死也要死個明白！

  不過，就在眾人商議待會的對策，以及各個方面的措施，還有房子本身的布防防守時，耳邊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咆哮聲中還夾雜著一聲輕蔑的譏諷。

  「凡人的愚蠢可真是能讓我樂上一天，還是說你們狂妄自大到在我的面前討論戰術！？」

  「是誰？」

  「到底是誰在外面？」

  外面的一片漆黑，大多數黑暗視覺沒達標的，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也只能從聲音來辨別，這道聲音的主人，離他們並不遠。

  或者說，就在他們的附近……

  於是，所有人都在向外張望，看看聲音主人在哪時，連同八面牆壁的玻璃窗戶前，裂開了一道金色的裂隙。

  而隨著這道裂隙的打開，暗金色的豎瞳徹底出現在眾人面前後。

  所有人才知道，這頭隱匿於黑暗中的怪物到底有多龐大，眼睛就占據了窗戶的大部分位置。

  而原本占據數百平方的面積此刻對於它而言，就像一個好一些的紙箱，根本經不住摧殘。

  「是龍！」

  「一頭超過四十米，比船還大的巨龍！」

  「天哪，諸神在上，這是一頭太古龍嗎？該死，誰把他給招惹來了？」

  「不想活了？」

  ……

  大廳鬧成一團，歌頓的實質性威壓給他們帶來的除了是身體上的壓迫力，還有心裡上那無以倫比的沉重壓力。

  就在此時，勢力的首領，也是先前計劃的幕後者站了出來，他很是一臉坦然，並未有太多畏懼地說道。

  「巨龍閣下，我和你無冤無仇……」

  「哦？是嗎？」

  那道帶著隆隆迴響的雷鳴直接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

  被打斷男人神色略微有些變化，但攝於歌頓的威壓，還是忍住低頭說道。

  「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只要閣下放過我們，我們多年收集的財富，便是您的了。巨龍閣下。」

  這個提議無比的吸引龍心，不過對歌頓卻是收效甚微，只聽它再次發出咆哮，而這裡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而是所有人發現，原本失去的白晝，又再度回來了。

  而窗外自由巨龍腹部洶湧而上的火光，正是點亮這片異次元位面的元兇。

  「在火焰的地獄好好懺悔吧！」

  歌頓露出了一個極為滿意的笑容，尤其是在噴吐完畢後，宛如雪花般蹦出的一個個天賦後，更是如此。

  不過，事情好像沒他想像中的好解決。

  歌頓目光凝重的看著自火海中，緩慢起身的男人。

  正是剛才與它直面交流的對象。

  首領魯斯。

  歌頓進入了沉默狀態。

  它在上面聞道了熟悉的氣息。

  「原來是你！」

  「蘇美里恩的通緝犯！」

  曾經消失在蘇美里恩海域的神子，再次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迷霧港之中。